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不拘甚么,豆粕都是要作饲料的。而且鸭栏驿多出菌菇,品质不差。之前东关窑场的人,不是在鸭栏驿,发现不错的瓷土么?再建个窑场就是。
岳州未必会答应吧,他们自己地盘,由得我们折腾?
岳州刺史杨思礼跟我什么交情?他叔父杨师道,伯父杨恭仁,跟某都有来去。杨恭仁是上官仪半个‘恩主’,上官仪是我兄弟李奉诫的故交。上官仪中进士,还是杨恭仁举荐,杨思礼会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再说了,之前蒲圻修路,又不是没有修到巴陵,不过是非是板轨罢了。
属僚们一听,没想到弯弯绕绕,依然是老板的朋友,感慨之余,也对这个项目上了心。
那是官办?
官办民办一起来。鸭栏驿山岭多,平地少,如何规划,还是要琢磨的。说来,武汉大堤想要少些休整,不还是要指着上游先做好了么?鸭栏驿修条路,也是惠而不费的事情。还能把武汉这里的养殖场迁一些出去,否则人畜离得太近,容易出疫疾。
其实老张打的小算盘还不小,鸭栏驿现在是不行,还颇有点三不管的意思。可实际上它地盘并不少,扩散出去五六十里,都是可以住人经营的。
尤其是现在蒲圻县做了起来,吸收人口的能力也不差,至少像岳州昌江县的人,也愿意跋山涉水前往蒲圻而不是州城巴陵县。
因为鄂州诸地兴修水库,以及道路工程,使得鄂州西南地区的工程指挥中心,就在蒲圻县。
跟着大工程而兴起的养殖业采石业砖窑碎石场面粉厂米粉厂成衣厂甚至是捕鱼业,都养活了大量原本只能在山区受苦的人口。
荆楚山区的土地产出实在是不高,如果仅仅是种植粮食,也就是维持生存,想要活出质量,难度太高,除非跑步进入工业化时代。
想要摆脱这种情况,只能是从地里刨食的艰苦,变成迎前送往的卑微。
至少在大部分正常状态下,各色工坊剥削的残酷,它是记录在案的,会被生活在富裕地区的文人骚客记载。
但若是在老死不相往来的苦哈哈山区,乡贤对农户的剥削,大约是半点文字都不得见。
毕竟,有碍瞻观,有辱斯文啊。
第五十一章 初具规模的市场
盯上周边闲置土地,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在冉氏跟武汉方面谈拢蜀锦代理出口之后,张德就先拿下了黄州的一块地。也就是小白师兄所在黄陂县的沿江桑林,经过几年的运营,五种桑树总计田亩数超过二十五万亩。
其中自然有围圩造田和修建江堤的正常结果,但也有不少黄陂县沿江地区田亩,被官征民买,最终形成荆楚地区最大的桑叶出产地。
养蚕基数的提高,也使得山寨蜀锦大量充斥市场,其中不少出口东海南海的丝船,其实很多时候,已经不是价格高昂的蜀锦,仅仅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本地货。
实际上不管懂行还是不懂行的,对于黄陂丝都是极为欢迎,仅仅是价格上差距,就足够让人毫不犹豫地抛弃御用货。
也只有贵族和大商人,可以不在乎价钱的情况下,跟风皇家,拿蜀锦在外装逼或者关起门来装逼。
同丝绸一样,黄豆也是张德所考虑的一个重要物资。它不仅仅是马场的重要饲料补充,甚至可以说是养殖业的基石。
伴随着武汉地区市民阶层的兴起,非农人口的极大增长,这种增长率,往往需要更多的肉类摄入。而想要保证肉类蛋白的供应,不会出现物价飞涨匹绢买肉的情况,就不得不把高风险的养殖业提上日程。
实际上这也是张德一直贯彻的事情,哪怕明知道这年头养殖业抗风险低下,也不得不这样做。
而饲料来源,且是优质的蛋白来源,只能依靠豆粕。
其余麸皮稻糠芋艿,都只能说是锦上添花,做不了根本。
顺利成为武汉地区肉类供应基地的县城,则是蒲圻县。在修建水库的过程中,修建了一条新式官道直通蒲圻县。而蒲圻县休整隽水之后,水路同样能够顺流直下。抵达汉阳或是江夏,都是不用多少时间,只要天气合适,长江一天运输生猪数量,可以不设上限。
但蒲圻的情况和鸭栏驿类似,都是多山岭少平地,地理上并无优势。鸭栏驿虽说好不了多少,但直接临江,西南方向还是有零散的成片平缓土地,距离上游巴陵县,也不过时半日脚程。
这是一个好地方。
两年前张德就派人在这个地方以私人名义租种了一些零散田地,一万亩上下,都是种了黄豆。平均亩产也就是一百斤出头,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应付当下的需求量。
今年的最新勘察,递给张德的报告中,表明鸭栏驿实际可以平整开发的耕地,最少在三十万亩,而如果投入巨资,垒坝修库,那么这个数字,还能翻一番。
垒坝修库是不可能的,这鬼地方人口几乎可以说没有。每年汛期,又时常发生眼中的涝灾,土石流更是随处可见。最重要的是,张德手头没有那么多人力调拨出来去再干一套大工程。
鸭栏驿真要修建水库,必定和江夏南部地区一样,是个规模不小的系统工程。
而两者人口差距何止百倍,张德自然有所侧重。
不过,要想从岳州弄块无主之地出来,本身也没太大问题,但开发之后的一系列麻烦,就是考验人性的时候。
老张不可能跟杨思礼的继任者们扯皮,岳州本地的坐地户眼见着二三十万亩地被武汉方面拿去种豆子,要说不眼红不心热,用马眼想都知道不可能。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德除了要跟杨思礼沟通之外,针对鸭栏驿,还要官民并进。
官办农场要开,不但要开,还要大张旗鼓,要跟岳州刺史府一起开。至于钱,张德也没指望岳州能出哪怕一个铜板,他要的就是土地的红白契,将来要是扯皮,打糊涂官司有中央大员下场,也不怕闹大。
民间养殖户同样也要进场,三十万亩的大豆地,没点实力也别想跟着吃。老张首先考虑的就是江夏王,李道宗并不介意自污,既能威慑隔壁岳州佬,也能给皇帝老哥一个交代。
除了李道宗,新晋江南西道总督房乔的儿子房俊,也会下场亮个相。他对老张来说毫无威胁可言,但对岳州灃州郎州等州县,那就是大大的不同。
毕竟,按照朝廷新制新令,名义上来说,房乔这个天王,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房乔又是做惯了黜置大使的,别说江南,河北河东关内,哪个地方他没镇压过?区区荆蛮之地,还敢造次?
双管齐下,老张不敢说岳州坐地户们就真个服帖,但要让岳州官场被他予取予求,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年头,搞定了官场,那就是什么都搞定了。
以前朝廷怕坐地户,现在朝廷就巴不得有愿意跳出来闹事的坐地户。上行下效,皇帝老子弄五姓七望,还不让我弄几个本地乡贤啊。
上哪儿都是道理啊。
拟定了章程,老张立刻派人开始和岳州刺史府沟通,谈了几轮之后,事情就直接上了正轨。
首先是丈量土地,清查鸭栏驿丁口数量及在籍情况;其次就是双方交由江南西道上表中央,新增临湘庄,设稼穑令一人,丞一人;最后岳州出人,武汉出钱,休整江堤规划屋舍。
整个事情推动极快,长孙无忌一把老骨头跑了两回中央,房玄龄也没闲着,临时前往岳州视察当地工作,敢放屁的一个都没有。
其实三十万亩地,还是要平整之后才能有的三十万亩地,对不少世家豪门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只有知道张德打算的人,才知道这里面利润极其丰厚。
眼下武汉猪肉价钱是以一斤十文为基准,一头猪出肉五十斤到一百斤不等,等于最少毛利半贯。观察使府去年的统计,武汉本地光猪肉就吃掉一百二十几万贯。
这种数据,外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哪怕是观察使府,除了度支科极少数人,也就只有张德的幕僚团队,连下面的县令,都是一概不知的。
可以这么说,哪怕房玄龄圣如佛,他把本地数据扔给他瞄一眼,也保管他邪如魔。更何况本身就已经恶贯满盈的长孙无忌李道宗之流,他们只是看到市场的零星一角,就已经浑身燥热,恨不得把老张一脚踢开,然后好胡吃海喝。
若非离开老张不得,老阴货和李道宗,绝对会这样干,这一点,老张对他们是相当的有信心。
而武汉的特殊性,使得它成为一个劳动力黑洞,在目前的发展趋势下,不管多少劳力,投入其中,都会被迅速消化。
这些劳力一旦被消化,在他成为武汉地区的一枚螺丝钉开始,同样也成了市场的一份子,这同样又和意志无关,也不因意志而转移。
第五十二章 人在江湖
府君,京城又来了人,同上回来的一起,都在汉阳的会馆住下了。见还是不见?如何回复?
大约真是被逼急了,李泰并没有调动内府和外朝资金的能力,然而又因为主持弘文阁,留守帝都,事情爆发出来,黑锅是必须要背的。
哪怕跟他实际上半毛钱都没有,并且朝野都清楚李泰根本不管这个事情,也管不了。但大多数的思维惯性还是和武德朝一样,你都留守了,家里那点鸡毛蒜皮还摆不平,你还能干啥?
西北麻农闹饷,这和兵变民变是有本质区别的。
还好,李泰没有说给西北出事情的诸州县,发一条何不做安安饿殍的帖子,智商总算还在线。
其实他本可以去长安求救,因为理论上来说,东宫还是有灵活机动的现金,数目还不小。除了太子糖之外,八牛犁曲辕犁风力磨坊这些都是长久买卖,一时半会儿可能攒不下多少,但三五年下来,也是一笔巨款。
然而李泰要是去求暖男太子,大约他底下那帮养着的废物,得散去一半。
见个甚么?回个甚么?谁手头还没有公事不成?忙成这样,难道还要我抽空出来拍马屁?
见张德这样说话,幕僚也是了然,很显然,自家老大是不打算投资魏王。虽说现在魏王的风头很盛,主持弘文阁,在里面玩论资排辈,还弄了一堆的京中选人唱和,好不热闹的样子。
不过既然自家老大看不上魏王,那必然是有原因的,索性有了想法,也没打算给京城来的人通气。
他们若是送礼,只管收了就是,咱们地方上的人,也算是能见着回头钱不是?
老张明了的很,李泰这派来的两三拨人,肯定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别的不说,曹宪老神仙在此,人家跟立地圣人似的,你掏个南北朝的名士真迹,这是起码的吧。
观察使府大小官僚,各有爱好各有脾性,这礼物不能谁都是黄金白银不是?指不定有人品性高洁,他就爱玉石之类呢?
可是观察,事情拖下去,万一真的闹出了大事,怕是也不好吧。
放心,还没到那个地步。王中的的大舅哥写了信,详尽叙说了此间变化,少不得北都的人还要过来说项。
太原人也要来?
魏王以为我和太原人比起来,还是我容易得罪一些,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好了。一个蜜罐里泡大的胖子,玩甚么伎俩,还不如李恪呢。
见老大不但直呼其名一个亲王,还人身攻击另外一个亲王,作为幕僚,也只能吞口唾沫,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正如张德所说的那样,太原几个老世族,还真是打着让张德救火的主意。让他们自己割肉,那是万万不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哪怕闹出民变,最后不还是有朝廷来兜底?除非朝廷不想管西北百姓死活。
至于北都太原的世家大族老子在这里都几百上千年了,你看我叼不?
要不是李董出于种种原因,没有选择给太原来一刀,这帮太原世家,早就完成了直播剁叼的伟大事业。
使君,有句疑惑,下走不知当问不当问。
可是想问这西北麻农,某是否要伸之以援手?
使君明见万里。
拱拱手,幕僚虚心听着。
张德收拾了手中的卷宗,然后道:救还是要救的,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更何况汉阳江夏,同河套往来还少么?就说马匹牛羊骆驼这些大牲口的买卖,还有煤铁织物,一季有多少?
三季度进出已经超了二百万贯。
是么,河套是要稳住的,这也是武汉的一个大进项。西北乱了套,也不说乱套,就说麻料市场混乱,大河工坊岂能独善其身?那些个并线厂,浆洗厂,不也要受到波及?
言罢,张德又道,再一个,这北地苎麻种植,同碱蒿子范围重叠,碱是不愁发卖的,东西南北都要。那你说,那些个麻农一旦没了营生,眼见着旁边还有好处,会做甚么买卖?
观察说的是。
某迟迟不见京城来客,无非是想要看看辽东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这里面事情有点古怪,说不得兴许就是皇帝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
见幕僚不解,张德稍作点拨:若是往常,但有生出民变之可能,决计是要消弭于无形。可如今,辽东道路畅通,直通幽州,难不成这点消息都传递不过来?倘使真的有意为之,那便是有两种考量。
一,皇帝想要验一验主持弘文阁事宜的魏王成色,是人才还是庸才,一试便知么。
二,皇帝是故意给魏王难堪。
第二种可能,让幕僚猛地一个激灵,这要是真的,岂不是太恐怖了一些?
可跟老张接触的多了,江汉观察使府中的幕僚佐官,都是心知肚明,连太子都跟擦鞋垫一样,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当今皇帝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魏王风头正盛,又主持弘文阁事宜,这怎会
幕僚说着说着,自己打住了话:妈的对啊,魏王风头正盛啊,这风头正盛就是有问题嘛。
如何?
老张笑了笑。
叹了口气,办公室里外一群幕僚文书,都是情不自禁地拱拱手,也不知道是佩服自家老大还是佩服皇帝老子。
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老张并没有说,不过跟老阴货还是聊过。老张问长孙无忌,有没有可能是皇帝故意试试武汉这里的实力?
连一向精明的长孙无忌,这一回都吃不准。皇帝素来不玩阴谋,他干一件事情,别人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只能跟着变。
倘若李皇帝真要称一下武汉的斤两,这西北麻农问题,正好就是个不错的秤。
老张的爱好从来不是跟别人斗心眼,他喜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喜欢小霸王学习机,可这光景,有道是人在江湖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