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姨太太,您千万别乱动,要是见红,这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见溪草来了,那女人急忙解释。
“少夫人,姨太太本打算出去散步的,谁知竟失脚从楼梯上滑下去了,看她疼成这样,恐怕肚子里的孩子……”
不得不说,谢洛白真是演戏演全套,连找的女佣,都这么敬业。
董怜根本没怀孕,又怎么可能见红。她只是脚踝肿了一大块,整只右腿一动就痛得呲牙咧嘴,看起来大概是骨折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你们两个帮忙把姨太太抬到床上去,手脚仔细些!”
女佣们七手八脚把董怜安置在卧室的床上,溪草就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了,安排女佣又是送汤又是送水,又命人去催医生来瞧,倒也十分殷勤,芸娘握着董怜的手,不断哭着问她腹中感觉如何,董怜并没怎么感觉腹痛,自觉孩子应当无事,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没见红,应当不妨事的,叫少夫人操心了”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何湛将医生带来了,彼此交换了一个神色,那医生心领神会地诊听察看了一番,然后叹气道。
“迟了,姨太太这跤摔得太重,孩子到底还是没保住。”
董怜如遭当头棒喝,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尖利起来。
“怎么可能呢我并不觉得腹中有坠胀感啊!况且……况且这也没见红,怎么可能呢”
医生早已带了催经血的药来给她服用,算着时间解释。
“胎儿还未成形,出血当然不多,过几天会排出体外的,至于坠胀感……”
见他迟疑,谢洛白安排来照顾董怜的那个女人抢先道。
“刚才我怕姨太太疼痛难忍,先给她扎了几针止痛。”
医生忙配合道。
“难怪,这就是了!这几天姨太太要卧床好好休养,孩子虽然没了,大人也要自己保重身体。”
董怜并不关心这个野种的死活,让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忙攥着医生的袍子追问。
“那我以后还能怀孕吗”
医生遗憾地道。
“恐怕很难,姨太太别太伤心。”
这一番话,让董怜犹如被判了死刑般,一时无话可说,她面如死灰,软塌塌地往后靠去,芸娘忙将她抱住,哭着扭头向溪草告状。
“少夫人,我们小姐平日很谨慎,自怀了孩子,都只穿平底的小皮鞋,楼梯上也铺着地毯防滑,平白无故的,怎么能滑倒,这分明是有人要谋害小少爷啊!”
溪草为难地沉吟半晌。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就命人去查一查吧。”
说罢,她当真就叫何湛带人去楼梯上看看,片刻后,何湛拎着董怜甩在地上的右脚皮鞋过来禀报道。
 
卷五 淮城诡谲第425章 凤哥订婚
谢夫人走得低调,等人们发现她已离开淮城时,已是在梅凤官和展若男的订婚仪式上。
“姆妈离家太久,对蓉城的舅舅很是想念。而且马上就到外祖父的祭日,提前过去也不至于太奔波。”
听完溪草的话,有好事的夫人不由把目光移向不远处正和同僚闲谈的安潜农身上。
“只可惜安处长性子温吞,否则这次也可以和谢夫人一并去蓉城,拜过谢家祖宗,也算正式进入谢家家门了。”
关于谢夫人和安潜农的婚事,淮城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安潜农高攀了谢家,言语中不免把有所轻怠。
闻言,溪草笑意一收。
“已经是新社会了,姆妈和安先生也是自由恋爱认识交往,谈不上进谁家门。就如今日的楼公子和展小姐,便是展小姐婚后被冠上楼夫人的名号,却不代表她和展家已经完全割裂,再无交集。”
说话人有些尴尬,而旁人看她提起与自己绯闻不断的梅凤官,竟也这般平静,一时神色各异;有人忍不住插话,才让这气氛些些散去。
“是啊,展小姐是展总长的独女,而展小姐留过洋,思想做派也最为时髦,两家关系又这样好,听说总统和总长私下交流,打算让二人婚后的第二个孩子冠上展姓,也算让展家后继有人。”
这样的说法实在新奇,即便在新政府首都的淮城也前无古人,周遭的夫人们一下来了兴趣,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溪草和她们略坐了一会,便借口乏了到休息室休息。
今天的订婚宴乃是西式酒会,溪草大腹便便不能碰触酒精,也不能下舞池尽兴旋舞,幸而订婚宴的女主人很是体贴,在望京大饭店二楼设置了卡座包厢,放了棋牌供人娱乐;而包厢沿二楼走廊设立,只消往下一望,便能看到一楼大厅的喧闹场景,也不至于让客人又落单寂寞感。
溪草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望着下首。
彼时,梅凤官和展若男旋进舞池开始了开场舞。梅凤官一身黑色西装,和展若男的香槟色礼服格外登对。二人相貌相当,身份相符,而对视时目中的温情几乎要溢出来,看得出彼此心悦,真是让人艳羡的一对。
凤哥,祝你幸福……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曾热烈相爱,虽说在人生道路上最终分离,可他在溪草心中分量颇重,说是亲人也不为过。
溪草心中感慨,正在这时包厢的房门一下开了,她回头,便见桑姐走了过来。
“少夫人,刚刚楼公子命人把我叫了过去,又把官邸的情况事无巨细问了一遍。他果然询问我怎么不随夫人一起走,我都按照您的吩咐说了。”
溪草点头。
在谢夫人携姜萱离开淮城时,溪草表示遗憾舍不得桑姐做菜的手艺,自然而然地把她留了下来。同时交代桑姐,对外还宣称帮谢夫人准备和安潜农的婚礼。
作为谢夫人的心腹,留下照顾儿媳并且帮自己打理婚礼,再正常不过,如此也让谢夫人的离开显得不那么突兀。
“和沈穆贞走得很近的那个女人是谁?”
都不用往下看,桑姐下一秒就脱口而出。
“那是总统府的二姨太史氏。近来不知怎么的,那一位突然和总统府的姨太太们熟络起来,经常约着一起打牌逛街,大小姐也被她抓着去应酬。本来沈督军回雍州的时间一拖再拖,那一位水土不服,还火急火燎想先走一步,现在看来完全已经乐不思蜀了。”
这些事都发生在溪草躲避苏青的那段日子,从前只是听说,现在看来楼奉彰为了留住沈督军,可谓不遗余力。
溪草目光幽湛。
“听说楼奉彰排名第七的姨太太薛氏最为好赌,她今天可有设立牌局?”
桑姐想也没想就反对。
“不行,若是让二爷知道,定会不高兴。”
自上次孤身活动涉险,谢洛白就有意无意限制了溪草的行动。就连她最擅长和人周旋的事务,谢洛白也亲力亲为,只让她露个面就安心休息。
现在,谢洛白正在舞池中快步旋舞,他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
从前冷静自持不近女色的谢司令一反常态,让众人奇异,更多的还是理解。
旁人都道是因为风雪楼中纳的董姨娘突然流产,让他刺激太大。而再联系今日订婚宴谢洛白和溪草貌合神离之态,众人不由把董怜流产和溪草牵扯在一起。
就连一向认为谢洛白荒唐胡闹的沈督军,这一次也坚决站在了儿子一边,今天在酒宴见面,落在溪草面上的视线满是冷漠。
就算容不得人,可对丈夫的子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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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这行为实在天理难容。
他这个脾性,便让当年的沈慕贞钻了空子,赶走了谢夫人。
“你见到何副官和他说一声,就说我闲着无聊,二爷要是反对,就让他一会到包厢找我。”
见她下定了决心,桑姐也不好再说什么,去打听了薛氏的牌局在哪里,又和溪草一起过去。
包厢中人声鼎沸,里面三张桌子,有打桥牌,有玩扑克,还有打马吊的。薛氏好赌,她在三张桌上都留了位置,无法周身时让丫鬟帮自己看着,然后甫一在前面那张桌上出了牌,便花蝴蝶似地移至另外一桌,只几个烟圈的功夫,就把三桌上的牌都出了个干净。
这样一心三用,竟还能十赌九赢,除却一半赶上门送筹的,可见其牌技了得。
溪草推门而入的时候,谁都没有抬头。
如果说霍英姿的沙龙聚会乃是淮城达官显贵的交往应酬地,七姨太薛氏的牌局便是巴结总统府的桥梁。
若想在楼奉彰面前混个脸熟,这赌桌上白花花的银元没少送。
而想和总统搞好关系的人实在太多,薛姨娘的牌桌从来没有空置的时候,便是八面玲珑的霍英姿,此刻也只是在旁边看着,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少夫人怎么来了?”
百般无聊间,霍英姿看见了溪草,见她大着肚子不方便,主动命侍从去抬了一把椅子。
“枯坐着没事,过来凑凑热闹。”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一下吸引了正在打马吊的沈洛晴的注意。
她自落座,就连输数局,绕是雍州第一千金,也有些吃不消。
她本就不是一掷千金的挥霍性子,也知道应酬就要花钱。现在嫁做他妇,向咏育已把官邸财权交付给她,且她的陪嫁也有不菲进项,然这样大的筹码还是让其微微变脸。
沈洛晴早存了起身让座的意思,可在场的都是人精,纷纷看出来七姨太明显不想放过她,一个个乐得装糊涂。
沈洛晴心中叫苦,只得硬着头皮生生受了。
现下溪草来了,她如蒙大赦,忙从座上起身,表示手脚坐麻了,想请溪草替自己打几圈。
桌上的人自不会反对。
“谢少夫人现在肚中有个小少爷,可比咱们多一双眼睛,看来我们输定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盘绣旗袍的美艳少妇,她眉眼生得娇媚,吴侬软语一出,只让人酥了半个身子。一句有些攻击力的话,被其娇娇软软说得趣味起来,根本让人生不起气。
“你不是号称牌技天下第一,怎么,现在还没有开局就认输了?”
另一个穿老式袄裙的女子朗声笑道。她年龄不过二十七八岁,可在旁人拼命扮嫩的当口,却故意着了一身款式老旧的裳袄,硬是让明艳的五官生出一抹端方,溪草就知道她便是七姨太薛氏了。
楼奉彰十六房妾室,表面上一家子其乐融融,可私下里一争高下、彼此拆台并不见少。
如今十六房太太中,薛氏长袖善舞颇得楼奉彰器重;而年龄最大的二姨太史氏乃是楼奉彰少时的通房,虽说尚缺乏一个正房太太的名号,可总统府并无主母,后宅已默认以其为尊。
这让自持功劳不浅的薛氏异常不满,据说背后没少和楼奉彰抱怨,却被其轻飘飘一句“长幼尊卑”打发了去。
薛氏气的不轻,自此以后穿着打扮便往庄重沉稳方向靠,似乎这样便能和史氏一争高下。
“溪草不请自来,还请七姨太误怪。”
卷五 淮城诡谲第426章 棋逢对手
溪草把那堆花花绿绿的筹码一摊,撑着腹部起身,对沈洛晴笑道。
“我本来就是替大姐的,今天赢的彩头,大姐拿去请客好了,我乏了,改日再打吧。”
薛姨太咬牙,终于明白过来,打一开始,她就不是沈溪草的对手,对方不过为了套几句话,才让她赢了两圈,激起她反败为胜的心,等她说漏了嘴,甚至都懒得继续。
和总统来往的高官,有人高调,有人低调,但也并非多么绝密的事,谢洛白若有要查,还是查得到。
薛姨太气的,是沈溪草耍了她。
“少夫人赢了就想跑”
薛姨太站起来,面色已经不善,溪草倒也并非不乐意奉陪,是真的有些困了,她想找个地方躲清静,见薛姨太一脸火气,一幅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笑盈盈地转过头,正想说什么,沈洛晴连忙出来打圆场。
“我家弟妹怀着孩子,洛白不肯叫她多玩的,薛姨太若是还没过足瘾,不如我陪你再打几圈”
薛姨太虽是总统面前得脸的,到底还是个妾,身份和司令夫人、督军千金到底差着一截,沈洛晴这样赔笑,她本该要给几分面子的,可那股子要强的劲头上来,竟然直接无视了沈洛晴,一双厉目胶在溪草身上不放。
“少夫人,赏个脸,咱们赌个大的如何”
既然对方非要纠缠不休,溪草倒也不怕她,笑着反问。
“薛姨太想赌多大的筹码一张牌一根金条如何”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总统府固然家底深厚,谢洛白也是一方豪富,雍州老巢还挖出了宝矿,溪草一开口,就霸气得吓人。
薛姨太本来是拿话激溪草,没想到她更疯狂,狮子大开口,倒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可薛姨太平日就为了掌家权,和史姨太争个脸红脖子粗,向来不肯服输的,脾气上来,就有些克制不住。
“这很好!玉芹,翠芝,你们也一起下场陪少夫人玩两把!”
为了赢回脸面,薛姨太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风度,要让平日的搭档九姨太和十六姨太上场围攻溪草了。
薛姨太在总统府的地位,仅此于史姨太,被她点名的九姨太和十六姨太,也不敢驳她面子。
但是一张牌一根金条,实在玩得太大了,楼奉彰对女人是很大方,但是也不会放任她们胡来,赢了便罢了,要是输了,这算下来可是一笔巨款,九姨太和十六姨太害怕迁怒到自己头上,口头上答应着,却悄悄地和丫鬟使了个眼色,叫她们去楼下找楼奉彰来解围。
霍英姿起身让座,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退到旁边,和霍家无关的热闹,自然是越大越好,她倒想看看,活阎王这位小夫人,会不会被总统这群宠妾联手反扑。
众人坐定,薛姨太命人撤了桌上的象牙花牌,抬出一只红檀木的箱子,里头是副上等的和田玉牌,溪草拿在手中颠了颠,冰冰凉莹润滑腻,真是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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