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君为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漓盘泥
架舆之中的那人原本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一顿,随即便“咯咯”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全是阴狠畅快之意,
“那可真真是太好了,那群杂碎,早就该死了。”
风吹过架舆上的白色帐幔,一瞬之间,露出了那人的一张脸——
和现在在安宁公主身边的阿瞒,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就是他的眸子,就像是淬了毒一般,无端地让人见了,浑身发颤。
卫将军柯将军搁在腿上的手,原本在极富有节奏地敲点着,闻言停滞了一下,随后便很快又继续敲点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南御国皇宫。
经过一天的紧张,现在霎时间安静下来,人的精神就不禁有些松懈。
一个黄门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左顾右看地接近了偏城门。
偏城门当值的守卫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见有人走来,便伸手拦住了这个黄门,例行公事一般地问道:“哪里人,去哪的”
黄门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令牌,给值守的侍卫看了一眼,小声地说了些什么,便得到了侍卫的放行。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就要低着头急急地朝外走去,却没想,刚出小门,就被人给拦下了,
“这么早又这么急,你这是要去哪呀”
黄门抬头一看,见是虎贲中郎将赵武德,脸色一白,却强作镇定。
他急急下跪道:“启、启禀将军,奴、奴婢是,是奉御府令的命,出宫来负责采买事宜。”
“是么本宫还以为,你是出来送信的呢。”
黄门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抬头,就看到原本立在他面前的虎贲中郎将赵武德,此时已经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着礼。
而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身素衣却仍难掩贵气,带着一脸妩媚笑意的安宁公主以及她身边被两个禁军护卫拽着的不知死活的和他接头的人。
黄门心中“咯噔”一下,便瘫软在地。
安宁公主垂下头,看着地上的这个黄门,就像是在看一团死物。
她脸上似乎是笑意不变,十分优雅地抬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嘴边打了个哈欠,有些乏累又有些漫不经心地粘糯地说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这条小鱼了。唉,本宫甚是乏累,就劳烦赵将军你,好好审问审问了。
啊,对了,本宫可不希望,到时候听到的消息,是一无所获。
赵将军,你明白了吗”
明明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软弱无力,但就是硬生生地让人感受到了威胁。
只见虎贲中郎将赵武德的身形愈发恭敬,
“末将,谨遵殿下之命。”
第三十七章 一猪一龙(求推荐票)
瘫倒在地的黄门被禁军拖了起来,向虎贲中郎将赵武德请示后,便带着在宫门外抓到的那人一起,给带进了宫内狱所。
在偏城门那值守的侍卫,一改刚刚懒散随意的样子,精神抖擞、一身笔挺地回到了禁军的队伍。
而正儿八经原本是这偏城门值守的下等侍卫,此时也不敢懈怠,连忙昂首挺胸地站了过来,等安宁公主和虎贲中郎将赵武德离开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一天,已经是他当值以来,最为认真的一天了。
安宁公主与虎贲中郎将在西司马门分别,她由此进入了未央宫。
现在还处于孝期,景帝还未入陵。
司马昭在开完朝会之后,也匆匆忙忙地又回到了宣室守灵,连眼都没顾得上阖。
按理说,安宁公主也应该是要在宣室殿这里候着的。
只不过安宁公主刚刚晕厥过一次,在宫中的形象又素来是强硬随心的,因此便也没人敢来询问安宁公主的意思。
于是安宁公主就这样一路路过宣室殿的殿门,就往玉堂殿的方向而去。
她说是要休息,便就是要休息。
无非就是显得不那么过分,只在这离宣室相近的玉堂殿,休息片刻即好。
然而,安宁公主刚刚转过个弯儿,就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陛下有话要与殿下您单独说一说,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安宁公主轻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看起来恭恭敬敬但其实有些掩饰不住倨傲的原太子詹事,轻呵一声,慢悠悠地张口,
“现在陛下正忙着准备祭天祭祖事宜,又如何来得这等闲时间来见本宫呢莫不是你私自假借陛下之意,想要对本宫不利吧”
“殿下莫要空口无凭平白地污蔑他人!”那人满眼怒气地看向安宁公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将这口怒气给咽下。只不过心中的那点子轻视之气却愈发明显,
“殿下还是莫要拿乔,现在局势未定,就这样觉得可以一劳永逸、永无后顾之忧未免实在是有些太过天真了些。殿下还是尽快与本官去面见陛下为妙!”
“是吗”安宁公主的语气倏然冷了下来,盯着原太子詹事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本宫倒是觉得,这句话放在你们身上倒是更为合适一些。这么急着就要铲除异己,真当你们的位子坐稳了不成
不过本宫再怎么看,这也实在是不像司马昭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让本宫猜猜,是王玉熙让你来的吧”
原太子詹事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王玉熙是皇后的名讳,便声色俱厉道:“你怎可直接称呼皇太后名讳,实在是太没有礼数了!”
“本宫刚刚还直呼了陛下的名讳,你怎么就没有听到呢”安宁公主冷冷笑了两声,“本宫刚刚还在奇怪,你哪里来的底气在本宫面前趾高气扬,现在本宫可是明白了。
怎么,在王玉熙那里呆久了,都看不到这天是多么广阔了么
那本宫,就指给你看看,你觉得这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原太子詹事被安宁公主这副不识好歹的样子给气得难以自抑,也不跪着了,起身轻嗤一声,说道:“殿下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昨个才下了一场雪,这天能是什么样子的还是请殿下自觉跟着本官走,省得本官再三番四次地请,那可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听你的意思,莫不是你还想跟本宫动手不成”
安宁公主到了现在,她心中是半点也不生气了。这样一个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的人,实在是不必让她大动干戈。
她心中甚觉好笑,抬起头看着这一片依旧阴郁的天。跟在她身后的禁军护卫不动声色地来到了原太子詹事的身边,伸手抓住了他。
在原太子詹事厉声大喝“你们要做什么”时,塞住了他的嘴,然后强迫着他一起抬头望天。
安宁公主微笑着,温柔地、缱绻地却又坚定地、大气地说道:“这天虽然不甚明亮,但是这上面有两个字还是清清楚楚的。
‘司马’,你看到了么
这两个字如此清晰地浮于眼前,这可是什么阴云,都遮盖不住的。”
说罢,安宁公主就像是索然无味一般,对制住原太子詹事的两个禁军护卫说道:“詹事大人眼睛有疾,不能视物,留着便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至于他对本宫不敬的事,就先暂且搁置下。毕竟本宫还要让他传话呢。”
禁军护卫领命,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三下两下便将原太子詹事的眼珠给挖了出来。随后便一松手,任由原太子詹事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安宁公主走到原太子詹事身边,屈尊降贵地蹲了下来,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白手绢,丢在了原太子詹事的眼睛之上,语气堪称十分温柔。
她担忧地对原太子詹事说道:“赶紧将伤口包扎一下,不然你因为流血过多而亡,本宫可就还得再找一个传话的人,那可真是太麻烦了一些。”
原太子詹事的手感受到了那方手绢,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他疼得浑身都在哆嗦,未知的恐惧笼罩着他。
但也许是这方手绢给予了他一些力量,他即使陷入如此惨状,也依旧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你。你这个,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心狠手辣,迟早会得到,得到报应,不得,不得好死!”
安宁公主微微点头,笑了起来,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样子。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微褶的衣服,语气温和地对原太子詹事说道:“多谢夸奖。这样赞美本宫的人,真是太多了。饶是本宫这样的人,都有些羞愧了呢。
对了,本宫这里要你带给王玉熙的话,你可得仔细听清楚了。
司马昭这皇帝,本宫还挺满意的,不想节外生枝的话,就不要自作聪明地来本宫这里找不自在。
另外就是,本宫在这里的一天,就一天没有皇太后。让王玉熙她,好好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要乱给自己增添分位。
至于她现在该以什么身份呆着,那就看她对自己儿子的爱,到底有多深了。”
第三十八章 见雀张罗
原太子詹事被送到王玉熙的身边到底说了些什么,安宁公主已经丝毫都不关心了,她现在正坐在玉堂殿的耳室里,和司马昭两人相顾无言,尴尬相对。
偶有一个被安排在司马昭身边的近侍,进来跟他提了一句椒房殿那边摔了一个紫金瓶,让他去椒房殿一趟,也被他怒斥着骂了出去,颇有一些羞恼的意味。
不过也托得这个近侍的福,司马昭和安宁公主之间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尴尬了。
其实本来,司马昭来寻安宁公主,是有正事要说的。
可谁知道,在他派人来请安宁公主的时候,就瞧见了原太子詹事。
太子詹事看起来似乎是管理着东宫事务,但其实却是他母后的有力拥护者。几乎包揽了椒房殿的一切大小事务,甚至隐隐成为了皇后代言人,对他这个太子也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百般挑剔。
让当时他这个太子,可是内心不喜好久了。
可是碍于他母后对于这个太子詹事的宠信,加上他又一贯是听他母后的话,便一直忍气吞声,直到王家有人找上来,说可以支持他登上帝位,并且满足他一个愿望的时候,他才得以摆脱这种状况。
他虽在众位兄弟之中,是最为平庸的那一个,但是他也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在这宫里头,自家那安宁妹妹的势力不可小觑。
当初王家有人在他耳边鼓动他去对付安宁的时候,他就耍了个心眼,表面上唯唯诺诺,好似谁的话都听,实际上却诱导王家家主,暂时与安宁结好。
在安宁公主没有故意干扰的情况下,他确实顺利的继承了皇位,虽说安宁公主越过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总的来说,也算是帮助了他,让他得以不经过自己的手,就可以给王家一些教训,让他们不要因为权势而过于膨胀,越过了这天去。
因此,在司马昭的心中,安宁公主对于他来说,总归是喜多于厌的。
现在郴州谋反,各地情况突然不明,局势错综复杂。司马昭来讨好安宁公主还来不及,自己的母后却仍来拖后腿,真真是让他懊恼不及。
可是懊恼归懊恼,他还是要向安宁公主就此事做一个表态的,
“朕听闻母后找人来寻安宁妹妹你的麻烦,实在是感到抱歉不已。先帝在时说过的话,朕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安宁公主在世时,宫内不得有皇太后’,这是铁律。这件事,朕一定会给安宁你一个交代的。”
安宁公主坐在司马昭的对面,闻言微微地笑了笑,并没有因此就露出什么感激涕零的表情,
“难为陛下还记得此事,本宫以为,这宫里头的人,都忘了。”
“谁的事都可以忘,安宁妹妹的事怎么敢忘朕一直记在心里的。”司马昭马上聊表衷心,恭维着又夹杂着些许试探道,“朕马上就去拟旨。咱这大御的后宫之中,又不是只有孤独终老,坐拥着这皇太后或者是大夫人这一条路。
找个闲散庄子颐养天年或者是就此出宫,抛开这一身束缚,恣意而生,也未尝不可。
安宁妹妹,你说,是这么一回事么”
安宁公主低垂着头,缓声说道:“只要王皇后她能想清楚,安宁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司马昭听后,似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整个人的状态,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便也终于开口向安宁公主说出自己此番到底意欲何为,
“其实,朕来找安宁妹妹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朕,想要你替郴州那边,求个情。”
安宁公主闻言轻笑了一声,状似不解,“陛下为何要本宫替那反贼求情,难不成,这反贼不是反贼”
司马昭的表情有些讪讪。
他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后,就凑到安宁公主面前,小声地对安宁公主说道:“其实这一切,既是个误会,也是个阴谋。”
豫州夏县城门外。
韩王的军队与郴州刺史和太守带来的人马对峙阵前。
两方看去,皆是精神抖擞、精悍勇猛、气势充足。
郴州军作为攻打方,自然是率先叫阵,朝着韩王军队的阵前将领大声说道:
“汝等小儿,在我大军之前简直不堪一击,何故负隅顽抗!识相之人,应该趁早投降,将这身后之城交出来,还可保得一身性命。不然,可就要落得个尸曝荒野的下场了。”
韩王军队将领闻言,哈哈大笑道:
“大胆逆贼,是何人给汝等胆气如此猖狂,在我韩王麾下大军面前叫板。见了本将军,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本将军定要让你们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哼,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只好兵戎相见了!”
“多说无益,让我们手底下见真章,放马过来吧!”
“战!”
“战!”
随着阵前将军一声令下,战鼓声随之响起,两军快速交织在了一起,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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