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君为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漓盘泥
浓厚的夜色,依旧牢牢地笼罩在这座小城之上。
“县令大人,你刚刚说,要怪谁自己命不好”
正当夏县县令惊疑不定,心怀怒火准备大骂手下办事不力的时候,就听到了原本应该被火油围住的韩王,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他心中大为惊骇,忍不住小退了一步,随即便心中一恼,阴狠之气顿生,就要连同手下一起与韩王那边扑去。
然而,瞬间刀光一闪,原本应该与他一起站在他身边的手下,直接将刀给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骇然地看向自己面前的这把刀,惊惧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他那个手下,说道:“你,你……”
“县令还未回答本王的话,刚刚,你说怪谁自己的命不好”韩王慢慢踱步走到夏县县令面前,一双眼睛,似乎是在遥远的冰冷雪山之中淬过一般,令人胆寒。
他身着一身玄色骑装,袖口被白色绸带扎得紧,露出了一双骨节虬劲的手;胸口处用银丝线绣了几朵祥云,腰间系着一条银边白锦腰带,上面还点缀着流华国上贡而来的珠宝;一袭墨色长发被高高束起,上面插了一根清风白玉簪。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眼如寒星、眉若漆补。
如若不是眼角之处多了一道短小却狰狞的疤痕,无故凭添了一种阴森诡魅之感,倒真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贵家公子哥,大可虏获这天下的万千少女心。
可这夏县县令,此时见了韩王的这一张脸,却只想两股战战、瘫软在地。
架在脖子上的刀,离县令越来越近。而韩王,似乎就是随意地那么一站,身上的气势却陡然之间散发了出来。
县令哆哆嗦嗦地、面色惨白地说着“我,是我”,却再也不能像刚刚一般,得意洋洋阴狠无畏地将眼前这位,烧成灰。
于是,一股腥臊之气,便就在这夜色之中,传了出来。
韩王略微嫌恶地皱了皱眉,不再多说什么,扭头便离开此地。
于是,夏县县令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得出来,便人头落地。
那手下收起刀,恭恭敬敬地在韩王身后请示道:“殿下,这县令的尸首,如何处理”
韩王伸出手指,捻了捻这地方还被照顾得相当好的娇弱的花,对手下吩咐道:“挂城门上去吧。让那些人看看,即使只有本王这么一个小王爷,这城也不是说攻破就能攻破的。”
手下领命,便很是利落地让人过来将县令的尸首,给挂在了夏县这小城的城门上。
这夜,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忽然,一旁的树上枝头似乎是微微动荡了一下,上面的积雪簌簌地落了一点下来。
而韩王似乎无知无觉,盯着手中的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恰似一个好机会。
一声破空之声传来,直指韩王的身后要害,却“叮铃”一声,与横空出世的一把短剑给拦了下来。
暗中行刺的人瞳孔一缩,连忙收势后退,看了看依旧悠然站着的韩王,心有不甘,却只能暂时撤退。
但,他既然已经来了,还能走了么
不光是眼前有一个浑身上下包裹严实,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身手十分厉害的对手,就连身后的退路,也已经被韩王的亲卫包围了。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壮士断腕,一口咬碎口中毒药。
不过片刻,他便浑身抽搐,倒地而亡了。
韩王似乎是悠悠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又像是在说给谁人听一般,
“天公作美,这种天气之下行事,真不知道是该感叹一句胆大还是蠢了。”
“殿下。”搜过了刺客身的韩王近卫走了过来,目不斜视的丝毫不注意出现在韩王身边的这个包裹严实的黑衣人,恭敬精炼地禀报着他们查到的情况,
“这批刺客,与那伙与县令接头的人,不是同一伙人。”
韩王“嗯”了一声,慢慢说道:“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只不过这之中到底是谁借了谁的刀,还不一定。”
“那殿下,咱们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京中的局势,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近卫试探性地问道。
提到京中,韩王的脸色不禁柔和了下来,那双过于冷凝的眸子,此刻也不禁像是春风化雨,沁满了一涡轻柔荡漾的湖水,十分温和地说道:“无妨,阿苓若是有事,就不会派夜枭他们来了。不过,本王确实很久没有见过阿苓了,咱们得抓紧时间。”
“是。”近卫抱拳遵命,便很快离开了。
他们早就已经将夏县内的百姓全都转移走了。托夏县这个愚蠢县令的福,因为想要在雪后放火烧掉韩王一行人的住处,便强制城中百姓将门前雪扫净,便是给了他们直接接近百姓的机会。
不然,还真没有这个机会,可以如此顺利地将整座城内的百姓给转移走。
如今城内只有他们一行人,虽然因为回京韩王并没有将自己的兵马全都给带上,现在他们的人手没有那么多。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韩王还是让大部分兵马跟在身后出发,不日就可以赶到夏县。
更何况,以夜枭出现在这里的情况看,朝中也很快就会派出大军,来这里平乱了。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牢牢守住夏县,不让那些乱臣贼子,越雷池一步。并且,就把这夏县,作为他们的埋冢之地。
天,渐渐亮了。
第三十五章 暗潮涌动
距离夏县这个小城不足百里的一个小村落里,此刻正聚集着郴州刺史和太守一干人。
一个迅疾灵巧的身影,快速穿梭过山林小道,发出几声鸟啼之后,来到了郴州刺史和太守面前,
“启禀刺史大人、太守大人,城内并无异动,只不过城门上多了一个东西。经小人查看后,应该是夏县县令的项上人头。”
“呵,果然!”
听了手下的禀报之后,原本端坐在一旁的郴州太守忽然愤而起身,不顾地位尊卑拍着面前的案几就朝着一旁的郴州刺史叫嚷道,
“刺史大人,下官几次三番向您说明了夏县县令此人不堪重用,根本没有必要与之合作。可是您却三番两次驳斥下官的建议,一意孤行要让夏县县令先手行动,真不知道刺史大人您到底是何居心!
现在已打草惊蛇,韩王那里必然已做好了充足准备,下官就看刺史大人您如何轻取夏县,如何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郴州刺史面不改色,依旧慢条斯理、稳稳当当地看着手中的书简。
他的手摆了摆,示意送信的手下离开,而他的眼睛却依旧黏在书简上,直到扫过书简的最后一列,才意犹未尽地点点头,长叹一声,将书简卷起,放回到面前的案几上,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
“太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不过就是死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如此按捺不住、大惊小怪,可真是有失你太守的风度。”
“现在还谈什么风度不风度的”郴州太守闻言更是焦急火大,灌了一大口茶之后,在这临时的小屋子里踱来踱去,脚步愈发的急促,“刺史大人,咱们的起事原本就是突然而起,就胜在兵贵神速,才一路过关斩将,到了这里。
依照咱们的速度,夏县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咱们只要就这么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举攻下,那么很快就可以到达皇城,与太子殿下他们会和。可是,你偏偏在这里停下了。
刺史大人,你难道不应该给本官解释一下么,你到底是何居心”
郴州刺史轻哼一声,闭上了眼睛,对郴州太守这副着急忙慌、充斥着怒气诘问的样子视而不见,冷冷静静、轻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却霎时间将郴州太守给震在了原地,
“你自己都把整件事情给过了一遍了,太守你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么”
“什么,你在故弄玄虚什……”太守踱步上前,怒发冲冠,却突然之间就像是一盆冷水给浇在了头上,让他冷静了下来。他不禁打了个激灵,嘴巴张张合合,有什么话好似就要呼之欲出。
“看来太守终于意识到了。”郴州刺史睁开眼睛,轻笑了一声,随后招了招手,吩咐下人现在可以将饭食摆上来了,“太守你一早就与本官在这里等着消息,实在是辛苦了,不如就和本官一起,边吃边说。”
下人早有准备,听了郴州刺史的吩咐后,就连忙将一张小桌子摆在了二人中间,随后便有人进来在小桌子上摆上了白粥以及几碟清淡的小菜。
做好这一切之后,这些下人便都离开了。
郴州刺史率先盘坐,邀请郴州太守道:“一路急行军,风餐露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享用这些正儿八经的饭食了。太守你快尝尝,这小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太守踯躅片刻,还是一撩衣摆,跪坐了下来。
喝了几口热粥,吃了几箸小菜,气氛倒是缓和了很多。
太守心中闪过几分猜测,却依旧不敢断定,便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刺史大人,下官还是不明,咱们所有的动作都是私下进行的,有谁会提前得知我们的计划并将计就计,设下这样的一个陷阱呢”
郴州刺史吃相优雅,但是嘴中不停。
他夹起了一片菘菜叶子,意有所指,
“这菘菜可算是很常见的菜了,吃起来美味利口,价钱还不贵。可是,正因为菘菜物美价廉,太过普通,所以被人精心雕饰烹饪过后,才更显美味与不平凡。
大家都是菘菜,凭什么有的就是一颗普通菘菜,有的却可以叫作芙蓉翡翠呢”
郴州太守闻言,便确定了心中所想,于是问道:“那刺史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呢”
郴州刺史喝尽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对郴州太守笑着说道:“这夏县自然还是要打的,只不过由谁来打就不一定了。有些人想要将我们做成他们手里的刀,那可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手握利刃,就得做好被利刃反伤的准备。”
郴州刺史和太守两人谋划了一番,无人可知具体内容。只知道这天食时,夏县城内,收到了来自郴州刺史和太守的战帖,以及一封直接送到韩王手里的信。
与此同时,朝廷派来的大军,已经到了豫州境内。
只不过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
他们好似完全不要性命,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拦在大军面前,看起来似乎是誓要让他们无法增援夏县。
他们派去夏县打探消息的斥候,也久久没有消息传回来,让他们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摸不清夏县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
被人如此死命地拦在这里,让人不禁猜想夏县是不是已经危矣。
明威中郎将王将军作为主将,自然是可以决定先行军的去留,不过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点怪异的感觉。
作为王家人,其实他在出发之前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是以郴州太守的语气写的,上面说道要让他想尽办法在豫州边界处逗留,他们会配合他行动,不让别人起疑心。
他心下顿时惊惧不已,仔细盘问了手下,却完全没有线索是谁将这信给送在他的手里的。
他想问问王家主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出发在即,没有这个机会。
只是在送别的前一刻,看到了自己的老父亲在城门外,送给自己的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第三十六章 狐狸尾巴(卖萌求推)
明威中郎将现在的心中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据他所知,与他们王家有所联系的,也就只有这豫州势力,什么时候他们还和郴州联系上了
纵然他是武将出身,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他心中想着事,对眼前的状况自然也就少了很多注意力。
直到副将昭武将军李将军来请示他下一步怎么做时,他才猛然回神,发现在他恍惚之间,这群不怕死的人已经悄然退下,后继无人。
他“咳咳”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走神的尴尬,正要做下一步安排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转而向李将军问道:“这伙人来历不明,行事也如此不计后果,整件事都透露出些许怪异,不知道李将军你是何想法”
昭武将军李将军平生就是个忠厚老实的,见明威中郎将王将军许久为应答他,随后又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也没有疑问,只当明威中郎将王将军刚刚是在思考此事。
他脑子简单,却也不笨,况且孑然一身,不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反而是神思清明,说出了自己最为直观的判断,
“末将以为,他们是在干扰。干扰的不是我们的行军速度,而是我们的判断。我们拥有大军十万,就算这伙人再怎么难缠,我们还可以兵分两路,总是能支援到的。可是,如果我们的思想动摇了,觉得夏县已经守不住了呢
因此,末将反倒是觉得夏县那边的形势,要比我们想到得要好得多。”
明威中郎将王将军如醍醐灌顶,瞬间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
对呀,不管这拦他们的人是不是郴州那边派来的,他们总归是要去夏县的。
现在太子已经继位,不管郴州这边是不是他们王家联系的人,留着这群乱臣贼子,是要往太子身上抹黑么所以,不管是谁,必须全都除干净!
于是,明威中郎将脸色一肃,叫来传令兵,沉声吩咐道:“你派人去禀告大帅,夏县情况良好,但仍需驰援。不过,现下形势复杂,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豫州、并州都不能放过,全都需要彻查一番。
因此,本将建议兵分三路,由李将军带队前往并州查探并州状况;本将则带领一对兵马驰援夏县,亲手诛杀叛贼;而大帅,只需要在这豫州等候本将与李将军的好消息就是了。”
传令兵领命,便马上将这些话传到了坐镇后方的行军大帅卫将军柯将军的耳中。
柯将军“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于是从朝中而来的大军,就这样分为三队,前往了不同的地方。
载着卫将军柯将军的舆驾以及划分的三万兵马,便朝着豫州刺史府而去。而在这舆驾之中之中,出现了另一个极为陌生阴寒的声音,
“这王朗竟然还算有点脑子,能想到这一层。不过,他把这豫州留给你,让你们互相监督,这是在不信任他们王家一手扶持起来的豫州势力,还是在看不起我们伟大的柯将军啊”
卫将军柯将军闭上眼睛,身子随着前行的舆驾微微左右摇晃,口中淡淡地说道:“与其在这里挑拨我,不如好好想想你们北傲国的处境。镇国大将军,可是与我们一同出发,不日,便要到边境了。那个时候,你们北傲国伸过来的爪子,可都要被拔得一干二净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