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薛书记此时极为欣赏张三哥,准备把辽东基建的事情了结之后,定要保举他一个差事。
而此时,从华润号收到消息的黑齿部少族长,已经从倭地回转,带着人马便北上去了辽东。
此时黑齿部已然鸟枪换炮,乃是正宗唐人,举族改姓黑,对外号称黑齿氏。原先收编到牛进达麾下的义从,不但混了个校尉,还能自带干粮打几家不服天朝的土鳖。
这光景听说武汉张三哥来了辽东,黑齿秀顿时来了精神,如今倭地人头的价钱连连上涨。新修的庄园沿着鲸海各大港口码头以及平原,简直就像是一条珍珠项链,密密麻麻串成一串。
那么大的动静,在权贵那里,尚且是僧多粥少,又怎么可能给他这种外来户非法移民?
若非黑齿部早就跟华润号勾三搭四,灭掉百济新罗的时候,这小小的黑齿国也没少出力,只怕是下场跟新罗差不多,反手就被唐军一耳光抽翻在地。
这光景黑齿部之所以去了国号,也是因为怕遭了这一茬无妄之灾,对外只说是举族上下爱做一点小生意。
少主
哎!叫俺甚么?!
少东主。
亲随脸皮抖了一下,只觉得这档次格调简直低的不行。不过既然当家人这么说,他们做下人的,也只能跟着应景就是。
少东主,倭地虽说争斗激烈,咱们到底跟‘华润号’交情深远,总能有个赚头。何必回转朝鲜,受人欺凌?
受人欺凌?受谁?
黑齿秀冷笑一声,你以为俺这次寻的张三郎是甚么来头?他在武汉,那是张梁丰的本家臂膀,寻常人岂能请得动他来?便是张大哥,看着只是个‘稼穑令’,可你晓得洛阳城外的上田,是谁家的?
嗯?
亲随一头雾水,种地而已,还能如何?
料你也猜测不到,那是皇帝陛下的私产!
甚么?!
陡然被吓了一跳,亲随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连坐骑都被主人吓到了,略微撩了一下马蹄,好一会儿才安抚下来。
张乾张大哥做个县令,又有甚么难的?若非皇帝强行索要,岂能离了武汉,跑京城那是非之地去。
少东主!不可口无遮拦啊。
啪啪啪啪
黑齿秀连抽自己几个耳光,俺这嘴便是笨的要撕了才行。
咒骂了一番自个儿,左右看了看跟着的人,没瞧见异样,这才松了口气。他一个非法移民编排国朝首善之地,的确是在作死。
好在荒郊野外,些许口无遮拦,倒也没人拿他作弄。
依少东主的意思,跟张三郎做事,岂不是比跟着牛总管还要强?
有道是宁**头不做凤尾,这话,也是‘华润号’老哥教给俺的。牛总管麾下精兵强将实在是太多了,只说俺们做先锋那会子,唐五郎那是甚么身份,甚么来头?他要立功镀金,旁人哪里敢争抢?唐五郎又是个会做人的,更是让人使坏也不得。俺们既不能使坏,又不能争抢,这光景不借着风头赶紧走人,难不成真跟那些个破落户一般,跑去做个甚么庄园么?
言罢,黑齿秀一脸理所当然的语调说道,老老实实赚钱,哪里有抢钱来的快!
少东主说的有理,抢劫来钱快,来钱多,种地种到甚么辰光去!
亲随也是大为认可,大家伙愿意跟着黑齿秀闪人,也是因为这个。
无它,黑齿秀从华润号那里得到的消息,可是要稍微多那么一丢丢的。
张三哥现在是要担着甚么差事?那是要修路。可仅仅是修路吗?要是光修路,他黑齿秀还真不愿意来。
实在是张三哥除了修路,还要砍人
砍人多爽啊,他黑齿秀别的不行,砍人还是有一点微小经验的。
再说了,砍的又不是唐人,什么展漆山国苌山国撮尔小国,砍死就砍死,怕个鸟!
第七十二章 经验之谈
黑齿秀和张利并不认识,只不过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两人也不是没有亲切的地方。比如当年张绿水还在江湖上厮混没有退休的死后,黑齿秀就受过张绿水的指点,至于后来华润号的那点经验,反倒不令人印象深刻。
没曾想,水哥居然和秀哥还有如此交情?
当年北地弄来的突厥奴,若非水哥帮忙指使,也是不好拿捏。后来这些个突厥马贼四处劫掠,坏了朝鲜诸地生产,也因此而建了一功。
水哥为人爽利,我少年时,他便在太湖上行走。老宗长在世时,在江东跟江湖豪强争斗,他便是个急先锋。如今,倒是跑去做了个‘田舍翁’。
说笑间,两人顿时越发地亲近。张利也不因为黑齿秀是个蛮夷出身就歧视他,黑齿秀也没想到江汉观察使的本家臂膀,居然这般的好说话。
平壤宫外已经恢复了不少生气,往来的客商虽然不多,却比高句丽时要多样一些。虽说都穿着长衫,但只看习气,就知道是北地诸族的出身。
不但有靺鞨诸部,也有远方室韦各部的,甚至还能看到个子矮小,却千里迢迢特来朝贡唐朝皇帝的流鬼国之民。
这些流鬼国之民,虽说身材矮小,却着实富庶。偶有跟着唐朝船舶顺流直下,从泥河口上岸的,大多都带着不菲的身家。
除了白熊皮之外,棕熊皮海兽皮多种多样,更是有巨大鹿角百几十个,还有质地上乘的鹿皮,至于狼皮狐皮,反倒是成了寻常货。
这些流鬼国来的,见到平壤宫,还以为这就是唐朝皇帝的住所,是天子统率天下的地方。
等得知这不过是唐朝皇帝征服一国之后,随手建造的一处行宫时,其震惊着实久久不能平静。
不仅仅是流鬼国,大多数遍布山岭的部族首领,前来平壤宫朝贡的时候,都是有着这样的震惊。
如此奇观,结果只是随手建造的行宫?
那正式的宫殿,该是何等的巍峨,何等的雄壮?
即便是平壤宫的规模,以这些野人的眼光来看,也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可偏偏还有比这等神宫还要巍峨还要壮丽的殿堂,毫无疑问,这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看着这些无知之辈,黑齿秀很是欣慰,他并没有去讥讽这些人,曾几何时,他也不过是这些无知之辈中的一员。
若非冥冥中自有天意,让他脱离了窠臼,否则的话,岂不是一辈子就是井底之蛙,做那鲸海之畔的夜郎国?
秀哥怎地这般神情?
张利见黑齿秀发愣,于是问道。
想起陈年往事,只觉得这几年,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日子。
言罢,黑齿秀又话锋一转,面色凛然,三哥此去熊州金城,但有所用,秀必定全力以赴!
见他如此,张利虽说心里莫名其妙,却还是感觉到这个黑齿部的少族长,是认真的。
但不管想得通还是想不通,黑齿部和华润号合作这么多年,利益基础在,现在依靠,还是很靠得住的。
总要实地走一遭,朝鲜道某家不甚熟悉,秀哥既为地主,此行就要多多仰仗。
不敢当,秀竭尽所能而已。
若能运作成功,这朝鲜道,便是彻底安宁了。
听得张利如此判断,黑齿秀不明所以,他虽涨了见识,还不至于能够有全局的视野,能够在行伍之间嗅出点气息,便已经难能可贵。
他哪里知道,一旦熊州到金城的弛道修通,整个渤海黄海,当真就成了唐朝的一块血肉,如何也不会再分离出去。
过了几日,张利和黑齿秀跟薛大鼎告辞之后,又会同了几个从登莱赶来的南方精干人士。
这些从登莱赶来的人,有的在广州厮混,有的在交州吃饭,有的在苍龙道厮杀,总之,都是见多识广之辈。
‘广交会’的用场,某虽在武汉时早就知道,可听说有如此力道,还是有些诧异。
张利听得南方来的经验之谈,顿时大感兴趣。都是消耗地方土人民力,一个模式只要好用,就要试一试。
三哥有所不知,交州那地界,说是说‘瘴气’四溢,但那地界,到底还是个河口平原,良田不在少数。便是爱州欢州,一年三季产稻,那稻种很是特别,虽说口感不甚好,可胜在产量高。我等较之土人,自然是要跟脚深厚一些,不吃这稻米,也能吃交州米广州米,实在是想要吃苏州珍珠米,也不是吃不到。可这土人,莫说是这等稻米,就是一块芋头,也是珍馐美味。
噢?如此说来,这粮食,还是关节之处。
若是贵种高门,自然无甚用场。偏这庄园用人,又用不上这些贵种高门,只要是人,不分甚么贵贱。
有理,如此说来,这粮食,便是对着那些贫贱之辈的。
正是这个道理。
南方来客点点头,又继续着自己的经验之谈,故而这‘广交会’,多是收拢了那些土王蛮帅之类。只消有个好处,出卖下人,于这些土王土公而言,连眨个眼皮都不需要。
有理。
张利连连点头,一旁黑齿秀却听的心惊胆颤,暗暗道:噫,这些个广州佬,瞧着面相善良,竟是这般歹毒,好酸俺投了个好胎,居然没去了南海,还是在这东海。倘若去了南海,怕不也是个喂鱼的饲料
正内心吐槽着,却又听那南方来客道:南方庄园,产出要多样一些,这北地走来,却是大相径庭,倘使效仿南方,怕是要‘邯郸学步’,此间计较,还望三哥晓得。
若非几位前来襄助,利何尝不要试试南方的经验,合该不跌这一跤。
何当三哥这般说话,无有我等,三哥思虑缜密,也知一地一政的道理。
一行人说话间,却见远处有了一处界碑,远远看去,便见汉州二字。
第七十三章 出乎意料
有了相当丰富的南方经验,张三哥更是有了底气,这实地考察,果然是不能少的。
到了汉州,稍作停留,在这里又招募了一些向导,雇佣了几个北地镖局的刀客,一行队伍,顺着略作休整的官道,骑马南下。
官道直通熊州治所熊津县,到熊津县时,张利才觉得这里变化已经极大。穿着打扮,更似倭人,而不是北地扶余人。
因为他们一行人穿着略显高大上,便有熊津城的土豪过来问候,一打听,才知道是平壤过来的上差,正要去金城办事。
原本不想旁生枝节的张三哥,陡然心中一动,便对那些个排队问候的本地土豪道:某自平壤而来,正要去金城督办事业,不拘是修桥铺路劝课农桑,都要做上一些。
看似说者无意,不过听者有心实在是多。
张三哥故意逗留了一夜,还联络了本地城内的华润号,略作打听,就知道这里头有不少金城里的客商。
他们一行人要去金城的消息,顿时就传了出去。
三哥,缘何要把消息透露出去?倘使遇到占山为王的反贼,怕是要对咱们不利。
黑齿秀不明就里,但还是提了这么一个疑问。
见他不解,张利笑着道:我们一路南下,原本我也想着,悄悄地行事。可到了熊津城,陡然想起一个道理,悄悄摸摸的,反不如光明正大。我等既为‘上差’,有这等身份,本就使人忌惮,如今又说是要去东南修桥铺路,那些个被裹挟的地方人家,岂不是要萌生别样心思?
略作换位思考,黑齿秀眼前一亮。
不错啊,要是他作为被展漆山国夹带了上山搞事的一员,一听说天朝上国的天使来了,心中要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天使都来了,这些个反贼,还不是随便就被干死?
论谁在贞观二十二年,都不会以为地方土鳖的反贼还能掀翻大唐王朝的。于是乎,既然明知道这些搞事的一定下场很惨,自己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原本朝鲜道的地方,还颇有点半直属半羁縻的意味,这也是为什么还有大量土邦小国存在。
那些个本来没什么机会的咸鱼,突然听说天使要过来视察工作,原本比较糟糕的处境,一时间就成了咸鱼翻身的好机会。
这要是趁乱弄死一个两个反贼头领,怎么地也要混一个首义之功啊。
张利拿自己作为诱饵,钓的就是那些不甘心的地方土豪。
这般大张旗鼓在熊津城,张三哥也不怕那些在朝鲜道东南搞事的人不知道。
釜山,苌山国,原本跟新罗人是世仇的苌山国人,此时看着流亡过来的新罗贵种,竟是无比的亲切。
其国主更是连连邀着这些新罗人参加宴会,整个山区都是无比的热闹,几大山国这光景也算是狠狠地过了一个肥年。
但是苌山国国主却是听说了一个消息,那唐朝天使,马上就要前来金城。这来金城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的就是修桥铺路吧。
在国主看来,这大唐天使一定是为了他们这帮搞事的反贼来的,否则,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旁人无知之辈,自然是无所畏惧。可国主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当年也跟新罗人干了好些年,祖祖辈辈更是一路跟新罗人干到底。
如今好了,自己刚刚降了点福,眼见着就要到头,国主顿时萌生了悔意。早知道如此,接纳这些新罗流民干什么呢?
大王,怎么如此的没有精神?
唉
王宫不大,但住国主夫妇,还是很宽敞了。
巨大的梁柱也是用了巨木,四面也有墙,比较城外那些挖地为穴的,简直强了几十倍。
大王为何如此叹息?
早知道唐朝‘天使’要来,你说本王收留什么新罗人。如今好了,跟着那些个笨蛋胡闹,这要是被‘天使’知晓,定然大怒,引来唐军征讨,怕不是灭国在即啊。
说话间,国主更是流泪起来,你我夫妻一场,这几年靠着新罗人,也算是积攒了一些家底。你若是还当我是丈夫,便赶紧带着孩子逃吧,逃的远远的,最好是去平壤,改头换面,总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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