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更何况,这几年虽说蜀锦依旧是高端市场的金字招牌,但蜀丝在中低端市场,尽数被扬子江下游各州县本地丝打了个半残。
要说没点想法,又怎么可能?
只是整个江西对冉仁才的到来,根本就是我就静静地看你表演的姿态,这等态度,让冉仁才显然认清了现实。
江州这地面,水深的很,哪怕是都昌县这种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居然在鄱阳湖畔藏着个造船学堂。除了学堂之外,还有造船技校以及水手培训中心。
尽管已经不是都昌县地头蛇一手掌控,外来户茫茫多,可都昌县能够搞出这么一番局面,这些地头蛇毫无疑问,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冉仁才自己就感触很深,想要靠小把戏从张德那里倒腾好处,也就是爽一时,但事后,十倍百倍地被打出来。
琢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西南茶马道,现在连剑南龙日天那里都要点头哈腰,每每想到这里,冉仁才恨不得掐死当年自作聪明的自己。
和张德愿意大家一起发财不同,这年头的地方豪强,往往都是先要尝试一下能不能吃独食,不能吃之后,才会选择谈判。
可哪里晓得某条江南土狗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相当的记仇,一旦张嘴开咬,就是绝对不松口的恶狗疯狗!
使君,这是要去哪里?!
追上江汉观察使的官船!
往东就是宣州地面了,使君,使不得!
顾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老夫自去和颜师古分说。
幕僚一听,知道劝说不住,连忙叫来了几个骑术极好又在宣州认识人的。
尔等先行,若能见着颜宣州最好,见不着,通个气也是好的。早去早回,此事办妥帖了,自有厚赏。
是!
不多时,骑着快马跑山的亡命徒就奔宣州去了。
这地界道路奇烂,跑马还真未必有行船来得快,而且还是张德座舰这种。
彭泽县过了马当,就很那看到平整的地方,丘陵连着丘陵,山头连着山头。东行至贵池水,就没有一块好地。
期间也不是没有汉末以来的官道,但狭窄逼仄不说,走马极为艰难,可以说只有常年在此的老江湖,才能骑马翻山越岭。但也很少有能跑到贵池水以东去的,因为彭泽东南有一片山区,叫做大牛山,也就是后世的仙寓山,进去就别想绕出来,老江湖也会迷失方向。
可要是不走东南,在石台镇就要停下脚步,因为此地有河谷拦截,唯有顺着江岸向北抵达渡口沙洲,才能继续东行。
这几年武汉掀起的大建狂潮,并非没有影响到宣州江州,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只能保证短距离的联系。
长距离如果不是南昌苏杭这种特殊的大型城市,基本没什么指望拿到资金和技术来修建弛道。
好在冉仁才的幕僚想的也不是跑马到宣城,想着能够赶在张德的船队抵达秋浦县之前就先行抵达就算成功。
到了秋浦县,因为信号机的缘故,就能把消息传到宣城。
如何也能让颜师古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走马过山区,几个小时下来,大腿两侧都被磨了个稀巴烂。
好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江州本地的老江湖为了这点钱也是拼了老命。抵达石台镇之后,立刻顺着河谷向北直抵长江,然后往东奔赴乌石山。
到了乌石山,就算是松了口气,往东就是贵池水的津口关镇。不管是过关镇继续往东还是就在贵池水顺流之下,都能直抵秋浦县。
秋浦县官吏接待江州信使的时候,一听说江汉观察使居然要去苏州,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此事朝廷知晓,房相知晓
然后被自己问的问题蠢哭了,旋即闭了嘴,把信使安顿好之后,连忙凑钱去了信号机,把消息传了出去。
掐着钟点似的,四十分钟后,宣城传回了消息,只是信息量有点大。颜师古让秋浦县无论如何都要招待张德一晚上,他正赶过来。
只是因为信号机传递消息的缘故,半道上宣州西边诸县,没半天功夫,居然全都知道了。
随后诸县夏令一琢磨,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秋浦县令一个人拍马屁,他拍不过来,于是乎,互相之间并没有串联,但却不约而同到了秋浦县。
诸县诸监的县令监令到了秋浦码头,正寻思着这一回怎么说也要在张江汉面前露个脸,结果刚一露脸,就看到了同样露脸的本州同僚
第九十七章 态度
使君,听闻张江汉礼佛,可要命九华山僧人走一遭?
颜老汉当时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但看在同僚的份上,还是没好气地反问,你听说过南无机械工程佛?
啪。
提问的人自己给自己来了一耳光。
人得清醒。
都急着拍马屁,有人一看秃驴不行,这不是还有牛鼻子道长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丹阳湖畔有修道高人
‘黄冠子’李仙人都是从武汉出去的!
颜师古横了一眼,心说都是幕僚,怎么武汉随便来一个都能去京城给皇帝做稼穑令做管家。自己宣州地面,当县令的质量有点差啊。
修道高人再高能比李淳风还高?都成外藩教主了,统御三十六国,镇压七十二邦,麾下爱国爱教大军二十余万。你丹阳湖畔修仙修到死能有这万分之一的成就吗?搞不好法力不够,当时就被工程机械给镇压了。
老夫现在所想的,就是希望伊健能够留住张梁丰。
自己怎么上位的,颜老汉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他连房二公子都干不过,还指望跟房二公子的带头大哥装逼?
房相公在江西的雄图霸业,就指着江南狗王在那里折腾呢。
郑康毕竟是郑江州后辈,又同张江汉素有情谊,他为秋浦令,定能有几分薄面。
但愿如此。
颜师古点点头,寻思着秋浦县令郑康跟张德的某个郑氏女郎算是堂姐弟,加上还跟前江州刺史郑善果沾亲带故,怎么说一点面子还是有的。
听闻张德对自家女郎还算宠溺姑且算是吧,颜老汉心中就有点小激动。
秋浦港是个好地方,江右为数不多的良港,而且因为地理原因,在这个时代修建码头水寨,难度比长江入海口反而要容易。
似苏州常熟县沿江,因为滩涂广大,往往二三里地都无法行人走船,港口码头往往都要绕道修建,是相当头疼的事情。
这年头因为武汉带头搞大建,扬子江两岸的山区,原本大量的石材木材只能放着看,现在因为舟船载重量上升,加上沿江道路修建,这就让原材料走出山区有了指望。
秋浦县毗邻贵池水,这几年主要出口产品,就是原材料。
尤其是矿石石材木材竹材。
苏杭淮扬现在流行的大户园子,用到的大量松柏紫竹金竹,大多都是贵池水两岸所产。
而本地自春秋以来,就有铜铁冶炼的传统,铜矿石品位尚可,大量矿石就是直接开采之后非就地冶炼,而是由铜监转运到扬州,由钦定征税司衙门协同冶炼。
如今在江都,是有一个铸币局的,新的开元通宝母钱,就是由武汉工匠在扬州制作的。
和宣州西部大多数的县一样,秋浦县的农业,也主要是山地农业。但秋浦县属于上县,哪怕只算农产品,其经济作物规模相当惊人。
山区大量种植棉麻油茶作物,尤其是茶叶,已经演变出两种名贵茶品。一是贵池雾里青,二是九华茶,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毛峰。
高端茶叶也是要卖人设的,没有权贵推动,光靠民间口碑很难铺开。秋浦县前几年上任的县令郑康,因为种种关系,在县内算是颇有话语权,过江龙镇压了地头蛇不说,还跟颜师古拉近了关系。
有宣州一把手吹法螺,加上自己的来头也不小,自然把秋浦县的特产做了上去。
如今的秋浦县上下,可以说处处都是肥缺,不差油水。
来了来了,都注意点,莫要给本县丢人!
明府放心,都是本地最体面的后生!
后生?!怎地没有女子?!糊涂!去去把家眷都叫来!都去!
这宅妇抛头露面
老自抛你妈啊抛!你知不知道武汉是甚么光景?!府内多少女郎操持业务?!一个女子都没有,是不是想让老子得罪张梁丰?你是不是想抢老子的位子!
原本风度翩翩的秋浦县令破口大骂,荥阳郑氏自己的体面也不顾了。
他不知道宅妇抛头露面不好吗?可武汉谁家不是抛头露面的?连带头大哥自己都是如此,他家里的女郎都特么出来做官了!
你他妈是不是搞我?!
郑县令当时就毛了,各种官话方言夹杂在一起,骂的相当粗暴。
被骂的是秋浦县县丞,原本秋浦县是不设县丞的,因为级别不够,但郑康上任之前,秋浦县接着发展东风,本县扩大超过二十里,自然就可以布置县丞。
只是县丞到底也就是个假的二把手,手底下只有一个人正牌朝廷官吏可以用,其它时候,就是给县令老大哥打杂的。
这光景,倒霉县丞被骂的半点脾气都没有,谁叫他没去过武汉,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行情呢。
武汉巨舰缓缓靠岸,秋浦码头在这个时代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大船可以轻松靠港,不必担心淤泥滩涂。
远远地还不觉得如何,等到二十艘巨舰一字排开,然后缓缓转向的时候,岸上众人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巨舰逐渐变大,那种惊人的压迫感,终于让人感受到,什么叫做地上魔都!
秋浦县的乡贤们原本还寻思着,就武汉那帮叛逆,居然还敢撩朝廷虎须?
此时此刻却换了个念头,只想跟巨舰之主问一声:你们那儿还招人吗?
很快,忙着喊县内名流家眷一起前来迎接张德的县丞终于又回到了码头,只是远远地他还觉得奇怪,怎么这时候都没声音了?
车马一阵忙碌,乱糟糟地凑到了一块儿,女眷们一万个不愿意,直到她们看到了连绵不绝的风帆,高耸入云的桅杆。
还有一箱箱一包包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有些东西,她们可是认识的。
是秋卿夫人同款的挎包,用的是上好蛟皮,怎地有恁多!
噫!你们看,那些船
世上竟有如此巨舟!
咣!
一声巨响,铁木混合的台阶从船上架设到码头,披甲士手持兵器陆续下船,接着是大量身穿常服但是头戴撲头的官吏。
满满当当地在码头站满了人,披甲士把人群隔开之后,才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随意但披着大氅的中年汉子走出了船舱。
郑县令一开始恼怒后来紧张的神情,在看到此人的一刹那,立刻化作谄媚到极致的笑脸。
以往清明干练的名头,瞬间被踩到了脚底下,郑县令如此俊才,拎着袖袍,小跑到了前头,隔着披甲士的兵器,恬不知耻地行了一礼:姐夫一路辛苦
第九十八章 不能理解
对自家姐夫的揣摩,郑康自认还算可以,没有用传统套路,文人墨客前来装逼就是自找苦吃,至于摆宴吃酒,对自家姐夫来说也是浪费时间。
于是乎,郑县令另辟蹊径,带着张德一行人前去视察秋浦县的工作成果。先是码头走了一圈,各色码头都很热闹,人头攒动看着就很红火。然后又去了秋浦港附近的市场,这里有宣州最正规的鱼市木材市场石料市场煤炭市场。
郑县令很聪明,没有把市场设置在县城内部,整个秋浦县在他上台之后的规划,基本就是照猫画虎,仿的就是武汉。
这么多年武汉半尺城墙没有增加,但堤坝道路却是万儿八千里都有了。
除此之外,在贵池水畔,还兴建了船工学堂,学徒制的,由官办漕运衙门承担,毕业后就包分配,层次低是低了些,可这种路数老张看了很爽。
没想到伊健还是个大才,秋浦县这个池子,很快就不够你腾挪的。
老张倒是真心夸人,郑县令乐的眉开眼笑,冲张德笑道:这都离不开姐夫的教导,小弟自出仕以来,处处都是以姐夫为榜样。
学老夫作甚?学老夫做反贼?
随行一众官吏差点没闭气过去,好些个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
好在郑县令是跟张德打过交道的,知道他说话就是如此,于是继续谄媚道:小弟哪有恁大的才能,就是定个小目标,先做好分内之事。
说的好,不眼高手低,已是非凡才能。能知己,就是一道门槛。
轻轻地拍了拍郑康的后背,此去苏州,本来不打算停留,不过既然来了,也不会白来。你有甚么要求,现在一并提出来,老夫酌情满足。
周围秋浦县的乡贤名流都是一脸懵逼,这特么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还有官吏寻思着,这怕不是张梁丰故意挖坑等县令大人往下跳吧。
秋浦县的本地人都暗暗祈祷着县令大人千万别犯浑,这真要是当场提要求,岂不是恶心了武汉来的人?
说话间,却听郑县令道:最近秋浦修堤筑坝缺一笔款子,小弟希望姐夫帮衬一二。
要多少?
五五万贯。
一群秋浦名流当时就绝望了,县令大人特么有病是吧。张口就要五万贯,亲兄弟尚且不能这么爽快,更何况还不是亲兄弟,只是姐夫。
就算是姐夫,也就是个堂姐夫。
五万贯修个甚?老夫作主,借你二十万贯。老张摆摆手,接着又道,秋浦县去年棉麻油茶出口量不低,但是产量更高,至青阳镇九华山的道路不畅,有五六成的产量都是积压。只要路修出来,把产量释放出来,二十万贯几年就能清账。
郑县令还好,其余人等当时就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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