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是病秧子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英俊的锤儿
灯光阑珊处,不期然响起一阵伴着瑶琴而起的歌声,在夜幕中飘荡而来,“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沧澜千花的脚步微微一滞,他顿足扭头,朝声音的源头望去。这么晚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娃在弹唱《凤求凰》,且不说声音稚嫩,甚至有几句全然不在调子上。那琴音亦是忽高忽低,颤颤巍巍。
这样稚嫩的弹唱,他也不嫌,索性站在那里静静听着,有微凉的晚风拂面,他许久不动。南面的一处楼宇,歌声继续飘荡而出,“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很多年前,他也听过这首曲子。沧澜千花眉眼微动,不由低声念起了下一阙,“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远处,那稚嫩的声音仍是颤抖走调,伴着沧澜千花的低低吟诵,如月光般缓缓流淌过空气,“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曲终了,沧澜千花不由对那女娃的歌声琴技喟叹,“唱得难听,弹得也烂。”可他嘴上如是说,却又是扯唇,在夜色里春风一笑。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几乎和云七夜一个模子。
倒也不急着去向城了,他转身,循着空气里那震荡的暗波朝放歌之处而去。那是一处通宵欢乐的青楼娼馆,香烟缭绕中,男人女人们发出阵阵狭笑声,欢快极了。
夜色的掩盖下,沧澜千花静静地坐在对面的楼宇顶上,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坐在走廊尽处的女娃,十来岁的模样,竖着两条羊角辫,脸儿圆圆,双目瞪瞪,尚还有些婴儿肥,她放在腿上的那把瑶琴,都快比她的身子大了。
她蜷着腰,专心地拨弄着琴弦,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时不时再挪眼看看一旁地上的琴谱,顾此失彼,指法又开始混乱,很快便不成了曲调。
很快,琴声戛然而止,她低头看着自己肿胀不堪的十指,顿觉委屈,嘴巴一撅,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她昨日已经被妈妈打过板子了,若今日还是弹不好,妈妈肯定又要责罚她了。可这首曲子,真的太难了,就算再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她也是弹不好的。
顿觉挫败至极,她抹了把眼角泪水,蔫蔫儿地看着腿上的瑶琴,真想将这把瑶琴从这里扔下去。许久后,更夫打更,将她惊回神来。
她居然发呆了这么久,她呀地一声低呼,赶紧将地上琴谱捡到眼前,借着不甚明快的光,低声诵背起来。
宫商角徵羽,抹挑勾剔托……真是好难啊,千变万化的,她委实记不住。不刻,稚嫩的眉头皱起,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愁苦。她嘴巴里念念有词,眼神倔强,“不行,一定要记住,要记住。”
这模样,真是像极了幼时的云七夜。
沧澜千花静静地坐在兽瓦头上,他伸手,有白色的光华萦绕手心,慢慢氤氲开来。他手腕微抬,那道光华缓缓飘向了天空,宛若一轮初升明月。
咦,哪里来的雪花那小姑娘的眼前,竟然飘落了许多美丽的雪花,晶莹剔透,宛若朵朵绽放的雪莲,漂亮极了。她伸手想要触摸这些精灵,就见那些雪花无风自动,缠绵飞舞在她的十指间,触感冰凉,恰到好处地消除了她十指的酸痛。
她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奇妙,更为奇妙的是,这些美丽的小东西攀附在她的指尖,久久也不融化,反而更加晶莹美丽。她的十指很快就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凉润的舒适。
“好厉害呐……”
何曾见过如此的奇景,孩子脸上的愁苦全无,转瞬欢喜,又觉疑惑,现在都已经是春末了呢,这些雪花从哪里来呀
她抬头望向天际,触眼所及是夜的黑沉高远,不曾有半片白色的雪花落下,这些雪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仿若会跳舞疗伤的精灵。
那一瞬,她扯唇,咧嘴笑了。她心下觉得好开心,好荣幸,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听见了她素日里的祈祷,看见了她的难过和疼痛,所以给她送来了这些美丽神奇的雪花吧。
思及此,她慌得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栏杆跟前,仰头冲着天空咧嘴大喊。她才掉了两颗大门牙,一张嘴,就有风声灌进,钻进了她嗓子眼。她干脆将手捂在嘴边,使劲地冲着天空大喊,想要赛过风声,“好心的神仙!谢谢你啊!
谢谢你!”
夜色里,沧澜千花起身,双手背负在背后,他望了一眼那小姑娘,悄无声息地跃下地面。月光如水,倾泻在男人身上,周身莹莹雪花,让人屏息的耀眼。
他似乎是在笑。
他伸手,轻抚过唇角那一抹轻浅,却不容忽视的弧度。他眉色微动,蓦地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个春日,那一日,有湛蓝如洗的天际,有漫天舒卷的云朵,有数不尽的粉色合欢。
那是个合欢花争相开放的季节,满树绿叶红花,翠碧摇曳,似少女含羞的面颊,似幻影轻纱,幽幽飘散着淡淡的香气。天地间,漫天漫地,笼罩着一层绯红的烟霞,盎然如醉。
树下的光影里,那少女风姿如花,十七八岁的年纪,瓜子型的白嫩脸蛋上,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颊间泛着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两腮润色得像是一朵刚开放的合欢花。
轻柔的风儿调皮地吹起她的发丝,却不显凌乱,她轻
058初恋(二更)
人道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碰到这种情况,这些少侠们,总归是热心肠的吧!
那一刻,我简直是看到了救星,当即拼了命地朝他跑,那样陡峭的山坡,我跑得气喘吁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了上来。
还好还好,那少年仍站在树下,仿佛就是在等我一般。
“少侠……呼呼,少侠。”我累极了,强撑着一口气朝他跑去,眼看着就要到他跟前了,谁想脚下一个踉跄,我身子不稳,狼狈地朝他扑了过去!
“啊,快闪开!”
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好心肠,这个时候了还替他着想,怕撞着他。
然,事实证明,我是多想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年见我飞扑了过去,当即瞪了瞪眼,下一瞬居然侧身一躲,任由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沾了一身泥土,狼狈不堪。
我吃痛,却也顾不得其他,慌得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朝他挪去,“少侠,救……”
恰逢此时,那少年抬头,我微微一愣,何曾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他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我虽没见过神仙,但是心下断定,他应该是人间谪仙。
两相对视,他望着朝那名莫名其妙朝自己靠近的少女,皱了眉头,忙不迭又闪躲,那少女又欺近,她的声音因为喘息而微微发抖,“少侠,酒……”
酒什么酒大白天喝多了吗他心下冷嗤,又朝旁边躲闪,那少女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步步紧追。
这姑娘,好生厚脸皮啊。他心下一乱,不提防居然踩了那少女一脚,就听她当即“啊”的大叫了一声。他心下更慌,难道是踩疼她了
他哪里知道,是因为花梨见坡下,那三个人就要追上来了,她吓得叫了出来,不由抓住了那少年的衣摆,嘴里念念有词,“要死了,哎呀哎呀,天要亡我。”
不就是踩了她一脚吗至于这么严重吗那少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好男不跟女斗。他听别的教众说过,女人是这世上最麻烦的生物。
他看着花梨,不情愿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的手……有点脏。”
她的手哪里脏了花梨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摔在地上,沾了一手的泥土,此刻又沾在了这少年的月白袍上,显眼极了。
“真是对不住啊。”她不由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乞求地看着少年,“少侠,这事暂且缓一缓,能不能先说我的事,帮我个忙啊”
帮什么忙他都不认识她,可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再说了,她的眼神那样怪异,可怜兮兮的,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扭过头去看天空,口上冷淡,“只不过是不小心踩了你的脚罢了,赔钱总可以了吧”
简直鸡同鸭讲啊,花梨抚额,眼角余光一看,就见山坡下的人已经追上来了,而她也实在没有跑的力气了,再往前跑,是一片荒郊野岭,简直是自投罗网了。
而眼前的人,就是她唯一的救星。
她仰头看着少年,眼珠一转,突然收起了先前的表情,转而怒视着少年,她开口,口气埋怨,就是不肯放他走,“你这人,好生无礼。钱能止痛么你知不知道你踩得我很疼!”
少年不服气,“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你帮我揍人!”花梨指了指身后,“看见那三个坏人了吗他们是人贩子,想要将我卖掉,你帮我揍趴下他们,我就原谅你!”
那少年拧眉,顺着少女的视线看了看那三个气喘吁吁跑来的人,两男一女,凶神恶煞的。眼见并无太多外人,那嬷嬷毫无忌惮,插着腰指着少女怒骂,“小贱蹄子,跑啊,你怎么不跑了!老娘的腿都快跑断了,我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
少年皱眉,只觉得刺耳,不由将少女护在了身后。
“臭小子,怎么,想做护花使者啊毛都没长齐,就敢管老子们的事儿,我看你是找死!”
“老刘,和他废话什么,能动手就别啰嗦了,给他点颜色看看!”
话音落下,两人抽出腰间的大刀,大喝一声,大步朝少年冲去。
见状,那少年面色冷然,一动也不动。
花梨急了,“少侠,快动手呀!”
那少年慢腾腾伸手,就那么随意一挥,只听啪啪两声巨响,就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两个家丁,还没触碰到少年,便被他重重地甩了两巴掌,当即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宛若两只大鸟,迅速飞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两人痛得龇牙咧嘴,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脸颊浮肿了一片,嘴里还不忘骂咧,“咳!他妈的,臭小子,老子杀了你!”
那少年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垂眸看着地上的两人,吓得那两人瞪大了眼睛,“干……干什么”
那少年也不说话,只是望了望此地距离陡坡有多远。而后,他伸脚,冲着那两人的屁股,一人一脚,狠狠一踹!
“啊!救命啊!”
见状,那嬷嬷和花梨傻眼了,就见那两名家丁,又变成了两只圆球,被少年两脚踹飞了出去,恰恰沿着陡坡,一路翻滚,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这臭小子有两把刷子!那嬷嬷吓得腿都软了,怪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那少年扭回头来看花梨,活了十七载,他第一次下山,迎面便碰见了这少女。那一日,她利用他,揍跑了那三个看上去不像好人的人。
她莫名其妙,翻脸比翻书还快,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欢喜道,“少侠,你可真厉害啊!多谢你帮我。”
他冷淡开口,“我可不是在帮你。”
花梨笑了,“嘻嘻,做了好事,你还不好意思了吗你不是帮我,又是在帮谁”
059新娘(一更)
这几日来,辛乌一方确实也没有任何动向,风平浪静。宁肖一死,苍流大军再也无所顾忌,郑远和其余几名将帅完全可以坐阵一方,不用宁止担心。
这几日,宁止将军营里的事处理完毕,密函给宁志茂,言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告假两个月。眼见这几个月捷报频传,宁志茂心情大好,当即便准了。
几日后,宁止带着云七夜,秦宜,以及几个得力的大夫护卫,一路东去,在东海口与高家汇合。
传说中,海的尽头,有一处仙境为冥海,亦称之为大丘。古书记载,此地是上古伏羲居住之所,乃一处无边无际的山海,是世界的尽头,也是北冥鲲鹏扶摇直上的源头。
而冥海的原身,是五座相互独立,漂浮在汪洋之上的无根仙山。这五座仙山分别是岱舆、员峤、方丈、瀛洲、蓬莱。每座仙山高三万里,周长三万里,山和山之间又距离七万里。它们随着大海的波潮上下往返,飘无定所。再盘古开天,一刻也不停。
后来,天帝唯恐这五座神山会飘流到西边凡界,就派人面鸟身的北海之神禹强,驱使十五头巨鳌,分为五组,分别用头顶住山基,稳住了五座神山。这些巨鳌受命,六万年轮换一次。
此后,五座山稳定下来,不再流动。但是三万年后,龙伯国有巨人,举足走几步就到了冥海,不费吹灰之力便钓走了其中的六只大鳌,还烧了它们的骨头占卜吉凶。天帝大怒,当即斩杀了龙伯巨人。
但是,那六只大鳌顶着的瀛洲和蓬莱,很快失去了依靠,慢慢流到了西边,在海上不断漂泊,居无定所。千年后,蓬莱率先靠近了凡界,卡在了一处疆土上,终于不再漂泊。至于瀛洲,万年来,无人知它在哪里。
而他们此行的之地,是瀛洲。
传说中,瀛洲在东海外万里的地方,方圆四千里,地理风貌和中原相似,山上有神芝仙草,千丈玉石。山中有泉水,味道甘甜,名为玉醴,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瀛洲乃是群龙所聚之地,是金玉琉璃之官,三天司命所治之处。上多有九源丈人官主,领天下水神,藏着蟒龟等阴精水兽。
高家在七年前,无意间得知了瀛洲的方位,它在百年前,恰恰卡在了一处天柱下,固定不动了。而高家和宁止要的,便是瀛洲山上的大蟒与巨龟,用以来克制皇陵里的彼岸。
东海边上,山连着海,海拥着山。目光尽处,只见一条水平线,天和海在那里交接,云和浪在那里汇集,迎面扑来是粘粘海风,和着丝丝腥味。
宁止已经打通了出海关系,天刚蒙蒙亮,高家的大船就堂而皇之地停靠在东海岸边,庞大的身躯从远处看,像一条巨鲸,黑青色的涂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雄伟壮观。
此船也叫“大丘”,长约一百多米,宽约六十米,高三十多米,沉在水底的部分就有数十米。船上有九根桅杆,十二面风帆,需由一百余人驾驶。船上配备着航海罗盘等仪器,储备着丰富的粮食和淡水。
这天,正是黄道吉日,五果六斋祭过海神,烧过银纸,放过鞭炮后,众人上船。船老大叫臧老鬼,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身材高大威壮,皮肤晒得黝黑,又油又亮,好像涂了一层油。五官粗犷强悍,留着半张脸的络腮胡,一副磐石模样。
临出海,他站在甲板中央,给船上的人讲了许多海上禁忌,比如忌在船上吹口哨,以免引浪招风;忌在船头小便,以免触怒龙头;忌说翻、倒、碰等不吉利的字眼,谐音也不可……
众人一一记下,吉时一到,藏老鬼挥手,船员各就各位,扬帆。巨大的船身驶离岸边,先是缓行了数百米,待到了空旷海域,铁甲船头,刺破碧波,分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被激起的层层海涛带着银白的浪花掠过船身,掀起汹涌的波涛,留下了一条闪光的水带,水带扩大到远处海面上,泛起万顷波光。
船上,除了百余名船员,还有各种行当的能人异士,武者、道士、术士、大夫、盗墓者……足有四百余人。
宁止也未暴露身份,旁人只当他是普通的江湖人。云七夜仍为男装,易容成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侍卫。之所以不以女装示人,便是因为出海也有禁忌,怕女人上船要冲犯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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