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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是病秧子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英俊的锤儿

    “娘喂!好险啊!”围观的人吓得大叫,回过神来,那卖货郎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看还在不在。

    幸好幸好,头还在。他回过神来,恼怒地起身,冲赫连雪消失的方向大喊,“混小子!站住!给我站住!”

    再看那主仆二人,头也不回,已然绝尘而去。

    赫连家在北齐很有名望,这一路上,有认识赫连雪是谁的,摇头一笑;不认识他的,忌惮他的威风,只要忍气吞声不说话;有脾气大的,便在背后大骂,这时便有人走过来附耳说上几句,骂的人瞪眼,片刻就消停了。

    嘁,他当是谁呢,原来是赫连家的少主呐,这就怪不得了。

    要说这赫连家,那可是北齐的大户,鼎鼎有名的良善之家。只是,泰山般稳重的赫连老爷子,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儿子了呢一天天的,不务正业,走马放鹰,斗鸡蹴踘,染了一身的江湖习性。这混小子,好好地当个赫连少主不好吗非要自甘堕落。

    哎,真是可气又可惜,白瞎了那副好模样。若是赫连老爷子泉下有知,恐怕都闭不上眼睛咯。

    半个时辰后,一马一车便到了离向城军营不远的高坡上。赫连雪将小童安顿好,兔起鹘落间,蹲在了军营外的一棵大树上。

    借着树叶掩藏,他盯了一会儿军营,就见军旗飘扬,数万大军正在校场上操练,队伍整齐,动作统一。口号声中,刀枪剑戟,充满了军人的阳刚之气,让人不由心神振服。

    居中的高台上,那金色战甲的将领,不是宁止又是哪个

    一瞬,他不由又想起了在别院那晚的窘迫。呵,宁止,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呢,比他还要阴险百倍!

    他意味深长地笑,下一瞬,那抹笑倏地凝固在嘴边。他揉了揉眼睛,心道没看错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就看见小道上,那红衣少年出现。

    他心头一紧,死死地盯着她,就见她跟着一名身材高壮的武将,一路出了军营,朝后山走去了。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贼嘻嘻地笑了笑,迅速跟在两人身后,也朝后山去了。而云七夜似乎也感知到了她,时不时回头,吓得他赶紧放慢脚步,放远了跟踪的距离。

    而后,山顶上一系列变故,天地震裂,绝非人力可为!

    混战中,他慌得现身,想要飞身去救云七夜,然,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云七夜已然飞出了悬崖!

    他骇然,站在崖边往下看,就见崖下云海翻滚,雾气迷茫,很快传来一阵不屑地狂笑,响彻山涧!

    眼里的泪水溢出,那抹红色迅速朝崖下坠去,宛若只飞鸟。她仰面朝天,一瞬不瞬地望着渐进远去的崖壁,以及苍穹浮云,那阵笑声渐渐被呼啸的风声湮没。

    生死交接之际,一向敬畏生死的她竟是出乎意料的淡然,甚至麻木。脑海里空蒙蒙的一片,那阵阵呼啸的烈风宛若刀刃般刮在她的脸颊上,身躯上,将她击打的生疼,似极了那无枝可依的落叶,不知归途,只有坠落的命运。

    脸上有股湿润,她伸手抚上脸颊,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此生,对不起的,唯有她爹和几个姐姐。

    眼前一瞬滑过男人慈祥的面容,以及几个姐姐的娇俏,她眼里的泪水愈发汹涌,这一生,只有爹和姐姐们才是爱她的,没有半点虚假地对她好。可是……

    一瞬的哽咽,可那又能如何若是姐姐们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不敢再想下去……

    而今,从她坠崖的这一刻起,对于他们,她已经死了。

    她转念一想,居然觉得这样挺好,从今往后,谁也找不到她了。她再也不会做噩梦,不会梦见师父,不会梦见圣湖下面的死人花,也不会梦见宁止和凤起了……

    一个人也好,不用担心牵挂谁,也不用害怕谁会背叛谁。所以,没什么好哭的,她该欢笑才对。

    即使心中那股钝痛仍在,她也不承认。于她而言,全身上下,哪里都可以痛,只有心不能痛。

    她若要丢弃一样东西,一定会丢得精光,容不得半点残留。不能依靠的人事,那就快刀斩乱麻!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她这个人,没有云七夜,没有沧澜尊主,什么也没有。过往的人事,她和他们恩怨两清,谁也不欠谁,她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为我自己……哪怕一次。”她喃喃低语,眼里的酸涩不复,唯有渐进爆发于周身的力量。蓦地,手掌转为银色,透明的银线出手,迅速划破了空气,宛若只利羽般直直朝一棵生在崖壁上的松树而去,而后银弧一转,牢牢地缠绕在了碗口大的树干上。

     

    ; 一瞬,她飞速坠降的身子猛地一滞,弹跳了几下后,终是停在了半山腰上。她死死地抓着缠绕在掌间的银线,手掌被勒得生疼,它承载着她全身的力量和希望,不能就这样死掉。她要活着,为自己活着!

    狂风吹过,她被吹得左右飘摇,怎也稳不住身形。下一刻,隐约有几滴粘稠的液体不期然掉在了她的脸上,她微微一愣,这才觉得右手生疼。

    她抬头,望着自己的右手,掌心掌背,不断有血溢出,一滴一滴向下掉落。那样细的银线,被她如此大力地拽扯,已然陷进了肉里,割破了她的手掌,好似下一刻就能将她的手掌割裂成两半,疼得她直吸凉气。

    更甚的是,那颗松树渐进支撑不住她的力量,根部开始松动起来,时不时有石块土渣掉落,险些掉进她的眼里。

    她慌得低头,喘息着满腔的惊悸,鼓足了勇气向崖底望去,但见雾气飘渺,朦朦胧胧地氤氲在身下,压根看不见崖底的情况如何。一瞬,即便如此的大风,她额上还是溢出了汗水,身子有些发软,手里的银线险些脱手,惊得她慌得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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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流凰(一更)
    赫连雪。

    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和赫连雪一直对视,但见男子一脸的笑意,不过是皮笑肉不笑,“嘿嘿,公子,一年多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啊,不想在这么偏僻无人烟的地方,你我都能相逢,真是缘分啊!”

    呵呵,缘分。阴险如赫连雪,她就是死,也不会相信能有这么有“缘分”的事。

    “咳,不要和我攀亲带故。”她睨了赫连雪一眼,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向他那边移去,也不跟他多客套,吃力地上了车厢。

    赫连雪坐在马车板上,转身挑开车帘,就见云七夜已经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了。他睨了她一眼,自尊心受伤了,“我说,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啊!这一年来,我这么想你!可你呢,哎,我真是贱啊,真是好心没好报啊!若不是小爷的车厢,你睡哪里啊”

    他指了指那条川流不息的大河,吐沫星子飞出来了,“要不是我,你就掉河里了!穿着你的红衣服,就跟跳大神的巫师一样,给河神跳舞!”

    云七夜伸手挡住那一阵唾沫星子,不由冷哼一声,好心若是好心,他怎么不直接去崖底接住她,反而等在这里献殷勤。呵,赫连雪这男人何等喜欢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他怎会轻易去救她。他等在这里,不过是想看她如何的身心俱疲,狼狈万千罢了。

    见她不理,赫连雪摇头,“啧啧,公子,你真是绝情呐。这世上,除了我老娘,我还没给谁驾过车呢,你就偷笑吧。”

    云七夜哼哼,“你就当我是你娘吧,不用太拘谨。”

    “……”赫连雪放下车帘,这喂不熟的白眼狼!他又顿了顿,算了,和她置什么气,她这烂脾气,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来,说说呗,想去哪里小爷带你走。”

    “随便。”

    嘁,得亏这小子不是女人,他最怕女人说“随便”了。

    正欲驾车,赫连雪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又笑了起来,“说实话,没想到你居然也在向城,真是巧。”

    云七夜不说话,她太累了,浑身酸软疼痛,实在不想开口。

    见她不说话,赫连雪忍不住又挑开车帘,不死心道,“你是不是吃死我了,这么对我,说句话嘛!”

    云七夜闭着眼,难掩面上的疲倦,冷冷道:“怎么找到我的”

    哟,终于肯和他说话了!赫连雪干脆也不驾车了,弯腰贱兮兮地进了车厢,径自坐在云七夜的对面,“这事儿吧,它说来话长。话说……”

    “长话短说,莫要废话。”

    如同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也一样,他说什么都行,但是不能说“不行!”

    “……行吧。”赫连雪歪着头看云七夜,他嘴上说行,可还是长篇大段地絮叨了起来,俨然又是一个说书先生。

    “就前几天,乾阳发生了一件大事,左相柳之效被满门抄斩了。而我吧,我曾经因为一丢丢小事,欠了他家女儿柳思月一丢丢人情。”

    说着,他将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贱兮兮道,“就这么,这么一丢丢而已。”

    云七夜忍不住翻白眼。

    赫连雪又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做人最是有原则了。欠什么都行,反正从来也不还,但是不能欠人情。所以,我当即就决定,要去天牢救柳思月。哎,我费尽一生绝学本领,才混进了天牢。天牢是什么地儿啊岂是一般人能轻易进去的,而且看守的士卒那么多,各个好本事。为了混进去,我可不容易了,过程之艰辛,之费劲,我买通了好几个官员,左躲右藏,哎哟,我就不多说了。”

    “……”云七夜翻过身去。

    赫连雪喋喋不休,越说越亢奋,“话题转过来,我进天牢,就是为了救柳思月。除了他爹那档子破事儿,她也挺厉害的,小小年纪,就敢毒杀九殿下。不过她也挺硬气,死不承认自己毒杀九殿下,傻不拉几的,倒是承认自己毒杀的是九皇子妃。这不一样,是死罪吗这二百五,在天牢那地方,可惨了,饥一顿饱一顿,形容枯槁,哪里还像是左相家的嫡女呢,她……”

    云七夜转过身来,淡淡看了赫连雪一眼,“赫连雪,累吗要不要歇歇”

    赫连雪挥挥手,“不用不用,我不累,我好着呢。继续说,我在天牢里,刚一碰到她左边的小手,心跳得就好快啊。哦,我不是说我的心跳啊,是说她的心跳。砰砰砰的,跳得又快又健康。就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被某个女人骗了!”

    说到这儿,他咬牙切齿的。

    柳思月的左手全然是个正常人,那一瞬,他立时断定了那晚的女子到底是谁,所谓的皇子妃,不是柳思月,定然是云七夜了。

    “你不要走,不要走!”

    阴冷湿寒的天牢里,蓬头垢面的女子望着转身欲走的赫连雪,慌神了,“你不是来救我的吗快救我出去啊!”

    “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您就当我没来过,乖,闭着眼睛继续睡吧。”

    柳思月哪里肯,她跪在地上往前爬,伸手欲拉扯赫连雪的衣袍,“不不不,你别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的!求求你,救我出去!我爹很有钱的……我……”

    柳思月一顿,倏地又想起,他们柳氏一门已经倒了,哪里来的钱财

    思及此,她痛苦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呜咽,半晌后她突然又抬头,忙不迭道,“我是没有钱,但是我还有……还有我的身子。你就是要……要我的身子,也可以!”

    赫连雪噎了噎,摆明了嫌弃,“去去去,倒霉玩意儿,一边待着去,想得还挺美。”

    “求求你,不要走!你回来!你回来啊!”

    赫连雪连头也没回,大步出了天牢,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牢门。心中还有点窃喜,得亏不是柳思月,要不然他还得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劫狱。最重要的是,他向来是看不起柳之效那奸贼的!

    可是云七夜……

    诶,也有些棘手呢。毕竟,她在苍流太有名了,还不是啥好名声。

    他站在宁止的别院外,来回踱步,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嫌弃人家干啥

    他兴致勃勃地潜入了云七夜的西房,早已空无一人。他花了些手段打探,这才知道云七夜暗里被宁止带去了北齐。

    为了云七夜,他还真是一波三折,不过也无妨,反倒激起了他的兴致,好女人,值得他费心思。

    他当机立断,连夜赶赴向城,昨晚子时才到,歇息了几个时辰,一早就来到了军营。只是没想到,云七夜还没找到,就看见了——流凰公子!

    意外之喜呐!

    “公子,我对你可是救命之恩啊,你怎么能这么沉默呢”他又看了云七夜一眼,就见她的眼皮直突突。

    他笑了,“怎么样,是不是被我感动得无语凝噎了话说你失踪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嫁人了。”

    “……”赫连雪的眼皮也跟着突突,噎也噎,锤了云七夜的肩膀一拳,“你好歹也是武林盟主,正经点!”

    云七夜吃痛,龇牙咧嘴地坐起身来,恼怒地盯着赫连雪。

    赫连雪呵呵,“哦,我忘了你受伤了。”

    云七夜看着他,“你来向城找谁”

    赫连雪据实已告,“云七夜!怎么样,认识吗在军营里见过没她最近在苍流可有名了。”

    云七夜冷笑了一声,“见过,每天都见,白天见,晚上还见。”

    赫连雪不信,讥诮道,“晚上还见你们俩睡在一起啊”

    “噢,睡在一起。”

    赫连雪嘴角一抽,真想再锤云七夜一拳!“滚一边去,越来越没正经了!”

    云七夜低头,无意间看了看右手心,她皱眉,有些奇怪,不久前还流血的掌心,居然这么快就结成血痂子了。

    赫连雪唤她回神,“快啊,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云七夜,我把你安顿好了,还要去找她呢!”

    “找她干什么”

    “这你管不着吧。”赫连雪哼了一声。

    “不用找了,我先恭喜你,你已经找到了。”云七夜懒得再逗他。

    “我哪里找到她了我还没找到她,你就蹦出来了,你……”赫连雪的尾声渐弱,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他看着云七夜,不确定道,“你这话的意思,挺有意思啊。你这字面意思,你是云七夜”

    云七夜静了静,点头。

    见状,赫连雪跳了起来,“咚”的一声,大头狠狠地磕在了车厢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不忘指着云七夜道,“你男扮女装!”

    云七夜抚额,“我是女的。”

    “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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