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众生皆草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步步为吟
弗陵咬牙切齿地睨着他,“我不是让你放我下去,你却装什么都没听到,我喊了多少句有蛇有蛇,你却装聋作哑,我恨不得杀了你。”
“就因为这事”
裴钺轻扯着嘴角,淡漠的眼下带着几分戏谑和玩味。
“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但你今天记住了。”
裴钺取过帕子,轻压着颈侧的擦伤。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镇北王府的人,只要将你送回宋国公府,你会遭受到的折磨不必在我这里少。”
弗陵又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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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不徐不躁,白日熹微。
休整过两天后,闲事做了不少,正事却没有半点进展。
“主子,吃点东西吧”
阿木好不容易才从附近村庄里买来了点吃的过来,但裴钺看上去不太像有什么胃口,眉心紧紧蹙起,不知道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那您要不吃的画话,我这就给她拿点过去,可以吗”
阿木看着席子上还沉睡过去的少女,想起对方这些天病弱之躯,却还跟着他们俩大糙汉子在外头颠簸,除了喝几口水外就没再做进食过什么东西,也真是为难对方了。
裴彧没说什么反对或者反驳,眼底始终没有任何情绪。
阿木跟着他良久,自然体会得出他这话的含义,这是任由他随意处置了。
可端着碗盯着对方看了良久,阿木见她始终没有半点清醒的痕迹,心底不由一杵。
“这药也喂了,水也没少喝,呼吸也没断,怎么就那么能睡”
正狐疑间,见药炉的热气腾腾,便先将汤药准备好。
弗陵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猛然睁开了眼时,恍若经历过一场噩梦,心有余悸过后,掩不住的恐惧与惊愕。
她微微侧眸,手心不自觉地摁着心脏处,感受着胸腔有力的跳动。
心跳加速,呼吸紊乱,肩膀上的疼痛在宣告着自己还活着,泛着白的唇轻翕着,如白纸般的脸上慢慢地泛过一丝血色。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盯着她看了有一瞬后,便很快地转了回去,好像之前她所瞥见的那一眼,只是他自己的随意而为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
“你醒了。”
阿木凑近了过去,将手中盛着苦药的碗沿凑到她面前。
“快喝药吧,你再不喝我都没办法交待了。”
弗陵还没意识过来什么,凑着碗沿喝了一口,脸色微微泛愁,淹下苦涩,将汤药咽了下。
“要吃糖吗我这里有麦芽糖,是酥心糖,你要不喜欢还有蜜饯。饿了一整天了,要吃点东西吗只有窝窝头,你要不喜欢的话,我再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肉。”
弗陵:“……”
锦衣卫现在招人的标准都往客栈小二的方向走吗
弗陵道了声谢,咬着干硬的窝窝头,小口小口地嚼着,目光微抬时,仔细地辨认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荒庙。
“你睡了可有两天了,再不醒,我主子都想打算将你直接抛在这里,弃尸荒野。”他故作威吓。
弗陵扯嘴:“……”
这种风格才像她所认识的锦衣卫。
可目光稍即一顿,“两天今天是七月初九”
之前夏令仪怕她中途难以逃出宋家,便商定在京城十里坡外见,如果没有见到她,就意味着她出逃失败,夏令仪便会去自讨落网。
这都两天了,夏令仪怕是早已等不及了。
阿木:“是啊,你受了伤,箭上有毒,好不容易才将你救醒的,你还记得我家主子……”
弗陵心底担心着夏令仪已经回去自首,跌跌撞撞地起身,“我有事要先走了。”
阿木紧声道,“你这时候走,肩上的伤怎么办还有外头正追杀你的人,可说不定还会再来。”
“之前追杀你的人,是宋家夫人买通了流寇派来的。”
有一道阴沉的声后似远似近地传来,“现在镇北王府都被国公府团团包围了。”
弗陵循声往向四周,却始终不见人影。
阿木抿了抿唇笑,“是我家主子。”
弗陵循着声音望去,道,“那个追杀我的人呢,现在他们在哪”
阿木得到了自家主人瞥来的一个使唤的眼色,忙道,“夏小姐,我带你过去。”
流寇眼前的黑巾被取了下来,不过刚一见天光,眼前便落下一个猩红的头颅。
头颅是自己的弟兄之一的,猛然睁大着两只瞳孔,眸中渗出两行腥腥血泪。
男人喝了一跳,仓皇地尖叫出声。
“看到了吧”
弗陵将第二个人劲部的脉管割掉,将人推倒他面前,沾了血的脸便压到男人脸上。
“第二个。”
男人已经断断续续地说不出来话,下半身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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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不知道他这前后两幅不一样的口吻到底什么意思,见他如今郁沉的眼神,忙顺着他的脾性来。
“踏雪平时傲娇得厉害,不是认识的人都不能去碰它,就算是一缕毛它都要跟你急,就算是我也一样,可那夏姑娘怎么可以说骑走就骑走肯定是夏姑娘使了什么巫术。”
踏雪是他坐骑,平时都视若珍宝地宠着惯着,如今被人给抢走了要不生气那才不叫他呢!
阿木脚步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忙道,“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把踏雪要回来”
裴彧道,“现在宋夏两家到什么程度了”
话锋忽然一转,这又是让人琢磨不清头脑。
阿木忙不迭道,“宋家已经让府兵将镇北王府团团包围起来了,只剩下一个偏门供王府内的人出入,但宋家也还是派了人在那处进行严苛的检查,至于王府内,则是安安静静的,这些天来按兵不动,吃的喝的都从那个偏门进出,除了出入不便外,好像也没有任何不同。”
阿木又想起一事,说道:“据说王府被围第二天,还麻烦宋府府兵去给他买醉春风的西湖醋鱼。”
当然,宋府的人无缘无故被使唤,心底哪能没有疙瘩。
可宋府的人,一整颗心始终吊着,又怕镇北王使出什么阴谋诡计,还是憋着一股气去给对方买西湖醋鱼去了。
而镇北王的的确确是存着狡诈的心思的,这不,连钱都不打算还给对方。
阿木绘声绘色地讲解着外头发生的这一切事情。
裴钺则是目光微顿,看到阿木手上拿着的女子首饰。
阿木手颤抖了一下,忙解释首饰来由。
“也就是三天后,踏雪才能回来。”
裴彧眉心深锁,伸出手,阿木自觉地将这东西递了出来。
他取走镯子后,“回去吧。”
阿木忽觉手上空空,道,“这个时候回去,您不是要拿东西”
裴钺轻挽唇角,“她说那个鞑靼人已经将东西给别人了,我就信她那么一回。要是她敢说一丝假话,决饶不了她。”
“可夏小姐这回回去,怕是难逃宋府虎口,我们是要作壁上观还是……”
裴钺脚步不过一顿,便将面具覆在脸上,已然整装待发,“谁知道呢”
谁要能知道,到底是难逃宋府虎口还是宋府自找没趣
镇北王被兵围城下已有三日。
宋府宣称若不将新娘交出,便不撤兵。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连皇宫都颇为震动,奈何宋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命根子,不为他拼命还能为谁拼命
弗陵千辛万苦回到王府后,却赫然瞧着自家那位安逸的王爷还在廊下逗弄着自己心爱的雀鸟,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
凉亭下,府内那位闲情逸致地吃着糕点的王妃,不时地同婢女谈论起京城那家戏子唱腔好听,说笑声传遍四下。
没有人人自危的危机感,更多的是一种闲适自然。
弗陵不自觉地按了按额头。
他们倒是镇定,果真是真正见识过疆场上大风大浪的人。
“王爷,王妃。”
弗陵脚步微踟躇,低着头,双手递出刚才一路从院子中走来时捡起的枝条。
“阿杳回来负荆请罪。”
当年若不是镇北王夫妇收留,自己很难活到这一天。
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却换回的她这一个逃婚,待嫁的馊主意。
如今致使如今兵临城下,她真不配王爷王妃对自己这般好。
镇北王错愕地盯着她瞧了又瞧,连最心爱的雀鸟也不顾了。
“阿杳,你可真是......”镇北王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
正当弗陵准备接受呵斥时,却听他道,“既然跑了,怎么还回来自寻死路”
弗陵:……
王妃也是急道,“令仪还没回来,你怎么就回来了她一个人会北疆怕是无法好好照顾自己,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发现你,你快去找她。”
弗陵:“……”
是的,她差点忘记镇北王一家的脑回路都不正常。
“不过,王妃您怎么知道我和小姐密谋的这些事......”
王妃不禁一叹,微蹙着额心看她。
“你们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肚子里能藏什么鬼心思我能不知道”
“从圣上下达赐婚那天起,你俩就一直神态怪异,躲在房间里好几天都不出来,按着令仪平日里那个自在随性的态度,她能同意这种被安排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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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房内,夏令仪脑门肿得老高,左手捂着肿起的额头,右手攥着汗巾子,嘴角冷冷一勾。
“冲喜,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冲喜,要真这么管用哪全天下的大夫都死光不就得了那也就没有什么疾病,大家一起长命百岁算了。”
弗陵抿抿唇,“您当初要不折腾他也就没事了。”
明明宋襄瑜好端端地在床上躺着,偏生夏令仪要把他拽下来拜堂成亲,这下可倒把人给弄醒了。
“你这是要把事情都怪罪到我身上”
弗陵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怪我,都怪我拖后腿了,要是我跑快一点就不会出事了。”
夏令仪恶狠狠地瞪着床上的那位看了又看:“要怪得怪他,手无缚鸡之力跟人去比武招亲做什么现在不过摔了一跤,这好巧不巧的还把人给摔醒了,怎不把他直接撞死才好”
弗陵忍俊不禁笑了笑,“撞死您就成寡妇了,以后要走更不可能,其实当初不管发生什么,您根本就不该回来的。”
“早知道就和公鸡安安稳稳拜堂成了,不把他抱起就不会闹这些屁事。”夏令仪扯着身上这身繁复的嫁衣,心底又怨又恨。
弗陵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冲喜不成功,会一辈子遭婆家白眼。”
夏令仪凤眸微微一挑,冷笑迭起,不说不语,却足够渗人。
洗净铅华后,她又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
弗陵头皮发麻,这是丧服,看来她已经做好了当一个寡妇。
“我夏令仪难道还怕别人白眼”夏令仪这样说着,便走到喜床,双手环起放在胸前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
“阿杳,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跟这个人一辈子躺在同一条床上。”
弗陵也走到床头上,将姑爷脸上的红盖头撩起,指尖落在他颈侧,发现这人脉息犹存。
“难怪您不愿意嫁这么丑,干脆和离算了。”
病床上的男子身子瘦削得厉害,面色苍白如纸,一副病入膏肓的孱弱模样,过去便曾听说这家伙是个病秧子,看来传言所言非虚。
夏令仪:“……”
总算说了句好听话,但你撩我夫君盖头算怎么回事
夏令仪赶紧将盖头给人盖好,拉着弗陵在床前木踏上坐下。
“看来他也没几天好日子活的了,做寡妇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说这个将死之人。”
夏令仪不知为何,唇舌微噎,转头问起弗陵,“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跑掉的那些天都去哪里了”
弗陵将手按到了左边了肩上,不自觉蹙了蹙额,“遇到个人,救了我。”
夏令仪惊愕连连,像倒豆子一样咕噜咕噜地往外冒出疑问的话。
“男的女的,长得好看不好看你们不会两天都在一起吧穿什么衣服,是什么身份看你脸色,是男人对吧那天你骑回家的那匹马也是他的对不对”
夏令仪目光揶揄,打趣地撞了撞她的手臂。
“......”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起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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