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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人要出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听云客

    风灵碧默了半晌,忽冷着脸色淡声问道:“你以为,成亲嫁娶是儿戏!”

    琉雨施鸢摇摇头:“不呀,我这不十分冷静认真地分析过了嘛人生犹如一盘棋,一步错来,步步错,这




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九)
    南孤辰跃上花枝,轻摇折扇,举坛而饮,点头笑道:“良辰美景,月圆花好,嗯,妙极,妙极!”一回头,却见容岐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羽飘飘,正深眸痴然的望向了他。

    自从那次白梨林间他们极其尴尬的初识相遇之后,容岐的瞳光就再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了。终日高冷沉默的少君大人总是会悄声躲在暗处,偷偷地注视着他,而那眼神当中所饱含的专注和深切,竟也是他此生从来都不曾见过的。

    可是,每当被南孤辰发觉之时,容岐又都会于他冷漠深沉的脸上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坚忍之色来,然后,即红着脸颊匆匆地走开。

    一开始,被人如影随形的‘监视’着,南孤辰也曾浑身不自在过,不过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这世间,又有谁会不习惯自己的影子呢

    闲来无事之时,南孤辰偶尔也会自我反省一番,是不是由于初遇那次他给容岐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以至于令容哥泥足深陷进了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之中啦自来熟的老江湖碰上了好奇心的嫩娃崽,这火花擦的,呃,有点炸眼了!

    神庙镇大街上,人山人海,举镇欢腾。

    破旧的一个深岭古镇,到处都洋溢一片张灯结彩、喜气盈天的欢悦气氛。这个方圆不足十五里的古老小镇,一年年,一日日,人们平静而悠缓的生活着,就像那田间潺潺不止的吱吱的转动着的破木水车一般,清平无澜,没有什么值得欢喜,更无任何悲绝愤世,一千年,一万年,犹如天地间的轮回转世,亘古不变。

    而今日,纯元侯要成亲了,这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普天同庆之大喜于神庙镇的上空凌霄炸响,忽如惊雷,小镇,兀然惊醒,活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

    众人欢呼着,道喜讨赏。新郎官亦豪爽大方,万贯铜钱挥洒如雨,世人山呼海啸的钦羡给他喜上眉梢的英俊脸上更增添了许多的春风得意之潇洒,洞房花烛夜,抱得美人归,还有什么是能比此时更值得骄傲畅怀的啊!

    琉雨施鸢坐在花轿当中,看着自己一身的锦缎红裳,却说不出是喜还是伤。

    这亲事原是她自己明明白白地答应的,本不当后悔,她想着,既然那沈清枫诚心求娶,为了施雨天团往后的生计前途,她又驳不得面子,那便就欢喜应嫁吧,只是,此时,她无论如何,竟也欢喜不起来了。

    她记得,羽渊上翻飞的红霞就是如此的朱艳夺目,灵碧哥哥那么喜欢痴望着满天的红霞,那,他会不会喜欢她此刻身穿红装的模样呢

    此时此刻,琉雨施鸢忽然没来由的想见到风灵碧,很想,很想,想得心疼。

    “兀那轿中的新娘,且听好了,吾乃

    神祖帝俊之少子,炽火金乌晏龙白晏曦是也。今日于此抢亲,汝若从我,当下轿来,以天地为誓,日月为媒,一定终身,永世无悔。只不知,卿以为如何”一青袍男子踏火乘风,负袖而立,点足轻落于了迎亲队伍之前,扬声说道。

    琉雨施鸢急挑开轿帘,一喜,诧然呼道:“灵碧哥哥!”

    众人大骇,有侍卫上前欲阻,却为风灵碧挥袖结作的炽火焰芒迎面逼退,纷纷跌倒。

    琉雨施鸢扯开盖头,跃下花轿,行至于风灵碧的面前,抬头道:“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清。”

    风灵碧垂眸,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司主大人,我名作白晏曦,因着自幼跟从师姑女娲娘娘一同生活,故而随了姑姑的风氏,化名为了‘风灵碧’之假称。家师轩辕黄帝同炎帝部族开战,父亲命我下山襄助于师父,只是父帝身份尊贵,原不当对二部族之争有所偏执,为了免除麻烦,往日遂有所隐瞒,司主大人,勿怪。”

    琉雨施鸢摇头:“不怪。”

    风灵碧郑重言道:“我的家世虽说不上多么显贵,可毕竟还是神祖帝家,同钟山烛氏亦能算作为门当户对了。我自以为我的为人也还忠厚可靠,且是真心实意的倾慕鸢儿,疼爱鸢儿的。你我成亲,钱财衣食之类你无须忧怀,只这公婆小姑一条,我生母虽丧,但父亲同常羲、娥皇二位母亲都康健于世,兄长阿姊亦有颇多,不过,鸢儿不必担心,他们很是和善温慈,万万不会刁难于你的。”

    他抬手,自掌心凝化出了两枚精致漂亮的银铸小蛇耳坠,道:“今日,我自为媒,以这一对青赤火魂银蛇为聘,来此提亲,愿求娶烛氏之女琉雨施鸢为妻。鸢儿,你,可愿否”

    风灵碧不等得琉雨施鸢自痴呆中清醒



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十)
    沈清枫听她此言,默了半晌,怅然一笑,道:“钟雨姑娘,自那日街口一遇,清枫便为姑娘的飒爽英姿所深深吸引。沈某心中一直爱慕姑娘,愿同姑娘一结连理,白发人间。今次见姑娘早已心有所属,清枫不会阻拦,只恨你我缘浅,未修一世夫妻之命数。望姑娘且自珍重,惜缘勿弃,你们,去吧!”

    琉雨施鸢心下歉然,道:“小侯爷,对不起,我虽爱钱,可亦不能负心。我喜欢灵碧哥哥,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而且,喜欢了很久很久。今日,他说要娶我,我心间真的很欢喜,很欢喜,你明白么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所以,我要跟他走,便只能辜负于你了。”

    沈清枫黯声道:“姑娘莫说了,清枫懂得,一念倾心难收却,千里相思入骨生。清枫又何尝不是钟姑娘日后如有所需,还可同往时一般去侯府相诉,清枫能之所及,亦必尽力而为的。姑娘,请吧。”他转身,闭目而叹,再不看琉雨施鸢一眼。

    琉雨施鸢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此时也只得拱手一揖,道了一句抱歉。

    风灵碧伸手,琉雨施鸢上前,握住,踏风而去。

    沈清枫蓦然回头,痴痴地望向琉雨施鸢远去的方向,久久的,石塑般一动不动。

    梨花林间,琉雨施鸢扒着花枝,皱眉思索道:“那我以后当叫你灵碧哥哥还是晏曦哥哥”

    风灵碧笑道:“随你。”

    琉雨施鸢攀上枝头,荡起脚来,歪头道:“还是灵碧哥哥吧,我都叫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的。”

    风灵碧于花树下仰面问道:“你同那沈清枫说,你喜欢我很久了,从何时开始的我为何不晓得”

    琉雨施鸢‘嗯’了一声,答道:“就是白於山上你救我那次了。”

    风灵碧皱眉:“白於山”他想了顷时,恍然道:“原来是你!小财迷,为了一只蛊雕,差点儿丢掉了一整条性命!嗯,倒也像是你的风格。”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研究道:“当时花着个小脸儿,跟个小乞丐似的。没想到,如今却出落得美人儿一般的模样了!”

    琉雨施鸢理所当然道:“打架嘛,干干净净的怎么打这是要把惨烈程度都挂在身上的!西风飒飒,英雄断肠!”她跳下花梢,趴在树丫间,用下巴支着脑袋,忽羡慕道:“你有三个母亲真好,我连一个都没有。”

    风灵碧答道:“娥皇阿母最先嫁于我父,生了大哥白挚、二哥白鸿、三哥三身、四哥禺号、五哥黑齿、六哥季厘、七哥白岐、八哥合尔、九哥白稷。常義阿母生十二月于吴姖天门山处。我母羲和末之嫁于父亲,生十日,我为最幼。”

    琉雨施鸢听傻了:“如此说来,你们家有三十一的兄弟姐

    妹你是老幺!那我这,确实,没有小姑子。可是,也就是说,我将要平白地多出来三十个大伯子大姑子!这数目,着实有些吓人……让我先缓缓……”

    风灵碧笑慰道:“哥哥姐姐们都已立府成家,平日里你是见不到的,不必惊慌。”

    琉雨施鸢沉浸于‘三十个大伯子大姑子’的碎碎念中,随了风灵碧回至昊天神庙。众人见了,自然又是一番八卦入骨的抽丝剥茧之层层盘问。一通唾沫星子的炮轰之下,竟直逼得琉雨施鸢丢盔卸甲,狼狈如幼年时被人扒光了衣裳洗澡一般,羞红了脸,裸奔逃去。

    众人惊讶,阿雨还有害羞至斯的时候,大荒的太阳,看起来真的要打西边升起来了。

    琉雨施鸢自己也很惊奇,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无论何时,只要一遇到风灵碧,她便会尽露出小女儿的一切的娇柔羞怯来。仿佛,这世间,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真真正正地是一个女孩子,女为悦己者容,第一次,她品尝到了倾心悦慕之味,甜入心头,自生醉。

    月上梨梢,月色寒,梨花白,花月溶溶,千树落雪暗生香。

    琉雨施鸢独立花间,望月成痴。

    出了这芥子天之后,她便要嫁于风灵碧,做白家的媳妇了。

    真像梦一样呵!

    这一次,她终于知晓了,何为成亲,何为嫁人。

    心悦君兮,须得要一分倾慕心,两分痴迷心,三分执着心,四分相思心,五分欢喜心,六分眷恋心,七分虔诚心,八分不悔心,九分无怨心,十分白头心,十心入骨意,与君共白头。

    这世上,有一个人,是只要有他在,她便不能嫁于其他人的,如若有一日他不在了,那她就更无嫁人为妻的意义了。

    这人,便是风灵碧,她的灵碧哥哥。

    唯望八荒九州,天下太平,她与灵碧哥哥偕手于世,清平静好。

    烛九阴说,以心所想,念誓为咒,冥冥之中即会有



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十一)
    他的阿雨,此时会不会早已跟着一个他不知道的男子浪迹天涯了呢

    烛九阴从未曾这样心慌神乱过。他感觉,那女孩儿距离他越来越遥远了,她终有一日会长大,会飞走,会毫不留恋的弃他而去,同另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一齐离开,然后,远走他乡,让他再也看不到他的阿雨,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他喜欢阿雨,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他就已经察觉了,这喜欢,超越了一个养父对养女的感情界限,他,越界了。

    烛九阴从不在乎世俗的看法,可是,他不得不在乎琉雨施鸢的心意。阿雨喜欢疯,喜欢闹,却不喜欢他,最起码,不是像他喜欢她一样的喜欢。她尊敬自己,因为他是她的阿父,但她不喜欢他的沉默冷淡、寡言少语,用阿雨的话来说,他这性子就是‘丢了嘴儿的石头葫芦——连个说话的摆设都没有!’

    况且,琉雨施鸢并不晓得她只是他的养女,而不是亲女。那般无端生出的万绪苦恼,又如何是她这小小的心中可以承受住了的呢!他爱她,更不忍心伤她。

    入骨相思说不得,三千红尘难斟破,此情无奈,未可销。

    阪泉河谷,黑云弥空,九霄雾乱,七万兵马森罗叠布,狼烟尘起。

    长琴手持凤焉玉琴,踏火上阵。

    轩辕部火神大帝的赤红焰旗之下,一相貌威严的神君仙帝轻揽朱火缭纹广袍,漠然垂眸,睥睨而临。

    长琴拱手一礼,道:“祝融大帝,晚辈赤水长琴,在此有礼了。”

    那神君点头,懒得等待长琴这文绉绉的战前对白,直入主题道:“开打”

    长琴见他如此干脆,亦不再多言,只道了一句“得罪了”,即手抚琴弦,挥指打去。

    祝融神君闻那琴声忽的一怔,兀然抬眼望出,一面轻描淡写地随意化去了长琴凌飞如雨的三千琴丝,一面细细的打量起了这温文尔雅的抚琴少年。

    嗯,不错,出落成这般俊美模样,也还算是对得起阿月这两千多年的日思夜盼了。祝融神君心念至此,遂抬手扬袖挥出,‘呼——’一团炽火狂风盘卷而上,呼啸袭出。

    长琴为那狂风一霎包拢,不得遁却,只能祭琴疾奏,堪堪抵御。无奈这炽火罡风过于猛烈,又哪里是他这小小的凤焉琴可以抵挡得住的!眼见着风眼渐至逼近,长琴的指尖已落血痕,再难反抗。

    正在此时,忽闻一弦‘咝’的摄人心魄的商羽曲调凝空传出,但见长琴拈指祭天,口颂劫咒,竟是打出了一记同归于尽的幽冥古咒往生令!

    祝融神君一笑,赞道:“好小子!”随即拈诀拂衣,卷袖摔出又是一道风火天符。

    ‘轰!’往生令为暴怒的百丈烈焰嘭的点燃,訇然销去。长琴连人带琴刹

    时尽被这翻天风火吞噬卷没,昏迷倒下。

    神农军中,夸父见此,忙执杖上来,却为祝融神火所阻,不得近前。

    祝融神君负手而收,提起长琴的身子,朝向副帅水神天吴淡淡地道:“剩下的架你接着打。”

    说罢,即去。

    天吴扶额,轩辕骆明是这样,风灵碧更是这样,现在来了个祝融大帝还是这样,动不动就撂挑子,说走人就走人,连个商量也不带打的,怎地他家的主帅一个个的都是这般的不靠谱如斯!唉,算了,只怕也就只有他一人是正经打仗的了,那就,没得选择,自力更生,继续打吧。

    天吴喝令:“计蒙听令,且上阵一应夸父之战!”

    重火宫中,祝融将那昏厥未醒的长琴放于地上,道:“阿月,阿月”

    “神君回来啦,这么快,我晚饭还没开始张罗呢!”一红裳凤袍的美貌少妇晏笑而来,忽垂头望见了正躺在地上的长琴,圆盈盈的小脸蓦地一惊,诧然道:“神君这是要纳妾——不对呀,他是个男孩子哦,那是作娈童”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品赏道:“您相中的嗯,品貌还不错,值得一收!”

    祝融无语,叹道:“莫胡说!”他顿了顿,接道:“你看看他,眼熟么”

    圆脸少妇‘哦’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由长琴的眉毛看到了他的眼睛,再由眼睛看至到鼻子,最后是嘴巴,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遍,皱眉思道:“眼熟,嗯,是挺熟的。可是,在哪见过呢——莫不是爱慕我的追求者这,追求过我的人太多了,都能从大荒极东的流波山上排队排到大荒极西的方山顶了,这么多人,我哪里能全都记得



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十二)
    这,便是他朝思暮想的父母么,长琴此时并没有一丝丝的真实的感觉。父母,那是多么遥远又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一个称呼呀!多少次,在他任人凌辱的时候,在他欲哭无泪的时候,在他午夜梦回辗转反侧的时候,他都独自一个人于心中默默地轻呼过这个生涩的称呼,而今,人在眼前,他却唤不出来了。

    原来,这些年的孤苦无依和孑然凄凉,不是不在意,不能不生怨,毕竟,他心间还是打了个死结啊!

    长琴脸色陡然一暗,侧身避开了月天歌的手指,低眸,冷冷道:“那你们为何还要弃我于崇吾山上,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祝融沉目上前,即为月天歌所止,她默了片刻,轻声道:“琴儿恼了你怨我们,也怨的应当。是阿父阿母不好,没能护得了你,害你为水神大帝共工所掳,自幼便离了父母双亲,流浪于外,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头吧!”

    她朝天一叹,自嘲道:“生的漂亮有什么用,红颜祸水罢了!当年,我同火神大帝、水神大帝一同拜师求艺,祝融神君为大师哥,共工神君为二师哥,我年纪最小,入门最晚,是小师妹。师兄妹三人朝夕相伴了一千多年,又正值年少青春,初识情爱,自然就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少年们的相思债来。

    我心慕于稳重霸道的大师哥,却无意中伤害了火爆气盛的二师哥,而且是伤他甚深,令他一时绝望癫狂,难以自持。可见得,有时,相逢并不一定是缘分,或许,也还是孽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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