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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鸾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岑袅

    顾初寒捏着锁的底部,将锁往左掌心一倒,一片小小的钥匙便掉在了手掌心。

    原来,这长生锁内真的有钥匙,杜嬷嬷真的没有骗我。

    顾初寒将钥匙握住手内,对着箱笼之内再次翻找起来,终于,在箱笼之中,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

    这个小小的木盒上头有着小小的锁,顾初寒想起了杜嬷嬷的话,心道,这个小小钥匙就应当是开启这木盒的钥匙了。

    顾初寒将手中钥匙试了试这木盒的锁,只听”吧嗒“一声,这木盒便打开了。

    这是一个内部红贴的木盒,里头只躺着一份黄宣纸。

    顾初寒用小小的手将黄宣纸拿了起来。

    黄宣纸之上墨迹从未褪去。

    顾初寒微微蹙眉:”这木盒的木材是燥松木,这宣纸是燥松黄叶制成的。以燥松为贮存材料,可以保证纸上墨迹不褪去。要不是我第一世在宫中的造纸阁干活儿过,我也不懂这其中的用意。母亲仅仅是一个无见识的女子吗她怎么会知道,燥松木可以防止墨迹褪去,又怎么知道,用铜锁藏这钥匙母亲,一定是个很有见识的女子。”

    顾初寒来不及想这些,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她要杀了辜负她两世的太子,她要打击害了她的嫡夫人她们。

    顾初寒拆开黄宣纸,只见纸上清秀的字迹,写着:“吾女初寒,今已三岁矣。于其三岁时,吾怀胎五月有余。然嫡夫人悍妒不容人,吾今无所容地。叶落而知秋,滴水可查冰。今吾不见其所容,知初寒来日必不为嫡夫人所容。吾何所能,恐其婚配落入嫡夫人之手也,乃代为结亲于杜氏云郎。另赠杜氏云郎千两财宝,为初寒嫁人之资也。吾粗通相术,观云郎来日必将大贵,初寒见信,当知我心也。”

    顾初寒看了宣纸上的字,不禁泪如雨下。

    父母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

    母亲知道嫡夫人用心歹毒,怕自己日后由嫡夫人择夫婿,落得悲惨下场,故而早早地选了杜云郎。

    顾初寒不禁落泪,母亲这番用心,自己却辜负了整整两世。

    顾初寒又将盒子看了看,发现木盒底下的红贴里还有一个夹层,夹层内,乃是一份聘书。正是自己与杜云郎的。

    聘书上还有自己幼年之时的拇指印。

    顾初寒想起,大了肚子的母亲,握着她的手,在聘书上按上指印,便忍不住为母亲的良苦用心而落泪。

    连婚姻大事都早早地为自己安排了,可是,前两世的自己却都辜负了。

    顾初寒握紧了手,告诉




12 玉阴堂用膳(中)
    丫鬟宝绣看着小姐,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不生气。

    顾初蕊笑了笑:“这算什么事。”

    说着,又将绣帕迎着阳光照了照,喃喃道:“绣错了颜色了。该换个颜色才对。”

    “小姐,您想绣什么,不如告诉奴婢,奴婢替你绣啊。”

    宝绣想为小姐分忧,却听四夫人阮姨娘从里头走了出来,轻声道:”这刺绣,非得蕊蕊自己绣才行。你去倒杯茶来吧。“

    宝绣闻言便出去了。

    只听阮姨娘将顾初蕊手中的刺绣接了过来,纤细修长的手对着刺绣摸了摸,腕子上的玉镯子轻轻作响,阮姨娘轻笑道:”好刺绣,好刺绣,有这般刺绣的技艺,定然可以惊艳京中一众闺秀的了。“

    宝绣闻言,也不禁面上微微发红,阮姨娘看着宝绣,一张如玉一般的瓜子脸,挽着乌云髻。髻上只斜斜插着两支簪子,乌沉沉的发丝,衬着嫩白的小脸,更显得姿容绝美。

    ”这样的好颜色,好美貌,可惜你不是嫡夫人生的,你要是嫡出的,多少王孙公子追求你啊。“阮姨娘轻蹙娥眉,”可惜你是庶出的。你的婚姻,只能由着嫡夫人来指。可是她,怎么能给你好婚事。你也只能,借着这漂亮的刺绣技艺,扬名京中众贵女,以求吸引贵公子了。“

    顾初蕊含笑劝慰阮姨娘,道:”蕊儿多少是顾尚书府的骨血。再不济还能嫁给一个六品官,做个没名头的夫人。“

    阮姨娘不禁眼点泪珠,摇头道:”有多少六品官是看上你的美貌的,看上你这个人的。凡是官场中人,娶妻,必然是要娶有背景有权势的妻子的。你嫁给一个没有权势的六品官,你又没有什么权势,你爹他,就算想帮你,提携你的夫婿,也必然会被大夫人压着。到时候,你们夫妻两个守着一个小职位,喝西北风吗?贵公子哥儿里头,娶妻,也必然娶门当户对的嫡出啊,娶庶出是会被笑话的。现在啊,你唯有做好针黹女工,以才德吸引那些清贵人家的公子。“

    顾初蕊点点头。

    且说时间推移,玉阴堂里头已经用完膳,顾孟志被嫡女顾初悦缠着往书阁里头去了。

    ”爹爹,女儿新学了诗赋,想请爹爹一观。“嫡长女顾初悦两眉弯弯。

    ”爹爹,女儿也新学了作画,想请爹爹一观。“嫡次女顾初梦笑意浅浅。

    二人一左一右地拉着吃饱的顾孟志往书房走去。

    日已西移。

    时至傍晚,大夫人的婉烟阁的侍女出来倒水,顺便吩咐一声小厮:“去各个院子里头,告诉各位庶小姐们,老爷回府了,晚上一块儿吃饭,再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

    小厮们得了吩咐,都一齐向各个庶出的院子走去。

    寒烟阁离婉烟阁近,小厮进去传消息的时候,顾初寒已经起来了,瘦瘦的身板,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小姐,婉烟阁的小厮来传报,说是老爷回府了,叫您梳妆打扮好,晚上去玉阴堂吃饭。”

    宝珍立在顾初寒身后为她梳妆,顾初寒闻言,便对着镜子,轻声道:“知道了。”

    宝珠立在一旁,“小姐,夫人赏的那支玉簪子被您当了,您当真要,要戴这支地摊买的簪子去吗”

    顾初寒借着暮色,瞧着宝棱铜花镜里的自己,镜中的自己,一袭青丝披肩,头上挽着斜髻,面上涂着淡妆,眼眶微红,似已哭过。本就是绝色姿容。

    “就戴这支簪子。”

    宝珍听着小姐不容置疑的语气,便自桌子上,将那支从地摊买来的蓝簪子,簪在了顾初寒的发髻上。

    ”走吧。“

    顾初寒起身道。

    宝珠宝珍一左一右扶着顾初寒往玉阴堂走去。

    府内的道上,已经点起了灯,玉阴堂设置在湖



13 玉阴堂用膳(下)
    听到顾初俏这一声惊讶,众人都不禁往顾初寒发髻上看去。

    只见那发髻上簪着一支蓝色的发簪,只是那发簪并不是真玉真银制成。蓝色的一点,像是涂上去的颜色。

    这顾府乃是尚书府邸,府里的小姐们,所用之物,非金即银,长期在金贵珍玩中浸淫,任何饰物,只要打量上一眼,就能看出材质。

    这府里的丫鬟们,自然眼睛也是尖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在顾府这等名门高第待久了,什么金玉器玩都没有不认识的。

    自然都看出了顾初寒发髻上的那一支是低劣的地摊货。

    府里的宴会,顾孟志难得享一番天伦之乐,谁人不是涂脂抹粉,簪金戴银,体体面面地坐着,偏偏顾初寒一人,戴着假首饰,一副穷酸样,与这府里众小姐格格不入的样子。

    顾初悦面有喜色,见她穿戴普通,实在丢人,不禁暗中畅快,便笑道:”是啊,初寒妹妹,你的簪子,怎么是假的呢。父亲日日繁忙于工务,难得大家坐在一块儿,你怎么戴了这样一支簪子,可不是叫人看了扫兴么“

    嫡夫人转头对顾初寒笑问道:”寒丫头,我不是赠了你好些金银簪环么这假支簪子怎么来的今日是好日子,你戴着这假簪子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刻薄了你呢。堂堂顾尚书府的庶女,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了么“

    柳姨娘便在一边轻笑,心中暗道嫡夫人说话滴水不漏,先是表明自己赠了庶女首饰许多,摘除了自己刻薄庶女的嫌疑,又暗示庶女是刻意扫大家的兴,扫老爷的兴,目的就是为了下嫡母的面子,最后一句,更是讥讽她这番行为不配做顾氏女儿。

    幸而顾初寒第一世在深宫待过,对于那些皮笑肉不笑的见识多了。嫡夫人这番话表面上听着是关心,回味一番,便是讽刺了。

    除了顾孟志宝珠宝珍,众人都面带讥笑地看着顾初寒。

    只见顾初寒缓缓站起来,对着嫡母先是俯身拜了拜。众人见她身姿纤瘦,却执礼甚恭,腰背笔直,姿容美妙恭谨,倒也微微纳罕。又听顾初寒轻声道:”母亲见谅。母亲的确是赠给女儿许多金银簪环,女儿感念母亲恩情,将金银簪环皆存贮在一匣子中,孰料,今晨给母亲请安回来后,便发现匣子不见了。女儿心里恐惧,又想着明早须得给母亲请安,不能不戴簪环,便早早地命宝珠宝珍出府去买首饰回来,以代替那些丢了的簪环。谁料,这俩丫鬟,买的首饰竟然是假的。真是眼拙脑笨了。“

    顾初寒说着眼中便滴下泪来,又道:“府里竟然出了贼人,竟然偷了女儿的首饰。许是皆欺我早早丧母,又怯懦言轻,故而哪个仆人缺钱了,便将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可惜,女儿的寒烟阁里头,只有宝珍宝珠两个伺候的。要是多几个守院的小厮,那也不至于丢了东西啊。“

    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指责嫡夫人苛待了她。嫡夫人掌管中匮,却连个守院的小厮都不拨给她了。

    嫡夫人面上不动声色,却还是忍不住向顾初寒投去了冷淡的一瞥,这丫头,倒是有些长进了。

    嫡夫人转头,一瞬不瞬地凝着顾初寒,就想看看,她顾初寒,还能再说出什么令自己惊讶的话来。

    顾初寒却在此时,转了话锋,”女儿知道,嫡夫人是为了女儿着想,闺阁小姐的屋子,岂能多小厮呢。所谓人言可畏,纵然女儿清清白白,只要女儿院子里有几个小厮,那便必然会被一些轻嘴薄舌的传的不堪了。嫡夫人是为女儿好,可是女儿福薄,连簪环



14 宴会的针锋相对
    顾初寒抿唇一笑,依然沉静无言。

    柳书丛却不自在起来,听到嫡夫人要搜下人,便知道嫡夫人这是把锋芒对准了自己。

    她柳书丛院子里的小厮奴才多是从柳府带来的陪嫁,皆是用久了的心腹,嫡夫人拿捏不了,要是借着这个查窃贼的机会冤枉了自己的小厮,随意地清理了,一则有损自己的威望,二则,也让自己的心腹寒心。

    故而柳姨娘笑开口道:“嫡夫人也太较真了吧。这后院里头的大小事宜都是夫人您掌管着,您事无巨细,处事平正,下人们都遵您吩咐。府里端端不会出现这等小偷小摸的事情。想来是初寒小姐自己个儿不注意,把簪环弄没了,也许不久就能自己找出来。”

    嫡夫人眼珠子一斜,冷冷地看向柳姨娘,面上依然带笑:“初寒这丫头,你我看着长大,这孩子一向沉稳,端然不会说假话。这府里怕是真有见钱眼开的货色,查一查吧。”

    说着,嫡夫人又以帕揩揩嘴角,抹了丹朱的两片薄唇,一上一下地动着,对着柳姨娘发话,声音转了冷冽:“倒是柳姨娘不为初寒担心,竟转而为有嫌疑的下人们开脱,难道,柳姨娘院子里的下人真有什么蹊跷,真的偷了初寒丫头的首饰,要你来遮掩”

    柳姨娘嘴巴直,这府里的女人中,只有柳姨娘有底气时而与嫡夫人顶嘴一两句,但此刻也被嫡夫人的这一番话打败。

    夜风徐徐,扑着水榭两侧的青色厚帘子,发出莎莎的细微声响,灯烛在两侧摇曳,温暖的柔和的灯光里,嫡夫人棱角分明的眼,直直盯着一袭单衫的柳姨娘,更显得嫡夫人的威严与尖锐。

    柳姨娘纵有一百张舌,但一个为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开脱的脏水忽然泼上来,她也不能不讪笑着,望着嫡夫人与顾孟至,讷讷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我怎能为下人开脱说话。”

    嫡夫人正抓寒柳阁的把柄,好往里头插心腹眼线,只是寒柳阁的下人们个个不容易对付,寒柳阁铁桶似的,现下正好是个机会,便立刻开口,“既然柳姨娘也这么说了,那倒不如便从柳姨娘,你的院子里头开始搜吧。”

    是啊,先从柳姨娘的院子好好搜,然后趁机换掉院子里的奴才。

    顾初寒暗笑,面上却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

    柳姨娘早知道她要对付自己的奴才,却不想自己这么不禁对付,三两下便被嫡夫人攻了过来。

    顾孟至一向粗疏,对女人间的言辞来往,针锋相对一向不能开窍,只是附和道:“那便从寒柳阁开始查吧。正好,咱们府上的小厮也太多了。殷贵妃大病,不少官员府里都减省奴仆,以示简朴,以表与陛下同苦之心。咱们府里也查查,有没有手脚不干净的,趁机将一些不太好的奴才打发了。”

    方才嫡夫人只是用言辞的关窍使得柳姨娘自投罗网,现在被顾孟至这样拍定了,便再无转变了。

    柳姨娘面上讪讪,幸而脸上脂粉抹的厚,不然此刻面色一定难看。

    瞧这阵仗,嫡夫人目前是占尽上风,身为嫡女的顾初悦自然得意不已,故而看向顾初俏的眼神也略带挑衅。

    顾初俏只能银牙暗咬,她只是想转移父亲对于绣帕的关注,不想,竟然搞的生母丢脸。

    阮姨娘见宴会上的气氛有些胶着了,便适当开口笑道:“老爷,你手里的绣帕,何时还给妾身,这帕子是初蕊绣的,您觉得她的刺绣技艺是否进步许多。”

    顾初蕊略带期望地看着爹,希望爹夸夸自己,顺便提出多让嫡夫人带自己参加贵女宴的话。

    谁料嫡夫人奚落地眤了顾初蕊一眼,顾初蕊静静地坐在一边,被嫡夫人



15 一匣子簪环
    只见宝絮托着一个长长方方的红木匣子走了进来,对着顾孟至与嫡夫人屈膝拜了拜,便径直走到了顾初寒与顾初俏之间,低头躬身,伸出手臂,将盒子递到顾初寒面前,笑道:“三小姐,这是奴婢从库房挑选的上等珠宝,请三小姐过目。”

    一旁伺候碗筷的宝珍便立刻走上去,将木匣子盖子打开。

    宝絮笑道:“因小姐说寒烟阁里头容易被贪心的奴才觊觎,所以奴才不敢直接将东西送至寒烟阁,便自作主张先送到这里了。”

    宝絮是嫡夫人身边伺候已久的老人了,待人处事一向进退有度,见她如此恭谨对待自己,顾初寒立时起身答道:“宝絮嬷嬷辛苦了。初寒谢过宝絮姑姑了。”

    阮姨娘方才要引着嫡夫人说出带初蕊参加贵女宴的话,但始终未果,心中已觉得灰冷,现在又见初寒对嫡夫人的心腹如此恭敬,不禁觉得堂堂一个庶出的小姐,竟然连一个主子面前得脸的奴才也不如,这庶出的日子过得当真无趣,兔死狐悲,却也无能奈何,只得对嫡夫人赔笑:“夫人身边的宝絮嬷嬷当真是能挑会拣,选的珠宝各个好看。颇显出嫡夫人对三小姐的厚爱。”

    “论起来,这些个嫡庶我皆是一视同仁的,三小姐生母去得早,我自然更怜惜些了。”

    嫡夫人低头说着,便又转头看了阮姨娘一眼,顾初寒注意着嫡夫人,只觉得嫡夫人瞥向阮姨娘的眼神颇为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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