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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孤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缕梅目
    “哦……”

    明清并没有太吃惊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比云新镇定:

    “他说非住不可吗”

    “嗯,住院可以有更好的药物治疗,对你的病情会更有帮助。”

    “那可以再过一阵子住吗”

    明清没有对自己的病情发展的恐惧,却有着对女儿的千般不舍。她还是想多和女儿在一起,哪怕她将来会忘了自己的母亲,但是起码自己尽了力了。

    “明清……我们听医生的,好吗“

    云新何尝不明白妻子的心思呢只是,于他来说,只要多一丝希望,他也要紧紧抓住,绝不放弃。

    ”云新,医生说我还能多久“

    明清突然眼眸坚定地望着丈夫,脸上浮现的是一直深藏在温顺底下的宁静。

    云新看着坚定平静的妻子,无法拒绝,却艰难得难以出声:

    ”明清……“

    “是一年多吧。我看过诊断报告,也私下问过医生。”

    明清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折磨云新。如果说从她发病以来,




第20章 最是女幼待哺难放下
    自此,明清除了和家里人说说话,大部分的时间,更多地是陪女儿。

    傍晚的凉风在客厅大门口徘徊,黑黝黝的井口,似乎也在和明清一样,深情地浸没在眼下难得的一分一秒流逝中的光阴里。

    明清坐在门口靠墙的靠背椅上,抱着女儿,望着她酣睡的小脸,不由得在心里想起这一段时间来自己的煎熬。

    其实病发前的每次心口疼,明清心里就已有不祥的预感。

    草儿出院时自己晕倒病发时,她就在结果出来后,乘着丈夫回队里请假的当儿问过李医生。李医生一开始不想说,但是她告诉李医生:之所以想知道病情,是为了能更好地对待幼女,少留下遗憾。

    李医生被说服了,将实情告诉了明清。知道时限的明清,当时的确忍不住当着李医生的面哭了,但想想不能让李医生为难,她便擦干眼泪,反过来安慰医生说自己能挺住,别有内疚心,也会好好配合治疗,只是希望李医生别让丈夫云新知道自己来找过。

    那时候的她,也想着给丈夫更多的希望,就如同丈夫想给她希望一样。

    最初,明清虽然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面对现实,和女儿、丈夫、家人过好眼前,但她心里仍有不甘心:自己这么年轻,也没做错什么,两边的家人也都没有做过恶事,怎么就会遭了这个报应呢!自己还没来得及对丈夫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尤其是,她的女儿,还没来得及享受到母亲的关爱呀!上天怎么就忍心将她收了去呢!她不甘心。

    但自从和丈夫挑明病情后,她心里的不甘心消失殆尽: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和上天较劲,她要好好想想,剩下来的时间,怎么样更好地陪伴自己的女儿,怎么样扳着手指头好好地过完生命里最后的这些时光,怎么样安排自己不在以后女儿的照顾。

    她要和病魔抢时间。

    “娘,这个家里是您做主,我也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我不怕死,就是怕草儿得不到好的照顾。”

    明清虽然此前也和婆婆经常说起女儿的照顾,但这一次,她想把心里想说的都说清楚,要不然,就会来不及了。

    “唉呀,明清,你别说了,娘知道,你多和草儿呆一起,但也要放开心,照顾好自己啊!”

    草儿奶奶知道明清已经明了自己的病,赶紧劝慰着儿媳妇。

    “娘,您别担心,我没多想,既然病来了,也拦不住,您也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草儿,她还那么小,连话都不会说,她将来能不能记得我这个当母亲的,我不介意,但我就怕将来她过得好不好啊。”

    明清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睛,草儿奶奶也跟着流泪,她知道母亲对子女的心情,她也是一个母亲,她感同身受。

    “娘,我曾经有过不甘心,为什么我这么年轻,草儿那么小,我就得了这个病,但现在,也没什么甘不甘心。“

    明清平静了些,继续说:

    ”云新还那么年轻,我走了以后,他还是应该再找一个人来照顾他的,只是,我真的害怕,如果是这样,我的草儿,会不会过得好娘,我也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您能不能帮我照顾草儿,让她跟着您一起,拜托您把她照顾到长大成人。“

    明清拉着婆婆的手,草儿奶奶的泪止不住地流,一个劲地边擦眼泪边点头应承。

    ”娘,您也说过,神婆说我的草儿命硬,克母克父,等我走后,您带着草儿,别让她和她父亲过多接触,还是远离些的好,但是,也请求您和大家说,千万别怪我的草儿,也别告诉她这些,不要让她的心里有什么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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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此生只怕恩难报,情难还
    明清的病房里一共住了三个病人,每天来来往往的家属,虽然互不认识,但也都点头微笑。

    大家各自细心照顾着自己家的病人,很有默契地不交流各自的病情,但相互地开始有了些照应。

    比如说自己床头的热水用完了,便会把临床病人的空水壶也一并拿了去灌满回来。吃饭时,无论哪个病床的家属外出买饭,都会问问其他两个临床的家属要不要捎带什么。

    明清性格本来就好,看着云新时常去帮着两个临床做点手重的话,心里也高兴。这样一来,心情也好了些。

    云新想让娘常带草儿来给明清看看,但明清考虑到婆婆坐什么车都晕,虽然已入秋,可阳光还是很强,祖孙二人一来一回地走这么长的路,她怎能放心另外,她也想到,草儿现在老爱哭,来了病房一哭,也会影响到临床两家的休息。

    云新还是想让明清能多看看草儿,他知道妻子的心思,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也是多些满足了她的心思才好。

    于是,明清便让小妹云秀周六周日到医院里来,照看着大嫂。

    早上,安置好明清,云新便骑车回去让云一抱上草儿,带了来让明清看。云一帮助大哥把侄女带到医院后,便走路回家干活了去。傍晚五点六点,云新又骑车带着云秀抱上草儿回家去。

    这样,周六日两天,明清就能和草儿呆一起了。而且一般六日明清也不用做什么检查,比较闲。

    没过几天,明清爹娘就过来医院看女儿。

    “爸、娘,你们要保重身体。我的身体不好,你们可得更加保重啊!”

    “女儿,你就放宽心,我和你爸的身体好着呢,你要养好你的身体,可别……”

    明清娘因为激动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说到后面怎么也说不下去,强忍着一包泪,红着眼圈,低着头。

    “你可别想太多。我们会常来看你的啊。”

    明清爹看着老伴和女儿,接过了话茬,可是也红着一双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俩口不再说什么话,只是坐在病床旁,女儿问一句,便答一句。

    云新给两老剥了橘子递过去,两个老人说什么也不肯吃。

    明清心里欣慰的是,爸和娘身体确实不错,几乎没什么病痛。两个老人家一辈子和和睦睦,偶尔拌个嘴,但几乎没有吵过架。

    娘的脾气像个小孩儿单纯,从来都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从没对家里家外的任何人显出过怒色,心里总是天然地替对方着想,性子温和和顺。

    爸呢,一直开朗乐观,好喝两口,虽说每餐都不能少了白酒,但也还好,从不过量。逢年过节喝醉了,也就躺着睡了,从没像别人那样耍过酒疯。

    爸对娘,也是没得说的,家里的力气活,都是爸一手揽下来的。那会自己还能帮着家里些,现在大弟弟明林,也能帮着爸干些农活了。

    爸和娘对儿女,那也是没得说的,从不打骂,都是言传身教,由着儿女的性子来。所幸的是,儿女们也都听话懂事。

    只是,自己这个大姐,怕是再也照顾不了爹娘,照顾不了弟弟妹妹们了。

    不过,现在弟弟妹妹渐长,自己的娘家,也是可以放心的。只是为难了爸和娘,让他们这一把年纪,顾了家里还要顾自己这个大女儿。

    娘的性子,能克制住在自己面前不哭,爸该做了她多少思想工作,她又是花了多大心力来克制自己的情绪啊!

    如果真有来世,明清不想再做爹娘的子女,因为不想再让爹娘受这样的苦!

    更何况,明清根本就不想说来世,她对于命运、灵魂,早已不再抱幻想,如果真的有灵魂,那为什么她在这么好的家庭里,也要生这样的病呢

    没有不甘心,没有抱怨,虽然心有悲怆,明清的心,清凉得如同这入秋了的天地,不浑浊,清澈如琉璃。

    只是,明清不能想草儿,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她便会控制不住地生出痛苦,对女儿说不出的牵念,便如同在心里长出来的一个重重的圆圆的石球,陷在痛苦的沼泽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两位老人坐到下午时分就回去了。本来明清爹心里想着早点回去,但是看老伴情绪还算平静,便没提回去的事,让老伴和自己,和着女儿女婿一起在病房里吃了一顿午饭。

    太阳的余晖落在门诊楼门口的大榕树下,拖着长长的阴影。老俩口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大门,云新也跟着送到门口,接受了老俩口再三的叮嘱,回到了病房。

    明清斜靠在病床的贴墙一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云新想把她放下来躺着,又怕弄醒了她,便把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自己转身拿了盆去倒热水,准备给明清擦洗身子。

    看着丈夫忙碌的背影,明清刚擦干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想念自己的父母,她心里极为渴望自己也能和其他人家的女儿一样,让自己的父母享到自己和云新的福,但这,是不可能了,只盼少些痛苦给他们吧。云新无力地擦了擦眼睛,在云新进来之前,她得恢复平静。

    时日不多,明清想:这样也好,省得带给自己的亲人们更多的痛苦,快一些,就什么都一了百了了。明清的心里,说不出是在自暴自弃,还是,已经完全地看不见希望。

     



第22章 这一年冬天,雨夹雪
    转眼秋去冬来。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冷。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一到冬天北风呜呜地刮,但却接连不断地下雨,冰凉的雨水浇在人的脸上,能透到骨头里地冷。

    明清的身体愈加的弱,人看起来并没有瘦很多,但一按下去,都是虚的,里面是水比肉多。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经常处于半昏迷状态,好不容易醒了,说句话都是困难的。

    明清爹自己带着儿子明林隔三岔五地去看病重的女儿,但他不让明清娘跟去,怕她看了受不了,自己苦,也带着女儿苦。明清两个小弟小妹还太小,明清爹也不让他们跟去,担心去了不懂做事,反而打扰了大人们,便也都留在家里照顾他们的娘。

    快进入腊月时,这天便下起了雨夹雪,云家村里的人们家家户户都躲在屋子里,围着柴炉,跺着脚取暖。

    云家兄弟姐妹几个却在这大冷天,穿着雨衣和雨靴,轮流去医院和大哥一起照顾病情加重的大嫂。大哥云新的意思是,这样人气旺一些,再者这会乘着明清清醒的时候多,能多见见就见见吧。

    阳历12月25日,农历十一月三十,腊月的前一天,是草儿的生日。想起前一年的今天,云家虽然有些缺憾草儿是个女孩儿,但也算是一大喜事,可是这才一年,便让这个孩子见不着自己的母亲。草儿奶奶给怀中的草儿喂着加了白糖的米糊,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唉——也不知你娘能不能熬过这个年……“

    门外的寒风吹着关紧了的门窗,有着轻微的响动。雨愈下愈大,夹杂着雪的颗粒,哗哗的大雨让白雪颗粒落到地里就化成了水。

    屋檐底下,井台边上的青苔青黑青黑的,秋天里的那几根长叶草,在屋檐的庇护下,虽然湿漉漉的,黄黄的叶子也在一半处折了下来,但到底还是没有全趴下。而那没有被风雨雪弄折的根茎部,还是在这大冷天里静静地竖立着。

    老云头在家里冷得直跺脚,给草儿奶奶和草儿烧了盆炭火,自己却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你能不能坐下来!你转得我都头晕了。”

    草儿奶奶性子刚烈,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老云头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时常对爱管事的老伴多有不满,因此,两人也时常在儿女背后拌嘴。

    老云头瞪了老婆子一眼,从客厅背后的小隔间里拿了一件自己的毛衣垫在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你说她妈妈这病,怕是差不多了,这天又下雨,还雨夹雪,冷得跟鬼一样,要不是要让孙女儿去看看她妈,要不,她妈心里也不踏实。”

    草儿奶奶喂完孙女白糖米糊,又端了一碗调好的白糖水给孙女漱嘴,自顾自地说着。

    “这天这样,谁也没办法呀!”

    老云头有些气呼呼的,不知他是生老伴的气,还是生这天的气。

    “唉——保佑我草儿,能健健康康的长大,这样也就不枉她妈生她了。”

    草儿奶奶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满是伤感地说:

    “保佑这天快晴起来,让我家草儿能见见她那苦命的妈吧。”

    老云头只是枯坐着,没有磕他的瓜子,也没有接草儿奶奶的话。他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从他那伤心的眼里能看出来,他的心里也不比这家里任何一个人好过。

    遇到这样的事,谁的心里能好过呢大家都在熬,尽着自己的力,虽然明知这一天总会到头,但除了草儿奶奶嘀咕两句,其他人谁都不敢说出口。

    过了两天,雨不再下,天阴得像一层乌黑的大幕,重得几乎要掉在人家的屋顶上。有北风吹过,还夹着前些日子雨夹雪的湿气,吹在脸上,刮骨地冷厉。

    云刚一大早地去了医院,中午时分就回了家。

    “娘,让草儿去看看她妈吧,医院下病危通知了。可能就这几天的事了。”

    云刚找到正用背带背着孙女在厨房忙活的娘,涕泪交加。

    “那你大哥说什么时候



第23章 一朝生死两茫茫
    连着两天,草儿都由奶奶背着去病房见自己的母亲。之前云家在她出生后所有的忙碌、喜庆与阴影,她虽然也身在其中,但也都只是感知,而无法储存在能看得见的记忆里。她虽然被所有人牵念,但却从没有自己要求去做什么,而只是被长辈带着做什么。

    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在自己的眼前昏迷,草儿是哭泣的,好像能感知到什么,无奈却无人能与她对话。呀呀学语的他,没人来得及教她叫爸爸妈妈。她只是凭着自己的发现,跟着大人模仿个片言只语,大部分的时候,仍是难懂的婴儿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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