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好在拘留所往上两级也算是归县尉管,怎么地也有了功劳。
至于能不能扣个反贼的黑锅在这帮白痴的身上,就看汉阳县县尉到底有多大的胃口了。
糟了!扎手,崔十八死了。
撤!
撤!
哔哔哔哔哔哔
奇怪的哨声响起,拘留大使耳朵竖起,愣道:芦苇做的芦笛?
做芦笛不难,但能做出这种能发出好几种音调的芦笛,却是很难。但凡跟音律相关的物件,都不是土鳖能够琢磨的,这涉及到数学乐理物理材料。
音律是个极为讲究科学的科目,江湖土鳖最多在玩弄独门的曲牌上有点念想。
正当拘留大使还琢磨着多弄几个够本的时候,忽地远处最少三里的地界,传来了马蹄声。
这
拘留大使耳朵好使,只听马蹄声,就知道是正规军。
识别哨得响了。
话音刚落,一个奇特的牛角号声传来,这其中有个调门,地方府兵各有各的识别调门,只这调门一出,顿时拘留大使来了精神:啊吔!居然是羽林军的恶狗!
武汉现如今也是有羽林军的人,平日里也不闹事,但羽林军的人凶不凶,行伍出身的都心知肚明。
此间叛逆,尽数拿下!
一声呼喝,马蹄声四散,四周不断地有火把飞出落下,但有人影闪现,便是直接冲过去,或是一枪,或是一槊,鲜有逃得过生的。
这光景,拘留大使心中凛然:这些羽林军,怕不是都在暗地里藏着的,就等着有这么一出,只是,怎地说是叛逆?叛逆来劫营?
只是来不及多想,趁着羽林军过来助攻,拘留大使抄起弓箭猫着身子就开始顺着墙根游走,看人跑得飞快的,就是一箭射去。
老子先赚了人头再说
第八十八章 性质
急促的马蹄声在夜里就抵达了不夜城汉阳,江汉观察使府署理治安的官吏都被叫了起来,而掌握刑名律令的前大理寺卿孙伏伽,也是大半夜从睡梦中被吵醒。
这是作甚?不好好睡觉,这光景起来作甚?
加班。
揉了揉太阳穴,孙伏伽叫了一杯卡瓦哈,加了两勺白糖之后,一边喝一边看刚刚拿过来的急件。
才到‘贾堑’就遇上这种事情?
急件内容很详实,武汉出发的船队,在这里遭遇了悍匪。只是悍匪们的目标不是商船货物,而是拘留所那些青少年。
悍匪的身份也被拷问了出来,羽林军在严刑拷打上,业务水平相当的高。这些悍匪的跟脚,是清河崔氏的家生子,当年清河崔氏在河南的基业被连根拔起,这些家生子除了改换门庭的,有些就跟着本家主人一起浪迹江湖。
朝廷并没有对这些漏网之鱼赶尽杀绝,实际上和博陵崔氏不同,清河崔氏的招牌还在,阀阅依旧,只是饱受风吹雨打。
秋卿,可要通禀使君?
司法治安部门加班,但因为事涉清河崔氏,多少还是让人没底。说是说法律的归法律,但这世上的事情,只要碰上权贵,法律就是最后的抹布,谁倒台塞谁嘴里。
不必,此事早有预案。前几年就在防着类似事体,那光景,老夫还未来武汉。
头发白了不少的孙伏伽忽地又道,叫人多煮一些‘卡瓦哈’,都来喝一杯提神。
多谢秋卿。
所谓秋卿,是司法最高长官的古称。武汉的土鳖原本称呼孙伏伽大多用廷尉,只是后来京城来了一些镀金的,称呼孙伏伽为秋卿,这才跟着一起拍马屁。
此事可大可小,不过却不要紧,明日老夫跟操之详谈。
言罢,孙伏伽又道,信号机夜里有人值班吗?
有的。
今夜雾大不大?
有雾,但是小雾。
那就试试看吧,把消息传到南昌。
是。
名义上还是归江西总督府管的,此时房玄龄虽然不在南昌,但也得让南昌那边的总督府佐官幕僚有个心理准备。
一夜忙碌,各种文件先行准备妥当之后,到了凌晨三点多,加班的警察白役也跟着大佬们一起在衙门里眯瞪个几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张德起来之后,就有人通禀昨晚上的事情。
果然,老张听说之后,眼皮都没抬一下,点点头道:少待本府会去孙公那里。
是。
榻上被窝里,阿奴大马八叉地呼呼大睡,脚边是她儿子,半个身子已经伏在地上,脸冻的又红又白,口水流了一地
把张樱桃捡起来,塞回被窝里,老张正要出门,却见阿奴一脚又把儿子踹出了被窝,一脸懵逼的张樱桃露出一副惊恐的眼神,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张无奈,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喊道:把樱桃抱去银楚那里。
是。
婢女连忙拿起绒毯,裹了张樱桃,奔银楚的小院去了。
胡乱吃了点早餐,在马车里嚼着馒头,张德到了掌刑院,一群黑衣警察正忙着,见了张德,都是行了个军礼。老张连连点头,这才穿过天井中庭,到了孙伏伽办公的地方。
孙师兄是名义上就是个顾问,但实际上却是掌刑院背后真正的大佬。
师兄。
进门之后,就见长桌上孙伏伽正在喝粥,几碟小菜放着,还有一些伴当警察也在那里用餐,见了张德,正要行礼,老张连忙道,不必行礼,赶紧吃。
在孙伏伽下首坐下,老张见孙伏伽顶着两个黑眼圈:加班了?
夜里消息都要传出去,事涉清河崔氏,不好说。
师兄怎么看?
这是真要抢武汉的‘人才’啊。
孙伏伽笑了笑,这帮崔氏余孽,干了别人一直想干却不敢干的事情。
就为了几个少年?
武汉少年多有读书识字的,而这些收拢在拘留所的少年,又混迹过江湖。虽说大多都是市井流氓,可一个读书过的市井流氓,比山贼老江湖好用。
这其中蕴含的信息是很多的,实际上哪怕是汉朝的低级军官,也都是识字的。他们不但识字,还要教授手下大兵识字。汉军长期能够有效地传达军令,高效地使用工具,精准地明白高层意志,就因为军方的低级军官都识字。
而且普遍低级军官还能自行书写文件,可能只是一封家书,寥寥数语在竹简木椟之上,但这种素质,放在古典帝国之中,是绝无仅有的。
唐军至今都做不到这一点,唯有重新磨砺的新军,诸如西军北军辽东军东海军,才有这样的素质。
这反贼也是与时俱进啊。
吐了个槽,但老张也得承认,这些拘留所出去的青少年,哪怕退一步讲,只是跟着山贼们混江湖,那也是顶级山贼。
更何况,武汉的教育体系,从来不只是让青少年识字而已。仅仅是小学算术,就足够干掉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盗匪团体。
而且青少年对家乡武汉极为熟悉,他们日常见闻,或许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实际上武汉大多数的规章制度,扔到外面,可能大部分情况会水土不服,但先进就是先进,有识之士除了因为屁股问题会反对,肯定这一点还是会做的。
在武汉,这些青少年是人憎鬼厌的市井流氓社会闲散人员。但在别处,这些青少年就是能够识文断字能写能算懂规章讲纪律的优秀人才。
武汉老乡看不上,他乡老铁却不会客气。
说起来,这些崔氏余孽,怎地不去抢工匠?
抢工匠性质就变了。
也是。
孙伏伽的回答让老张点点头,抢拘留所的青少年,顶天就是个劫狱,可抢工匠,兴许老张还没发飙呢,李董就先发飙了。
第八十九章 放话
帝国想要维持旧时代的稳定模型,小农规模肯定要大。只是贞观朝历经数变,核心区的小农已经被大量灭绝。形式上有区别,结果却是相同的。
若非不能通过暴力来维持小农经济,围绕在皇权周围的统治阶层,也不至于会衍生出各种皇庄新庄以百工作坊。
稼穑令这种皇帝私人钦定的皇家农庄大管家,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皇权的嘲讽。
对付暴力的最好手段就是暴力本身,先进的暴力可以抑制甚至是碾压落后的暴力,长期来看总有一方会灭亡,但短期内的动态平衡,可能会持续五十年一百年甚至两百年也说不定。
在这种动态平衡之下,就有社会中的人力资源,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一个不懂节气时令农具使用农政理解的农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
崔氏余孽干得事情,正如孙伏伽说的那样,是干了别家想干而不敢干的。
人力资源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培养,纯粹的劳力已经不能够满足更高的经营产出。这个时代,需要劳动力,而全国唯一算得上劳动力蓄水池的地方,只有武汉而已。
现如今,哪怕是山大王争地盘,流窜在各个贫困县城之间,也许面对新式的警察,就得掌握新式的流窜技术。
可能要看得懂时间,更要看得懂地图,说不定还要会说几句标准官话或者地方方言。
使君,刑部已经接手了。
嗯。
张德点点头,刑部接手本来就是应有之意。崔氏余孽怎么说也能拷打点东西出来,当然这年头也不至于有什么能威胁皇家正统的东西,无非是捞点好处。或许十八学士哪家念旧情,就琢磨着把清河崔氏的藏书给弄点出来。
总之,适逢其会的一场小小狂欢。
于老张而言,这就不是个事儿,还不如苏州的陆德明过百岁生日来得让他上心。
地方大案一旦掀起来,中央就顺势搞点事情,多少总归要杀些肥猪。没后台的就自认倒霉,有后台的先行通气打招呼,至于中央搞到什么程度算满意,纯粹是领会精神。
连这些武汉流氓都能打主意,他们怎么不来武汉直接掳掠呢?
冷嘲的张德喝着茶,幕僚们一脸凝重,半晌,有人道:使君,可要增派人手巡查?
不必。
张德摆摆手,但有人贩子到武汉地头,只要证据确凿,买卖双方尽数流放。说句不好听的,躲到天涯海角躲到皇宫也要揪出来。
一群幕僚不敢接话,只好假装看文件。
这几日洛阳的老铁过来咨询了好几回,还是筹办中央学堂的事情。不过这一回和礼部国子监都没什么关系,是二圣准备自己搞的项目。
早先就有了眉目,但只是搭了框架,这光景连崔氏余孽都只要想辙,便是刺激到了长孙皇后。
不能人才培养自带体系,终究是无用的。
皇帝要什么样的技术要什么样的人,武汉这里从来都是给给给,你敢要我就敢给。前几年还有英杰觉得武汉这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结果现在却发现,这他妈就是个坑。
固然人才重要,可朝廷也得有那么多位子来给人坐啊。今天给了县令,一个个县令上去了,搞得还挺好,一看,全是武汉来的。明天给了稼穑令,一个个稼穑令开工了,效益不错,最终一看,还是武汉来的。
一年两年还好,时间一久,中央开始出现了冗官。坐地户和外来户开始内耗,情不自禁的事情,饼子就那么大,还是武汉赏的。
反观武汉,小是小了点,但因为体系迥异,冗官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想要冗官,最少也是人口超过一千万
制度建设的特点就在这里,旧时代的体系,天然不能够适应这种变化。
用非法穿越之前的一句话来概括:落后的生产关系不能够适应先进的生产力。
大抵上,就是如此。
一个工程师在武汉是工程师,在洛阳就是个技工,可能还是地位相对低下的技工。一个在武汉做预算的小哥哥,跑洛阳可能也就是帮人算个加减乘除。
短期内人的耐受性还能硬抗,时间一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贾堑劫营事件对武汉基本没有影响,张德的话通过忠义社这个特殊的民间渠道放了出去。
想要抢人,武汉让你抢。但只要演变成贩卖武汉本地人口,那对不住,躲到天涯海角都要赶尽杀绝。
跟张德打交道多了,地方豪强也清楚江汉观察使的性格,出来混,说杀全家就是要杀全家。
师兄,此去京城,就当散散心。
因为贾堑劫营事件,孙伏伽作为前大理寺卿,外加武汉司法建设实际的掌舵人,前往京城走一遭也是应该的。
当然这不是官方渠道,而是面圣。
理由么皇后说皇帝想念孙卿。
很充分。
之前天使已经说的很清楚,便是想多筹措几所学校,想来此去,也是让老夫做个说客。
孙伏伽一身感慨,然后看着张德,此次劫营,倒是让掌刑院捡了大便宜,不少人得升官啊。就是老夫,少不得这一回得封个公侯。
现如今爵位是越来越值钱,当然这个值钱,指的是字面意义。朝廷赋予的权力其实越来越小,压制大贵族是天然正确的,但正因为朝廷的压制,放过来贵族为了装逼,就从经济活动中体现。
当年李道宗家里的船插个旗子就能满扬子江乱跑,就是这种状况,李道宗赚辣么多钱,总不能他是个经世济民之才吧。
当然最后江夏王也不是没有济民,济了一下李世民,搞得很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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