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吧，雏菊！

    苏黛余是用通灵的左眼观察到的，右眼看去平平无奇的香炉毫无动静。想必胡大仙儿的上马架子在杨仙儿的监控之下算是中规中矩，没有再耍滑头。

    杨仙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苏黛余深深的出一口气，拼命的时候到了。她矮身挽起裤腿，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曼妙小腿来。这回不单是胡大仙儿了，杨仙儿、曹老爷及在场所有男性都集体行注目礼。这个世界的道德礼仪观念比之现代大有不同，不但男尊女卑而




20 老婆婆
    说着她抬手撩了白布，下面真就是七八碟点心。阵阵飘香令人浑身酥麻，精致的点心色香味俱全。当然还没进嘴不过肯定差不了的。苏黛余听了她的话哪里还有心思吃喝。

    “老婆婆，您话可得说清楚。我可不想当替死鬼，您不说我可是一步也不会再往前走了。”

    老婆婆哧哧的笑了一声，“吃了吧，吃完了我就把曹家的事儿都告诉你。”

    苏黛余警惕的退了两步，这老婆婆诡异的紧。她似乎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但一路上闪烁其词转移话题。苏黛余没有接过糕点，表情严肃的问道。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不说明白我可不走了，我才不怕胡大仙儿，我也不趟曹家这滩浑水了。”

    那老婆婆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抓起一把核桃杏仁酥塞进嘴里。她的嘴巴不大，被那一大块杏仁酥撑得满满的形象非常滑稽而又诡异。随着她的咀嚼‘咔咔’的脆响不绝于耳，这核桃酥是鸡骨头做的还是怎得，吃起来怎么跟嚼大骨头一样的音儿。

    “你自己不吃，那我可不客气了。路上忍饥挨饿可怨不得别人。”

    说着话，老婆婆一把抓起三块糕点完全不顾口腔里已经容不下一点东西，歇斯底里的向里面塞。她的两腮被撑的鼓鼓的，活像是个大仓鼠。这完全不是个正常人啊，苏黛余被她吓得腿肚子有点转筋儿。她迈步扭头就要跑。

    刚出去没两步她的双腿就抬不起来了，不管怎么发力两只脚都跟被铜铸上似的纹丝不动。低头在看两只巴掌大的花猫分别咬住自己的草鞋上的鞋带，往下压呢。

    这又是什么鬼俩奶猫子就封了自己的双腿！

    老婆婆并不理睬一脸惶恐的苏黛余，她把腮帮子舞动起来那一顿狂嚼，终于伸着脖子一口都咽进肚子里。

    “嘿嘿，如此美味你竟然不要。黄泉路上会饿肚子的。”

    老婆面色惬意，她伸手枯槁的手指在那石头桌上轻轻一敲，一股子血腥气息，像是进了菜市场鱼类专卖那块的感觉翻涌出来，腥味里面还透着臊味令人窒息。苏黛余屏住呼吸再看那糕点盘子里面哪里还有花式点心在。

    桌子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片小老鼠的尸体，鲜血迸射满满的一桌，仔细看每个老鼠都被开膛破肚，消化系统和泌尿系统的从吃喝到排泄的各个流程器官都展示的很清晰。这就是那些美味糕点的原型苏黛余心里恶意翻滚，强压着没吐出来。

    婆婆桀桀的笑，“这人呢吃东西就是图个好看、好吃。进了肚子里不就都一样了吗。你们这些娃娃哪里知道没有粮食的苦，没经过几十年前的那场饥荒……”

    苏黛余有点哆哆嗦嗦的问:“曹家丢的孩子就是被你给吃了吧。现在你又想吃我了我可跟你说好，我不比白白嫩嫩的富家小姐，硌牙的很。”

    婆婆眼珠子一瞪，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胡说八道。老身从不吃人！只有那些没有人性的才下的去口。”

    她面目狰狞一脸的怨毒，一脸的褶子都拧在一起仿佛恶鬼一般惊悚。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的反应，苏黛余浑身打了个冷颤，她这幅样子算是有人性吗。

    “好



21 旗杆子
    婆婆用大眼白撩了她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我不是鬼！你甭琢磨了。”

    她哼哼的又说道:“丫头很像我当年的样子。婆婆我小时候也是个俊俏的美人儿，每天提亲的人家踏破了三条门槛。最终我嫁给了秀才出身的曹家，因得我的关系曹家得了我娘家的扶持很快就成了乡里的大户。我也给曹家生儿育女，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二十年前那个人出现。”

    老婆婆讲起往事神色凄凉，手指在石桌上不断的敲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指甲变得有一寸长，又尖又利敲在石头上发出脆响。

    “那个死鬼跟我这辈子就纠缠不清，年轻的时候没能娶了我，临死了又来找我。他在外面有些奇遇学了些道行，没想到他不好好的过日子却算准了我的阳寿尽了便跑来祸祸曹家的后人。”

    苏黛余问道:“所以，曹家小姐不是您老藏起来的，而是您的前任给藏得了”

    老婆婆眼色狠厉，“那倒不是。他敢有这个胆子，不怕老身弄死他！唉，虐缘啊。那个挨千刀的居然对我一直不死心，他借着看阴宅风水的由头唬弄曹家的后人在我的墓里动了手脚，把那棺材架空在坟里底下又垫了隔绝阴阳的生石灰。他让我不得往生活活的困在地下受苦。”

    “可是他折腾您老有什么用呢当年是他不争气没追上您怎么还死后报复的呢。这男人啊，就是心胸狭窄。”

    婆婆却叹了口气，“他拘着我的魂儿就会为了等他的阳寿尽了和我一起走阴转生，做下辈子的夫妻。”

    这……苏黛余语顿了。看婆婆的表情隐隐也有留恋，想必是嫁给了生活放走了爱情那种。如今可得哄高兴了她才好脱身。

    “要这么说，他还是有点良心的。不过我听说这辈子的情人下辈子会做母子索债呢。您老可记住了，下辈子多扇他屁股蛋子恁没出息竟整些个五迷三道的。”

    老婆婆又呲嘴露出一排小尖牙，“嘿嘿嘿，也该着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有只大狸猫倒洞子进了我的棺材板子。老身我一肚子的怨气正无处发泄，借了狸猫的一口气儿就还阳了。嘿嘿，老身没给他寿尽的机会。我将他开膛破肚，最后吊着一口气扔进了河里。敢算计老娘，他要付出代价。”

    苏黛余听的牙花子冒凉气，虽然婆婆说的轻描淡写，她居然是因为吸了狸猫的一口气就还阳了。那得多大的怨气，她说自己不是鬼结果还真不是，她这是诈尸呀！苏黛余顿时感觉浑身上下不利索了，感情今儿不是听鬼话而是听尸话。但是天还的接着聊，这老婆婆性情乖戾。连老情人都能大卸八块就别说自己了，可不能惹她生气。

    “您……您老果然干脆利落。只是给他一个痛快的就好。咱……咱也犯不着虐尸呀。”

    苏黛余有点哆嗦，说话也开始不利索。婆婆听了这话一声冷笑，“哼，给他个痛快的岂不是如了他的意。我先解了恨再让他死在水里，那他就算是水鬼，水鬼永世不得超生就在水下压着吧。等老身完了心愿就会散了那口阳气回归阴曹



22 老鼠抓猫
    “原来你这么的美味。丫头，不如我现在就度化了你，既能解了婆婆的口腹之欲，你也能安心下来陪我了，两全其美。”

    “婆婆，你说过你从来不吃人！”

    苏黛余站起来作势要跑，诈尸婆婆咧开嘴一乐。

    “嘿嘿，从来不吃人，往后可以吃上一回试一试。怪只能怪你太香，太白嫩了。”

    婆婆再也忍不住扑了上来，苏黛余闪身就跑。意外的是弯腰驼背的婆婆竟然身形轻盈如同大猫一般，两纵就赶上去一把抓住苏黛余的手腕夺在身前。她看着苏黛余掌心娇艳的一滴血眉开眼笑，嘴巴里伸出尺长的细舌头舔了过去。

    美味入口，婆婆微微眯着眼表情惬意。一个瞬息之后猛的睁开圆眼，呲出一排小尖牙挤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婆婆的爪子拼命的往嘴巴里面抠去，两只手腕都塞进了嗓子眼。即使隔着脖子都能看到里面手指在挖挠的凸出。很快婆婆缩回手嘴巴长得老大猛烈的咳嗽，她吐出一大滩黑褐色的血。这哪里是苏黛余的血，明明是她自己抓出来的僵尸血。

    只是一滴血而已，婆婆却跟喝了半吨弄硫酸似的表情、动作极为夸张。不但是吐血，她的脸上肌肉抽搐、扭曲，尤其是左半边脸像是被硫酸泡了似的开始变形。

    眼睁睁的左脸居然变得毛茸茸俨然是猫脸的模样。苏黛余心里骇极，这半张人脸半张猫脸的岂不是猫脸老太太嘛！即使在穿越前的现世都流传哈了宾猫脸老太太的传说，素闻猫脸老太太是因花猫跳到头七的死尸身上而起，它喜好吃小孩子，被咬的人还会像僵尸一般复活袭击他人。

    正在婆婆全身纠结的像是一个肉团的时候，草丛中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知道何时竟然钻进来密密麻麻成千上百只老鼠。老鼠们拥着那白、灰、黑三只大老鼠形成一个包围圈堵住猫脸老太太四边退路。

    苏黛余这才明白，胡大仙儿之所以带着自己来这曹家大院从根儿上就是让自己当诱饵招着猫脸老太太中招。猫鼠天敌彼时灰家是万万不敢招惹这猫脸老太太的，可是今天趁着它受到重创要做出全力一击。

    苏黛余虽然好奇但是性命重要，她想要离开可是猫脸老太太布下的**阵还未打开，四周都是藤蔓和花丛根本找不到出路在哪里，她只得悄悄缩在后面。

    白、灰、黑三只大老鼠脑袋聚在一起嘀咕了一阵，然后白老鼠伸出爪子向蜷在地上的婆婆一指。有一只小老鼠哆哆嗦嗦的出列小心翼翼的向猫脸老太太爬过去，它轻轻的触及到对方的袖口时老太太的手毫无征兆的抬起来一把将小老鼠按在青石板上。那力道直接把小老鼠的屎都挤了出来，一声惨叫小老鼠就成了肉饼子。

    三只大老鼠见状手拉着手张开嘴巴吐出三道黑气来，那黑气形成一股向猫脸老太太卷过去。没成想老太太看似神志不清，黑气过来时突然一抬头裂开嘴巴一口将整团黑气吞下肚子。三只大老鼠顿时摇摇晃晃几欲摔倒。

    旁边的大小老鼠纷纷效仿张开嘴巴出黑气，这时候就看出道行来了，有几只大个的吐出几丝黑气，但是大多数的小



23 枉死城
    没时间作呕，这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占据了苏黛余的大脑。她下意识把手往回缩，那黑手已经没了握力轻易就甩了下去。水下的浮尸随之沉入水下越来越深直到消失不见。

    苏黛余俩腿吓得酥软无力，她坐在石头上一时间站不起来。她想起婆婆说过的话，老情人被她开膛破肚，留了一口气沉入水中淹死。那么刚才与自己‘坦诚’相见的那位就是了吧。水鬼不得进六道轮回门，他眼瞅着婆婆即将往生肯定急于抓个替死鬼沉在水下替他受苦。这根打衣棒指不定就是他引诱人的诱饵。至于它为何突然被制还有满脸老太太舔了自己的血后就发狂就令苏黛余迷茫了，不过现在也没空细想这些。

    这个世道，太危险了。苏黛余深深喘了口气定了定神，那边猫脸婆婆已经要挺不住了，苏黛余双手撑着地站起来悄悄走到那三只大老鼠的身后。它们被老太太吞了黑气之后就迷迷瞪瞪的原地哆嗦，是以苏黛余走到背后都没有发觉。她高高举起棒子用力砸下去，一下一个三只大老鼠被她依次敲倒在地上。

    旁边有十多只小老鼠警觉到一窝蜂窜过来护住倒在地上的大老鼠，朝着苏黛余吱吱直叫。那边猫脸老太太原本塌着的腰突然直了起来，她张嘴突出一道弄弄的黑烟，睁开了阴森森的眼。

    “小老鼠，居然敢用朱砂血炮制你奶奶。嘿嘿，奶奶很高兴，你们吐给我奶奶的血都还给你们一起享用。”

    老太太脸一沉，小小的嘴巴裂开能有海碗大小，一股子腥臭黑红的东西就从她嗓子眼喷了出来。老太太一晃脑袋那恶臭的东西就撒了周围一大片，大大小小数百只老鼠被染上黑水疼了吱吱直叫。有几只大个的老鼠动作迅速，爪子疯狂的倒起来打洞逃进了地下。淌在地上的黑水顺着洞口流进去，不一会老鼠浑身摸着白烟又爬出来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苏黛余的头上仿佛是顶了一个透明雨伞一般，唯独她的身边一滴都没落上。那喷涌四溅的黑水跟长了眼睛似的，老鼠们滚成一大片，苏黛余身上、脚下干干净净。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在场的大小老鼠被那黑水拿的精疲力尽，一只只翻着白肚皮没了气儿。唯独那只硕大白色的老鼠头头因为靠着苏黛余脚边所以没被黑水浇在身上，但是它的耳朵却沾上了几滴，粉嫩的尖耳朵被黑水烧的血肉模糊。

    婆婆吐了满地之后似乎用尽了力气，她拄着地大口捯气儿。那只大白鼠翻身起来闪电般窜进了草丛中没了踪影。苏黛余站在无数老鼠尸体中间，想逃又不知道怎么逃出去，她想趁机再给那猫脸老太太一棒槌又怕弄巧成拙被打击报复。对面老太太喘了几口终于回过神儿来。她噗通一声跪在苏黛余面前嘶哑着说道。

    “老身不知上仙化身驾到，请上仙饶恕。”

    苏黛余蒙了，不过她也不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的确有点玄。自己的一滴血搞得猫脸老太太差点抠断嗓子眼，还有水鬼老情人一把拉住自己替死的时候就像跳迪斯科一样的哆嗦，仿佛自身有天然辟邪的光环。至于老太太称呼自己为上仙应该就是被这光环给唬住了。这就是逃跑的机会。苏黛余收敛神态说道。

    “你还不送我出去更待何时”

    老太太表情恭敬却毫不畏惧，“上仙若不饶恕，老身不敢答应。想必上仙尚未点开灵窍，今生往世宿命



24 起尸
    婆婆抬头一看一人身着红袍，一手捏着一杆狼毫笔，一手压着一册书。这人正是阴间大名鼎鼎掌管生死簿的崔判官。崔判官掌管所有生魂阳寿，才来枉死城正是要提出寿尽的阴魂进六道轮回的。他见到鬼差罗刹虐杀阴魂便出言斥责。崔判官是出名得刚正不阿，众鬼纷纷跪拜求他救命。

    一名彤发罗刹跪下答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有卞城王谕旨因大叫唤地狱之门洞开恶鬼纷涌人间。吾等鬼差俱的的世抓拿，此枉死城无人勒管，需得屠遍满城阴鬼。卞城王言道，今后百年人间的将大乱恶鬼当道，横死者无数，这枉死城里怕是又要装不下哩。”

    卞城王便是十殿阎王中第六殿的大人，崔判官知道上谕难违只得叹了一声。

    “如此般，怕是我这生死薄中不知多少人又要背着阳寿入这阴间。”

    崔判官转身走了，鬼差继续吃鬼、捉魂，掏心的嘶嚎瞬间响彻在忘川河边，婆婆在暗处听的心惊肉跳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地府。她尚未喝过孟婆汤，阳间的记忆尚存。从此便守在曹家大院周围，唯恐那大叫唤地狱中的恶鬼来到自家祸害亲人性命。

    巧的是，她还真遇到了。

    天下一日，人间一年。地下一日，人间一月。婆婆在地府里浑浑噩噩，飘飘荡荡回返人间是半年之后的事儿了。地狱里的东西早已经涌到人间十年之久了。婆婆每日白天藏于坟茔，夜间在曹家大院徘徊，终于一天突然感觉寸步难行，阴魂再也不能离开棺椁半步。原来是曹家后人受到她老相好的蛊惑对阴宅动了手脚，就在她忧心忡忡之际一只狸猫精倒了个洞子，直接打进了她的棺椁里面。

    要说这狸猫精也是倒霉催的，原本它修了几十年的道行正在修炼人身的突破期。按照地仙修炼的法门，有灵智的半仙儿夜晚多会去乱葬岗子里挖坟。挖坟刨棺之后运气好的会寻得一具尚未烂透的尸体，这半仙儿就会效仿尸体模样进行变幻。但仅仅如此还是不能修成人身，若是顺利也就只能变得有人身形态而已。下一步还要亲近人去寻求一具点化真言。

    半仙儿在人的面前学人走路，学人说话，学人动作。这样冒着被人追赶扑杀的风险效仿为的就是一句话。

    “嘿！这畜生跟个人似的。”

    只要有人喊出这句话来，这位半仙儿就算是得了真言，从此修行人身事半功倍。话说这狸猫精就是为了学人形态就倒进了婆婆的棺材里。偌大一片墓地哪个坟堆不成呀，它偏偏进了婆婆的坟。这就是命里该着，婆婆的魂儿憋在那里怨气一天天的攒着，一睁眼就是一只狸猫精摇头摆尾，挤眉弄眼，肥大的屁股正朝着她**的扭动。婆婆嘴巴一张把毫无提防的狸猫精阳气尽数吸走。因得婆婆上一世乃是名跳大神的半仙儿，她的鬼体就带了些功德，另外狸花猫也有百年的道行。这些合在一起造就了强横霸道的猫脸老太太。

    婆婆快意恩仇，报复了老相好之后才发现曹家大院被‘人’盯上了。她从未见到过对方，但是她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已经盯上了她的孙女——曹小宝。婆婆知道曹家面临着灭顶之灾，能够避开自己盯紧猎物的‘人’道行比自己可高出去太多了。为了保护孙女，猫脸老太太使出一个招儿。

    她造了一个界，只有方圆数十米的一个地方。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