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田风和
房间内只剩婆婆、闵文昌、张海、陆玲。
张海扶着妻子坐到床边,陆玲靠着床头,闭眼,眼内潮湿。
张海捏着眉心,他头疼万分,母亲与舅舅今日闹得这一出,他该如何去善后该怎么安抚妻子
他抬头去看似淡定地靠着门框的舅舅,视线又转向闵女士,语气不满:“妈,您今儿是干什么来了”
他不满,闵女士比他还要不满,她幸幸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袒护媳妇针对娘
“你这什么态度有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吗”她大掌一拍梳妆台,桌上的各色化妆品也跟着抖三抖,她就不信了,今日儿子会为了那个贱妇,拿她怎么样
她药也灌了,欺负也欺负了,做儿子的能拿她如何
闵女士到底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毕竟自己生的儿子,他再不满又能如何她今日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又如何
张海确实不能拿她怎样,谁让她是他的妈呢
他耐着性子:“我只问您今日干嘛来了”
“干嘛来了我好心好意地去求了中药过来给你媳妇调理身体,竟然推三阻四地不肯喝。她要是肯配合一点,还要你外面去抱个野、种回来养”
一句野种说得张海黑了脸,为了那个孩子,他已经跟妻子冷战了一个多月了。他心虚地回头去看妻子,妻子根本未睁眼看他,他小松了口气,“妈,孩子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您不用操心了。”
闻言,闵女士柳眉倒竖,“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说得好听,你想办法,你要是有办法,现在我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妈”张海拖着长音,似责备似撒娇。
闵女士对儿子还是心软了,她睨着自己没出息的儿子,到底心疼他这夹芯板杵在中间,难为,她这才站起身,“我话隔这了,她要是再怀不上孩子,你们就离婚!赶紧离!离了再娶,别耽误我抱孙子。”
闵女士招呼闵文昌走,闵文昌却走过来端起药碗,故意朝靠在床头的陆玲,“哼!不识好人心!”他临走前,还不忘给陆玲添堵。
他的前面,闵女士下楼的脚步轻快,治了这贱、妇一顿,终于一出被她推落水的恶气。
母亲、舅舅走了,张海回头想安抚妻子,一看陆玲已经滑进被窝。
他嘴唇抖动了一下,叫得艰难,“玲玲!”
他知道,他愧对妻子,妻子在他妈前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也无法给她出头。
陆玲嫌恶地一扯被子,满头满脸盖了个结实,她根本不想听到丈夫的声音。
她心里隐约知道,婆婆根本不是为了她生孩子求的中药,完全是为了一出她推她落水的那口恶气。
所以她骨折的伤刚好,就急着
爱情,婚姻(二十九)
“是我,别叫!”张海要紧捂着妻子的嘴,他还是要面子的,被家中小保姆听到他爬窗,爬床,他还怎么做人
“你怎么进来的”
“窗。”
陆玲转头看到了大开的落地窗。她没忘记把门反锁门,没想到要锁窗,更没想到张海会爬窗进来。
陆玲冷了脸驱赶:“你出去。”
“别闹,玲玲,我们说说话。”张海躺下,把妻子搂进怀中。
“说什么”陆玲虽然还很抗拒他的接近,但一接触他温暖的怀抱,抗拒的心就弱了。到底是为自己遮风避雨的丈夫,虽然伤了她的心,但她还是爱的。
妻子抗拒的力道小了下去,张海知道妻子妥协了,但说什么呢
他与妻子之间,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沟通了,两人之间存在太多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出轨了,不但出轨了,还造人了。
也许别的问题都好解决,但出轨与私生子的问题,妻子轻易不会原谅,他也不会把自己有关出轨的心迹袒露给妻子听,那关系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体面。
还有妻子与母亲之间的矛盾,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绝非三两句话能调解的。
万千思绪堆砌,张海有许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很久,他搂着妻子的手,紧了紧,“睡吧!我累了!”
陆玲失望之极。她本等着他能对自己坦白点什么,关于他的出轨,关于他的私生子,无论对她说点什么,她都会原谅,但她失望了。
其实失望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每次需要他安慰时,他总下意识地推却,下意识地逃离,彼此的心,也是越离越远。
夫妻同床异梦。
几天以后,卢云来电话约陆玲喝茶。
见面后,没有多余的废话,她递给陆玲一份检测报告,“你看看吧。”
陆玲不用看,就猜测到了结果,那天小三儿跟她说,卢云把脏的床单收走了,她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其实不用费事,她自己也猜测得到那中药里大概有些什么东西,那女人那么讨厌她,无非就是弄点可以导致她不孕的东西让她吃,只要她不孕,她就有足够的理由逼他们夫妻离婚。
“陆玲,我本不想参与你的家事的,但你那婆婆做得太过了;张海夹在你们婆媳之间为难可以理解,但看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他竟然爱无动于衷,未免太无能了点!”
“不怪他,是我上次无意推他妈落水,她报复回来而已。”
“你还替他说话这能一样吗你是无意,她根本就是故意!那女人到底有多狠心,才能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你一个还未生养孩子的女人她不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吗”
陆玲苦笑,她的期待,不等于她的期待,也许她就是知道,才故意这么做的。
“陆玲,凭着这份报告,你可以报警求助的。”卢云提醒失魂落魄的陆玲。
“不!不!”家庭矛盾如果闹到要报警的地步,那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就立刻散了。
卢云定定地看着陆玲,看出她心中实有太多顾虑,或者说她对她丈夫还有情,还有太多东西放不下,她叹口气作罢。
她不是她,无法替她做选择。
其实她更想提醒她,这样的婚姻,这样的丈夫,加这样的婆婆,即使她再隐忍,再退让,夫妻陌路只是迟早的事。
但陆玲看不透,她还处于激烈的矛盾中无法出脱。
从卢云家出来,陆玲像只游魂一样游荡在街头,卢云的意思她懂,她只不好直接劝她说:陆玲,你干脆离婚吧!
卢云看出她的日子过得憋屈,但离婚
陆玲真下不了决心。
有对丈夫的爱,有对未来的恐惧,有为了面子的退让,也有不甘,不甘把丈夫就这么让出去。
她觉得她一路陪伴丈夫从一无所有到今日的功成
爱情,婚姻(三十)
陆玲无奈,隐忍了,她委屈了自己,把车开走了。
可她缩在自己的壳里,也并不能如她所愿,安享一世的太平。
室内餐厅用餐的二人。
“张海,我怀孕了!”刘燕端起橙汁抿了一口,放下后直视张海。
张海吃惊的张大眼,“怎么可能”忽然想到什么,难道一次就
“对,就是乐山那次。”刘燕肯定了张海的猜测,接着她从随身包里拿出几页纸,推到张海面前,“这是昨天我去妇幼保健院的检查报告,医生已经确诊我怀孕了。”
“怎么可能呢”张海瞟了一眼检测报告,他已经被刘燕带来的消息震住了,喃喃着重复:怎么可能呢
刘燕怀孕的消息与她,无至于炸弹级别的:
一:他并不爱刘燕,从未想过娶她,而她告知自己这个消息,相当于逼婚了;二:他爱妻子,即使他们夫妻之间有太多的问题,他也不想离婚;三: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儿子足矣,即使陆玲暂时无法接受,但她迟早会接受的,儿子、妻子,才是他心中的一家三口。
张海的反应在刘燕的预料之中,此刻,她很想指责他说,“张海你什么意思难道想不负责任吗”
但她聪明的没有这么说,因为她越是指责,张海越能狠心对她,相反,如果她装柔弱,反倒能令他不忍。
“我也没想到一次就-----”刘燕几分娇羞,几分难为情,欲说还休。
见她如此情状,张海已经到了嘴边的一句,“去堕胎吧”,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刘燕一脸期盼的问张海。
张海心中发苦,以他的身份,有资格谈论儿子、女儿的问题吗
“怎么,你不期待自己的孩子吗”刘燕当然看得出,张海对这个孩子,并不欢迎。相较于他的妻子,难道她有了孩子,也不能加重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为什么
一个不能为她繁衍子嗣的女人,他却把她当成宝而她为他有了孩子,也只是路边的草想到这里,刘燕陡生嫉妒之心。
张海苦笑,“刘燕,我们的关系并不合法,你想过这个孩子的未来吗去堕胎吧!”张海再三思考,还是不能接受刘燕为他生子。
刘燕没想到他会理直气壮地让她去堕胎,任她再想委曲求全,此刻,脸也冷了下来,“为什么就为了你的妻子吗”
“我知道,她在你眼里一无是处,但她还是我的妻子。”
“你爱她”这是刘燕第二次问张海这个问题,上次没有得到答案。
“爱。”虽然没有那么深。
“所以你为了她而伤害我”
“对不起。”
张海抱歉,他不爱就是不爱,刘燕她再优秀,在他眼里,也不是一个可以携手一生的伴侣。
“我懂了,我不会为难你,”刘燕很体谅人,但下一句让张海吐血,“我会去找闵妈妈,让她陪我去堕胎。”
让他妈陪她去堕胎
这不捅了马蜂窝了他妈要是知道,肯定立逼着他离婚娶她啊,他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试探着断了她的打算:“这个,不必麻烦我妈了吧,你选个日子,你陪你去。”
刘燕心中冷笑,吃了不负责任,还想息事宁人但她面上不显,“好啊。”
当日下午,刘燕的弟弟刘莽带着一群十几个黑衣大汉找到张海的公司,此人曾因打架斗殴把人打伤了而坐牢,一群人进了张海的办公室,二话不说,三拳两脚就把张海揍了个鼻青脸肿。
打完了,揍完了,刘莽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张海,“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对于刘莽的脾性,张海还是深知的,就是一个纯粹的混混,但人家混得比他那舅舅闵文昌强多了,是真混混。张海哪敢反抗,“知道。”
“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
张海服服帖帖,像个孙子,也是他心虚,睡了别人的姐
爱情,婚姻(三十一)
刘家一家上门的目的,一是为刘莽打了张海道歉,二,刘燕连张海的孩子都有了,当然的逼婚了。
刘家父母对张海也算知根知底,对这个女婿十分中意,两家原本为邻居,再结亲家,当然皆大欢喜。
最苦的当然是张海,两家家长议亲,好像都忘了他已婚的事实,他适时地想插话提醒,但接触刘莽警示、威逼的眼神,无奈憋回去了!
张海当然不会幼稚地以为他们是真忘了,他们不是忘,而是忽略,也许在他们眼中,他那位外地嫁过来无依无靠的妻子,又无法生育,踢开她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这种事不必他们刘家操心,那是他张海的事。
没人关注他张海是不是情愿娶刘燕,这次见面,两家家长基本敲定了他们的婚事。
实不是他张海不愿反抗,而是刘莽此人,实在惹不起,俞城被他整治过的人,不少,这些人不是悄然退出俞城,就是事业尽毁。
张海是土生土长的俞城人,当然不可能离开俞城,但毁了他的事业,无至于要了他的命。
他张海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吗
被逼与妻子离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甚至清醒时,都不愿发生第二次关系的女人!
陆玲并不知道,在她痛苦、退让之际,热闹的婆婆家中,她的命运已然在别人的笑谈中,彻底改变。
她仍沉浸在被丈夫背叛的心痛中。
开车经过一家酒吧,她进去了,然后喝了个酩酊大醉。
凌晨二点,酒吧关门休息,她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侍应生上前摇醒她,“对不起,你该回家了。”
陆玲迷迷蒙蒙睁开眼,看到酒吧无一个客人,才知人家已经要关门休息了,她付钱走人,脚步蹒跚。
走出酒吧大门,她捂着头,实在是喝多了,头痛欲裂,找出车钥匙,却不知自己的车停那了,想了又想,想起车子就停在酒吧门口的马路边,踉踉跄跄地走向车子,哪知还没走到车边,一股恶心感上涌,她扶着一株绿化灌木,大吐特吐。
“你还好吧”就在她呕吐的狼狈不堪之时,好听的男中音响在耳边,听来特斯文,隐含关心。
陆玲抬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樊锦堃,疏离地:“没事。”
话音未落,人已经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打开驾驶室的门,人坐进车中。
还是难受。其实她没什么酒量,今日喝成这样,还是心中太苦了,有意买醉。
这样的状态开车是不行的,她坐在车内稍事休息。
“叩叩!”
窗玻璃上传来轻微的两声敲击声,陆玲降下车窗,“有事”觉得这人有点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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