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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与双生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梨音夫人

    陆毓还未开口,陆安泰已经无奈低声道:“毓哥儿,听闻此事,我并非直接就想将穆姑娘……只是,陛下若知道,他怪的人,不是你,也不会是雁儿。”

    陆毓深深的吸口气,这就是他最恐惧的地方。如果孙子和孤僻的外孙同时看上一个女人,不管哪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勾引使坏,建平帝的怒火都只会往穆云舒而去。

    “今日又是你姑姑进宫面圣的日子。”

    也就是说来不及了陆毓死死咬着下唇,如果自己提早两日回来……如果自己推了半公半私的宴请……

    “你勿要轻举妄动,明日我进宫去。只说一切是我的意思。”陆安泰也是为难,便是认真说,穆云舒是自己给陆毓看的媳妇,那又如何

    你定的毓哥儿喜欢吗不喜欢就给雁儿正好啊。

    你定的毓哥儿喜欢吗喜欢……雁儿都这么大了,我知道他少说两年没和女人说过话,毓哥儿往后女人还少么给雁儿。

    连自己都偏向于给林北……还指望建平帝反过来

    陆毓像一头被困的狮子走来走去。

    陆安泰皱眉不语,稍等一下,又开口道,“此事不可再提,我明日进宫先瞧瞧陛下意思去……”

    “我去。”陆毓冷静的开口道,“此事不能拖,只要陛下圣旨未下,我就有机会。”

    陆安泰一拍桌子,“你疯了!”

    陆毓在门口停了一停,“请父亲恕罪。”疾步出府,上马往皇宫飞驰而去。

    我大概是疯了,我重活一世,难道只是为了养活杀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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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和公主将茶汤恭恭敬敬的举起。

    建平帝接过来吃了一口,苦而香浓,回甜迅速而悠长。和发妻泡得一模一样。“也只有你进宫,我才吃得到了。”

    “你也别老是吃斋念佛……”建平帝




第三十九章 往日
    陆毓进了宫门,也未敢造次。检查一下仪容,端正步伐,稳稳的往泰和殿走去。建平帝最信任的老太监卫振迎了上来,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殿下是才回京么赶着就来看陛下,真是纯孝。”

    陆毓停下笑,还未开口,房间中已经传来建平帝的声音,“毓哥儿回来了进来吧,陪我吃两杯。”

    西疆进贡地毯又暖又软,踩下去连脚也会陷入,如踩在云端,或是最软的草丛。建平帝坐在地上,面前的大盘子放着酒壶,羊头签,旋炙猪皮肉,腌鹌子等物,已经吃的七七八八。

    陆毓鼻子动了动,酒味浓烈,是秋露白,也不知祖父吃了多少。只得告罪坐下,又是还没开口,建平帝已经指着鼻子,“今日你再敢说一句莫饮酒,我非得把你按在地上揍。”

    陆毓苦笑,“臣从外来,寒气逼人,想找陛下讨杯酒吃。”

    “这才对嘛。”建平帝高兴的点点头,指着桌上的杯子,“自己去拿来。”祖孙两干了一杯。闲话几句,陆毓交代了任务,这才问,“今日不是十二么姑姑没进宫来陪陛下吃茶”

    “吃过了吃过了。要我说,还是酒好吃。”建平帝兴致也很高,“毓哥儿,再倒一杯,我很高兴。雁儿也长大了,知道疼人了,也有了喜欢的姑娘。毓哥儿也不小了,太孙嫔选好了没”叹口气,“还想看着你们成家立业。这些日子老是心中……罢了罢了。”

    陆毓定了定神,微笑道;“表哥也有喜欢的姑娘了陛下,张仙之事也做完了,也不怕再有人暗杀。爹娘都催着我来找陛下讨个主意呢。”

    “哦。”建平帝大喜,今日连孙媳妇也可以定下么急急问,“谁你爹也知道么。”

    陆毓心中发颤,面前的老人永远是他仰望的存在,压下心悸,“爹知道的。就是前些日子姑姑请回家祈福的小女孩子,名叫穆云舒的。”

    房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建平帝暴怒的气息开始一点一点展开,似乎要将人吞噬进去。

    陆毓杀过人,也险些被杀过,可在建平帝的注视下,背上还是微微起汗了,面上微笑却不改。

    “你知道”建平帝还是平静的抬抬下巴,桌上有他起草到一半的手谕,穆氏云舒“温厚纯良,虔心祈福……公主旧疾尽去,特赏金银若干,头面若干,衣料若干……”在赏赐穆云舒的手谕中,又赏赐了林北贡笔若干,大内细密洒金五色笺等等。虽然没明说,却是大大提升穆云舒身份,同时,昭告了穆云舒将与林北在一起的暗示。

    陆毓拿杯子时只远远瞧见一眼,此刻听祖父示意,爬起来一看,背上的汗登时下来了。姑姑已经告知,自己再求……

    “臣不知。臣欲娶穆氏云舒之事,是早就定了,臣父亦应允,只是前些日子苏氏之事,我不好立即拂了娘和苏家的面子,只得暂时……”

    “够了。”建平帝跳起来一脚踢开盘子,自己却眼前一黑,晃了晃就要倒下,过了两三吸,才定下来,推开孙子的手,“此事无需再提。”快步走到书桌前,竟是就要补完手谕。

    “陛下!”陆毓扑通一声跪下,“是我求表哥帮我照顾云舒的。是我求爹让大姑姑照顾云舒的。”

    建平帝微微一晃神,转过头来,少年头发上的雪融化了,头发有些湿,眼睛也有些湿,恳求的望着自己,心下一软,“你求的”突然冷笑,“穆云舒进京也一年了吧今日之前,也没听过你说过什么,这一年你都在京外,如何便成了……”低头看看纸,“你见过她几次呵。”

    “三次。”陆毓再不敢说谎,跪在地上,将黑石驿相遇,苏家相遇,送公主府三次依次说清。“我出京前还找表哥吃酒,就是请他帮我照顾一二……”

    建平帝微微松了口气,瞧着倒不是姑娘不规矩,毓哥儿也只见过三次,“便是如你所说……你也就觉得女孩儿不错,又不是非卿不娶。”

    下笔却顿住了,微微觉得自己和外孙都有点不厚道,若真的孙子请外孙帮忙照顾,这,好像是有点儿……建平帝摇摇头,放柔了些声音,“你晚后三千佳丽,雁儿都快出家当和尚了,难得这个小姑娘,合了芊芊和雁儿两人的眼缘,你也不过见过两三次,也就算了吧。我不是又得了一匹汗血马马归你了……给我仔细照料着,一个不好,我抽你鞭子去。”

    陆毓看着建平帝又要落笔,只急得眼睛都红了,孤注一掷:“陛下,我不要旁的,也不要旁人。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定了她。陛下,我顾忌太多,怕张仙暗杀,怕娘亲不喜,怕陛下生气,可我定了就是她,我尽力了。我恳求爹答应,我求表哥照拂。陛下,陛下,我就遇到这么一个人,不管她什么身份,不管她多大年纪,一看到,就知道是她。我第一次见着,就知道是她……陛下,您知道吗,我二十年了,就看着这么一个。你知道的,陛下,你知道的。“苦苦哀求,心慌意乱,连体面都顾不上了。

    ……

    我知道吗

    建平帝看着面前紧张得口齿不清的孙子——紧张得双手都捏发白了。

    是的,我知道。

    漫天桃花,如云似霞。

    新进京的傻小子露着一口白牙,笑着堵在万柳许家嫡长女面前,“我叫陆忱,你记住了吗我叫陆忱。“

    其实心头还是紧张的,边境武将,才富两代的粗野兵头,进京半是太子伴读,半是人质。天下文人师,已历三朝不倒的长青万柳,千娇百宠的才女。看着是多么不相配啊。几乎能听到赏花宴众人的窃窃私语。多么狂妄粗鲁,多么没有自知之明,多么,不配。

    美丽的女孩虽面颊绯红还有些无奈,依然双目直视,礼貌的点头,“我记住了,你叫陆忱。“

    我记住了,你叫陆忱。她站在火烧云霞,漫天落英之间,天地美景,亦比不过她的姿容。虽然羞涩,却不局促,端庄优雅的仪态,可爱的面庞。因为知道自己毫无缺憾,所以落落大方的展示着自己的美。无暇之人……

    即便是临死,即便是……她依然如高山流水,月下青松。已经不年轻的脸那么瘦,却还是那么美,唯有目光生疏冷淡,不复当年。

    为什么她要站出来告诉大家,她也被玷污了呢,就算是骗自己,就算收拾下人,都是她从万柳带来的人,还会不帮她么,以她的手段,应该可以……哪怕,只要不说出去也好,他的妻子,怎么可以。

    不,就算骗,自己还是会疑惑,会查证,不用查证。太子妃及女官被抢入敌营的消息,本就是公开的秘密。那么刺眼。泥巴地上的墨汁谁管它,可白玉上的黑点,真是刺眼。每次都想起,就生气,自责,愧恨,恼怒……又怎么骗得过她呢。



第四十章 泰陵
    “陛下,又去泰陵了”陆安泰急急忙忙令人穿衣备车。建平帝已有多年不曾再半夜跑泰陵了,今日是怎么

    小宦官八喜急的冒汗,听干爹的话赶着通知怡和公主和太子。陛下宠爱小儿子小女儿,可看重的还是这几个大的。出了事要听劝,还得这几个大的出马。

    要知道天气已经冷了,建平帝身子又不比从前,这还是下雪天,明儿还不出事啊

    陆毓急匆匆赶来,推开候在外面的侍者,自己背起陆安泰跑上马车。外面神威军已经站了一片,跟着便出了城门。

    陆毓坐在马车中,额头上汗津津的。

    陆安泰叹口气,拍拍儿子的手,“陛下年纪大了,老小孩老小孩,陛下出宫必有侍卫跟着,放心。”

    陆毓垂头丧气,一双手捏得紧紧。他白天是故意提起的——果然建平帝停了笔……可是,可是,他怕陛下忘记光烈皇后,却也怕老人想起伤心。建平帝已经多年不再提起光烈皇后,还以为已经淡了。

    就算两辈子加起来,陆毓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老人复杂的心思,还是摸不透。

    陆安泰身子残疾,家靠近皇宫,反而没有怡和公主来得快。

    怡和公主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一路小跑进陵,果然,建平帝又在地宫前伤心流泪。怡和公主忙抖开披风,“爹,你这是为何……便是为了黎民百姓,也要保重自己啊。”

    建平帝老泪纵横,转头拉着长女的衣服,“芊芊,阿姒,你娘她不让我进去。”

    怡和公主心中一惊,大声劝慰道:“爹,你还活着呢,娘希望你长命百岁,现在当然不让你进去。”

    “不是的,不是。”建平帝伤心得不能自己,“阿姒恨我,都是我不好……她说过,她的情谊已经耗尽了……我是强行把她留下来的,我知道她恨我。我连你和莹莹都没照顾好,她一定气恼得厉害,她不愿和我同葬。”

    背着陆安泰气喘吁吁跑进地宫大门的陆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年头的女人都怎么了,一个二个都流行不和夫君同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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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平帝真的老了,佝偻着身子,微微颤颤的站在地宫门前,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再无高高在上的威严。

    他一生东征西战,勤于政事,无愧子民。他为人豪爽,哪怕面对曾经的朋友,前朝太子,也能挺直了腰杆。唯有面对地宫中的那个女人,自己就先矮了三分。曾经她是高岭之花,他用尽心思,低声下气,狂热又坚持的追求,终于小心翼翼的捧回家。她为他生育两个女儿,为他操劳家务,为他介绍智囊,为他拉拢文臣武将家眷,为他保全子女、地位、江山,却鸿渊深隔,最终伤心而去。他即便无愧天下人,但独独对不起她。

    怡和公主知道这几日建平帝心绪起伏大,不敢再提母亲,只是顺着他的话劝解,“爹爹此话,女儿可要驳上一驳了。我过得很好,爹,你看看我,我过得很好。驸马去了,我伤心,可我和他也开心过十多年啊。就是因为以前太好,所以他去了我才不愿意改嫁。若是过得不好,我怕是早就改嫁了。对不对。“

    建平帝看了女儿一眼,心中依然悲痛。

    怡和不敢提早夭的妹妹,又拉出弟弟来,“爹,你瞧小弟也来了。“在陆安泰出生后三年都没有男孩子出生,怡和公主小弟小弟叫惯了,拖着建平帝的衣袖,“你看看嘛,我记得小弟才一两岁的时候就很乖了,手上有吃的,总会分给别人一点。人说三岁看到老,果然长大了也不改……昨日府上做了白梅茶,也记得给姐姐分些呢。可送进宫了”

    陆安泰——大姐,我一把年纪了,求放过。只得点点头,“陛下喜欢食肉,多饮茶也可解腻。”

    “正是正是。南边新出了一座茶山,那普洱比六大茶山吃着还好些。汤香味甜,我觉得做贡茶也使得。爹喜食肉,吃绿茶挺好。不过冬日还是改吃普洱和正山小种嘛,龙井碧螺春还是春夏吃的好。毓哥儿,你那个一年四季吃乌龙的习惯也改改。”

    “正山小种是什么既然姑姑说了,改日我去搜来尝尝。”陆毓赶紧凑趣。

    “福建那边才兴起的,似乎是什么江家做出来的新茶。发酵过的,茶汤红润,果香浓郁,吃了温养。冬日吃是顶好的。”

    建平帝原是思念亡妻,几个子孙在旁边插科打诨,不一会儿就偏到吃茶养生上去。怡和公主自然是行家,教训陆毓一套一套的,陆毓和建平帝有点相似,一个一年到头吃龙井,一个一年到头吃乌龙,懒得换。怡和公主说来说去,到底还是给老父听的。建平帝叹口气,伸手在怡和公主手上轻轻打了一下,他妻子吃茶自然也是讲究的……她去了,谁还按着季节天气饮食的给他泡茶呢,泡出来也觉得不合心意,不如就吃自己喜欢的。

    看着建平帝往外走去,几个人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那股气过了,建平帝还是清醒冷静的皇帝。

    路过陆安泰父子身边,看着儿子俯在他的儿子背上,一脸的关切。

    孙子背着他的父亲,额头微微见汗。孙子都能背着他的父亲跑步了——自己真的老了。建平帝又叹口气,喝斥道:“人呢就让太孙一直背着太子不成步舆呢”

    两个抬着空步舆的侍卫这才敢进门,大步跑上来,将陆安泰接过躺坐好。陆安泰依然低头,“恕臣失仪。”

    建平帝就在步舆旁边一起走,一只手搭在步舆上,“你是我儿子啊。”顿了顿,看了了儿子的儿子,又看看身边的女儿,心中也是为难。突然转身踢在陆毓腿上,这下不轻,陆毓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心底却是一松。

    陆安泰尚不知何事,面露诧异。建平帝骂道:“这小子敢和我耍心眼……怎么,我打你儿子一顿,你也要打我儿子一顿不成”

    陆安泰苦笑一下,真的伸出右手拍了一下左手手背。

    建平帝笑骂:“反了你的。”

    怡和公主莫名其妙,也不多问,还是捡些家里趣事讲着。一行人出了地宫,慢慢的走着。天冷,月色还好。建平帝不发话,太监侍卫也不敢围上来,只是远远跟着。

    泰陵的路是汉白玉铺就,扫的干干净净,在月光下有一种异样的美。舒阔精美,犹如天宫。

    建平帝站着看了一阵,月光如白练,又如轻雾,三面青山环绕,幽静美丽。山脚不远就是京城,大辉三更不宵禁,几条饮食街、花柳街,灯火通明。可想街上是何等热闹。“这里真是不错啊。晚后我在这,也可看着你们,只要瞧见乾坤殿亮着,就知道我儿熬夜勤政。只要瞧见这几条街亮着,就知道,嗯,百姓日子不错嘛。”

    旁人犹可,陆安泰是知道老父已经时日无多,心中大恸,眼泪顺着就流了下来。建平帝瞧见,呵呵一笑,摇头道,“说说罢了。瞧你,儿子都这么大了,还哭。”

    陆毓比陆安泰还难过,他是亲身经历过,乾清殿被烧,爷爷在泰陵看着,又是什么心情呢。低着头,用力眨眼将泪水滴落,不敢留下痕迹。建平帝脾气喜怒无常,一个儿子哭,还觉得是有孝心,一群人哭,定然觉得不吉利而大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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