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庶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韶华指尖过
后背被冷汗打湿,真正身处如今这个命比纸薄的社会,陆鸣才知道以前无拘无束的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美好的事情。
“陆鸣。”
“我草!”
突然有一只胳膊落在陆鸣肩头,心间发颤的他猛地一个激灵,瞬间转身惊骂一句,这才发现了身后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就是薛虎。
同样让陆鸣这种夸张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薛虎伸手擦了擦额前的虚汗,口中说道:“你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一惊一乍的”
“你走路连点声音也没有,是想吓死我”
陆鸣反问一句,挑眉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薛虎略显犹豫,似乎是对周围这人来人往有所顾忌,主动伸手从陆鸣手里接过缰绳的他指着前方酒馆说道:“我们到里面边喝边谈”
看他这副模样,哪里有半点喝醉的样子,心生疑惑,陆鸣也不争议,点头与其一道朝着前方酒馆走去。
开口与伙计要了一壶酒的薛虎随手将马缰系在了酒馆外的柱子上,同时找了一下陆鸣的位置,紧跟着靠了过来,与其对坐,端起杯子连饮三杯,这才说道:“先前的事是我的不是,因为个人私怨将你牵扯进来,凭白受了无妄之灾。”
陆鸣不语,把玩着空空如也的木杯,看着眼前这愈发浑浊的液体,他突然感觉先前那浮着绿色沉淀物的酒水好像也不一定会吃死人
见陆鸣沉默,薛虎认真的想了想自己的处境,重新开口,诚意十足:“陆鸣你既然也是清河郡的人,应该知道薛、周两家不合,缘由我就不多说了,只说结果,如今我薛氏每况如下,而周氏却是蒸蒸日上,若是两家仇怨再不消除,薛氏定然会被周氏所灭,罪责的缘由在我,因此今日我应邀赴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任由周礼奚落的准备,装醉只是为了让自己不会那么难堪罢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周礼竟然会把事情做的这么过份,士族的宴将你一寒门庶民请来,并且还有意借我手来杀你,以此让我身败名裂,我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多亏你出面打破僵局,让我得以脱身,因此
第十章,拉投资
“慎言。”
看着陆鸣脸上那种不似做作的厌恶之色,不知其意的薛虎良久才提醒道:““金樽绿蚁”无论如何也是如今朝中如日中天的裴尚书亲口赞誉过的,何况此酒入口醇香,言犹未尽,是酒中极品,如何有“妖言惑众”一说”
陆鸣愈发感觉怪异,他认真的看了看对面薛虎脸上的神情,随后端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浑浊液体,仔细打量半晌后,还是没勇气把这名为“酒”的东西倒进嘴里。
他还真怕食物中毒了,这个落后的时代,食物中毒都找不到地方洗胃。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试探性了问了一句,薛虎也是纳了闷了,刚才看陆鸣文采飞扬,似胸有大志,这才特地追上来想要尝试着拉拢一番,却不曾这人偏偏跟这一杯酒较上了劲,连他自家誉传清河的“金樽绿蚁”都给骂了,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只听说过砸自己吃饭的碗,没听说过砸自家吃饭的锅,依着他刚才的说法,这是要分家自立门户了吗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好好拉拢一下陆川,毕竟陆川酿酒的本事确是一绝,苏家本来都奄奄一息了,多亏了他的酒方才能重振旗鼓,发展至如今的模样。
陆鸣目光复杂,随手将杯中液体倒到地上。
薛虎也是极有眼力劲的人,亦或者说所有脑子正常的士族,眼力都不会太差,至多也不过是反应的快慢罢了,因此薛虎问道:“陆姓与苏姓要分家了”
话倒是问的很直接,没有半分小心翼翼的模样,毕竟就凭他士族公子的身份,议论商贾还不需要担心会生出什么麻烦。
这反倒是给对苏家心有不满的陆鸣点出了一条通天大道,一点头,他便回答:“是。”
“当真”
薛虎瞳孔一缩,他也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压根没往心里去,哪里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陆师傅打算去何处谋生”
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过激动的薛虎尴尬的笑了笑:“陆鸣你别介意,整个清河郡都知道苏家的金樽绿蚁是陆师傅提供的酒方,谁得到陆师傅,谁就能够拥有金樽绿蚁,所以……”
陆鸣面露讥讽,冷笑:““金樽绿蚁”连霉斑都不曾剔除,也能算是酒”
“陆川已经死了,苏陆分家,是我与苏家切割,往后我是我,苏家是苏家,他们做的初一,我自然能做十五,什么金樽绿蚁,嘘头罢了,一杯马尿让你们如此推崇,待我开了酒坊,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酒!”
此话一落,非但是对面的薛虎面露诧异,更是将整个酒馆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毕竟谁也想不到,掌管苏家酒方的陆川竟然突然就死了!更想不到的是,陆川死后,苏家竟然就与陆鸣彻底切割开了!
自然,根本就不有人认为是陆鸣主动与苏家切割的,整个清河郡都知道,陆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全靠他老子陆川掌管的酒方,才能在苏家为所欲为,如今陆川死了,没有利用价值并且整天逍遥惹祸的陆鸣自然就不被苏家人待见,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苏家这翻脸的速度,简直是比翻书还要快啊!
“薛公子,”
没有在意周围这些人的目光,陆鸣说道:“我有笔生意想要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薛虎眼睛一亮,知晓隔墙有耳的他贴过头去,低声问道:“莫不是“金樽绿蚁”的酒方在你的手上”
“金樽绿蚁”
陆鸣不屑,摇头鄙夷
第十一章,酿酒
好歹也来了这个世界两个月,最基本的货币换算陆鸣还是心中有数的,寻常百姓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十两左右,自己只需要租,或者买个院子,弄些材料再雇佣两个人手,五十两银子绰绰有余。
当然,薛虎要买马的原因他也很清楚,既然是交易,钱货两清之后,无论接下来是好是坏,都与他士族薛氏没有半分干系,这一点,陆鸣也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苏家能靠那马尿一样喝了能让人食物中毒的“金樽绿蚁”发展至今,怎么说自己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才,亲自过滤提纯出来的酒再差,也不可能不如这劣质到一定程度的破酒吧
想到这里,陆鸣当即出声将这酒馆的掌柜唤了过来,在薛虎匪夷所思的目光中,花大价钱从他手里买了些酒曲。
这下薛虎彻底感觉眼前这小子是在瞎胡乱搞了,再外行的人也知晓酒曲是酿酒的重中之重,古语言“水是酒中之血,米是酒中之肉,酒曲是酒中之骨。”
这人明明是苏家酒坊出来的人,是陆川的儿子,为什么在酿酒这上头愚蠢的像个外行寻常酒馆买来的酒曲做骨,所酿的酒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罢了罢了,也就五十两银钱,古有千金买骨一说,自己花这五十两银钱结识陆鸣,却也不算太差,毕竟能说“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这般立今望古的人,就算如今只是一介庶民,日后也定有鲲鹏之像!
初展峥嵘罢了!且任由他去做这生意好了,等他吃过苦头,知晓当中难处后,自己再出手拉他一把,让他去做学问,立足朝中,也算是给了自家一个稳固发展的根基!
周氏正是因为门下出了两名朝中五品官员,方才能够如此猖獗,以陆鸣先前那一句言语,若是有心入朝为官,自家刻意开路,便是位列三公都大有可能!
陆鸣哪里知晓眼前这个士族公子肚子里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甚至都已经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了,此刻的他一门心思想着要给苏家一点颜色看看。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苏家夫人先前注视自己的眼神!那是不屑,是鄙夷,甚至是憎恶!就好像自己欠了她几百万没还一样,当初分明是他苏家想方设法赚陆川入门,如今家大业大了,反而变成自己阻碍了他苏家的前程。
都说古人重信守诺,一诺千金,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都能反悔,直接断了自己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你砸了我吃饭的碗,我就把你做饭的锅给抢了,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那样趾高气昂的在我面前抖威风!
钱货两清后,陆鸣就与士族公子薛虎分开了,牵着白马离开的薛虎几次回头去看陆鸣的背影,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分明就是个前途无量的读书人,却为了争那一时之气去跟商贾搞在一起,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去形容,不过这样的人也有一点好处,就睚眦必报,相对而言,也是知恩图报,拉他一把,日后展翅,定有益处!
倒也是陆鸣的运气实在不错,亦或者说是苏家给予清河郡个个酒坊的压力实在太大,捧着半包酒曲的陆鸣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转悠,最终停在了一户宅院的面前,嗅了嗅院内传出那股谷物发霉的气息,皱了皱眉,叩开门扉,却见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男子开门相见,详谈之后方才知晓这户人家原本是给几个大户家中供酒的酒家,却因为苏家酒坊今年扩大了作坊,提高产量的缘故,失去了对大户的供给权。
 
第十二章,婉拒
酿好了酒之后,接下来就是考虑怎么卖酒的问题了,日上三竿方才清醒的陆鸣敲了敲自己昨天劳累到半夜的腰,还好这具身体并没有传出肌肉的酸麻肿胀,想来即便是这个混吃等死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身体素质也要比二十一世纪的死宅要好上许多。
至少陆鸣是这么认为的。
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的陆鸣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天上刺眼的太阳,微微想了想,然后回到房间捧出一坛昨天好不容易蒸出的酒,未曾开封,就已经嗅到了一股与粮食交杂在一起的刺鼻酒精味,于是他轻轻皱了皱眉,感觉可能是自己昨天遗漏的步骤导致了这个缺陷。
可这一时半会的,他又想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弄错了,索性也就懒得去管了,开玩笑,苏家那种里夹杂着霉菌的液体都能大受好评,发家致富,自己这坛子酒虽然没有让粮食和酒精完全相融,可至少不会让人食物中毒啊!
更何况因为工艺的缘故,哪怕是市面上最好的“金樽绿蚁”也是一种度数极低的粮食酒,真要比起来,估计酒精含量都比不上现代超市里卖的酒类饮料,就这种东西,别说什么千杯不醉了,估摸着搬来一坛一缸,成年壮汉也能喝它个底朝天。
陆鸣之所以没有将蒸馏酒放在第一选择,就是因为身边的酒度数太低,当真要蒸馏起来,至少要过滤十几遍,才能够得到勉强能用的酒,需要的时间成本太高,而且那样做之后酒里除了辛辣味之外什么东西也剩不下了,完全就是欺负这些古人不懂,拿酒精忽悠人的做法。
而如今整出来的这两坛酒,虽然没有完美,却拥有了粮食与酒精混合的味道,度数也要远胜过如今市面上的所有酒类,就算真遇见了什么英雄好汉,也难一饮而尽的,倘若真的一饮而尽了,估摸着这位好汉也得不醒人事了。
一坛子酒约摸两斤左右,连上这瓦坛的重量,估摸着能有三斤重,为了显得正规一点,陆鸣没有选择抱着酒坛招摇过市,而是在这租来的院子里翻箱倒柜找了个红色的锦缎,在坛口的位置绕了两圈,打了个活结,这才以一个脸上写满骄傲,抬头挺胸,俯瞰天下的姿态走出了院子。
卖酒是个讲究活,街边的酒馆小摊档次太低,再好的东西也卖不出该有的价格,更何况陆鸣本来就做好了要开拓市场的准备,去那些个地方,实在有些浪费时间。
当他带着一身自傲,拎着酒坛走进这家富丽堂皇的酒楼,将酒坛拍在前台掌柜面前,告知自己是来卖酒的时候,却得到了这腰挂翠玉掌柜颇为嫌弃,甚至有些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四目相对,在确定陆鸣不是开玩笑之后,掌柜将面前的算盘推到一旁,笑道:“陆少爷,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楼外楼承蒙你的关照,已经有了苏家供应的金樽绿蚁。”
“这是我自己酿的,不是苏家的酒,”
陆鸣坦然回答:“你们这来人来人往的,我想借你们这地方打个广告,哦,不是,是做个推广。”
及时改口,说完话的陆鸣伸手换来一个伙计,让他去取个杯盏过来。
“陆少,陆少,你这是要做什么”
掌柜忙拉住伙计的胳膊,制止他的行为同时说:“陆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苏家酒的供应,你这是要毁了我的楼外楼啊!”
陆鸣一挑眉:“怎么这
第十三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依着九品中正制的评定来看,出身寒门者行状评语再高也只能定在下品;出身豪门者行状不佳亦能位列上品。
因此便有了一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言语。
而周礼则是一个在清河郡实实在在土生土长的士族,就连如今的清河郡王,按资排辈来看,也比不上他周氏在清河郡的资历,加之周礼平日的人品才德在一干风流不羁的士族公子当中也排得上等,因此大小中正官都给予了他一个“上上”的品第。
整个清河郡能够得到这般品第的士族公子也不超过两手之数,就连誉满江南的徐自明,因其庶民出生的缘故,也只得列入下上,若不是他的老师董县令知晓当中利害,出面卖个人情给中正官,将“下上”改做了“中上”,只怕如今他身上这个“承务郎”也难担起。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大小中正官都赞誉有加给予“上上”品第的周礼,此刻却身处城中烟花巷柳之地,懒洋洋的与对面有着“上下”品第的刘子期对酌互饮。
不过“上上”与“上下”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此刻的刘子期左拥右抱,佳人在侧,而周礼除了略显松懒之外,行为举止并无任何不适之处。
佳人在怀,刘子期面露花意,口中调笑之际,却也未曾忘记对面坐着的周礼,将一杯泛起沉浮绿点的酒水倒进怀中女子唇中,他笑着说道:“不过是区区一介庶民,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手段,给他家中些许恩惠也就罢了,既然他读过书,读的就一定是君子书,学的是礼义廉耻,受人恩惠岂有不报之礼”
听着这种白痴一样的言论,周礼淡淡看了刘子期手中端着的酒杯一眼,没有说话。
刘子期俨然也是意识到了苏家酒名满清河的现实情况,寻常庶民定是家境贫寒,穷困潦倒之辈,些许银钱解了燃眉之急,再许以重利套其上船,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好办的多,毕竟这样的手段早已经用了不知多少次,无往不利。
可对这么一个庞大的商贾来说,着实是没有什么好的切入点来施以恩惠,能够让他们心动的,大抵就只有地位了,银钱再多,家业再大,也只是寒门庶民,若想更上一层,须得家中有人入朝为官,如此方可鸡犬升天,脱庶入士。
可如今苏家已经有了陆鸣这样一个杰出的人才,只消赚其入赘,专心栽培,日后定能入士,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承蒙自己一点恩惠,将入士的机会拱手让予他人
着实有些头疼。
“不如我们联手给苏家使个绊子”
刘子期推开怀中佳人,道:“更何况他陆鸣既然有鲲鹏之志,如何会愿意答应入赘周兄你许以重利,给他自由,施以厚恩,往后他若出人头地,定会反哺。”
周礼没有言语,他将目光落在了那个拎着酒坛混在人流走进楼内的少年身上,眼中生出两分深意,口中轻笑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闻言的刘子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着了那个拎着酒坛子正在与青楼管事交涉的陆鸣,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一分有趣之意:“入得青楼来,还能自带酒水,这个庶民倒是真的有点意思,若当真如周兄所言有鲲鹏之志,那他今日所受之辱或许会让他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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