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是病秧子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英俊的锤儿
“谈姑娘。”
“……”话不投机半句多,宁止转身离去。
身后,姬梦白哀怨,惨兮兮,苦哈哈,“阿止,我难得和你谈心,你若不听,不忠不孝。这世上,我可只剩下你这么一个男性亲人了……”
宁止却步返回,一脸憋屈,“谈吧。”
启唇,姬梦白立时又是一副陶醉状,“嘿嘿,你想想,那么多的姑娘,各色各样,燕环肥瘦,简直就是我们男人的温柔乡啊!”
宁止又补了一句,“还是销金窟。”
眼角一抽,姬梦白立时耷拉了下去,不能和他提钱,他疼!
那厢,宁止继续谈心,“舅舅你这么勤俭节约,温柔乡里,那得多少银子啊”
疼死了!
姬梦白干笑一声,努力让自己无所谓,“其实也没什么,男人偶尔应该对自己狠点,更显雄风嘛。嘿嘿,再说石榴裙温柔乡,那么多漂亮姑娘,曼妙歌舞,酒香佳肴,以销金来换取这么多的乐子,物超所值!”
“既是如此,那一定有很多男人去妓院。”
姬梦白点头,“没有男人不去的!”
宁止有些疑惑了,“既然这么多男人都去,那舅舅你……你就不怕一**染千种病”
平地一个旱天雷,姬梦白直直被宁止拍进了土里,顿觉矮了三分。
宁止面不改色,一字一顿,“我的东西,不准别人窥视。君子回报,他们用过的东西,我定是连看也不看一眼。”
这倒霉孩子,没法谈心了!狭长的凤眼一转,姬梦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宁止,旋即放了狠话,“你要是不去,可莫怪舅舅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今晚就大刑伺候了你!”
宁止淡淡然,颇为好心地提醒,“要是让七夜知道是你教唆我去逛妓院的话,呵……舅舅你是想死呢,还是不想活了”
姬梦白脸色一黑,死撑,“分明是你畏妻如虎。”
宁止不以为耻,“既然舅舅知道,那我回帐继续守身如玉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去找姑娘吧。”
守身如玉一身的鸡皮乍起,姬梦白鄙夷,“我有点恶心。”
“那准是害喜了,舅舅你也甭去找姑娘了,保胎为重。”
鸡同鸭讲,姬梦白跳脚了,“我是男人,害个屁的喜”
“说来惭愧,我最近眼里只看得见七夜那女人,旁的倒是看不准了,舅舅你海涵些。”
娶了媳妇忘娘舅!
白了宁止一眼,姬梦白愤懑坐到身后的椅上,一脸不耐烦,“滚回你的帐子守身去吧!消失消失!”
“那舅舅你不去找姑娘了没我带路,你能找得到妓院么”
“我是路痴,又不是白痴!”他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需要这样来还。“哼!没你我照样能找到,我不会问别人么”
“如此我就放心了,告退。”宁止利落地转身,没走几步又回头,“对了,为防辛乌奸细作祟,营里最近有规定,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所以舅舅你出不去的,就算你出去了,那也没人敢陪你,所以你照样去不了花街。总之,不切实际的事情就不要乱想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要是你实在耐不住这漫漫长夜,我……我又能怎样呢还是你自己解决吧。”
夜幕下,一列巡逻兵而过,刚路过小侯爷的帐外,猛的一记怒吼乍起,其声之剽,撼动方圆数里!
“宁止,给我滚!马不停蹄地滚!”
听得清楚,众人骇然,愣了许久后面面相觑,“啊呀,小侯爷居然也有这么男人的时候”
“何止男人,连殿下都敢骂,实乃英雄尔!”
“也不知道殿下怎生惹了侯爷了侯爷可是很泪水的诶,我见犹怜,呜。”
“……闭嘴闭嘴,巡逻巡逻!”
正欲挑帘出帐,宁止又是回头,惊得姬梦白眼皮一跳。笑,宁止指了指桌上的药碗,“你的肋伤还是注意些为好,我叫肖太医开了些药,顺气之用,你记得喝。”
说完,宁止看了姬梦白一眼,旋即转身出帐。与此同时,那只落在帐窗上的雪鸢飘摇离飞,转瞬便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里,再也寻不见。
看的清楚,姬梦白不由扯唇,倒是不担心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了,经历了这么多的风浪,自是坚固得狠。
扭头望了望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渐进有些涣散。
感了风寒,扭了腿脚,断手碎骨……有些病治起来何其容易望闻问切,一碗汤药足矣。可有些病,纵使华佗在世,亦是无济于事。
——师弟,这么多年来,你耗时耗力,花费了那么多的钱财,到头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你救得了宁止一时,可救不了他一世。呵,难道不是么你到现在都没有研制出救他的丹药汤汁。我不妨告诉你,他断断活不了多久了,你也不要白费那力气,天命如此,饶是你是神之体,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胸口的气息憋滞,姬梦白疲倦地阖眼,耳中全是沧澜千花的话。诚然,他方才徜徉洒脱,丝毫不在意沧澜千花的宿命论,可心下呢
这么多年,他比谁都了解沧澜千花,论修为,他远在他之上。论造诣,他早些年便可窥得天命,预知未来。总之,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神魔一体,本该平衡的才对。他不明白缘何到了这一代,竟是一荣一枯
——师弟,你斗不过我的。
该如何
是好
将那股郁气吐出,姬梦白以手扶额,脖子上的痛楚仍在,他知道沧澜千花是真的起了杀心,不惜玉石俱焚!可要有怎样的痛楚和恨念,才能逼他如此
花梨,七夜
睁眼,姬梦白蓦地想到了什么,神魔
上一代,师兄是魔身,他是神体,理应相互钳制,以防其中一方力量膨胀,乃至心魂迸裂,死无葬身。
而七夜身为这一代的沧澜尊主,将来便会是下一代的魔。可那隐藏着的神呢
是谁
良久的思索,姬梦白蓦地瞪眼,面色骇然!
——师兄,你好狠!
出帐,宁止仰头望天,但见夜空浩瀚,点点繁星缀于其间,衬得那轮明月皎洁如雪。徐徐的晚风中,一抹不起眼的莹白擦着他的脚边而过,速度之快,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从半开的窗户飞进,雪鸢认准了方向朝云七夜飞滑而去。盘膝坐在床上,女子伸手,小小的雪鸢轻盈地落在了她的指尖上,触感冰凉。
“有什么”无声无息的消息,云七夜听着,一瞬笑的眉眼弯弯。
“七夜,睡了没有”帐外,宁止的声音响起。
微微一愣,她点了点雪鸢,小东西立时便化成了一片雪雾,凉润地萦绕在五指间,而后转瞬消失不见。正了正脸色,她探身冲帐口道,“没有,你进
096都好
看她瞪眼,宁止诱哄,“快睡吧,做几场春梦,这漫漫长夜就过去了。”
春梦
闻言,云七夜不由一声叹,她从小到大可还没做过春梦呢,宁止倒是说得轻松。她哼了一声,戏谑,“找谁做”
“当然是我。”
“哼。”
紧了紧怀里的女子,宁止低头贴着她耳边的鬓发,一点点环紧了手臂,半垂着的眼睑全然敛进了柔和里,呼吸间是一襟的兰香,“睡吧,我陪你便是了。”
“嗯。”云七夜蚊子似的应了一声,索性也抱住了宁止,将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只觉他的怀抱踏实极了,眼皮子渐进有点沉,她告诉自己安然些,带着笑睡去好了。
和宁止一起安眠,她的梦里定是没有师父和圣湖,有的只是乾阳的蓝天,海浪和那田野里的蒲公英,还有宁止。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模糊中听见宁止似笑非笑,“七夜,到底是我漂亮还是舅舅漂亮”
她无意识地笑了笑,开口低喃,“那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舅舅”
看着睡眼朦胧的女子,宁止顿了顿,认真道,“两个都心疼。”
她困倦地嗯了一声,回道,“你们两个都漂亮。”
宁止不言语了,却在下一瞬那样的声音入耳,驱散了心中的别扭,他听见她又说,“不过……还是你更漂亮些,舅舅退后。”
他不由笑出了声,安心地闭眼,“舅舅和你,我都疼。”
“嗯,我也疼。”强忍着睡意,她不忘要点福利,“还得再疼一个我爹,你也得疼。”
“算是拿舅舅交换的么”
“嗯。”她应了一声,“我还有六个姐姐呢……”
宁止笑了,他一狠,“我还有十六个兄弟,八个姐妹呢!”
“……”算了,不能和宁止斗,连他们家的人数,普天之下,都没人比得过。认栽,她安心的睡了过去,后天就要回乾阳了,真好。
——九子宁止,忠孝仁义,常解朕之忧难,此次为苍流主帅,北齐率军。然其久病之身,安能久矣
——朕为人父,实恐九子辛劳,不堪负重。自其向城为帅,朕日夜难寐,万般思量,定决向城易帅,小侯姬梦白代九子率军百万,使其早归,吾家父子夜话。
翌日,突来的圣旨叫众人有些措手不及。不刻,宁止要回乾阳的消息宛若大风刮过,迅速在苍流军营里传了开来,立时激起千层浪花。
眼看大战将即,辛乌夺权换帅,他们苍流也要换了,只不过是因为九殿下的身子。可这人父之心,人子之康,哪一个不令人动容谁又忍心说三道四的
帐内,众将领面色沉肃,皆是缄默不语。良久,郑远忍不住嗫嚅出声,“殿下同皇子妃,何时回乾阳”
宁止整理着书桌上的军事要件,道,“明日。”
皆愣,王副将率先脱口,“这么急”
宁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事,还是……急些为好。”
“也是,殿下的身子为重,回乾阳也是件好事。”会错意,王副将扭头冲众人使了个眼色,皆是会意。赵都尉旋即冲宁止颔首,“殿下,时候不早,我等先去操练将兵,先行告退。”
“好。”
鱼贯而出了宁止的帐子,众将沉默地走了老远,王副将一声喟叹,“殿下说的对,有些事还是急些为好。走,咱哥几个赶紧办事!”
“诶!”
“好!”
“明白!”
……
响应声四起,众人不由又扭头望了望男子的帐子,眼看宁止明日就要离开,伤心归伤心,可也不能忘了为九殿下和皇子妃送行饯别啊。
“走吧,别看了。”
“哥几个赶紧忙活啊,别得临近了手忙脚乱!”
“哎,走咯!”
明日就要离开了
呵。
营外的山丘之上,玉带紫袍的姬梦白席地而坐,率性至极。正值清晨,晨阳刚从群岚之后升起,光晕暖黄。那氤氲了一晚的雾气萦绕在山下的树木营帐间,隐约可以看见数十里的山川河流,甚是壮丽。偶有山风拂面,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气,渐进驱散了满身的困倦。
顿觉神清气爽,姬梦白垂眸看着那把放在双腿上的稀世焦尾琴,旋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起了琴弦,但闻清冷音符滑过男子的指尖,徜徉在空旷的山顶。偶尔,男子的眼角微挑,便能看见山下那渐进消散的雾气,然后是那清晰起来的群岚河流,营房田野。
百年后,此地沧海桑田。
姬梦白的眼神冷冷淡淡,微微一扫,那红尘顷刻间便在他的眼底飘远了,若那渺渺烟云,了无牵挂。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不知怎的,他竟是想起了很久以前,师兄冲他绽出最后一抹笑。他说,“俗世真的很美,可以和爱的人相守,可以认识很多朋友知己。如此,纵使不能长生,但是白发渔樵,老月青山,亦是世间最珍,万金难得。梦白,你也不要回沧澜了吧”
回,不回
谁想最后,我没有回去,反倒是你回去了。
白皙的手指拨弹过琴弦,伴着琴声,姬梦白随性而歌,但闻天籁洒脱,直直回荡在山间林中——
“哪得仙家傍溪桥,炉上煮酒,月下听箫。窗含远山,梁栖飞燕,架攀凌霄。散千金凡尘即了,拼一醉名利可抛。因缘何物不修来世,只问今朝。”
“不修来世,只问今朝。呵,我倒是喜欢这最后一句。”蓦地,一声赞叹响起。
姬梦白扭头,但见宁止缓步朝他走来,那一袭白衣漫漫,容颜倾城。
他缓步走到姬梦白的身侧,垂眸望着山下的万物峥嵘,只觉天地浩瀚,徜徉肆恣,“舅舅好雅致,躲在这里琴歌看景,好生享受。”
笑,姬梦白问他,“换将一事,他们都已知晓了吧”
“嗯,圣旨来的很早,都知道了。”
“那就好……”没说完的话哽在喉间,姬梦白不着痕迹地抚着胸口,那里正隐隐作痛。师兄说得对,神之体又能如何也会伤,也会损……万般枯荣在心。
于宁止,他这么多年来也没研制出彻底治愈他的良药。年年岁岁,没人知道,他姬梦白只能靠逆天留住宁止的命。可即使逆了天,万一最后还是无法留住宁止……
吐了一口郁气,姬梦白的声音有些暗哑,他开口轻唤,“阿止。”
“嗯。”
“阿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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