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太令人失望了!
然后魏王李泰就被叫到宫里,被皇后亲自反手正手抽了俩耳光。
一开始魏王殿下还辩解说我这是为了不打扰母亲的小日子,这才没敢和你说,然后又被加了俩耳光。
李泰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怒火中烧的皇后打完了李泰,立刻着人把六旬老汉请到有司,先定了个诽谤亲王的罪过,一开始没打,就等雍州老汉先来个刚直不阿据理力争拼死直谏。
套路嘛,一般都是这样的。
遇到李董这样的大老板,打是不会打的,要么直接流放,要么直接弄死,谁特么有闲工夫跟你扯淡。
流放和死,都是创造了价值。
皇后对于勾销人命虽然也不陌生,可六旬老汉到底也是自家公公的老臣子,家风在雍州也是有名有姓,秘书监里面,怎么地也得算一杆旗。徒子徒孙不敢说如何多,门生故吏还是有小猫两三只的。
弄死六旬老汉,万一以后小猫两三只哭丧,这不是把她贤明无双大皇后放在丧事上婊?
再说了,皇后一女人,老公还当家,她哪能随便勾销一个大臣性命,而且名义上来讲,六旬老汉颜师古,他还是弘文阁的学士。
老公不在家,老娘就剁了秘书处的秘书,这不是撒泼,这是当众抽老公脸。
颜老汉怼不过变态房二郎,还怼不过要脸要面子的长孙皇后?
君子欺之以方嘛,女中君子也是君子,该欺负的时候不欺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果不其然,剧本就跟颜老汉想的一样,他刚据理力争,一群阴阳人死太监上来就给他俩大嘴巴子,然后脱了裤子就打。
全程围观的有大理寺的人,也有刑部的人,程序上没问题,毕竟诽谤亲王这个嫌疑是有的。
有司用刑也是正常程序,并没有违规操作,可以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只是当众被扒裤有点让人羞涩,好在跟房二郎在妓院里坦诚相见,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也就是小意思。
也不能说小意思,中等意思吧。
六旬老汉应付了一下差事,随便嚎了两声,皇后的人就满意地走了。
不走怎么办?打都打了,打了就算出气了,剩下的,就是魏王殿下自己怎么收拾自己名声的事情。
小贷亲王的头衔真不是那么好听的,而且长孙皇后也够狠,按照正常来说,李泰既然都已经玩脱了,皇后出点钱帮把手,也是合情合理,还显得母子亲情融洽不是?
然而长孙皇后她不,她表示李泰都已经臭大街了,不如就直接拿魏王府的信用,去社会上公开招标,就说魏王府要做信用消费贷款,来者不拒,高炮低息无所谓。你只要敢借,我李泰还不敢拿么?
总之,文艺青年李青雀的形象,在贞观十九年算是到此为止,往后也不要提什么文艺范啊有内涵,魏王李泰就是小贷吧的死胖子。
至于某个雍州老汉,挨了一顿打之后,立刻就有人鼓吹厉害了我的老汉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六旬老汉为何惨遭毒打?大理寺中的嚎叫是何缘由?刑部有关人员为什么纷纷静默不语?
抽丝剥茧的故事,一个形象丰满刚直不阿的关西老汉,顿时出现在关东京城的街头巷尾。
比照魏徵蔺相如再世弘文阁樊哙,各种名头不要钱的往上戴,吹的颜老汉差点自己都信了。
要不是为官多年心如平水,一般人还真遭不住。
有司关了几天,终于辽东来了消息,皇帝老子说了:颜籀这样敢于直谏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不能伤害广大群众的心,放了吧。
放归放,弘文阁也是不能呆了,六旬老汉于是就闲赋在家,但每天还起得比鸡早,晚上和鸡一起睡,精神头还是不错的,一副还能为朝廷再干几年,还能发光发热的架势。
然后有一天,漠北返转京城给北军要饭的尉迟老魔头路过雍州老汉他家,一看这老汉气色相当好,就提出要不要一起前往漠北看风吹草低见牛羊?
雍州老汉连连推辞,前长安首富顿时感慨君非为功名利禄,实为社稷也,然后就写了个奏章,快递给了辽东的老板,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李董一看,心里固然知道有猫腻,但千古一帝么,这点小猫腻是可以接受的,然后批了个条子给马周,让马周去操办一下。
扬六旬老汉的名不是不可以,但要是老板也想一起装逼,那肯定是老板先装,老板先飞。
千古一帝的胸襟到底有多么伟岸,朝野之间该吹的吹该捧的捧,前面几场的主角六旬老汉颜师古,立刻就成了配角,为了保证李董的正脸面向观众,他毫不犹豫地只露了半张脸。
配角么,只配露半张脸。
至于是不是有人吃回扣减了戏份,其实也不算太重要,反正皇帝老子说了,既然是尉迟卿举荐的,不如就去尉迟卿治理过的故地走一遭。
然后宣州刺史颜师古赴任路上,洛水有人写《送颜公使宣州还是唱师古功夫好吔,真的好,已经不重要了。
第九十章 功劳靠捡
这年头的宣州,还是有点名气的,属于南朝中小型世族扎堆的地方。明明东南西三面多山多丘陵,可偏偏养活的人口还真不少。
州治所就是那个宣城太守知不知的宣城,城外有山有水,是个典型的宝地。顺宛溪顺流而下,就能汇入芜湖水,最终流入丹阳湖。
老张当年奋力鼓吹的围圩造田,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法子,宣州诸地,但凡是有山水或是沿江的地界,都曾经用这个法子开辟新田。后汉末年到东吴建立,原本的丹阳湖还不像贞观年这般小,它是被东吴发动民力隔断了几个小湖泊之后,才逐渐行成现有的规模。
三国时期就已经开辟新田十余万亩,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芜湖米。而芜湖米的年产量,几乎支撑了整个南朝时代,老张的授业恩师,那个要死要死没死成的陆老头,在芜湖水上游,靠近丹阳湖有个名叫黄池的地界,还有田地二三千亩。
这可都是老张还不认识陆老头的时候,吴县男爵攒的家当。
二三千亩地,都是上田中的上田,亩产不敢说飙个一千斤,六百斤却是有的,如此丰产,一亩地抵得上别人五六亩,说是万亩良田也不为过。
芜湖米之所以产量高,自然是跟环境有关系。气候适宜水利发达土地肥沃,可以说已经把稻田的产能给逼了出来。再要想跟芜湖米争个高低,也只能是太湖米交州米广州米巢湖米。
然而这几年因为种种原因,广州米为交州米替代,大量的新垦田地,多是用来种植经济作物。太湖米则是为芜湖米替代,环太湖桑林规模,已经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
贞观十八年的时候,苏州的粮税,居然已经到了从扶桑进口的地步,可想而知其中的疯狂。
而此时的芜湖米,一跃为扬子江沿岸最高粮食产区,饶是洞庭米鄱阳米同样丰富,可毕竟地理特殊,颇有一点山高皇帝远,于是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悲催。
朝廷的政策福利没享受,亏倒是吃了不少。
唯有芜湖米,因为地理特殊,其对苏常淮扬等地的重要性,大概就是长沙米洞庭米对武汉的重要性。
宣州虽说在籍丁口并不少,但和苏常淮扬比起来,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于是自然而然地,整个宣州最为突出的产业,并非是苏杭淮扬所常见的丝麻器物,而是粮食。
整个宣州,以芜湖米为基石,自贞观十五年之后,就是整个大唐最大的民间米市。
举凡临近州县,只要是有些闲散银钱的,为了应对朝廷粮食税赋,都会从宣州购入芜湖米。
乃至这几年的芜湖米销量,竟然成了一个指标风向标。当芜湖米销量大增,证明扬子江纺织业红红火火;当芜湖米销量下降,则说明扬子江两岸纺织业行市有点不行。
其中的道理,也为相邻各州县揣摩了三分。芜湖米销量高,说明买米的老铁口袋里小钱多啊,钱多说明日子好过生意好做啊;芜湖米销量低,自然就是相反的结果。
虽说道理不能如此粗暴解释,但拿来做个指标,还是很有意义的。
更何况芜湖米非是朝廷太仓常平仓之类官方粮仓,而是民间自发行成的大型米市。市场看不见的那只加藤鹰之手,在这里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所以不管怎么说,宣州刺史这个位置,能是同志最好,若不是,也不能弄个到处搞事的贱人在上面。
万一来个喜欢天高三尺的老爷,他倒是一个人吃的饱饱的,不立马苦了周边州县的老哥么?
于是也算是机缘巧合,天雷勾地火,干柴遇烈火,总之,两把火一烧,择日不如撞日,就日颜师古算了。
而且挑来挑去,这个雍州六旬老汉着实有不错的优势。比如说他给太皇做了几十年的秘书,笔杆子硬扎,属于老牌风流文人,扔宣州地面,镇死那帮土鳖南朝世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比如说颜师古好名声,恰好武汉方面就能给名声,不但武汉能给名声,江西也能给他名声。因为理论上来说,宣州就是向西的东北门户,怎地也要光耀门楣不是?
至于颜师古识相识趣,那都是细枝末节,属于小事。哪怕不识趣不识相的,一套军体拳下来,立刻就会数量掌握挨打就要立正的基本技术。
把颜师古贬斥宣州,老张并没有掺合,纯粹是几个天王玩的花活,只不过扔了一条画风奇葩的浪荡子进去,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至颜籀终于到了宣城,年过花甲全力奔七的雍州老汉一开始心态还是很激动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宣城人民相当的热情,当晚就给六旬老汉塞了一双美娇娘。这让在京城饱受摧残的颜师古,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然后就公开放话:老夫要学隐士
总之,颜老汉对于做个点头刺史,一点压力都没有。他现在很是认得清,合作愉快都好说,功劳不会少了自己的,说不定将来提到训诂达人,还是会提他这么一嘴。
当然了,有没有《音训正本贞观十九年修订版编辑名录加上他名字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而颜籀宣布要学隐士之后,江西总督房玄龄就来了个行政命令,说是要保证芜湖米产量再创新高,宣州各县在贞观十九年,要努力开辟新田,大力增产。
各县县令还没回过神来,心想这特么都是什么骚操作的时候,宣州刺史颜籀暂时暂停了隐士cosplay,出山又给宣州各县发了话:州内水域面积还是太大。
然后溧水县溧阳县当涂县三县一咬牙,说咱们三家合作,把这丹阳湖再切吧切吧。
原本就是七拼八凑才能显得规模宏大的丹阳湖,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蹂躏摧残,其中当涂县最为狠辣,县令老哥一跺脚,直接给弄了三分之一去。溧水县溧阳县一看,咱们不能落于人后,联手也给剁了三分之一。
三县分湖的工程量其实并不大,主要技术还是围圩造田清淤填坑,贞观朝的丹阳湖,东西两头都相当的浅,是由滩涂沼泽湖泊河道混杂在一起组成的大型湖泊。
所以,只要工程施工得当,比如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工程队,直接给当涂县弄了一条穿湖而过的长堤。有了这个长堤,等于直接将丹阳湖一分为二,剩下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这长堤一侧的水弄干。
原本丹阳湖还是有点云梦泽的模样,风景秀丽不说,水还超多。可按照贞观十九年的规划,大概也不用抠挖几年,就能把当涂县围下来的那块弄成田地。
将来能增加多少还不清楚,但按照进度,贞观十九年就能新增稻田五六万亩,明后两年只要不遇上特大洪涝灾害,再增五六万亩也不成问题。
如此政绩,一般的刺史不把老命都赌上,没背景没人脉,根本没机会捞着。
然而雍州六旬老汉表示很淡定:老夫宛溪旁边喝个小酒,躺着就把这功劳赚了!
第九十一章 太年轻
春寒料峭,江汉依旧花烂漫,待桃花落了一地之后,半个月光景,结起来的桃子朵儿就有了模样。脆嫩青绿,春意盎然,和武德朝不同,春游出行的人,多了不少。饶是寻常人家,也是老少相依,或是赏花,或是看景。
而大唐各地,又尤以江汉地区及两京最为突出,便是烟花也似的淮扬,也比不得。
基本的生存权得到保障之后,从提高物质水平,逐渐转向精神需求,这是人类的共同之处。
只是因为地域不同,却又风格迥异非常。
两京多权贵,风流薮泽之地,终究还是唱诗的多。
但武汉识字的,泰半已经不是权贵,贫贱之人不胜枚举,于是诗的要求有点高,反倒是诗余小令杂曲,更受欢迎。不是因为不爱诗,只是诗余小令之类更随心所欲。
人人都能哼唱,哼唱便是作曲,只是有个境界高低。
于是举凡往来各地的客商,便能发现有趣的地方,倘使在洛阳,哪怕是呼吸,都是充满着贵气;可要是去了地上魔都,离着仿佛还有三五里的脚程,就能听见秦楼楚馆中的婊子,在那里唱着有钱的大爷快来玩
商贾到底还是更爱武汉一些,毕竟,整个洛阳周遭,几近无人区,盘剥有多么狠毒,一眼望去便是心知肚明。
若非人在江湖,怕也不愿意做个洛漂,那京城横竖就是个吸血的窟窿,奈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也就剩下一身皮肉,不割肉饲鹰玩个佛系自嗨,还能如何在洛阳城内厮混呢?
武汉虽好,要说钻营的便当,老牌商贾,还是更欢喜洛阳一些。
至少,洛阳瞧着眼熟,武汉瞧着实在是太过陌生。
任你曾经何等辉煌,在武汉栽个稀里糊涂跟头,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使君既为宣州魁首,何必做个隐士呢?国朝事业如火如荼,正是使君大展宏图之际
哎,这些话,就到此为止。也就是和老夫这般说说,出去之后,可不能如此说话了。
颜籀并不气恼,抬手阻止了幕僚劝说的同时,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夫好名声好财货好美色好古玩好做官不假。只是为官之道,非是要亲历施展,既然老夫躺着都能升官,何必去自不量力呢?
幕僚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正待分说,却听颜师古继续道:老夫自负才学,只是这才学,不过是和武汉曹夫子同道,如今曹夫子乃是当世第一,老夫还争个甚么?与其争个问心无愧,不如问心即可,要甚无愧。
颜籀反过来开导着幕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太年轻,莫要以为官场之中施展了才华,就能受人赏识。老夫是宣州刺史又怎么了?莫要忘了,老夫是‘被贬’出京,这刺史可不是甚么荣升。
总而言之,颜师古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既然靠着苟就能混到好处达成目的,何必自己偏要为了内心的一团火,非要去证明自己?
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再说了,幕僚眼界小,不知道狠角色的能量,他颜老汉为了重新做官做大官,在房二郎面前连三角裤都脱了,这么大的牺牲,总不能白白浪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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