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人要出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听云客
容岐上前,打量道:“我那陆吾小兽见你熟悉,曾欲带你回山见我,只是未得成行。此时看来,你身上,确乎是带有一些他的味道。”
琉雨施鸢大奇道:“味道”她急浑身上下的闻闻嗅嗅,皱眉道:“什么味道,狐臭么苍天可见,我没有呀!难道是三天没洗澡,生霉发馊了这……”
她本来就是个邋里邋遢的性子,可这事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也总是怪羞臊人的,毕竟,她还是个女孩子嘛!这中容少君,嗯,没礼节,怎么能初次见面,就直言人女孩儿身上有味道呀!
风灵碧无奈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亏你想得出来!不是那种味道,是仙灵之气!”
琉雨施鸢不解道:“仙灵之气,那是什么”她忽然想起自己正跟风灵碧置气呢,遂一鼓嘴巴,轻哼道:“你怎么不去寻你的琳陌仙子了,来这里搭理我作什么!”
风灵碧脑仁儿疼道:“怎么又提起这茬来了!那水神天吴将他的独生爱女托付于我,我既应了,总不能有负所托吧再者说,她又是我摇光阵中的守阵副将,我身为主将,她有所问,我又总不能不答吧轩辕城我已玩忽职守了一次,你总不能让我这回再蹈覆辙吧小鸢儿,你这气生的实在是让我有冤难辩呢!”
琉雨施鸢抬眸,低低的道:“真的只是这样你不是故意和她说笑的”
风灵碧从她的脸上咂摸出了一点醋味,即轻笑道:“那鸢儿以为如何”
琉雨施鸢的声音更低了几分,细言道:“我么……你的伤怎么样啦”
 
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二)
琉雨施鸢挑拣了几个漂亮的,一手捧俩,这儿咬咬那儿啃啃,抱怨道:“我都饿得前心贴到姥姥家的后背上啦!这破山,除了花就是草,没一样是能吃的!”
风灵碧四顾道:“这神庙在外面看着挺破,里边倒还不错。虽有桌少椅,但清洁无尘,亦无蛛丝寄虫之类,睡有草席,食有盘碗,却也能算得一容身之处。”
屏翳道:“风将军不知,就这破地方,亦还是我们几个跟一群卖艺汉子大战了三百回合,几生几死拼了命地夺过来的。”
辛黎撇嘴道:“你就听他吹吧!不过是我和小非显了显真身,然后住在这里的那些卖艺人就大喊大叫的四散跑走了。”
琉雨施鸢皱眉道:“在人家的地盘上,占人家的地,赶人家的人,咱们初来乍到就得罪了人,这样不好吧”
辛黎瞪眼道:“嫌不好就别住,你睡外边,夜深露重的,看谁心疼你!”
琉雨施鸢嘻嘻笑道:“黎姑娘莫生气嘛,占都占了,不住白不住!虽说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可咱们也是蛇呀,要真打起来了,哼,谁怕谁!”
白宣一脸挑剔的道:“暂住一两日还可以,可以后怎么办三百多年呢,咱这八个人哩,总不能都窝在这草堆里靠养虱子度日吧”
琉雨施鸢闻之深思道:“嗯,这确乎也是一个问题呢!——我的箜篌‘九调’,原叫作‘南柯引’,既可演梦造梦,又可施雨降水,你们说,作演梦人好么还是作施雨人呀”
白宣摇头道:“都不好。你想想呀,有谁会吃饱了撑的拿钱去找你来给人家演个梦呢银子多的没处花了再说这摄雨师,万一人赶上一年风调雨顺的,那咱吃啥喝西北风么”
几人再次沉默。
琉雨施鸢看向众人,打量了片刻,忽灵机一动道:“那,卖艺人,怎么样”
屏翳拍手赞道:“好主意,街头杂耍人人都爱看,而且,还不分四季,不看年景,嗯,我看可行。”
琉雨施鸢两眼发光,仿佛是看到了一片光明远大的锦绣前程,遂憧憬道:“我可以表演箜篌舞蛇;笨廉劲儿大,胸口碎大石没问题;小翳白宣嘴好使,连吆喝带说书唱戏一把攥;少君大人耍耍鞭就好了;风灵碧么,对,吐火、喷火、玩火!嗯,还有烧火做饭,全你包了!”
风灵碧轻笑道:“我竟不知,这八荒离火还有如此多的神妙用处呢!”
夜色凉透,寒愈冰水。
天很蓝,很清,没有月亮,漫空的繁星却像一簇簇的萤火虫似的,粼粼点点,莹莹烁烁,布满了一整个的墨宇穹霄。
琉雨施鸢辗转难眠,遂起身,悄步行至了后殿阶前,见屏翳一个人坐在石阶上,正望着北斗寒星,痴怔不已。
“
还在想小公主”琉雨施鸢亦坐下,轻问道。
屏翳回神,一笑,道:“你呢,怎么不睡”
琉雨施鸢浅浅叹道:“我不知这世间为何会有争斗,更无法阻止任何一次争斗,因为,我太渺小了,就像一粒沙尘,风卷到哪儿,我便会飞到哪儿,我也不知自己将要飞到哪里,哪里,才是我停留扎根的土地。小翳,你说,这茫茫天地之间,会不会存在着那一方土地呢”
屏翳望向她,点头,缓声道:“当然是有的,我们都有。那将是一方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忧愁的极乐之地。”
琉雨施鸢淡淡一笑,也点了点头。
东海战场上铁与火的淬炼,使她懂得了何谓之生,何谓之死。同翕张灭世的大自然相比,人是多么的渺小脆弱啊,逐鹿天下的历史大势就正如那拍岸吞海万丈涛浪,任何一个不自量力的阻挡,都只会是幼稚愚蠢至极的螳臂当车,毫无意义。她不是疯子,更不是螳螂,大势所趋她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晓得,而今,她又晓得了什么叫作对自然的恐惧,对生命的敬畏。
生命,因其渺小,故而珍贵。
她,惜命。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神庙外的鸟雀就已叽叽喳喳的觅起了食来。
“白太爷,起床啦!白寨主——白宣!”琉雨施鸢叉腰吼道。
白宣顶着满头的干草叶打了一个哈欠,扁扁嘴,睡眼朦胧的
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三)
但见这山古林莽莽,泉水叮咚,却是一个鸟兽群集、瓜香果盈的宜居胜地!
两人大喜,当即分工,风灵碧负责祭法猎食,琉雨施鸢负责将食物装入归墟囊内。
正待此时,忽闻得远处天际一声咆哮,‘呼——’风攒如柱,墨云从雷,连着那咆哮一同翻滚袭来,俄而,即铺满了头顶三尺之天。
琉雨施鸢看着这架势道:“莫不是同行来了俗语有云,同行是冤家,风灵碧,一会儿你可得机灵一点,看我眼色行事,遇到硬茬子,打不过的,我说跑咱就一齐跑。你可别顾面子死扛呀,好汉不吃眼前亏!”
风灵碧摇头道:“叫哥哥!”
‘呼——!’又是一声巨吼,只看见一条晶水色的独角水灵蟒龙穿云摄雾,盘旋而来,张牙舞爪的,几欲迎身冲上,撕扯杀至。
风灵碧轻笑:“鸢儿,还真被你给说中了,是同行。不过,雕虫小技,又如何敢班门弄斧,于此造次!”
他揽箫直上,倚至云端,与那独角蟒龙厮斗起来。
琉雨施鸢摇头叹道:“冲动是魔鬼呀!年轻气盛,就这一点不好!人走人的,你行你的,就不兴人家老龙怪是过道的么人家迷路了,向你打听一下方向,你可倒好,上来就给人一棒子,这架打得,整个一棒子面拌粥——稀里糊涂嘛!嗯,都是语言不通惹的祸!”
琉雨施鸢觉得,她早已过了那年少轻狂的岁月了,当她眼睁睁地看着白青阳魂飞魄散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资格再称年少了。成长的代价,是鲜血和生命,她心里的血,和白青阳的命。
正于琉雨施鸢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那独角蟒龙‘呜——’的一腔哀嚎,却只见风灵碧手挽玉箫,轻按唇底,箫声呜然哀切,如诉慕歌,如悼挽殇,霎时,万千白光犹如天罗地网一般,自洞箫的发音处源源流出,连绵不绝。
白光层层叠叠的笼覆于独角蟒龙的身上,割入进了它透明的护身鳞片之内,登时鲜血如洗,将个晶水白龙一刹而染沐成了赤红丹龙。白光未止,依然丝丝缕缕的包裹向那蟒龙,似是春蚕织茧一般,把它团团围困在了一片灼目光华之中。
独角蟒龙四面碰壁,直撞得遍体鳞伤,仰头朝天一声呜咽,不顾这钻心入骨的凌剐之痛,拼尽了浑身的劲力,破茧而出,狂怒一吼,一颗灿芒莹润的水晶珠子由那蟒龙口中吐出,‘哗——’,爆裂于当空,炸开作了半天晶莹剔透的银凌霜花。蟒龙的身形亦随着水晶珠子凝为攒星,渐自散化。
风灵碧喝道:“不好!”急回身抱了琉雨施鸢,便欲腾空飞离,不想那蟒龙所化的银光攒星忽一膨而幻化为了一面隔天铺展的水光结界,蓦然封印住了所有出山的穿行路径
。
琉雨施鸢叹道:“唉,这龙老爷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主!你说说,留得青山在,不愁他没柴烧呀,可你自爆了内丹这是玩啥同归于尽顶多也就是把我们留困在了山里边,不值当啊!”
风灵碧惋惜道:“我本欲放它一条生路,可惜这灵物宁死也不屈从于人,只不知它在这山中修习了多长时间,如此平白的为我所伤,却亦是罪过了呀!”
琉雨施鸢理解道:“天生地养的灵物嘛,都总有一些蔑世傲气的。人们常说,有宝之地,必会有灵兽守之。却不知这独角蟒龙所守护的是什么宝贝咦,反正我们被困在这结界之中也出不去了,那不如一起来寻宝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由此而横发一笔大财呢!”
风灵碧笑道:“你倒心胸开阔,不生烦恼。”
琉雨施鸢狡黠一笑,道:“为什么要自寻烦闷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两方面的,一方是好,一方是不好,既然我可以自己选择,那为何还要选择看到不好的那一方呢人固有一生,或自得其乐,或自寻苦恼,得逍遥时且逍遥,千金诸侯换不来一樽开怀的酒!”
天色渐黑,星起九霄,月半如钩。
两人寻得了一个灌丛掩映的溶岩山洞住下,这次,琉雨施鸢没有偷懒,拾来了柴草,再由风灵碧点燃篝火,烧食充饥。
拿软软的干草给琉雨施鸢铺好床铺后,风灵碧便盘膝坐于了洞口的篝火处,宁神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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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四)
非折说她是在吃醋,吃水琳陌的醋,琉雨施鸢不明白,水琳陌她家是卖醋的也没听人说水神在外边还搞着副业做买卖呀!
辛黎为此还老气横秋的演讲出了一番颇有道理的达者之论:“情敌是什么那不是要你一听就发怵、一见就头疼的大人物,而是无趣平庸生活的一剂调味品,让你死寂的生活一下子活起来的波澜风浪,嗯,有挑战才会有动力嘛!”
琉雨施鸢深以为然,遂决定,大方一点,以后再不会和风灵碧计较这些了,鸡毛蒜皮的,惹得她大动肝火,多不值当。
一曲既收,余音未止。
她歪头,浅声问道:“你,去过羽渊么”
风灵碧闻言一怔,既而,轻答道:“我母亲便葬在那里。每年母亲的忌日,我都会带上她生前最爱的那张‘相思’锦瑟,抚给她听。‘相思’锦瑟独配‘相思曲’,便是刚刚我所吹奏的那首曲子。”
琉雨施鸢痴痴道:“相思曲……”
风灵碧抬眸望月,道:“那是父亲为母亲谱写的,也是他亲手教母亲在‘相思’瑟上弹奏的。九天回日浴甘渊兮,长相思,上穷碧落未生恨兮,下黄泉,不负卿卿,一许流年。”
这一夜,琉雨施鸢一会儿羽渊落日,一会儿相思赋曲,篝火印着长箫,黄泉追着碧落,乱七八糟的,都一齐闯入了她的梦境当中。最后,所有破碎的梦拼织在一起,终凝结作了一片琉璃色的影子,恍恍惚惚的,投映在她的世界里,将她从头到脚的笼罩了起来,包裹的严严实实,她是一只茧中的蝶,却不舍破茧,未见涅槃,不成蝶。
长长的一场南柯大梦醒来,却早已是日上三竿,巳时过半了。
琉雨施鸢抬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忽想起了什么,猛的坐起身来,张望而去,见风灵碧依然还守在洞口外面,没有像羽渊那次不翼而飞了,遂安心躺下,继续赖床。
“阿雨,再睡,你就真成猪啦!懒成这样,尽剩下睡和吃了,还什么家务也不会做,若是再不保持好身材的话,肥头大耳的,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辛黎苦口婆心的唠叨从天而降。
琉雨施鸢惊讶道:“这里不是被结界封印住了么,你们是如何进来的难道,我还在睡梦中未能醒来能梦到黎唠叨,天呀,那可真是一个噩梦了!”
辛黎抱怨道:“什么梦不梦的,你睡糊涂啦是中容少君挥鞭破开了那结界。唉,我们白白的担心了你一宿呢,没想到你倒好,都睡成汤锅里的滚猪头了!没心没肺!”
琉雨施鸢双手搭上非折的肩膀,叹息道:“非小弟,也不记得小时候你姐这么的碎嘴子呀,这越长大怎么就越唠叨了呢”
非折道:“年纪大了都这样,可以理解!我姐
这才哪到哪呀,你见过那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骂街么,那才叫做把语言艺术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哩,人家能仨时辰骂得都不带有一句重复的,不用喝水,不会卡壳,舌战群儒算什么,唾沫星子淹死人,这才是传奇呢!”
辛黎嘟囔道:“嫌我唠叨,你们事事做的都能顺了我的眼,我还会唠叨么,我这是恨铁不成钢,白操心了!”
屏翳自山洞外探头进来,催道:“不是说好了今日开张大吉的么,雨老大,你再赖着不走,咱们就不用摆摊了,该收摊啦!”
在多方虎视眈眈的监督下,琉雨施鸢不得不麻利起身,结束了还没来得及开始的起床气,哈欠连天,鸭子一样摇摇摆摆的走出了山洞,朝着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那个神庙镇的集市方向行去。
容岐走在最后,回望着这座灵气爆满得几欲溢出的无名野岭,这山,这水,这结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无不弥漫着那个人的气息,那个他朝思暮念想见却不敢见、无脸再相见的前世故人。至此,他确定,那人就在这里,在这三十三重芥子天之中。为什么是在这里呢,难道,那人是为了躲他,躲开他这个毫不讨人喜欢的惹事麻烦的‘小狼崽子’
他顿时黯然,默了片刻,转身离去,
神庙镇大集上,琉雨施鸢摆好了架势,抱拳呼道:“南来的北往的,老少爷们大爷大妈们,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大
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五)
围观众人见是当地泼皮前来寻茬欺生,遂急一哄而散,各自奔去。
琉雨施鸢眼看着到手的银子泡汤了,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即气不打一处而来,忽又转念一想,这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况且这又是人家的地盘,咬咬牙,忍了吧!
她上前,笑迎道:“这位大爷,小人等是初来贵宝地,不识规矩,不到之处,还望您提点一二!”
大汉见她态度恭谨,也便收了一收霸气,道:“算你这丫头有见识,知道我们南孤辰南爷他老人家不好惹,一会儿南爷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长点眼色!兴许逗他老人家一开心,还能赏你们一口饭吃,让你们继续留在此地卖艺,少收一些占街钱呢!”
正说着,忽闻又一大汉呼道:“南爷到!”
众人抬头,只见一身着淡蓝青衣的摇扇青年抬首阔步的悠然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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