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夜里去哪儿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梦缘
宇文述学眼中也尽是苍凉,“尹兄又何尝不是备受煎熬父亲为守剑护剑,丧命在他眼前。祖父、曾祖无一人能福寿百年。这般命途,他又怎会不想逃离。可是……”
可是,这是父亲的临终嘱托。
不等宇文述学说完,她便知晓了下一句。此景此景她已在戏里体验了一遭,尹空悦的矛盾她也能体会一二。他终究做不到,摒弃祖训,让这世代守护的剑葬送在自己手中。
“那永生笛又是怎么回事”
“永生笛是前朝之物。传说,只要对着心爱的人吹响,便可与其生生世世厮守。兰雨真死后,尹悬奇为她寻来陪葬。而兰雨真的墓室所在之处,就连宁家人也不知晓,这又是另一个秘辛了。”
一席话言罢,良久的静默。凝滞的空气中,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量之中。
忽闻一连串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年轻男子的愉悦清脆嗓音:“忙中偷出半日清闲,少费了采买工夫,松快多了。你们东厨的人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忙活晚膳了吧”
另一道声音传来,“也用不着了。一下子闲了下来,我这心里二乎着呢。你说,庄上那么多贵客,我们都不要做活计了,他们晚上吃什么喝什么”
“你啊,你就是个劳碌命,给你福你也不会享,你管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呢休沐是总管定下的,又不是咱们偷奸耍滑,你怕什么。兴许这一大帮子人来咱庄上吃吃喝喝太费银钱了,顿顿山珍海味、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现在账房发现伺候不起了,一会子就把他们给打发了呢!”
两个仆役欢天喜地地走远了,宇文述学却是眉峰一蹙。
长歌不愧是个贴心人,宇文述学脸上神态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一双明眸。“少主,有何不妥之处”
宇文述学眼中锐芒一跳,面色凛然,“物之反常者为妖,若依方才二人所言,今日这场盛会怕是大有问题。只是现在,我尚琢磨不透。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寻尹兄。”
三人按图索骥,赶到了拈花堂。拈花堂是烟雨庄的正厅,也是此次赏剑盛会的会客厅。可眼下除了三五人收拾打扫,一众宾客全都不见了踪影,尹空
第六十五章 缘起隐语(十一)
巨响声若穿云裂石,天地仿佛也为之一震。这般异响,让人不由得作了不好的念想。
宇文述学二话不说,立马冲入其中,长歌、尹空悦紧随其后。叶随风心里一紧,略带犹疑,但恐惧之情敌不过担心,脚步只一停滞,下一瞬便也急于星火地奔了进去。
从外面看来,珍宝阁跟那些秀美的亭台楼阁别无二致,然而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整个珍宝阁是一间偌大的石室,墙壁是浑厚的巨石,巍峨雄壮,宛如身处高山内里,人在里面都像是缩小了一般。
石室高迥且宽敞,却弥漫着一股刺激的酸腐气息,刚一踏进来不多一会儿叶随风的眼睛便被熏得通红。
她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眼泪流出来了以后才能眯一条缝看。
石室当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里砌出无数堵像是迷宫一样的隔断,隔断中流淌着浅浅的浑浊的液体。
池子里盛的断然不是普通的水,这满室刺鼻难闻的气味便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液体是不断地循环着流淌的,潺潺复淙淙,单听其声,如山间清泉声,轻柔如撩拨琴弦,让人心旷神怡。
可在昏暗的石室中,配上这让人“泫然欲泣”的气味,就全然换了一种感觉,那水声一下一下像是小刀在杯子上划过,尖锐而刺耳。
幽昧的光线,诡异的水声,方才还巍峨的石室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叶随风能清楚地感觉到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你在干什么”尹空悦大喝一声。
叶随风的眼睛也能渐渐适应了幽暗的光线和刺激的气体,缓缓睁大了双眼。
石室里除了他们几人,还有一个手持金色长剑,身着湛蓝云锦长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立在一堵碎裂成蛛网状的石壁前面,嘴角噙着一丝妖邪的笑容,眼中凶光毕露,周身上下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寒之气。
年轻男子煞气重重道:“地狱无门,你们偏生要闯进来。尹空悦,我本念在你们尹家几百年来忠心耿耿甘做一条狗,还想发善心饶过你一命,谁知……你自己没能把握机会。”
尹空悦脸色铁青,目眦欲裂,“休得妄言!牛马襟裾,也配驱使噙齿戴发的男子汉”
年轻男子笑容一敛,紧抿双唇,脚下一点,挥剑刺来。
长剑破空,空气一层层被撕裂,宛如裂帛声。
剑锋尚未劈来,一股热气先行袭来。尹空悦迅敏地向旁边一侧身子,方才站立处便立现一道焦痕。其剑术之狠辣,可见一斑。
宇文述学揽住叶随风的双臂,足下生风,跃起数米,落至裂壁前,远离战圈。
叶随风双目圆睁瞪着远处二人惊心动魄的缠斗。
金光银色,火星四射,仿佛两束烟花,洒落出缤纷的色彩。双剑相击声,清亮如编钟,宛如一场恢弘的奏乐。
宇文述学此刻却沉心静气,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奈何石壁太过厚重,听得的声音蒙蒙的,并不真切,无法分辨墙的另一端究竟是什么情况。
宇文述学面沉如水,隔着千山万水朝长歌递了个眼神,展剑飞身,与尹空悦一道围攻年轻男子。
多年的默契,长歌就像是宇文述学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个眼神,他立即心领神会,前来叶随风身旁,护她周全。
一团暖意在叶随风胸口涌动,无论形势多么严峻,宇文述学从来不曾忘却她的安
第六十六章 缘起隐语(十二)
这一次她却是想错了。
叶随风不懂武功,自是看不出门道,但她却是能从长歌的面部表情知悉一二。
长歌刚到她身边时候,面容紧张归紧张,面部的线条还是柔和的,可随着缠斗的三人开始对话,长歌脸上的肌肉却是愈来愈紧绷,整个人也像是拉满的弓弦,绷到僵直。
长歌愈渐紧张的情绪如水波一圈圈荡漾,终于也感染了叶随风。
她眯着眼睛聚光,遥遥望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她的手不由得紧紧揪住自己的衣前襟,揪得衣裳皱成老太太饱经风霜的脸。
叶随风上唇下唇碰了几次,却没敢发出声响,生怕一点的风吹草动再惹得宇文述学分心。越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心里越是没底,越是不安。
她暗自想道,这宁蓬飞不过区区四十九名,难不成这般厉害
两个人难道也都不过他
不能吧,虽说宇文述学没参加过武林中的考试,没有得到教育部正式认证的学历,可这缺考也不代表考不上吧
她曾见识过他精妙无比的剑术,总觉得无人可出其右,难道他只是个花架子不成
叶随风这边心思拧成一团乱毛线,宇文述学那边也确实出了点状况。
宇文述学亦是心如乱麻,以至手上剑招略有散乱。
这间石室牢不可破,坚不可摧,唯一的开门机关又被彻底破坏,无法修复。几十号人能在密闭不透气的空间待多久呢
宇文述学边应付着宁蓬飞的攻势,边飞速运转着大脑,试图未密室中的一众人等觅出一条生路。
最简单粗暴的手段,莫过于用火药直接将石门炸开。
可这若春城毕竟不是他的地盘,虽有盈虚门的分支,却未必肯听他号令,便是用武力制服,也难保能在短时间内寻得能够炸开巨石的火药分量。
再说火药……他对其了解不深,难以精准把握其用量,一个不小心,破坏了石室的结构,巨石崩塌,众人只怕是也难逃生天。
宇文述学在心中粗勾了几个方案,却又一一被他自己否定。心中这团乱麻乱的彻底,找不到头绪。
池中液体淙淙而流,时光亦然。
宇文述学的心在胸口剧烈的跳动,每跳动一下,时间便少一些,这样的认知让他难得的焦躁起来。
乱中易出错,更何况宇文述学心思全然没放在打斗之中。
宁蓬飞武功平平,见缝插针的本事却不小。
他瞅准了宇文述学左边的一个空档,趁其神思恍惚,举剑猛然刺去!
“少主,当心!”长歌一语惊破梦中人,宇文述学闻声回神,见利刃势如破竹,直冲他的心脉而来,连忙运劲向右躲闪,却还是慢了一步,剑锋堪堪擦肩而过。
一串串血珠如雨倾洒下来。
其中一滴飞溅在叶随风眼角,滚落下来,宛如一道胭脂色的泪痕。
叶随风的心被猛然揪住,紧缩成一团。
长歌也顾不上保护叶随风的安全了,脚下一瞪,飞身而起,凌空扶住将颓倒的宇文述学。
二人如自枝头飘落的树叶,轻快落地。
宇文述学用手按着伤口,轻声道:“我无大碍,你护住随风。”
血液自他指缝间汩汩而流,殷红层层染透衣袖,像是墨水在宣纸上晕开,一点点扩大;又似皑皑白雪间怒放的红梅。
他脸色瞬间苍白如雪,他躲开长歌的搀扶,身形晃了几晃,才勉强稳住。
他将手从伤处抽离,握紧了剑,眸光凝聚,竟是要重回战圈。
“少主,不要勉强
第六十七章 缘起隐语(十三)
叶随风紧紧闭了闭眼,不忍直视那血淋淋的豁口,看着都觉得疼。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她把心一横,咬着嘴唇,正视他的伤口。
新伤与旧痕交织在一起,整个肩头没有一块好肉。她的心一抽一抽地,唇上的齿印又深了些许。
叶随风没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伤口,也没用过药粉,她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微颤着手,像是在烤肉上撒孜然面似的,在伤口上厚厚地撒落一层。
每撒一下,她就跟着抖一抖。
“疼吗”
宇文述学轻轻摇头。
骗人。
叶随风回想自己手上破个小口,用酒精清洗消毒时候的酸爽。她现在好比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怎么可能不疼。
可她抬头看他,他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浅笑。那笑意像是暖日熏风中在枝头摇曳的桃花,让人望一眼就心荡神摇。若是他的眼中没有深不见底的忧戚,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副画面啊!
明明心里在牵挂着战局,牵挂着被藏匿起来的武林人士,他还是以温润的表情来安抚自己。
话说这天下第一剑名不虚传,只是稍微剐蹭,居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创面,若是……那还不削去整只胳膊
宇文述学的药粉很是奏效,叶随风撒好按压伤口没多久,血流出的量明显的减少。叶随风松了一口气,四下找个能充当绷带的东西。
宇文述学见状,豪迈地从衣袂处撕下一长条布料,递到叶随风手心里,“有劳随风。”
这边宇文述学的伤情算是暂时稳定了,那边的战局也告一段落了。结果——自然是二人将宁蓬飞给制服了。
尹空悦还将天下第一剑也给夺了回来,金光毕现,锋芒毕露,剑拿在他的手上毫无违和,自然地像是碧空白云、绿树青草,同样的和谐。
长歌以金针封穴,手指飞动,宁蓬飞就立在原处不动不说,如同一个的蜡像一般。
叶随风轻拍双手,心下直呼奇技。向来只存在于电影电视里的神技,她今日得见,也算是开了眼。
长歌汗流如注,料理好了宁蓬飞,就立下跑到宇文述学跟前,查看他的伤势,见流血已经止住了,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这一套下来他的气还没喘匀,便道:“幸好这珍宝阁是烟雨庄禁地,外加之前宁蓬飞下了命令——无关人等不得妄入,要是此时冲进来一帮子人来,还真是棘手了。”
说完,长歌嘿嘿笑了两声,不过也只有两声,两声笑后,数十人披坚执锐冲了进来,长歌的笑直接冰冻在了嘴角。
叶随风见到这阵仗,亦是哭笑不得,气呼呼地瞥了一眼长歌,“乌鸦嘴。”
原来宽敞的石室,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稍嫌拥挤。
宇文述学摇晃着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拿过流云剑。
受伤的左手竭力地抬起,重重扣在叶随风的肩头——因为疼痛,他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力度,生怕护不住叶随风,只能牢牢地捏着她的肩膀。
“你们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在烟雨庄撒野!”
尹空悦冷哼一声,上前揪住木偶似的宁蓬飞,把剑架在他脖颈前,大喝一声,“退下!”
方才尹空悦背光而立,一众护院没看清他的面容,此时他大刺刺地把烟雨庄的大少爷掳为人质,黑瞳射出两道冷冽目光,拔地倚天之势,骇人心魄,令众人大惊失色,“尹少侠,你这……这是何意”
“我说退下!”尹空悦将剑贴近宁蓬飞脖颈,步步向前,众护院面面相觑,不敢妄动,直被逼得节节后退。
直到将一众人等逼出石室之外,尹空悦又喝道:“不得擅入
第六十八章 缘起隐语(十四)
叶随风凝着他孤迥的背影,一阵凄凉涌上心头。
她冲着宇文述学激动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宇文述学目光有些凝滞,听闻叶随风一言,方才如梦初醒般,只是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宛若透明。
他腾身一跃,翻至尹空悦身前,伸臂一拦,“尹兄,何意”
“事到如今,要救那一室之人,徒有一法。密室之下便是我先祖钟情之人的墓室,当今世上知晓开启之法的只我一人,也唯有我能开启。那墓室遭盗,却是恰巧为这密室众人打开了一条生路。等下我将密室与墓室连通,你便与长歌拓宽盗墓者挖凿的通道,将人救出。那墓室出路便在城外柳林那一圈白柳之间。”
“墓室……要如何开启……”宇文述学的声音中竟夹带了一丝微颤,像是水与空气磨蹭玻璃杯的音色。
尹空悦深深望了宇文述学一眼,举剑于胸前,金光浮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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