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陈长安
“他着实是难得一遇的胚子。”孔道人点头说道。
“师叔,你为何不亲自告诉他思过崖中的玄机呢”静思疑惑道。
孔道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要为师亲自告诉他,那还叫参悟吗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在思过崖面壁了数月毫无头绪,多半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着尽快悟出浪雨飞花便能下山,压根没想过我这当师父的为何要让他在思过崖闭关,有言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者方能成大器,我之所以让他在思过崖参悟,并非是单纯想让他参悟浪雨飞花如此简单,而是想让他参透自己的心。”
“他没有用心去参悟自然是看不出其中的玄机,一次碰壁不重要,当师父的能帮他走出来,但往后的路终究还是得靠他自己。”孔道人意味浓重地说道。
“师叔是担心渐离会走偏”静思神色凝重问道。
孔道人点头说道:“我是怕
第八十章 地地道道的人头
莫天象大气不敢出,手里撰着蓝皮书籍观鼻观心。
其实年轻道士心清如明镜,那位坐于三清画像下的蓝袍老道,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他说不想修道学武想要读书,老道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得开了花,还特意从髻霞的藏经阁中翻出了多本经典著作让他阅览,但他只是随手地翻了翻便说不喜欢读这些书,老道依旧是面带笑容,亲自带他入藏经阁挑选书籍,后来年少的他又说在屋子中读书无趣得很,想要到山水之间读书,老道仍然是慈祥地笑着点头,于是从那以后他便翻遍了髻霞,待带出去的书籍读完后才舍得回三清峰,回到了三清峰取了新的书籍后,备好了干粮又出去读书,他读的每一本书都得花上大半个月的光景才能读得透,如此反复,待在三清峰上的日子自然是少之又少。
外边的冷言冷语他是听得够多了,虽然不曾放在心上,但是听久了约莫是也觉得自个只会读书,丢尽了师父的脸,堂堂的髻霞大弟子你干什么不好偏偏成了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平日还不在三清峰上照顾掌教他老人家,年轻道士心中有愧,故而藏藏掖掖着目光,不敢抬头与老道对视一眼。
李重山目中有光,仔细地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年轻道士:“天象,你可终于回来了。”
“是啊师父,带出去的书都读完了所以。。。回来了。”莫天象还是低着头闷声道。
李重山掐了把手指,收回了目光慈笑道:“为师算了一算,自你上回出去到今日回来,前前后后快两个月了。”
莫天象哑口无言默默低着头愧疚不已,平时出去读书最长也就十来天便会回三清峰一趟,从未曾试过逾一月不归,而这回足足出去了两个月,而这两个月间他都在飞来峰周边的山头上读书。
“可是去了飞来峰”李重山一语点破了莫天象的思绪,捋顺白胡笑意温煦。
莫天象慌了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天象,你上山多少年了”李重山思忆深沉地说道:“记得初上山时你还是个稚幼孩童,一晃眼便是大好青年了。”
年轻道士伸出手指头数了通,低声说道:“快二十年了师父。”
“原来快二十年啦难怪为师的发鬓都花白了。”言语间,李重山挠了挠白丝如雪的发鬓。
“天象,你真的这么想下江南。”李重山又平静地问道。
莫天象清澈的眼眸中骤起神采,但如花火一瞬稍纵即逝,他决然地摇了摇头。
“天象答应过师父,待江南飘起红色的雪才下山。”莫天象终于抬起了头,坚定地说道。
李重山轻轻地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师父不让你下山,这是你的命数啊。”
年轻道士的眼眶莫名
泛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如止水地答道:“徒儿知道。”
李重山微微颌首站起了身子,双袖平过双膝,慈祥地望着比他要高出许多的年轻道士,意味深厚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木如寺之会临近,你很快就会得到她的答案了。”
“为师在道学上遇着大瓶颈,即日起入禁地玄空洞闭关悟道,待为师点破了瓶颈自然回出关,这些天就不必来给为师请安了。”李重山笑意阑珊,起身与年轻道士擦肩而过走出屋外。
就在老道迈出门槛时,年轻道士忽地说道:“师父。。。我想修道习武。”
李重山如石像止住了身子,淡淡地说道:“你现在不正是在修道吗”
说罢,老道便大步离开,留下似懂非懂的年轻道士。
——————————
冉冉升起的如银皎月当空,在波涛汹涌的树海洒落一片清辉。
一位两肩出尘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独自站在揽月亭中。
山风涌动,他的衣袖滔滔翻滚,但由始至终他都望着南边的夜穹不为所动。
一位风姿卓越眼眸如水的中年女子,缓步走入揽月亭,她取出手里的火折子,将揽月亭四角的油灯一一点亮,每点亮一盏油灯便轻轻盖上灯盏,以防灯芯被山风吹灭。
烛光摇曳,两人的影子隐隐绰绰,她温柔地拉住男人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峰,莫要胡思乱想,白云吉人自有天尚,不会有事的。”
李峰却依旧望着夜穹不言不语。
傍晚的时分,飞来峰上收到了一封信笺,是远赴江南的飞来峰弟子林学书寄回来的,信中所言他们一行人在路经云梦泽时遭遇阴冥大蛇,苦战之后部分弟子侥幸逃脱,但却与白云失散了,原本在静心堂中沏茶闲坐的李峰看完了信笺后便没了踪影。
徐晶深知丈夫的脾性,飞来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李峰会去的地方就只有一处。
“山下那座大染缸鱼龙混杂,我不该让他下山的。”李峰颓唐说道。
“峰,玉不琢不成器,山上山下虽然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境地,但你若不让白云下江南他又如何能成长呢学书只是在信里提及白云和雨若走散了,未必是遇险了,换个角度一想,其实这也并非是坏事。”徐晶安慰道。
李峰眼眉紧皱,若有所思。
“白云与学书他们走散了,若是安好定会独自下江南,前去木如寺与他们会合,你想想独自面对整个江湖,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历练。”徐晶继续说道。
李峰却摇头说道:
第八十一章 南疆蛮族
小古没有听清吴飞侠在碎碎念道什么,也懒得去穷根揭底:“你不跟沐王爷道一声别么。”
吴飞侠向来神通广大,这回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根甘草,放到嘴里津津有味,脚下步履如飞,小古睡意惺忪在后头跟得很是吃力。
“你以为王爷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着等死”吴飞侠赏了一白眼给身后的胖子。
小古极为不屑地呸了一声,但尤是忌惮那青衫的拳头,始终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来。
“这段日子在沐王府过得可舒坦”吴飞侠调侃道。
“舒坦!”小古的眉宇间乐开了花,回想起这段日子是自入南疆以来最为舒坦的,吃好喝好睡好,什么山珍野味,什么南疆名酒都尝了一遍,自个也由不胜杯杓一杯倒头闷的酒量,练出了相当的火候。
吴飞侠称心如意地鼓起了掌,皮笑肉不笑道:“舒坦就好,舒坦就好,等会就把你这段日子吃吃喝喝的本领通通使出来,可别又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切,看看谁先屁滚尿流。”小古嗤之而鼻道。
“对了,你说要带我去尝尝这南疆的地道,怎么往城外走去”小古婆娑着肚皮问道。
“谁跟你说南疆的地道就只有吃的”吴飞侠双手抱臂卖起了关子。
“要不然还有什么你若是想要带我去看山看水的话还是免了,前阵子被你丢在荒山野岭早就看够了。”小古冷笑道。
“带你去尝尝割人头的滋味。”吴飞侠轻描淡写地说道。
小古虎躯一震,嘴唇颤抖不止。
一向我行我素的吴飞侠不作搭理,继续自顾自地直出城南。
小古稳了稳心神哼了一声,心中念道:“又想要捉弄我,我才不会上当!还割人头怕是失心疯了罢。”
两人从繁华古香的大理城中一路穿行,在大理城南门无量关出城,大理城共有三道城门,分别是南门去无量,东门洱海门,西门苍山门,三道大门皆是进出大理的必经之路,而大理城又是大梁边陲重城,是阻挡南疆蛮族入主中原的咽喉要道,在天龙会余孽的煽动下,原本世居南疆一隅的蛮族蠢蠢欲动,竟生起了窥探中原之心,去无量、苍山、洱海三道大门作为大理城的屏障关卡,深受沐桂虎的重视,其中以去无量门的守卫最为森严,因为去无量门作为大理的南门,直接面对着整个南疆蛮族,所以城头上的甲士几乎是十步一岗持弩挂剑,城门下更是严阵以待,持枪披甲的兵卒密不透风地排盘查来往行人,为首的将军则在城头上的督战楼内掌控全局。
可当两人穿过过无量门时,却没遇上半点的阻拦,城门下的兵卒似乎接到了命令,主动撤去障拦,让出一条道让两人出城。
离开了大理城数里后
,吴飞侠见四周了无人烟,索性大步掠出,小古也随着他倏忽掠去。
不知在崇山恶岭之间穿行了多久,吴飞侠领着小古来到了一处幽深山谷,四周阒然无声,任何一丁点响声都会在山谷中经久回荡,脚下地面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无形中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小古撰紧惊鸿,没来由地胆战心惊,蹑手蹑脚地环视着这个诡异的山谷,谁知道那吴飞侠又要耍什么花样
“胆小鬼。”吴飞侠轻蔑地瞥了一眼这个从未喊过他一声师父的徒弟。【# &免费阅读】
但见小古与惊鸿剑唇齿相依,吴飞侠目光反倒有些起伏,莫名地感到欣慰。
吴飞侠随意地踏出脚步往山谷的深处走去,在湿滑的青苔上如履平地。
小古见状,也试探地迈出一小步,发现青苔没有想象中那般湿滑,于是另一只脚又跟着迈出,谁知才刚抬起脚就吱地一声沿着青苔滑出,小古的眼耳口鼻挤成了一团,身子左右摆动极力保持平衡,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却打了一个冷颤,噗地摔在了湿滑的青苔丛中。
小古摔倒后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被走在前头的青衫男子发现,定又要调侃他一番,于是咬咬牙爬起,拍干净身上的苔藓,吐出满嘴青苔,接下来每走出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抬头望去,很好奇为什么走在前面的吴飞侠,能在这般湿滑的青苔上行云流水,但琢磨了许久还是没有得出结果。
约莫一炷香的光景,两人来到一处碎石堆前。
放眼望去,这里的碎石大小不一,有菱角分明的巨大岩石,也有小至鹅卵石般大小的奇形碎石。吴飞侠来到一块与他身高相仿的岩石前停住脚步,这块与人同高的碎石上也长满了苔藓,他面无表情仿如入定。
看似肥膘横生实则一身腱子肉的小古,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才艰难地跟了上来,却见吴飞侠停住了教,在他跟前是一块除了苔藓遍布就再无其他出奇之处的大石,正要开口问个究竟,青衫男子又缓缓地伸出手把覆盖大石的苔藓拨开,两行刻在石上的文字现于眼前。
苍山十月顾飘雪,连理双生赴白头。
到底是何等闲人会来这荒无人烟的深谷里,花上大心思在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上刻字小古满腹疑惑,但当他再次望向青衫男子的时候,分明注意到他的
第八十二章 割人头
小古浑身瑟瑟发抖,壮起胆子试探道:“你。。。你想干嘛”
“刚才不是说了吗”吴飞侠又转过身子,视线洒在那密密麻麻的帷帐中,轻描淡写地说道:“割人头啊。”
“可这些都是蛮兵啊。”小古吓得脸青唇白,畏畏缩缩后退了半步,这吴飞侠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蛮兵就不是人了难不成是那天上的神仙”吴飞侠敛起神色,若无其事地反问道。
“如果你怕,大可以留在这里。”吴飞侠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涟漪波澜。
“干就完了!”不知何故,小古一改从前的软弱,刀切斧砍地毅然道。
这段日子在王府吃好喝好,期间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府中常有丫鬟将吴飞侠喊作郡马爷,但吴飞侠却从不作搭理,小古起初也是惊讶不已。郡马爷那可是沐王爷的女婿啊,再细细一想,那日在大理城外的孤坟前吴飞侠无声落泪,沐王爷亦是眼光跌宕,约莫墓中主人与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而王府中的丫鬟又郡马爷前郡马爷后地称呼吴飞侠,可小古却不曾见过郡主一面,便猜测葬于墓中之人十有**就是沐郡主,于是私底下向府中的丫鬟打听了一回,起初那些丫鬟守口如瓶,连半个字也不肯透露,后来见小古与吴飞侠间的关系不浅,便都渐渐地打开了心扉,果然如他猜测一般,那墓碑之下安葬的正是沐王府郡主沐宛白。
可至于沐宛白何故于芳华之年香消玉碎,府中的丫鬟都是吞吞吐吐,不敢多言半句,生怕稍有不慎透露了丁点就会惹来弥天大祸,小古饶是五大三粗,可对这些隐晦的道理一清二楚,虽不敢贸贸然断定,但从吴飞侠与沐王爷之间的对话,以及吴飞侠砍到蛮兵大旗提着血淋淋的蛮兵头颅赠与沐桂虎之间,多多少少能看得出,那位郡主的死与这些蛮兵有脱不了的干系。
“好。”吴飞侠微微颌首,极为难得地欣慰一笑。
说罢他又指向山下如林似海的帷帐,语气平缓地说道:“那些都是蛮兵的大营,你可看得出这些密密麻麻的帷帐有何不同”
小古深深吐纳稳住心神也来到了崖边,仔细观察山下多如牛毛的帷帐,细看之后发现其中的端倪,看似杂乱无章星罗棋布的帷帐其实暗藏玄机,条理分明,每十个帷帐之中便有一个不同于其他的帷帐大营,十个帷帐与大营形成了一块小的整体,每十个这样的整体间又有一个顶部悬着牛头的帷帐,而这一百个帷帐形成了一个大的整体,在这些大的整体中央是一道比寻常帷帐要大十倍的大营,大营的四周拥伫着一排又一排持盾的强壮蛮兵,还有一道大字的帅虎皮旗帜插于营前。
不等小古阐明当中玄机,吴飞侠便
自问自答:“你还记得那日我带回王府的那颗头颅吗”
小古顿觉烧心反胃,神色别扭地点头作答:“记得。”
“那颗头颅是在其中一道悬牛头的帷帐中取的。”吴飞侠若无其事地说道。
吴飞侠的言语间云淡风轻,可小古却目瞪口呆,一百个帷帐大营中才有一道悬挂牛头骨的帷帐,那拥护在外围的一百帷帐简直就是铜墙铁壁,一个普通的帷帐至少能住十个蛮兵,一百个帷帐就是一千个蛮兵,想要从一千勇猛的蛮族士兵中取上将首级小古连想都不敢想。
“这回,咱要把那道旗子给砍下来。”吴飞侠随手一指,便指中万千帷帐正中那面虎皮旗帜。
“疯了吹牛皮也得有个头啊,那可是好几万的精锐蛮兵啊!”小古心中暗道,又难以置信地望向吴飞侠,但此刻那个背影洒脱的青衫男子衣袖鼓荡,滔天气机洪泄千里。
“走!”还未等小古反应过来,青衫男子便踏风长掠下山。
小古望了眼山下连群成片的帷帐,闭上了眼睛,大吼了一声,也随着青衫飘掠落山。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