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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人要出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听云客
    宽敞高旷的洞口处,灿黄霓朱的绽彩明霞横铺满了一整个的天空,大如车盖的夕阳卷裹于层云之间,酡红愈醉,云潮涌动,托海拱日。其下水天相连,倒映波痕,一幻而如水中天际共浴两日,朱砂碎研,洇水画宣。雪白的羽毛零落若雨,漫随了细风,飘摇而纷扬的簌簌然坠下。

    九天霞虹之岸,羽落缤纷之彼,一淡黄衫子的青年男子悠然而盘坐于石洞洞口,膝架银纹锦瑟,手抚瑟弦,目眺长日,挥弹随心。

    琉雨施鸢看得入迷,那人可真好看呵,洒然的身背,璀莹的侧影,拂风的漆发,玉润的长指,置于这云羽其中,便仿佛是从烛九阴的丹青画卷之中凌衣走出来的似的,卓尔潇洒,风流俊逸。

    曲如流溪,潺潺水潆。

    琉雨施鸢听着那瑟曲,心道:“这人鼓瑟的技艺倒是可以同长琴哥哥一较高下了。长琴哥哥自胎而生的玉琴‘凤焉’若是配上了这瑟,那便必当会是绕梁三月的绝世之妙曲了。”

    只可惜,她的琴技太差,这九根弦的箜篌‘南柯引’于她手中总也弹得不好,要不然,此时若是琴瑟相和,一吟一诉,倒也还能一为洋洋高士,琴觅知音。哼,尽怪那箜篌‘南柯引’的名字取得不好,倒了她练琴的胃口,若不是这名字取得拗口无趣,说不定她一早就练成那鼓琴的名家了呢,唉,尽是被这‘南柯引’三个字给耽误了!嗯,以后一定要给它改一个顺耳一点儿的好名字……

    那人忽一顿指,抬手将银瑟放置于侧,起身,走向琉雨施鸢的面前,微一俯首,启声问道:“你醒了,伤口还疼么”

    他的声音很清,像从极之渊里的冰池潭水,三百深仞,明澈幽泓。

    银白色的凤羽面罩轻遮下了他的脸廓,只那一双炽火般的瞳眸,凌光迸燃,明彻的倒映着琉雨施鸢此时痴怔的心神,赤霞染醉了她霜白的脸颊,烧得滚热。

    琉雨施鸢心中想着定然要英雄气些,决不能叫人小瞧了她去,可嘴上却毫不争气地娇怯答道:“疼……”

    虽然她肩头、臂上、腿踝处的伤口都已被那人小心地上药处理后用白纱包裹住了,可是那疼痛还是一丝丝的钻绕缠索着她的血肉,疼得她嘴唇打颤。

    那人笑道:“知道疼还那么拼命!要不是我碰巧路过,你这条小命便要送与那白额蛊雕了。”

    琉雨施鸢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得。她这是占小便宜吃大亏,寻便宜,没曾想,差一点儿反倒被便宜给咬死了,真真的出门忘了看黄历,晦气的紧。

    那人又道:“你是真的很想要那蛊雕




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鲜衣怒马 (五)
    一梦醒来,已是一日后的申时过半了。

    琉雨施鸢抬眼,但见山洞里四下空空,哪里还有什么羽面黄衫的鼓瑟男子!她顿时心中赫然大惊,只急得一骨碌慌忙爬起身来,寂旷无声的霭霭石洞依旧如昨,可那洞口崖间的一抹淡黄却再没有了踪影痕迹,羽落未止,人去崖空。

    琉雨施鸢蓦然生悔,她后悔极了,悔得肚肠子都青了好几个圈儿,她怎么就能睡着了呢,即便是要睡,那也得等到她知晓了他的名字之后再说吧!不,那也不行,她是一定要拦住了他的,死乞白赖,没脸没皮也得要拦得住他,至于拉住他做什么,琉雨施鸢还没来得及去想,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就算是把肠子给悔断了,那黄衫男子也依然是不能够回来的,她也依然不能够得知了他的姓字名谁,家居何地,哪时有缘再作重逢。

    故而,她翻来覆去的左思右想了一番,最终决定,先不把肠子给悔断了吧,那人是独一无二的,可她琉雨施鸢的肠子也是仅此一根,再无二条的,如若只为此事而一时想不开的断了,亦是甚为可惜,万不可为的。

    纠结了半晌,日落时分,琉雨施鸢终于满带了无限的寂寥伤怀,携着天罗笼,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这给予着她小小的心中大大的惆怅和不舍的羽渊山洞。

    落日入怀,羽堆若雪,情,难自已。

    既然这白额蛊雕是她拿半截儿身家性命辛苦换回来的,琉雨施鸢当机立断,她的血不能白流,疼不能白受,当然,最要紧的是,悬赏也绝对不能少拿一分一毫。

    长留山腰,仰止崖上。

    飞云出岫的陡峻崖巅,一条蜿蜒斗折的羊肠窄道依附着高低起伏的层峦山势,巉岩而上。路腰,云横雾漫,青烟缥缈,路下,断壁矗空,万仞斧劈。

    琉雨施鸢攀援其上,周身间横七竖八的道道伤处时时的隐隐作祟,直疼得她龇牙咧嘴,汗如雨坠。

    挣钱不易,她是知晓的,因此,就算是再苦再累,她也不过只满腹牢骚的抱怨一通,然后再继续卖力干活,任劳任怨。

    不过,毅力不顶饭吃,她已经整整三天没吃过半顿饱饭了,此时不由得饥乏交迫,疲倦之至了。

    琉雨施鸢刚寻得了一稍为干净的石阶准备栖身坐下,‘嗷——!’一声凄厉的鸟叫刺破苍空,兀然惊得她一跃而起,猛回身望去,眼见得一只纹首白羽的凶鸟姑获俯冲而下,凌翅张爪即抓向了她手中的天罗银笼,琉雨施鸢欺身躲过,旋衣退后,姑获鸟一击不中,甚为恼怒,遂探首扑翅,扬风伏羽,又是一抓!琉雨施鸢箭步疾退,冷不防,脚下忽为路边的碎石一绊,‘刺啦——’一下,琉雨施鸢连人带笼‘哗’的一声齐齐的仰身倒下,跌落

    入了云烟滚滚的万仞悬崖之间!

    琉雨施鸢认命了,这赏钱,看起来冥冥之中就不该让她挣得,时也,命也!仰止崖,她本以为是高山仰止,不曾想却为俯仰之间,此生止矣。原来,这一切皆乃天意,天意注定了的让她命丧于此,所以,这一劫是怎么躲都躲不过去的,哪怕是她躺在钟山顶上睡觉,天意也会叫她梦游的跑到这仰止崖间来,然后一头栽下,跟着那注定好了的无常命轨,不错一辙。

    正于她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之际,忽觉出腰间一紧,蓦地,整个身子霎然为一袭清香裹绕,缓缓的停坠于了淡风云间。

    琉雨施鸢悄然睁眼,顿时痴住,但见一白衣湛雪的青年男子环腰轻抱了她的身子入怀,衣带之间半透明的浅浅白芒拢袍而生



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鲜衣怒马 (六)
    因为伤势过重,琉雨施鸢被‘遣送’回了钟山,休学静养。

    闲者居洞门口爬满了朱红色的蔷薇藤蔓,翠叶如盖,朱砂点花,柔软修长的青藤枝条随着软风摇曳似柳,倚春而绽。

    烛九阴端了一盏红翡鲜香的丹果羹,悄声入内,见了这漫天铺地的张张画像落雨一般的迎面袭来,忍不住的一皱眉,轻声道:“阿雨,你有伤在身,应当多休息些!”

    琉雨施鸢耳上夹着竹笔,将手中一张画得烂七八糟的水墨丹青画像团巴作纸球,烦乱的扔了出去,赌气道:“不休,不休嘛!”

    烛九阴将丹果羹放于石几上,道:“那便吃些东西吧。这是青献仙子自峚山上新采来的丹果,极甜的。”

    琉雨施鸢扯着这几张嘴歪眼斜的‘肖像’画卷,整张脸都纠结作了一个大大的油炸麻花,苦恼道:“我当时明明是用心看了的,烛九阴,你说,怎么就画不像呢”她拄着脑袋,翻来覆去的看着眼前精心画就的‘大作’,冥思苦想道:“烛九阴,你的丹青造诣那么高,一定知道是哪里的毛病,我当如何修改才好呢——嗯,眼睛,他的眼睛更亮些,像火焰一般的灿烂。还有鼻子,鼻子应该再……不对,他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鼻子,嘴巴也没有看清。羽渊的日落拉着他长长的影子,烛九阴,你不晓得,那影子的光芒,竟然会是琉璃七彩的……”

    琉雨施鸢自顾自的感叹着,她没有注意到烛九阴此时眸中轻闪而过的一痕黯然和伤默。

    烛九阴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沉默着,一言不语。

    半晌,琉雨施鸢抬头,诧然望向了烛九阴的一脸冷漠,既而愣住。霎时间,她兀然失落极了,琉雨施鸢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心中完美万能的阿父烛九阴,终有一日,也猜不中她的心思了。这世间竟也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帮不了她,寻不来她遗失了的快乐,变不出她青涩不谙的初初心动,那惆怅,他不解,亦不知如何得解。

    她长大了,生出了小女儿家的小小的秘密心思,只属于她的,不属于阿父的,秘密的心思。

    忽然之间,琉雨施鸢觉得,她同阿父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地相隔了很远很远,远到,她几乎就要望不到他温溺的眸光了,而他,亦再不能够看得见她心中的苦闷愁索了。

    恍惚下,琉雨施鸢似乎是产生了一丝错觉,她透过烛九阴朦胧浑浊的金色眸底



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鲜衣怒马 (七)
    筑惕山,风荷苑,七千莲塘。塘水九百丈,清可见底,莲开七千朵,粉瓣映霞。

    琉雨施鸢从未曾见过这般水中授课的学堂,千余学士皆置身于一朵朵莲心蓬碗之内,盘膝垂坐,白衣坠池,引来红鲤争相嬉戏,粉荷拂风,半缕氤氲袅袅如烟。

    到底是如何风神灵秀的天人仙尊于此开堂授教,这样的清雅仙逸,着实是脱尘不俗呵!

    琉雨施鸢正思着,忽闻得仙乐飘飘,云飞雾聚,瓣瓣红莲缤纷乱雨之际,一白衣仙者点足而落于莲塘中央的蓝莲花心,行似流云,坐如霁月,袖拂清风,眸洇涟漪。

    “是他!”琉雨施鸢不禁得目瞪口呆的低呼出声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长留山仰止崖救她性命的青阳真人,白青阳。

    屏翳奇道:“老大,你识得他这可真是罕闻了呢,你琉雨施鸢于筑惕山上还有相识的故人!”

    琉雨施鸢横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服哪条仙律规定我阿雨就得一直孤陋寡闻下去,还不许人长见识了么!”

    屏翳叹道:“老大就是老大,那般仙皇贵胄的上尊人物你也识得!雨老大,求引荐!”

    琉雨施鸢骇然道:“那么大的来头这个我却是不知,小翳,来,说说,说说嘛!”

    屏翳皱眉,嫌弃道:“老大,风大,莫闪了您老人家的舌头!你说你认识他,可连人家的身份来历都不知晓,又何谈来的认识!还说要沾老大点儿光,巴结巴结天君仙上呢,唉,看起来是我想多啦……”他一脸艳羡的望着青阳真人,低声说道:“那仙上原为仙帝白俊之长子,白氏少昊,名挚,字青阳,道号青阳真人,现修习于长留山府,为五方上帝之一的西方白帝,太昊伏羲氏之徒,鬼见愁江疑的同门师弟,咱们摄云术的授课师叔,白青阳是也。”

    琉雨施鸢诧声道:“我只知他名叫白青阳,却不晓得这‘白青阳’三字的前缀修饰竟会有这么一大串子呢!帝俊之子,长留少昊,这名头,嗯,够响亮,够气派,是个人物,值得一巴结!”

    琉雨施鸢开始打起了心中的小九九,巴结人可是一门大学问呢,她得要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她抬头遥望向白衣凌水的青阳真人,盘算着应当如何制造一次难忘的邂逅,以述异地重逢之缘分,刚欲举目,却蓦地发现,那白青阳正朝了她微作点头,莞尔一笑。琉雨施鸢顿时难以招架的忘却了一切,美人的诱惑从来都是不分男女的,尤其是这温文尔雅的美男子,那薄唇轻扬的浅浅笑容,犹



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鲜衣怒马 (八)
    年少无知的浪荡时光飞逝如梭,琉雨施鸢在没心没肺的胡吃闷睡之间,眼睁睁的愣愣看着白驹一遍又一遍的过隙而奔,直到口吐白沫地累死于了这隙中,翕张一瞬,已过千年。

    风荷苑,道经课上。

    琉雨施鸢蹲在莲墩间,一面逗鱼一面冥思苦想着,于这千年流换的时光里,她到底都做了一些什么呢

    一番痛定思痛之后,琉雨施鸢最终得出了结论,她委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废物学渣,除了招猫逗狗,便是打架斗殴,‘符惕一霸’的名号称雄大荒,却也是托得了轩辕骆明的参天大福。

    轩辕骆明是一个很讨人嫌的‘神’级存在,琉雨施鸢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同样都是上课睡觉下课找茬,于她便叫不学无术、玩物丧志,而于轩辕骆明则曰悠闲度日、潇洒人生。身为当之无愧的筑惕‘睡神’,轩辕骆明没有一堂课是清醒着度过的,课业不写,经卷不听,却照样可以拿头名,得状元,成绩好的让人抓狂。甚至在考试时,他也依然还是优哉游哉的边玩边写,一脸不屑的欠揍样儿,打着瞌睡就能将试卷答完,然后满不在乎地第一个交上考卷,其懒散狂傲的神态简直是令人发指!

    幸而,他还讲些义气,也生有一把子力气。于是,便成了琉雨施鸢在外惹是生非、拉帮结派打群架寻帮手的不二人选。

    屏翳,嗯,琉雨施鸢是真的想象不出他能有什么用处所在,学习不好,打架又不行,整天介就只会跟屁虫似的满脸谄媚的逗琉雨施鸢开心,哄各位师尊仙长消气,天生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八卦嘴,狗头军师包打听,能哔哔绝不动手,不过,如若用于搞外交上,却也还算是无用之用了吧。

    笨飞廉呆头呆脑,傻了吧唧的,平日里同屏翳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堪称为琉雨施鸢最忠贞不二的左右护法了。

    琉雨施鸢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长琴最能救她于危难之中了。长琴学业最好,又是极懂得礼数规矩的,温文儒雅,翩翩君子,是师父江疑眼中为数不多的好弟子,故而,他亦是琉雨施鸢抄袭课业的第一对象。当然,往往于写课业、罚课业之际,又都总是长琴来替她代为完成的,久而久之,琉雨施鸢‘专业代笔’的封号便也就实至名归的非他莫属了。

    这一千年过的真可谓是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琉雨施鸢高度怀疑她的学业课程里面只写了‘斗鸡走狗,挥霍青春’八个大字,真不知道烛九阴送她走出家门前来学艺的意义何在难道只是为了将她这尊‘祸害’给请出钟山,而后祸水他引诚然,这理由亦是非常能说得通的。

    “丫头,白马非马,而故何为之马也”白青阳指尖微抬,轻笑问道。

    突如其来的提问

    顿时打破了午后讲堂昏昏欲睡的一片死寂,众人陡然一惊,忙翻开经卷书简,手忙脚乱的寻觅着‘白马’之流是为何物。

    只可惜,讲堂上的波涛汹涌并没有就此惊醒动了琉雨施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胡思乱想,她依旧稳如泰山的魂游天外,思考着她那所历无几的精彩人生。

    “雨老大,雨老大!唉,醒醒!”屏翳以袖袍掩口,压低了声音,冒死报信呼道。

    琉雨施鸢闻声,一个激灵兀的回神,蓦然站起,不知所云的朝了白青阳尴尬一笑,斜着眼角用余光四下寻找起了她刚刚因为走思而错过的所问所答。

    “老大,白马非马,何为之马……”屏翳挤眉弄眼的张大了嘴巴,用口型无声地提示道。

    琉雨施鸢皱眉:“蟆蛤蟆——会飞的蛤蟆”她费解了,今日的命题确实是有点偏呢,蛤蟆怎么会飞,这不胡闹嘛!

    长琴把竹简竖起来高高举上



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鲜衣怒马 (九)
    千年一举的筑惕仙会如期而临。

    筑惕学院每一千年一开府,迎新送旧,考四方孺生入山,结三千学士修业,九百仙府齐聚筑惕,八十神尊坐镇楠云,是大荒海内最为庄重盛大的仙家赛会了。

    看着这云台之上密密麻麻的列坐着的一众师长,诸学士心间皆是五味攒胸,感慨万千。平日里,他们像猴子一样的在这些个或为严厉、或为温慈、或为絮叨、或为精明的师尊的讲堂上胡作非为,用尽了心思的同师尊们斗智斗勇,上蹿下跳,恨不能使出那全身的修为解数,与仙尊师长来一较高下。而今日,他们知道,等过了这结业仙会,他们将再不受这些师长的管教约束,从此出山离府,开始闯荡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世界,他们的人生,至此也便与筑惕这一方土地再无甚瓜葛纠缠了。

    此时此刻,猴崽子们忽然之间心有所感,仿佛就这么一眨巴眼的功夫,他们猛然间便长大了,再不是那刚入学时愣头青的熊孩子模样了,再没有仙长唠叨他们遇事三思、为学谨慎了,出了山门,他们便是装模作样的堂堂大人了。

    只是,筑惕山毕竟还是他们玩了一千年、闹了一千年、生活了一千年的第二故里,这里锁满了他们全部的青涩无知的少年梦想,一时要走,不免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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