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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燕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深闻鹿鸣

    黑老三挥挥手,他手下的京都卫不由分说,直接绑了宁修远就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绿水青山知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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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捱到天亮,那男孩儿不敢再等了,没有钱,他就上街去‘找’钱,叫人给逮住了,一顿好打。那会儿内侍省出来采买小孩儿,男孩儿虽然已经十一、二岁了,可是那年头疫症横行,适龄的小孩儿病的病,死的死,年龄便放宽了。他一狠心,就自己卖了自己,拿钱给小女孩儿看病。”

    宁砚泠擦了擦眼角,道:“李公公,那小男孩儿就是您罢。”

    李公公点点进了内侍省。”

    “小鹿儿……莫不是……”宁砚泠越听越不对,可是她不敢说。

    “不错,正是当今的太后娘娘!”李公公道,“没人再会叫她小鹿儿了,那户人家姓李,也给她改姓李,假充她家的女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萍儿,可不是湖上无依无靠的小萍叶儿么!”

    “那……国舅爷……”宁砚泠想到太后的弟弟。

    “他是那家农户之子,小鹿儿那时才不过四、五岁,自从那场大病后,以前的事就忘了大半,那李家养她,说她是他们的女儿,那李宝耀便是她弟弟,她就信了。哼哼,弟弟是个宝,姐姐是根草,有这么偏心的人家么”

    “李公公……你后来没有告诉太后娘娘么”宁砚泠问道。

    “不说了,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当孤儿太苦了,与其告诉她真相让她哭,不如骗她一辈子,让她以为自己也是有爹有娘,有兄弟,虽然不济事!”

    “太便宜他们了!”宁砚泠忿忿道。

    “怎么会!天道有常,那造孽的两夫妻早早地就死了,李宝耀……他那时年纪还小,对鹿儿也不坏,人也无能,就这么浑着罢,待鹿儿百年之后,他的下场……还不一定呢!”

    听他这么说,宁砚泠又觉着害怕,不过是为了哄着太后开心,才能存在的人,和哄小孩儿的泥娃娃又有什么区别小孩儿长大了,泥娃娃就不被珍惜,胡乱摔碎了也没打紧。那天真无用的国舅,也不知将来是什么个终了局……

    李公公看着宁砚泠,慢慢儿道:“知道这全部事情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有些人知道个一星半点儿也是不敢说的,外头的人……你就算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也是假的。真的,都在咱家心里呢!”

    “可是……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因为宁赞善是我们‘自己人’。”这句话仿佛一声惊雷,直在宁砚泠的胸中炸开,又仿佛一道闪电,划破这漆黑的夜空,照亮所有隐藏在这黑暗里的一切。

    宁砚泠瞠目结舌,竟说不出一个字。一时房内异常安静,李公公倒是慢悠悠地举起茶杯,用茶杯盖子划拉着茶叶子,又“滋儿滋儿”地喝了起来。喝完了茶,他放下茶杯,看着一时转不过神儿来的宁砚泠。

    “宁赞善是聪明人,一定处处留心的。”李公公眯起眼睛道。

    宁砚泠听了只暗自羞愧,自己的神经之愚钝,心思之单纯,导致入宫至今,大灾小难不断,身边的人也接二连三地受牵连,现在李公公却还这么说自己,是想要羞煞她么!

    “太后娘娘是都人出身,这件事想必宁赞善早就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了罢。”李公公道。

    宁砚泠连忙摇头,这事儿她可不敢承认。可是李公公盯着她瞧,她心一虚,又点了点头。

    “所以,今儿咱家就要把太后娘娘的身世原原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白云明月偏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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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南到京都,又从京都出来,这一路看遍了路上的风景,

    刘一保乖巧地喊她,姐姐。他坐在她跟前的脚踏上,紧紧地挨着她的腿,不时地抬头看她,笑眯眯地喊她,姐姐。

    萨尔古带着她,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从马鞍上驮着的口袋里抽出一条羊毛毡,铺在地上,萨尔古让宁砚泠坐在羊毛毡上,叠起一边围在她身上。他自己就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她。

    恍惚间,他把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地问她,你还想要什么你要我的命吗我都给你,你到底要什么

    她吃吃地笑,这些我都不要。

    终于他绝望起来,他可以给她无上的荣光,尊贵的头衔,天下的珍宝,只要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甚至他的生命,还有他全部的忠诚。

    可是这些,她都不想要。这个女人,她到底要什么

    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她的眼神里,他们的汗水叠着汗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喘息,还有最后一丝隐藏在她眼眸中的光亮。

    恍惚间,他把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地问她,你还想要什么你要我的命吗我都给你,你到底要什么

    她吃吃地笑,这些我都不要。

    终于他绝望起来,他可以给她无上的荣光,尊贵的头衔,天下的珍宝,只要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甚至他的生命,还有他全部的忠诚。

    可是这些,她都不想要。这个女人,她到底要什么

    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她的眼神里,他们的汗水叠着汗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喘息,还有最后一丝隐藏在她眼眸中的光亮。

    长夜,才刚刚开始。

    太后的眼中似是盛满泪,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时,我也只得十六岁,在未央宫侍奉你父皇。一日,蒙你父皇恩宠,后来便有了你。”她苍白枯瘦的双颊在那一刻仿佛由瑰色,眼中的光亮似是回忆起年轻时的旖旎,“生下你来不到一天,长乐宫汪娘娘的李嬷嬷就来抱走了你。”她的手摆了摆,像是推开那些不快的回忆似的:“我做好了小鞋子,缝了小帽子,什么都没有用上。我等到天黑,只等来封妃的懿旨。那时我明白了,你,已经被抢走了。”

    “娘娘不要这么说。”崔嬷嬷心疼地跪在地上,二十五年前的一刻仿佛在眼前重演,李氏受封贤妃,而皇长子却被抱去了中宫。那个小姑娘忍着产后的痛楚,要去面圣,几个嬷嬷才拦住。

    “朕就是厌恶你这幅好人的样子,受了委屈也不说。”

    “臣妾不委屈。”

    “你知道的,朕的名字叫做翊棠。”他欺身向前,“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他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但是暖暖的,给人安心的味道。

    “翊棠……”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嗯……”他拥抱她作为回应,他的怀抱很暖,整个包住她,仿佛从此就可以不受任何伤害。

    原来一个人的审美喜好是不会变的,他的薄唇微微上翘,既带着孩子的天真,又透着一丝薄凉。像年少时的陆孟来,那时他穿着白色滚蓝边的袍服,坐在



第一百七十三章 晚色寒清入四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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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正九年,孟春时分。

    红墙黄瓦绕蔷薇,衔环乳燕幺低飞。

    “那翠翘落在地上响动,惊得皇帝一转身。转身之间就看到了那陈白鹭。”

    “要说这陈白鹭,真是花月不足以喻其貌,芝兰不足以其洁,玉桂不足以媲其神。实乃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一回顾”

    说书人兀自在茶馆里说得起劲,靠着门口几个孩童正戏耍得欢。

    谁知这乌云竟遮蔽了日头,一时间狂风大作,地上的砂石被吹得打旋。

    茶馆里的说书人正说到,那陈白鹭一朝蒙圣宠,十月产龙子,可是龙子一降世便是死胎。宫人登时悲悲戚戚,漫天乌云笼罩,飞沙走石。

    “后来陈娘娘就痴了、疯了,被关进了冷宫——,每当夜晚降临,乌云蔽月之时,宫人就听见从冷宫里传出来小孩子的哭声……还有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

    说书先生一会儿模仿婴儿啼哭,竟是凄凄惨惨,一会儿又学着女人凄厉的哭喊“孩子——还我的孩子来——”,他口中呜呜咽咽,似人三分,似鬼倒有七分。

    喝茶众人一时都听呆了,门口一个才总角的小男孩儿也吓得哭将起来。

    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朗声问道:“你说的这是哪朝哪代的故事”

    说书先生瞧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一时也不好判别身份,便陪笑道:“都是些稗说,不过听个野意儿,小姐儿何必如此当真”

    少女听了,不过一笑,却是明眸皓齿。说书先生正待继续讲下去,只听那少女道:“我当不当真不要紧,只是京都卫方才在隔壁街巡视,想来不多时就会巡到这里,我先问你,总好过他们上来问你罢。”

    那说书先生一听得京都卫登时变了脸色,急急地收拾东西,对店小二道:“和胡老板说一声,我今儿先走了,帐留着下次再与他算罢。”

    也没等店小二回应,便挟了包袱,从茶馆侧门出去了。临出门时还向那少女拱手道:“多谢多谢!”

    那少女也不答,只看了看天色,对那几个孩童道:“快下雨了,你们快些儿回去罢。”说完也出了茶馆的门,自往东面去了。

    她走了不过一盏茶的时分,只见一队京都卫闯进来,领头的诨号“黑老三”,只喝道:“那说书的死泼猴去哪儿了我等接到密报,有人在这里妄议先皇后宫秘辛!尔等不许包庇,速速招来!”

    那喝茶众人只道刚走,京都卫在店内搜了一圈,也没搜到根汗毛,只得砸了几个杯盏子,肆意海骂了几句,便悻悻而去。

    待他们走远了,一个老年茶客道:“方才那小姐儿竟是来搭救那侯先生的。”

    另一个年纪轻点儿的茶客接嘴道:“她刚走那京都卫就来了,也不知是什么来路。”

    门口一个乞丐道:“仙女儿呗,长得跟下凡来似的。”

    “也就那样罢,你小子就没见过女的!”那年轻人不屑道,“怕是个官家小姐。”

    “官家小姐哪有一个人野在外面的,你当她家的奶妈子和丫鬟都死绝了!”乞丐气骂着。

    那老者听他们斗了几轮嘴,这才开口道:“也许是溜出来的罢,快选秀了,再不出来逛逛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问道:“劳烦各位大叔问句话儿,有没有见着我家小姐”她比划了个高度,“大约这么高,穿藕粉色衫子,宝蓝的袄裙。”

    “往那边去了,”那老者指了指门外东面,“你脚上快着些儿,许能追上。”

    小丫鬟不住道谢,忙忙地就赶去了。

    转过几条街,那少女停在一处三架铁环黑门的宅子前,轻轻地叩了叩门。门开了一条缝,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梧桐冷碧到疏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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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一保听了宁砚泠的话,半晌不言语,似是在想什么。宁砚泠道:“从一进秀女所,我们几个就蒙公公看顾,别屋的女孩儿都好好的,偏生我们屋的闹成这样,她们几个生死我现在也不知。”她停下来,看了看刘一保,继续道:“我也不瞒着公公,这几日我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一躺下就魇着,老能看见顾小姐在那里对着我冷笑。”说罢,她叹道:“顾小姐恨极了我们,觉得我们害了她,现在我身体又这个样子,怕是不多时也要随她去了。”刘一保慌忙上来道:“小姐可别这么说,小姐是贵人,自有神佛保佑。”他压低声音道:“那顾家小姐也是个莽撞的,像她这样的为人,即便留在宫里,下场只会更惨。”宁砚泠道:“现在人都没了,再惨也不过这个样了。”刘一保道:“宁小姐,小奴得罪了。”说毕,凑到宁砚泠耳边:“顾小姐那时并没有断气,送回母家后,传闻顾大人请了名医为她医治。”说完,后退一步,跪下道:“小姐保重身体,不要挂心这些事了。”宁砚泠引身向前道:“是真的么”刘一保答:“千真万确,小奴有个好友是采买行当上的,他前日出宫时得的消息。外头传顾小姐是落选了自寻短见,顾大人府上只对外说是出宫那日不慎跌伤。”

    宁砚泠叹了口气,到这个时候,都这个情形了,还只顾着面子。依着顾菡明那日晚上的“豪言”,要没有这件事横插一档子,下次选秀她一准儿参加。刘一保从竹丝瓷胎的茶壶里给她倒了杯茶,道:“小姐莫伤神了,且润润嗓子。”宁砚泠接过茶杯,茶是温的,入口刚好。她道:“刘公公可知道其他人的去处吗怎么单我挪动到这里,还劳动太医院首座来瞧病”刘一保面露难色,嘴巴抿了抿,微微张开又马上闭上。他本来就生的好,这眉头微蹙的样子倒和宁砚泠的从弟宁思瑶有几分相像。宁砚泠瞧了,想起平日里捉弄瑶弟叫他为难的时候,现在刘一保这个样儿,和瑶弟有几分相似,心下登时有些不忍,道:“刘公公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多谢贵人体恤下情。”刘一保忙谢道,并请求道,“今日所说和顾小姐有关的事,也请宁小姐万毋和第二个人提起,就是疼顾小奴了。”他说话时眼睛里确实流露出恳求之意,那双眼睛黑瞳仁又圆又亮,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天真,竟像是瑶弟脱了个影子。宁砚泠一时看呆了,道:“你既告诉我这些事便是信任我了,我也必不负你。”刘一保得了她这个承诺,便千谢万谢地告退了。

    宁砚泠得知顾菡明竟没有死,心下顿时大安,当晚的晚膳也多用了些,虽然下午在门廊上歇觉有些着凉,却也没有伤风,当晚睡得也踏实了许多,竟一觉到天亮,连梦也没有做。翌日,她起身后,暗觉心下舒朗许多,不似前几日醒来后仍旧昏昏沉沉,胸中发闷。不下一会儿,小宫女送来了水,服侍她洗漱,看她神色,凑趣道:“宁小姐今天气色好多了。”宁砚泠道:“我方才起身也觉得好多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道:“你会梳头吗给我梳一下头罢。”小宫女连声答应,忙开了妆盒取梳子。不一会便梳好了,小宫女又讨好地问道:“宁小姐,上点胭脂吗看起来精神一点。”



第一百七十五章 琼林不逐春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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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江南到京都,又从京都出来,这一路看遍了路上的风景,

    刘一保乖巧地喊她,姐姐。他坐在她跟前的脚踏上,紧紧地挨着她的腿,不时地抬头看她,笑眯眯地喊她,姐姐。

    萨尔古带着她,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从马鞍上驮着的口袋里抽出一条羊毛毡,铺在地上,萨尔古让宁砚泠坐在羊毛毡上,叠起一边围在她身上。他自己就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她。

    恍惚间,他把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地问她,你还想要什么你要我的命吗我都给你,你到底要什么

    她吃吃地笑,这些我都不要。

    终于他绝望起来,他可以给她无上的荣光,尊贵的头衔,天下的珍宝,只要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甚至他的生命,还有他全部的忠诚。

    可是这些,她都不想要。这个女人,她到底要什么

    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她的眼神里,他们的汗水叠着汗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喘息,还有最后一丝隐藏在她眼眸中的光亮。

    长夜,才刚刚开始。

    太后的眼中似是盛满泪,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时,我也只得十六岁,在未央宫侍奉你父皇。一日,蒙你父皇恩宠,后来便有了你。”她苍白枯瘦的双颊在那一刻仿佛由瑰色,眼中的光亮似是回忆起年轻时的旖旎,“生下你来不到一天,长乐宫汪娘娘的李嬷嬷就来抱走了你。”她的手摆了摆,像是推开那些不快的回忆似的:“我做好了小鞋子,缝了小帽子,什么都没有用上。我等到天黑,只等来封妃的懿旨。那时我明白了,你,已经被抢走了。”

    “娘娘不要这么说。”崔嬷嬷心疼地跪在地上,二十五年前的一刻仿佛在眼前重演,李氏受封贤妃,而皇长子却被抱去了中宫。那个小姑娘忍着产后的痛楚,要去面圣,几个嬷嬷才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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