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茱萸不争
四人之中,有一人乃是当今宁国公次子简玉珩。他曾在宁国公府中一个老旧图册上见过玉马儿的图样。那图册是父亲心爱之物,据传图中所绘皆是祖上留下的宝物。但于图中实物,宁国公府中却只有寥寥三五个,其余诸多宝物不知流落何方。
如今见了这玉马儿,简玉珩虽不敢确定是否就是父亲图册中的宝物,但是既然看着眼熟,便上
五、黄脸书生
一行人吃饱喝足,拜别了王爷府。外头的冷风一吹,四人这才想起还有事情尚未办妥。于是商量过后,决定先送季夫晏回家,之后到祥允寺借宿一晚,次日再带他去王爷府见季学礼。
季夫晏听得懂帝都官话,四人的计划早都听得明明白白。于是不待那简玉珩说起,心中就琢磨起了应付的话。哪知王爷府的一顿好酒,早已将四人的热情激发出来,不管季夫晏如何推脱,简玉珩定要将他送回家中。
况且简玉珩年纪并不比季夫晏大出几许,见季夫晏说的坦诚,想到孤儿寡母甚为可怜,还郑重向他承诺,明日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见到季学礼,以叙父子之情。
季夫晏被他们热情所累,推脱不得,只得乖乖带他们回家。
到了家门口,没想到屈家兄弟竟还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四人顺手替他捉了两个墙下小人,又听得屈不才是冲着玉马儿来的,便又拎进了季家房中。
进了家门,季夫晏赶快支开母亲,趁着几人向唐卡佛像参拜之时,偷偷告诉灶上烧水的母亲,待会儿千万不要多言语,不管他们问些什么,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四人坐下商议的,乃是如何处置屈家两兄弟一事。因为简玉珩见屈不才夜探季宅,是专为玉马儿而来,猜测他说不定就知道这玉马儿的来历。于是简玉珩示意一名擅长这一带方言的随从先问问话。
站出来的那人,恰好就是刚刚用马鞭打伤兄弟二人的那位。
“喂,把东西放下,有话要问。”
屈不才见大汉盯着自己,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把怀里的瓷瓶儿放在了身后。
“喂,放架子上!”
“他妈的臭狗腿子!”屈不才心中怒骂,又不敢不从,只得照做。“呸,多管闲事!”
见屈不才恋恋不舍的放好瓷瓶儿,乖乖的在面前蹲下来后,大汉这才发问:“你们是谁!”
屈不为嘴上伤的厉害,此刻已经肿的老高,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屈不才伤的不重,只得由他来应付,于是他硬着头皮开口道:“在下,王西村屈不才,这个是我兄弟。好汉,那个……咱们能不能……”
“问什说什,废话少说!”
“是……是。”
“你们来做什”
“我们,我们二人喝多了,迷迷糊糊就走到这了……”
大汉见他撒谎,迎上去对着屈不才孱瘦的肋下就是一脚,屈不才直接倒地惨叫不止。
深夜之中,屈不才的叫声很是瘆人,大汉见简玉珩皱眉不悦,赶忙撩起袍子捂在他的脸上,将他接下来的凄厉喊叫闷在了袍子之下。
一旁的屈不为看得瑟瑟发抖,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欺我不懂你的话么问什么,说什么!再撒谎,拧掉脑袋!”
屈不才疼的脸如白纸,眼泪横流,躺在地下连连点头。
“说!来做什”
“好汉……好汉……小的白天看到这位小兄弟在庙市摆摊儿……看中了他的玉马儿,就想买……可他不肯卖我。我就……就……过来瞧瞧……好汉别打,好汉别打!”屈不才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半,见那大汉又要起身,赶忙求饶,道:“听小的说完……小人起初不知这小兄弟就是季家少爷,后来……遇到一个书生,是那人告诉小的,玉簪村季家老爷被抓啦,说季家孤儿寡母的守着大院子,小的一听,就……起了歪心,咳,咳咳。”
“问问他那人是谁。”简玉珩吩咐道。
“是。”大汉转头应喏,回身又问屈不才:“那个书生是谁为什要跟你说这些”
“这个……
六、不才鉴宝
屈不才道:“小的白日里略略望了一眼,便觉着这玉马儿雕工稀奇,竟似前所未见之物。于是小的……便想上前仔细查看。小的靠过去,本想伸手摸它一摸,好生辨它一辨,哪知小少爷却不干。就在我俩上手比划的时候,那光影儿也跟着忽明忽暗的变幻,我这才看到,那马鬃上丝丝缕缕的细纹,竟只有一半是雕琢而成,另一半却是天然的纹理!”
屈不才摇着头回味良久,才又接着道:“这石料若是一直埋在地下,不经雕琢,那纹理定不会如此明显。且那纹理色泽不浅,想必定是经历了不少年头儿。所以小的斗胆猜测,这玉马儿十有**还是个古董宝贝。”
大汉道:“那你可知它来历”
屈不才道:“来历嘛……小的倒是说不出来,不过料想这玉马儿定不是寻常人家所出。不是小的瞧不起季家,就说咱们这一带的楚木王爷,他整个王府上下,也拿不出来这样一件宝物呐!”
简玉珩见屈不才说的条条是道,忍不住又开口道:“此话怎讲”
屈不才嘿嘿一笑,道:“您别看这玉马儿体型小,却不知道是废掉了多少上好的石料,才得以将这天然纹理用在马儿之上。亦或,说不定是哪朝名家大工,无意间得了这千载难逢的珍稀石料,细细雕琢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而后……又辗转进了王公贵胄府中。小人所谓的名家大公,所谓的王公贵胄,乃是天子脚下真真的贵人,可不是咱们所见之人所能比的,更别提……”后面的话被屈不才生生憋了回去,怕又招来无端是非。原本他后半句想说的是:“更别提,这区区玉簪村所谓的富户季家。”
见那屈不才越说越狂妄,大汉斥道:“你怎知楚木王爷府中没有此类珍品”
屈不才面露得色,道:“小的不才,过去曾在王爷府中做过事。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府里究竟多少珍玩宝器,小的比他还要门儿清!小的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他王爷府就陈不起这好玩意儿!”
简玉珩听了心中激动:“是了,这边境之地,岂是陈得起这等宝物的!若是此番为父亲寻得图中宝物,哪怕只是一件,也算是了却父亲不少心愿!”
于是问道:“你方才所言,是否属实”
屈不才正色道:“小的活了二十几年,凡事都没个正形儿。唯有这祖师爷传下来的看家本事,却是半分儿都不敢马虎。可叹如今,这本事却只能拿来说说罢啦!”
“嗯!嗯!”屈不为听到屈不才如是说,赶忙也起身为他证实。
兄弟二人说这话时,全没了刚才猥琐奸猾的模样,油灯下的脸上竟还现出些许凛然之气。
“起来说话吧。”简玉珩见这二人也非全然一无是处,心中的蔑视消去不少。
屈不才疼的爬不起来,只能靠兄弟屈不为扶他。屈不为托着屈不才,在屋内环视一周,也不敢靠近大汉左右,只得向季夫晏所在的花梨木案走去。在距离季夫晏些许距离旁,兄弟俩抽出案下小凳,一人一个,这才坐了下来。
“嘶嘶~啧啧~”屈不才肋下疼痛,坐不甚稳,只得斜趴在案几之上。趴是趴着,手却不闲着,对着案几就是一通摩挲。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叹道:“都传季家屋中珍藏多过王爷府,多不多的先不说,可这品质……啧啧,如今看来,的非谣言呐!难怪你那堂叔坑害你父亲,若是我得了这样的亲戚,也定会想法子把你家的宝贝据为己有,嘿嘿!”
虽说简玉珩给屈家兄弟让了座,可那大汉一听屈不才口不择言,就忍不住又要上前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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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匹病马
简玉珩听罢,哈哈大笑,道:“我乃当今宁国公次子简玉珩,对那草包楚木王爷,是顶看不上的!哈哈哈哈!今日我等过来参拜同罡大师,偶因这玉马儿与夫晏兄弟结缘。若不是念你思父心切,加之那府中下人照顾周到,我等是万万不屑踏足他府中的!”
季夫晏一听,赶忙下跪:“原来是宁国公子,小弟真是唐突了!”
简玉珩赶忙上前拖住,笑道:“你这就见外了,出门在外,你我没有分别。若你不嫌,叫我一声大哥即可!”言语之间竟有将他当作异性兄弟之意。
“小弟哪敢高攀!”季夫晏说着,又要跪下去。
简玉珩臂上用力,用力向上一带,牢牢稳住季夫晏的身子。见季夫晏面色有些惶恐,心中不免失望,道:“我简玉珩交游众广,于那些世俗礼节看不太惯,如若你执意行礼,那我等只当从未与你相识罢!”
“公子……啊不,大哥……”季夫晏又感动又羞愧,眼眶一胀,两行热泪自脸上簌簌而下。
季夫晏这一支人丁不旺,自祖父辈起便是一脉单传。加之季夫晏自小早熟孤傲,玩伴又少,是以从未感受过手足关爱之情。如今家中遭难,父亲又是被这堂兄弟所害,故而于血脉亲情,更是失望之至。
然而今日被这萍水相逢的简玉珩当作异性兄弟,又给了他亲如兄长般的关怀,这叫季夫晏心中如何能不感动
季夫人此时端了热茶进屋,放在简玉珩等人眼前的炕桌上,满怀歉意道:“家中比不得往日,下人都遣回家去了。灶上的火不旺,水烧的慢了些,还请担待呐!”
简玉珩忙道:“大婶哪儿的话!”
季夫晏也忙拭干眼泪,对母亲道:“娘,我与诸位客人说说话,您先去歇着吧!”
“好。”季夫人未做声,放下水壶便又出去了。
“大哥,”母亲出去后,季夫晏便不再有顾虑,对简玉珩等人坦诚道:“我季家在玉簪村是富户不假,所有钱财家产来的更是正大光明坦坦荡荡。”
季夫晏说着,朝着唐卡虚虚拱了拱手,昂首立道:“家中祖训有云:勿忘宗祖,谨记孝老;勤俭传家,作则立榜;读书启慧,明理弃陋;尚崇家睦,以御灾起;先升晨炊,盆火续燃;柴垛高起,粮囤满仓;择友交往,礼乐善待;不衅滋事,不传闲话;夜不废寝,晨不误时;爱惜邻里,不欺叟弱。”
“真乃大家风度!”简玉珩抚掌赞道。
季夫晏回首向着简玉珩又是一揖,道:“承蒙大哥谬赞!小弟自幼得我父言传身教,于那祖训之言是一刻也不敢忘记。凡他人有求,我季家必定倾力相助,毫不含糊。亦从未做过那欺侮街坊,坑害友邻之事。不瞒大哥说,小弟曾听家父说起过,家中许多藏品,不少都是他人所赠。”
简玉珩又叹:“称得上是德行配位!该当,该当!”
“再说我那堂叔一支,自曾祖辈起,不知何故致使家道中落。家中虽不复往日风光,却也比那寻常人家过得殷实。且平日里与我家来往也不甚密切,每年只有祭祖或逢族中大事,才会见面。然数月前,我那堂叔来寻家父,牵来一匹青马,说是家中粮草不足,想寄养在我家马厩之中。”
季夫晏喘口气的功夫,身旁冷不丁一人插口道:“那青马定不是什么好马,哼哼,不出三天就得倒在你家马厩里!”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屈不才在一旁哼
八、楚木王爷
“后来我拿足了赔偿骏马的银钱,去王爷府上要人。可楚木王爷却不露面,差人过来告诉我王爷府里不缺马匹,缺的是火枪!我一时没懂,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那人见了,竟直截告诉我,说王爷的意思是叫我拿了抢来换人!还规定了数量:十五把!”
简玉珩脸色一沉,道:“他们要火枪做甚”
“这个小弟不知,更想不出缘由,甚至都不知那东西要去哪里找寻。”季夫晏兀自陷入回忆当中,并未留神简玉珩的脸色。
“后来我出来一打听,才知那东西贵的吓人且又不好弄。我与家母商量过后,千方百计花了重金托了一个可靠的生意人帮忙寻到,这才凑足了王爷的条件。谁想他们拿了枪也不肯放人,又不断的跟我要了御米、火药……皆是又贵又难弄的物什。我家虽算得上富足,可毕竟银钱有数。一来二去,逼得我只能拿些东西去卖……”
这时,简玉珩身边另一名大汉低声对他耳语:“属下昨日听得同罡大师那番话……还曾提醒过您……莫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声音甚小,季夫晏只听得个断断续续。
那大汉待要再说,简玉珩赶忙制止道:“这事回去再说!”
那大汉立刻闭了嘴,不再说话。
“御米……米囊子……”一旁的屈不才喃喃念叨两声,突然牙关紧闭,泪涕齐流,自小凳上跌了下来,蜷在桌脚,浑身颤抖不已。
屈不为赶忙蹲下,扯下袍子一角胡乱团成一团,用力捏住屈不才的下颌掰开他的嘴,将布团塞了进去。之后又扯开红肿的嘴角向着简玉珩等央求道:“请各位好汉莫再提那……那二字,我兄弟听不得听不得呐!要命啦要命啦!”
先前揍他那大汉见了,冷哼一声,哧道:“竟还是个瘾鬼儿!”
屈不为眼中发酸,闷声道:“说起来,我这兄弟亦是被那楚木王爷所害……否则我屈家就再不济,也不至沦落至此!”
于是也不等众人发问,这屈不为便泪一把涕一把的说起了自家往事。
原来,这屈家兄弟的父亲屈利吉,守着祖上留下的基业,娶了一房媳妇生了两个儿子,日子过的本是殷实富足。
奈何大儿子屈不才长大后不务正业,整日里游手好闲四处吹牛,说自己摆弄古玩玉器的能耐如何如何。牛皮吹的震天响,终于吹开了王爷府的大门。
两年前,那楚木王爷便差了人把他请进王府,专门封了他一个鉴宝的差事。屈不才也没辜负了王爷的托付,帮着王爷将他的一应珍藏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屈家祖祖辈辈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营生,好不容易出了个能给官家当差的子孙,那真真是光耀了屈家门楣。老父屈利吉乐不可支,整日里给祖宗上香感谢他们的庇佑。而原本那些嫌弃屈家家世的人,也都开始主动上门为他们家说起亲事来。
然而好景不长,屈不才整日与王爷府中的众多珠宝玉器为伍,难免日久生情。在一次散值的时候,顺手牵羊揣回了一个不太起眼的手把件儿。
楚木王爷视那些珍宝如性命般,否则也不会专门请了行家过来打理。屈不才顺走了手把件儿,前脚才离开王爷府,后脚就被楚木王爷知道了。
这楚木王爷为人阴诡,惩治人的方式也不像常见那般暴打一顿或是怎么的。而是不动声色,等着屈不才第二天来时,差人带他进了一间四处封闭的小屋子
九、同病相怜
“我……兄弟……他,他……”蜷在地下的屈不才哆嗦着开口,神情亦是痛苦不堪,指甲深深的嵌入地上砖缝之中。“他从不会扯谎!”
季夫晏见了,心道:“哎!白日里见这人指甲缝里满是污泥,我还道是此人只是因好吃懒做才过分邋遢。此时听得见得,才知他是因时时受这罂粟之苦,才会如此这般。”
此时的屈不才颤栗愈发明显,手脚乱蹬,喉头发出阵阵可怖的低吼。屈不为咬了咬牙,一狠心大力翻过挣扎着的屈不才,照着他的后颈就是一记肘击。屈不才登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见了屈家兄弟如此模样,季夫晏不忍再看,赶忙起身快步走到简玉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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