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彼时,顾着去追这个女人,从那女孩子手中强“买”下自行车,都忘了其他因素。想到小姑娘兴许会因为书包的丢失,在路边哭鼻子,亦或者去报了警……
龙砚平脸色一变,从溪草手中欲把牛津包夺回来。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溪草自不会让他得逞,弯着眼睛往后面一躲。再怎么讨厌这个女人,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人拉拉扯扯实在不像话。
龙砚平目光一沉,落过来的眼神带着凛冽。溪草见过他很多表情,还很少看到他一本正经生气,尤觉得有趣,只见他菱唇微启。
“你想怎样”
“若是闫先生问心无愧,就该当着二爷的面和我当面对质!”
同样的台词调了个个,一模一样在耳边响起。
这个女人!
龙砚平心中腹诽,饶是再迟钝,也或多或少察觉到这位叫做翁美芹的小姑娘来头不小。左右他心中坦荡,又有什么好怕的
“去就去!”
话音刚落,一辆小汽车呼啸而来,在二人面前停定。车船摇下来,露出小四那张嘻嘻哈哈的笑脸。
“砚平,你怎么和少夫人在一起”
龙砚平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上了溪草的当。
谢洛白宝贝自己的夫人,就算她打发走司机和跟班,可隐在暗处的护卫,却不是那样容易避开的。况且她光明正大地寻了一间咖啡馆,显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躲谁的意思。而在这里遇到小四,自也不是巧遇,只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知道是溪草派人回官邸叫来的。
难怪会那样大方地应下和自己对质!
溪草也不理他,只径自上了小汽车。
龙砚平本想骑自行车去淮城大学看看那个女孩子,可对方的书包被溪草截了,这样空手而去显然是多此一举。
他默了一默,咬咬牙打开汽车后备箱,把自行车放了进去,随后又拉开副驾驶座,抬头问小四。
“洛白回家了吗”
龙砚平和溪草的不对付,作为谢洛白的左右手,小四自是心中有数。他从后视镜瞟了一眼溪草,暗自猜测这二人之间是个什么状况。
“收到少夫人叫车的消息,二爷便让我过来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龙砚平“嗯”了一声,面对小四兴味的打探视线,却再也不肯多言。只和他有一言无一搭地聊起蓉城往事,说到兴奋处,连嗓音都不自觉抬高了。
后座上溪草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这是要拉拢谢洛白身边的人,意图孤立自己吗
真是幼稚!
几人进入官邸,客厅中谢洛白一席天青色的家常长衫,手执紫砂,正在点茶。
他平素事忙,即便有这样的雅好,也鲜少亲自动手。现下,竟好心情地行动,是因为挚友的回归吗溪草看在眼里,都有些嫉妒了。
对比溪草的目光波动,龙砚平面色一如往昔平淡。他嗅了嗅茶香,脱口而出。
“武定的雀舌洛白,我记得你以前只喝龙井。”
谢洛白依次在茶盏中倒上茶水,溪草面前居然也放了一小盏。
她正觉得奇怪,却听那把蛊惑的嗓音低道。
“溪草喜欢雀舌,有身子后医生让她忌口,今日稍稍破个例。”
溪草心中一暖,她挨着谢洛白坐了,夫妇二人一个英武,一个温柔,很是登对。
“我今天产检回来,在教会医院外遇到凤哥,于是和他去咖啡馆小坐了一会。他送我去霍家的当口,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闫先生。”
很自然地,溪草主动向谢洛白报备了白日的行踪。谢洛白眉头微微一蹙,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龙砚平把一切收到眼中,暗叹这女人狡猾,一场对质就这般悄无声息开场了。
“是吗正巧那时候我和朋友在罗莎咖啡馆谈事情,抬眼却看到少夫人和一个先生从二楼包厢下来,那般地举止亲密,当场就让我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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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以为他们是夫妇。”
龙砚平恰到好处地收了口,这样地点到为止,也无声解释了后面他跟踪溪草的原因。
谢洛白执茶盏的动作不变,可微凝的视线代表着他不高兴。
溪草快速回忆了一下和梅凤官会面的情景,二人是在二楼的包厢,内里情景龙砚平自不可能知晓,而上了小汽车,不过共坐一排,也谈上不上逾越。
唯一能让人做文章的,只怕是下楼梯时候梅凤官出于礼节的虚扶动作。
“如果是因为下楼梯,凤哥扶了我一下,让闫先生觉得不妥,那我无话可说!”
溪草放下茶盏,从身后拿起那只皮质牛津包。
“说来,闫先生真是交友广阔。什么时候竟和督导处翁处长这般熟悉了”
此言一出,谢洛白蓦然抬起头来,而龙砚平也明显一愣。
这是做贼心虚吗
督导处翁不凡,乃是楼奉彰的嫡系亲派,都知道龙砚平乃是总统亲自特批的调令,溪草前番查探他时,他毫无破绽,如今总算找到了暗线——
就在溪草笃定捉住了龙砚平的尾巴,好以整暇看他如何收场时,哪知此人无奈一叹。
“原来她是翁不凡家的小姐啊,果真麻烦了。”
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语速平常地把用五个大洋买下自行车,继而去跟踪溪草的事全盘托出。
这下子,别说谢洛白哭笑不得,溪草也有些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不信,淮城那样大,怎么偏生就这样巧”
“我也不信,少夫人说楼公子扶你下楼梯只是出于修养。谁知道你们在二楼包厢时又干了什么毕竟,至始至终跟着你的,乃是对你最忠心耿耿的郑大夫。”
二人四目相对,分明还皆是言笑晏晏,可彼此目中的厌恶却如同杯盏中渗出的水,溢了满桌。
眼看一场夹杂机锋的试探又要开始,谢洛白牵了牵嘴角。
“好了,到此为止!”
谢洛白牵住溪草的手,另一只手则在龙砚平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们一个是我的夫人,一个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我能交付性命的存在。不说和平相处,我可不希望你们窝里横斗,让敌人有机可趁!”
溪草浑身一凛,如今内忧外患,白日里关于翁美芹一事,其实破绽颇多,她咬着不放,更多的还是存了心中报复的快意,现在想想,真的很……幼稚、
然她还来没有反省完毕,谢洛白已是面上笑容渐收。
“溪草,我再说一遍,我相信砚平!你对他但凡有什么怀疑,可以来问我。如果你再这样胡闹,我会考虑把你送回蓉城!”
溪草不可置信的抬起脸,当着外人,还是他最讨厌的龙砚平打她的脸,实在出乎溪草的预料。她想质问谢洛白为什么这般厚此薄彼,可开口时,却只说了一句。
“我累了,不和你们吃晚饭了。”
起身的时候,她仰起头,可眼眶中打转的眼泪,还是让两个男人看到了。
听到楼上起居间的房门砰地一声砸上了,龙砚平表情有些复杂。
 
卷五 淮城诡谲第442章 越界的吻
楼府,两个听差领着一身戎装的潘代英,上了旋梯,往楼奉彰的卧室里去。
听差敲了敲门,道了句总统,潘帅到了,便听里头一道和软的女声说请进,听差左右推门,对潘代英做了个请的手势。
楼奉彰正躺在他宽大的床上,背后靠着软枕,史姨太替他捏着肩。
见潘代英走近,楼奉彰作势要起身,潘代英连忙快步赶上前扶住。
“总统快快躺住,当心起急了头晕。”
楼奉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老了,不中用了,潘帅进城,也没能亲自去接你。”
潘代英就在床边的软椅上坐了,楼奉彰似有话说,史姨太会意,便借着沏茶,便识趣的转身出去了,楼奉彰这才道。
“老潘,日本人现在离你西北还远着呢,怎么就坐不住了,谢洛白三句两句,就煽动得你这样兴师动众地开大军东进,坊间那些不知情的民众,还以为你这是准备打淮城,都预备着逃难呢。”
据楼奉彰了解,这西北王潘代英,可没有那种忧国忧民的大觉悟,据他派出去的探子回报,东北那边胡金瑜支撑艰难,谢洛白动了调西北军力的念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这个死不出门的潘代英从老巢里捅了出来。
楼奉彰这话,暗含深意,潘代英表情凝重,从裤兜里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递给他,楼奉彰展开一看,面色微变,随即又笑道。
“日本人看上了你的煤矿焉知这份计划书,不是谢洛白伪造的”
潘代英摇头。
“我起先也不敢全信,可日本人近日加强了漠城的军力部署,大有西扩之势,不出两年,就会绕过会安,打进西北来,我要是不提前出兵,在东北断了他们的路,等胡家覆灭,就轮得我潘代英了。”
楼奉彰略沉默了片刻,笑道。
“即便是支援胡家,但到底主战场不在西北,派个师长带兵就完了,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潘代英听出他心存怀疑,解释道。
“自然不是,我就带一小拨人马,暂驻在淮城,这里有政府支持,进退得宜,还有……谢洛白现今就在淮城,犹如瓮中之鳖,总统应该已经拿龙脉图了吧”
提到龙脉图,楼奉彰脸色阴郁起来。
“所谓龙脉,其实就是座宝矿,又地处雍州,长在沈家的地盘上,我的手伸不过去,已经被谢洛白吞了。”
潘代英神秘地笑了笑。
“恐怕不止是宝矿而已,我倒是从漠城探听到一些消息……”
潘代英约莫待了一刻钟,便离开了楼府,出门时,刚巧与从外头刚回来梅凤官擦肩而过。
梅凤官蹙眉看了眼潘代英的背影,转身进了楼奉彰卧室,史姨太显得很高兴,向楼奉彰笑道。
“老爷,大少爷看您来了。”
楼奉彰撑起身子,露出些许微笑。
“元煊,情绪闹过了,就回家住吧,等你结了婚,我也就不管你了。”
梅凤官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随手从果盘里拿了只苹果,慢慢地削着,他垂着眸,神情很专注,手里的动作也是有条不紊地,可一旁史姨太却忍不住笑道。
“大少爷,这么削下去,苹果可就只剩半只了,还叫老爷吃什么呢”
梅凤官这才回神,看着地上已经一卷卷堆起的泛黄果肉,略显尴尬,欲将苹果扔进盛果皮的盘子里,楼奉彰却先他一步将苹果接了过来。
“难得儿子给我削,为什么不吃”
梅凤官抬头,对上父亲难得和颜悦色的慈爱笑容,心中滋味难言,楼奉彰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边吃苹果边和他聊天。
“元煊,最近你和若男,感情怎么样听说前些日子,她想跟着掺和咱们家的事,被她老子关起来了,虽说还没过门,就和我这公公对着干,可终归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这样好的姑娘,你也该上门去看看她才对。”
展若男本来是和梅凤官约好,一定要陪他前去拆塔的,就算会和总统兼未来公公杠上,她也要义无反顾支持梅凤官,可谁知那日临出门时,却被闻讯赶回的展锦荣关在了家里。
这倒叫梅凤官松了口气,她给他的感情太浓烈,而他能回应她的,却太过淡薄,他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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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她牵扯进来。
“去过了,她挺好的,我今天还约了她看电影,一会就去展家接她。”
难得他肯主动,楼奉彰点点头,似放了心,自七重塔的事被揭穿,他声望大跌,恰好装病住院,避一避风头,回到府中后,他又极力扮演慈父形象,想要挽回梅凤官那颗和他背道而驰的心。
见他态度还算恭顺,楼奉彰松了口气,看来当初史姨太那番说辞,他已经接受了。
“父亲,我听说,我母亲娘家还有一位表哥,被您送到国外去了,如今我和若男婚事将近,给他写封信,请他回来参加婚礼吧。”
那日之后,溪草的话,始终盘旋在梅凤官脑中,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照她的话将此事问了出口。
然后,他便状若无心地观察着屋里每个人的反应,果不其然,一提到钟家表哥,替楼奉彰按揉肩膀的史姨太双手明显一顿,他从对方眼中捕捉到几分慌乱。
楼奉彰咀嚼苹果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叹息道。
“念晃那孩子,不成器得很,狎妓赌博抽大烟样样都沾上了,当年我恨铁不成钢,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又命人给他强行戒烟,他恨我入骨,早已不认我这个姑父,英国去了一年,半封信也没寄回来过,如今竟是失去了联系……”
梅凤官紧接着问。
“既然如此,父亲就不担心没派人去找过”
见楼奉彰看了他一眼,梅凤官飞快掩住面上的激动,平静地道。
“若连唯一的表哥也不出席,我这婚礼,便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楼奉彰道。
“怎么没找他不写信回来,我立刻就派人去了伦敦,谁知到了送他入学那间学校一问,说是已经大半年没见他来上过课了,听说是和一个歌女私奔了,也不知去了哪个国家,这大海捞针的,如何找得到”
梅凤官就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抬腕看了眼表,起身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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