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茱萸不争
于是我多嘴问过一句,听了上勉大师的形容,这才想通一件事情。可是这话我却不能当着上勉大师的面上去说,否则我大哥便不是救他,而是连累了他!”
“老太爷问了什么”
“我问那追杀他们的是何等模样的人!”
“是何等模样”
季老太爷双目含泪,恨恨道:“便是那帝都人的模样!就是你偏要请进家来做兄弟的帝都歹人的模样!”
季夫晏听了,身子猛的一晃,但很快便定住心神,道:“天子脚下千户万户,老太爷岂可全部同日而语!”
季老太爷道:“千户万户,上百年来却只有那一户,世代不忘来寻那狗屁的宝物!上勉大师说,他向来简朴,从不收集那奇珍异宝,可是那追杀他们的人却口口声声喊着叫他们交出什么宝物!
我一听,险些儿站不住,眼看着就要在上勉大师面前露了马脚。可当时上勉大师只道是我伤心过度,不计较我失仪之罪,还给我赐了座,我这胸中足足翻腾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将将冷静下来。
我想起大太爷出家之前,最喜家中一串念珠儿,于是他便只带了这一件儿俗物进了空门。那念珠儿看着虽也是个不起眼的东西,可是识货的人却知道,那是罕有的海蓝宝所制!
后来上勉大师带我见了大哥的遗体,又叫我整理大哥的遗物。我仔细翻了翻,果然是不见了那串念珠儿!是以……是以……我心中暗暗推断,他们追杀的人并非上勉大师,而是我大哥!
如今这寻宝之人又找上门来……哎,这东西一出,怕是又有血光之灾呐!”
“老太爷说的可是玉马儿么!”
“正是!你爹若是在家,断不会叫你母子二人拿这东西出来的。”
这季老太
十八、因果报应
那传话的小僧人回道:“同罡大师是朝廷钦定的新任住持,他对属民如何管理,推出何等新政,他季语堂作为祥允寺的文书,理当服从,断无干涉的道理。至于季学礼的事情,既然已经交由楚木王爷来管,那王爷定当自有公断。所以文书大人还说,既然季家有心,不如多去王府走动。”
季老太爷听了,仍不死心,道:“你就没说是我亲自来了!”
那小僧人双手合十,道:“小僧岂敢隐瞒!只是文书大人说了,他乃出家人,于红尘中事早已割舍。还请季老太爷切莫再来这清修之地,再谈什么伯什么侄的那些凡尘俗事啦!”
听了这话,季老太爷心头酸楚,不禁悲从中来,惨然道:“终是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罢了,罢了!”
说罢,颤颤巍巍的跪下,对着祥允寺的正殿拜了三拜,回家去了。
季夫晏当天傍晚听到玉忱对他说起这事后,只说了一句:“明日我便套上马车,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尽数搬到王爷府上。不过是落得个倾家荡产,我只要我爹爹能活着!”
此举得到季夫人的无比赞同,娘儿俩彻夜未眠,竟真的在油灯下清点了一晚上的家产。
次日一早,季夫晏早早儿起床,穿上那日在庙市上穿的粗布长衫,悄悄的出门,想去王爷府上找楚木王爷谈谈条件。
然而,走了多半个时辰,季夫晏还没走到王西村,就听见大地隆隆,振聋发聩。
季夫晏不明所以,赶忙找了一处高大草垛之后躲了起来。
远处扬起漫天灰尘,不一会儿,目光所及处便出现了一大队人马,前排三名身着布甲的骑兵正打着楚木王爷的旗旛。
那队伍人数众多,少说也有七八千人,分列三个方阵依次自季夫晏方才过来的官道上走过。
第一方阵人数最少,装备却最为精良。各个儿身着青色铁甲,背负火枪,昂首骑马走在最前。
第二方阵人数次之,皆穿着整齐布甲,手持红缨枪,身背良弓,一路小跑紧跟其后。
第三方阵人数最多,却毫无秩序。皆着寻常百姓服饰,手持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三三两两跌跌撞撞的跟在最后。
队伍两侧有两个手持长辫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巡视,看到第三方阵有人脚步稍慢,便会冲过去抽上一鞭。
就在那骑马之人刚刚走过后方队伍之时,队伍中有一人忽的跌倒在地,好在身旁另一人即刻将他拉起,这才使得他免叫后来之人踩踏。
骑马那人看到,高高举起长鞭,竟隔着三四个无关之人就当头抽了下去。队伍登时中响起一片哀嚎,只听得其中一人喊声最是凄厉。
季夫晏听着声音耳熟,稍稍探头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人群之中出现了屈家兄弟那对拧巴的脸。
只见那屈不才脚步踉踉跄跄,似是豪无半分力气,全仗着屈不为托着向前走。屈不为托着个大活人又挨了鞭子,叫声自是凄惨无比。
季夫晏想起前不久屈不为才来过自家门前替简玉珩传话,这才不过几日,却被拉去充了军。想必定是战事吃紧,这才使得楚木王爷抓了周遭百姓,去为他打仗卖命。
季夫晏担心爹爹也被抓去,便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瞧了好一会儿,直到队伍远去,也没见到爹爹季学礼的身影。于是心中又庆幸又害怕,庆幸的是爹爹没被拉去打仗,怕的却是爹爹在王爷府中遭遇不测。
一颗心虽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此时季夫晏却
十九、学礼回家
“您一生行善,是个好人,这话我只跟您说。”那人凑近谭询,放低声音,道:“我家里躺着那位,便是捡了命逃回来的!胳膊整个儿都被削去了,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啦!”
谭询一听,赶忙起身,道:“我这就瞧瞧去!”
那人却摇摇头,道:“迟了,迟了!他回来时我便知道,是活不久啦!”
谭询指着他手里那十几副药,问道:“那……你这又是作甚”
那人道:“有一个逃回来,就有两个回来的!我多备着些,总有能救回来的!”
谭询听了,躬身一揖:“您是好人!请受我一拜!”
那人赶忙托住谭询:“您这是哪里的话,若是您遇到这样的,定也是同我一样!”
谭询道:“药不够了,尽管到我这儿来拿!明日一早,我就去临天府,多抓些药回来备着!”
那人谢道:“如此再好不过!那就先告辞啦!”
玉忱回家,吃过晚饭又与季夫晏并排坐在大门口的青石门墩儿上说话,将白日里在谭询家中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与他听。
季夫晏听完,道:“究竟是去打谁了”
玉忱摇头:“那人没说。”
季夫晏听了,不再说话,心中又想起简玉珩来。
过了良久,只听玉忱在身边说道:“楚木王爷若是同夫晏哥的义兄打起来,我倒是盼着他能胜。”
“为何你没听老太爷说么,他们家和咱们家……”
“家里如何又怎的!若是你心里头觉得他好,那便是好!”玉忱突然涨红了脸,打断了季夫晏的话。
“……”季夫晏被玉忱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一时愣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见玉忱脸色恢复如初,才道:“许是他与楚木王爷合起来去打别人也说不定呐!”
玉忱叹了口气,不再提简玉珩的事,转而说道:“老太爷说了,南边乱了,北边一定也乱,如此看来,还真是不假。好在,好在有同罡大师能护着咱……”
“嗯,属民也有属民的好,好男儿都去当了僧人,纵是抓壮丁也轮不到咱。”季夫晏说着也叹道:“哎,可怜那被抓去的百姓了!”
“是呢!老太爷说了,逢乱世,最可怜的就是百姓。”
“……”
这夜又逢月半,圆月低悬。
入冬的天气干冷干冷的,二人冻的鼻头通红,却也不愿回到那冷寂沉闷的大院之中。
俩人沉默半晌,耳边只有飒飒风声。
季夫晏觉得无聊,便没话找话,道:“给我说说你和老太爷在外头的事儿吧”
“嗯。这次我们一路南下,直到了……”
玉忱毕竟年纪尚小,又说了好一会儿,终是扛不住眼皮子打架,趴在季夫晏的膝上睡着了。
此时圆月升至正当头,已是深夜。
季夫晏担心玉忱受到风寒,起身将他抱起,打算把他送到老太爷的夏屋。
可是一腿刚迈上门槛,便听到黑夜里传来“嘚嘚”的马蹄声。黑夜之中,那声音沉重缓慢。季夫晏站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竟觉得那声音似乎正向自己走来。
季夫晏不敢流连,赶忙将玉忱抱进院中,来不及送进夏屋,便将他置于院内影壁墙下。
紧接着他蹑手蹑脚的回到大门边,用力抬起木门,悄无声息的关上闩好。
季夫晏贴着大门屏住呼吸,留神外面的马蹄声。只听得一下一下,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还混着人的脚步声。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声音竟真的在自家门口停了下来。
季夫晏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用身体死死的顶住大门,生怕被外面的人突然闯进来。
“笃笃笃……”轻轻的叩门声自季夫晏脑后响起,季夫晏只觉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额
二十、重伤之人
到了正房门口,季学礼对玉忱说道:“玉忱呐,我去你夫晏哥那屋等着。你去跟你婶子说声儿,告诉她我回来了,叫她千万别声张,悄悄儿的过来。”
“嗯!”玉忱点头忙应,转身进了屋去找季夫人。
大门口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是屈不为扫了脚印回来了。他跨进门,仔细闩好大门,忙跑过来同季夫晏一起,将马背上的两人卸下。
月光下季夫晏依稀辨得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高个子,是屈不为的兄弟屈不才。
而另一人身形健壮,穿着布甲,头戴帽盔,满脸血水,却是看不出模样。
季夫晏同屈不为吃力的将这二人抬进屋中,掀开被褥,将他们和衣搁在炕上。
做完了这些,俩人坐在炕沿粗声喘气。
季夫晏纵是满肚子的疑问,此时也是累的问不出来。
这时毡帘掀开,季夫人跌跌撞撞的闯进房中,望着季学礼眼泪横流,捂着嘴低声“呜呜”痛哭,强忍着不叫自己发出太大声响。
季学礼见了,拉过季夫人的手,笑道:“莫要哭了,叫孩子们看了笑话。”
可他这一开口,季夫人哭的却是更厉害了,哽咽道:“老爷,你这嗓子……是怎的了!”
“不碍事的,这些过后再说。”季学礼指着炕上倒着的二人,道:“先去打点水,找几身干净衣裳过来。”
“啊呀!”季夫人转身,顺着季学礼手指的方向望去,忍不住轻声叫出声来,问道:“他们……是何人!”
“都是咱家的恩人,你先快去吧!”季学礼说完,又对季夫晏道:“你同玉忱一起,快去叫谭询大伯过来。这人伤势太重,可不能耽搁了!”
“是,爹爹!”
“是,大伯!”
二人齐声应过,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季学礼叫住,道:“定要悄悄儿的,莫要被旁人看见!”
“是!”
想到父亲回来时神色不太正常,又反复提醒自己要悄悄去。又想到适才自家门口已然闹了好一阵子动静,季夫晏也不敢再走大门,便同玉忱商量从后墙翻出去。
俩人偷偷的来到谭询大伯家门口,仍是不敢高声呼叫,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的门,这才有人出来。
出来开门的,是谭询大伯的独女谭绮嫣。见到二人,她显是大吃一惊:“三更半夜的,你们怎的来了!”
谭绮嫣年纪与季夫晏同岁,季夫晏见了,拱了拱手,直呼其名道:“绮嫣,我家,我家里来……”
眼见着季夫晏就要道出实情,玉忱赶忙打岔道:“绮嫣姐,我家老太爷受了极重的伤,想请,想请谭询大伯去瞧瞧!”
玉忱说完,心中默默给自家老太爷赔了不是,心道:“老太爷可莫要怪罪,玉忱只是担心隔墙有耳,情急之下,只得先借由您老人家的名头啦!”
见玉忱都这般说了,季夫晏只得也道:“事发紧急,还望绮嫣帮忙知会一声儿!”
谭绮嫣却道:“哎呀,我爹爹不在家,他出门去啦!”
玉忱道:“不是说明天才出门吗我下午过来,还见他在家呢!”
谭绮嫣:“爹爹说有要紧的事要办,晚饭过后他就走了!”
“那,那可如何是好呢!”季夫晏突然慌了神,“除了祥允寺,便是王爷府,别处可是没有大夫了呀!”
谭绮嫣见他是真着急,迟疑了一会儿,只好道:“不然我同你们去看看吧!”
“你!”
“是我。我医术虽不及爹爹,也从未给人实际瞧过病,却也是跟他学了十几年的。此时我爹爹怕是都走出了上百里路,你便是追,也是追不上啦!”
季夫晏与玉忱对望了眼,心道:“此时也没别的
二十一、遭受质疑
谭绮嫣听了,便不再犹豫,自药箱中取出一柄把上镶了翡翠的薄刃快刀,剖开人参,自中间切下一段,捏开那人下颌,塞入口中,置于舌下。
接着手起刀落,又切下五六片,放入药箱内一只小巧的琉璃碗中,盖好盖子,仔细收起。
回身又将剩下的递给季夫人道:“婶子,好生保管着,三日之后用做药引。”
“好,好。”季夫人接过,找了片白帛,将人参的切口仔细包好,说了句:“我去吊在井里。”便转身出去了。
谭绮嫣又对季夫晏道:“帮我准备一把剪刀、一碗烈酒、一盏油灯和一些干净的布,对了,另外再支一锅沸水,要一直沸着。”
季夫晏道:“我这就去。”
一旁看着的季学礼不解,问道:“绮嫣,你这是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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