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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官笙

    钱谦益则也在好奇,李邦华竟然这样‘忤逆’周延儒,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邦华见周延儒发怒,脸色铁青,犹豫再三,一转身,抓着那个人的头发一拉,将脸露出来。

    这个人惨叫一声,清醒过来,睁眼就看到周延儒凑过来的老脸。

    他先是一慌,连忙又惊叫道:“元辅,是我啊,曹化淳。李邦华擅自抓我,还对我用刑,要攻讦万岁爷,您可要为我,为万岁爷做主啊!”

    周延儒见是许久不见的曹化淳,心里一惊,继而神情惊疑不定。

    曹化淳是崇祯是大太监,位分不低,他怎么会落在李邦华手里?李邦华还居然用了刑,更是要带入宫,要求皇帝给个说法?

    周延儒眉头拧起,本能的警惕起来,道:“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邦华知道,他细胳膊小腿,拧不过眼前的三人,从怀里掏出供状,递给周延儒。

    周延儒心头越发不安,接过来看去,不一会儿双眼大睁,继而怒不可遏,胸口剧烈起伏!

    这份供状很简单,就是曹化淳去西北找卢象升假传圣旨,要求卢象升‘小败一场’,好让周正的军令状破灭,自行辞官。

    这可是天大的祸事!

    周延儒心里十分明白,一个小小内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怕真的是之前那些事情的一个延续,是朱慈烺授意的!

    周延儒眼皮直跳,心里恼恨异常,刚刚好不容易与周正达成默契,现在怎么办?




第六百三十章 搞事情
    周延儒眼神闪烁不断,猛的一撕供状,沉声道:“没有这件事!”

    李邦华一怔,旋即醒悟,却还是拧紧眉头,道:“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皇上继续这么做,卢象升再有能力,我大明也将亡国!”

    周延儒何尝不知道,朱慈烺这一手等于是卖国,若是传出去定然举世哗然,卢象升那些带兵之人,他们究竟会怎么想?怎么做?

    周正呢,周正又是怎么想的?

    周延儒一瞬间百火烧心,恨得发狂!

    大明明明已经破烂到这种程度,怎么这些破事就是层出不穷,无穷无尽?是不是非得折腾的大明亡国才罢休!?

    周延儒脸色比李邦华还难看,怒声道:“将他押回刑部,任何人都不准再见。看紧乾清门,宫里出来的人,一律盯紧,不准接触曹化淳!还有,召卢象升立刻回京,西北的军队,原地待命,秦良玉驻扎巫山,左良玉,刘良佐立刻动身,赶赴京城。”

    周延儒心神慌乱,他在担忧,担忧卢象升等人感觉被皇帝,被朝廷出卖,会干出出格的事情,比如‘清君侧’!

    李邦华听得心惊肉跳,却也觉得不得不防,有些踌躇的看向周正。

    毕竟,现在兵权都在周正手上,除了他,没有人能调动西北大军。

    周正有些好笑,周延儒完全是慌神过头,沉吟片刻,道:“元辅,西北,我还能弹压得住,无需担心。我所担心的,是这曹化淳是个结束,还是个开始。”

    周延儒一阵,旋即越发头疼,更加不安。

    朱慈烺为了铲除外廷权臣已然不顾一切,连社稷都敢出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样下去,不得了啊!

    钱谦益没有看到那份供状,却也听出了大概,绷着脸,不敢插话。

    大明朝廷混乱不堪,宫里的小皇帝仗着身份,也是频频出手,整个大明高层看上去,摇摇欲坠!

    周延儒六神无主,只好看着周正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周正瞥了眼曹化淳,道:“这件事当然要隐下来,但可能牵扯到的人,就不能再手软了。不说先帝与闯贼议和的事,就说曹化淳这件事,也要按下来,那就要封很多人的口。”

    周延儒嘴角抽了下,周正这还是要将那些逆案无限扩大,趁机甄别异己,打击报复!

    周延儒头疼万分,一时间难以冷静,道:“先将他押回去,容后再议。”

    周延儒说完,铁青着脸,大步离去。

    李邦华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周延儒一时间无法镇定,需要时间。

    李邦华可不想拖,按照以往大明朝的惯例,这样的事情,一定会逼着皇帝认错,虽然皇帝会将责任推给下面,却也能惊醒皇帝,确保这种事没有下一次。

    李邦华看着周正,道:“征西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就此作罢。”

    周正唔了一声,道:“皇上刚刚得知西北大胜,高兴的要祭祖。”

    李邦华听出来了,道:“大人就不寒心,也不怕西北的二十万大军寒心吗?”

    周正背着手,看着李邦华,也不在乎钱谦益还在,道:“你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应该很清楚这些事情的始末。今天不会是结束,未来还会更多。预期耗在这些事情上,比如想想,做些实事,比如,兵改。”

    李邦华直接道:“下官不认同大人所想,也不完全认同兵改。”

    周正一笑,道:“西北一定,二十多万大军需要安置,你就算不想也得想想了。”

    周正说完,就迈步向前走去。

    李邦华需要想,他需要做。这二十万大军,他要分散在十三道,镇压十三省,奠定他变法的根基!

    周正一走,钱谦益连忙跟着走了,他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李邦华见周正走了,又看向乾清宫,神色变了又变,最终无声一叹,跟着离开。

    朝野这些大事情,即便他是兵部尚书,也无能为力。

    他要是压着曹化淳进宫,势单力孤,只怕会适得其反。

    周延儒去了总理府,立即召集他的人开会,已然阻止不了周正,他们得想办法降低‘酷烈’程度。

    周正直接回征西廊,高弘图,张贺仪,孙传庭三人已经在等着了。

    周正一进来,张贺仪就笑道:“大人,元辅怕是又震怒了吧?”

    高弘图,孙传庭都是微笑着,他们已经大概能猜到那场面。

    周正笑着坐下,道:“轮到我们了。孙先生,你将大明律的草本放出去吧,从南到北,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子犹,你将户籍法草本放出去。迁铸,兵改的草本也放出去吧。将声势弄得大一点,争议越多越好。”

    刘六辙那五千缇骑在南直隶,准备的应该也差不多了。

    孙传庭道:“好。”

    子犹是高弘图的字,他道:“是。”

    张贺仪有些轻佻,笑着道:“我走军情处,比他们快。”

    周正喝了口茶,有些轻松的倚靠着椅子,道:“嗯。西北一定,我们的心病就去了最大的一块。还有一个多月到年,年前,咱们就尽情的搞事情吧。”

    三个人听着都是笑,笑的轻松写意,又笑的压力丛丛。

    周延儒等人还在商议着,户部的‘户籍法’草本不知道为什么被泄露,京城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一处青楼,一个妙龄女子看着刚刚得到的草本,仔仔细细的看,而后对身前的一个年轻公子,轻声道:“秦公子,这是真的吗?以后,真的只有‘民籍’吗?”

    这位秦公笑容满面,而后又谨慎的道:“以后肯定是。”

    这位‘名妓’脸色有些苍白,却笑着道:“我不管我,只想我家人不要被我连累。”

    一入‘贱籍’,不止难脱,还会牵累家人,家族。

    秦公子连忙搂着她,安慰道:“我会盯着的,一有消息,立马告诉你。”

    在一处茶馆。

    几个中年人正在吟诗作赋,却有人送来一份‘大明兵制’的抄本,几人看去,登时面面相觑,继而怒喝出声。

    “朝廷,要废除卫所制?”

    “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岂可轻废!”

    “这是国社之本,断然不能轻动!”

    “朝廷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就没有人看出这件事不可为吗?”

    “快快快,我们去打听个仔细,决不能让朝廷胡来!”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随着户部,吏部,兵部相继的‘信息泄露’,京城都被炸开了。

    由于‘科道’那些言官大部分人被周正抓了,现在还在牢里,让弹劾的奏本大大减少,却依旧在京城沸沸扬扬,甚嚣尘上。

    “‘民籍’?那不是要废除贱籍,匠籍,商籍,军户等其他户籍了?”

    “士农工商,这些是千百年不变的规矩,这些‘贱籍’怎么能与我们并列?”

    “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匠籍,贱籍何止百万?商籍本就豪富,要是他们也能科举,那我大明期不少于熬交给那些见利忘义的商人?”

    “这‘兵改’更不像话,卫所制乃是祖制,已经两百多年,若是贸然废除,天下必然动荡,西贝尔刚刚平定,朝廷是觉得没仗打,故意的吗?”

    “五军都护府与兵部向来是制衡的,而今不断是废除卫所制,五军都护府也被废除,一应兵权居然归入内阁,这像话吗?”

    “现在要设立十三道总兵,分守各地,你们说,这些总兵一个个桀骜不驯,而今天下板荡,他们要是造反,能有什么办法?”

    “这兵改就是胡闹,想当然,我们决然不能同意!”

    “这些,是国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我觉得,那‘大明律’更加不能小视!”

    “没错!什么叫做‘生而平等’,‘权力义务相对’,这是什么意思?是那些人与我们一样了,还是说,我们士人的身份没有了?”

    “还有这一句‘皇帝垂拱天下,总理府总览朝政,对天下万民负责’,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被束之高阁了吗?是周延儒要做曹操了?这是篡位,是谋逆!”

    “还有还有,这一句‘一家之私多万家之公’,这不是顾炎武那一套吗?这是要干什么?他们要干什么?!”

    京城的茶馆,酒楼,到处是摔杯子,掀桌子的声音,士林间一片非议,尤其是从江南移植过来的那些社团,天天开会,聚餐,讨论的都是这些。

    ‘二张’的燕台社迅速的联合给朝廷上书,要求朝廷‘分辨是非,谨慎行事’。

    ‘二张’也没闲着,在刑部与张四知掰扯半天,而后在六部九寺走动,更是要求将钱谦益,周延儒。

    钱谦益,周延儒哪里肯见,早就躲着了。

    周延儒的人极其有默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仿佛没有听到。

    周正的人则四处煽风点火,生怕知道的人少了,慢了。

    在‘二周’派系之外的中间势力,则更加快速的聚集,田珍疏等找到了李邦华等人,悄悄密谈,想要阻止兵改等一系列事宜。

    简而言之,偌大的京城正在如同一锅逐渐沸腾的火锅,不断的发酵,热气弥漫,并且向四周蔓延。

    不过三天,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尤其是南直隶,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淮河上的文人骚客,风流雅士,将饮酒作乐变成了对朝政的抨击。

    “大明律,那是能随便改的吗?那是太祖太宗钦定,历代皇帝的天宪,金口玉言,怎么能改?”

    “什么新税法,我看就是朝廷那些人想钱想疯了,不但要收商人的钱,连我们士人也不放过!”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岂能轻动!这兵改,分明有藩镇的迹象,是要天下大乱的!”

    “那些人这是疯了!他们要将大明搞的天翻地覆!”

    秦淮河上,船只连绵,悠悠荡荡,靡靡之音伴随着怒喝声,在秦淮河上回荡不绝。

    复社在江南有三千多人,士农工商几乎全部涵盖,大部分还是已经进士及第,入仕的官吏,少则十四五,老至古稀,这些人不断的聚会,发泄中心中的愤怒,渐渐的也形成一种‘集体性’的意见。

    这些意见迅速的反馈到了南京六部等各级部门,这些六部的尚书,侍郎纷纷上书,明言反对‘变法’!

    这些六部尚书的官职,品级与北京的相当,只不过实权有差别,他们一挑头,全国各地反对‘变法’的大潮,汹涌而来,如同浪涛一般,一波一波的拍向京城。

    南京六部九寺的官员频频碰头,他们知道只是上书是没用的,想要北京朝廷改变心意,还得用别的办法。

    兵部尚书姜广曰从吏部尚书潘贺琪的府邸出来,神色凝重的坐上轿子回府。

    穿过南京皇宫,刚刚走没多远,一个楼的小二忽然出来,拦住轿子。

    “什么人,姜堂部的轿子也敢拦!”侍卫连忙上前喝道。

    小二连忙举着一封信,道:“不是小人要拦,是一位客人要第一封信给姜堂部。”

    侍卫一怔,拿过来看了眼,转身递给轿子里的姜广曰。

    姜广曰非常的瘦,脸角又严厉的森然,一看就是个非常刻板的半百老头。

    他接过来,皱眉的翻看,而后打开,顿时双眼一睁,道:“落轿。”

    轿夫们连忙停下,压下轿门。

    姜广曰出了轿子,抬头看了眼酒楼,迈步向前走,道:“你们都留下。”

    侍卫与轿夫等在外面,看着姜广曰进了酒楼。

    姜广曰一进去,小二就领着他,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

    包厢内,一个锦衣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站起来,抬着手道:“姜尚书。”

    姜广曰看着小二关了门,认真的审视着中年人,道:“你是锦衣卫的人?”

    中年人拿出一块令牌,笑着道:“是。不过我以前是周家的家丁,后来二少爷赏识,就走到了今天。锦衣卫指挥佥事,林向东。”

    姜广曰盯着那个牌子,神情凝肃,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十三太保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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