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原来,是这样考核的
也对,竹简写起来这么麻烦,这样倒是省事了许多。
“律法答问自此始,午时为限,间侧头观望左右者,逐。”
焕冷冰冰的声音,将这场考核,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个时辰的时间虽然充裕,但张仲也不敢浪费丝毫,只将目光投向第一题。
“人路见梨,渴,食之,主见,捉,何论”
张仲一阵无语,这亭长考核的题,果真一如炭所说那般简单,甚至,还远远比不上当初在双桥亭,石木问他的那个屠者的问题。
很快,张仲就歪歪扭扭的答了十余个。
他内心中好奇别人的状况,却又不敢左右张望,因为他每次抬头,都能看见焕在盯着他,就像他当初在亭上盯着贼一样。
“可能只是错觉。”
张仲想起了以前读书时候,看监考老师的感觉,那是一种无论你坐在哪儿,他都像是在盯着你的眼光。
压下心中的好奇,张仲渐渐沉下心,专注于答问。
很快,他就答到了最后两道,看着上面的问,张仲微微一怔。
因为这问题,比之前难度高了不少,而且,颇有点意思。
“人五,游,见雉,杀而食,方知其为人所养,见主,主让,五人愧,乃自缚于亭上,何论”
这个问题,涉及到秦国好几种律法的规定,其一,盗律,群盗罪,其二,不端为,其三,庭外和解,其四,自首。
张仲念头转动间,就动笔写下。“不端为,主让,自缚,倍偿之,不论。”
一般来说,最后一题,往往是最难的,张仲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看向最后一题。
“市有商甲,携钱八百,归,路遇盗乙夺钱,商甲持棍逐之,追盗入其屋,盗持刀以迎,刺甲,甲臂伤,亡。”
“捕,得钱八百,审乙,言商强闯其室,以棍击之,伤之无罪,问,商甲何论,盗乙何论。”
这难度,比之前那些,也大了太多了吧!
张仲一时无语,开始仔细衡量这个案件该怎么量刑。
盗窃八百钱,量刑应该是黥劓以为城旦。
但他伤了人,而他之所以伤人,是因为商人持棍追他入室。
而商人犯的罪,无非就是私斗,和强闯他人室内。
这盗乙,早不反抗,晚不反抗,被追了还不丢钱,最后的辩驳表示,他很明显就是故意的,想要在室内杀伤人搏个无罪。
不过,只伤到了臂膀,倒是乙的运气,不然,说不得要枭首了。
想到这里,张仲开始动笔,写下结论。“盗乙端为,贼伤人罪,处斩趾为城旦,盗钱六百六
90,呵,十人敌
兵曹是县兵的驻地,也就是广都县的城防军营,这里长期驻扎着四千人的兵力,由县尉直接统辖。
还有一千,则是由兵曹掾,也就是那个爵为公乘的老者所统辖,负责日常夜间巡逻和城上布防。
当张仲到达军营之外时,就看见了当初斩杀尚时,悬挂在市场的那面玄黑色的军旗。
而其下,几千人呼喝连天,正在进行着常规的训练,左而右之,前而后之,旗举则起,旗按则伏,秩序俨然。
索招看了一会儿,侧身对着张仲说道。“再过数月,这里就要换人了。”
张仲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涉及到秦国的徭律。
徭律规定,秦国的兵役不是一家人只出一个,而是留最小的,其他孩子相互轮换,如果有大战,服兵役则是去前线参加战争。
没有大战,兵役就是这般,在城中接受训练。
对于这些接受训练的兵卒,还有那些服徭役的隶臣民夫,都归属于这一套专门的律法,徭律来进行管理。
而之所以秦国,会出现这样的规定和律法,则是因为一句话,“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说来可笑,这句话原本是儒家的孔子提出的,但他所看重的国家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相反,他最抨击的法家,却对此深以为然,并将其纳入了实际行动当中,还规整出了一套完整的律法。
而正是源于对这句话的奉行,秦国才能每临大战,则全民皆兵,以一国之力,能抗山东六国之兵。
每临惨败,也能在国内迅速的补充兵员,不过一两年的休整,便能卷土重来,再次出兵数十万,用以攻城略地。
数十年间,打得六国苦不堪言。
“届时,我应当也会来。”
索招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到时候,汝,说不得就是屯长了。”
张仲正要开口,就见到几位大人已经走到了军旗之下。
与律法答问不同,许是因为几千人在场,激发了身为领导的表现欲,为首的老人突然踏前一步,开口说道。“五兵者,剑,盾,弓,戈,矛,习之则无战不能击。”
张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因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五兵全部都精通的话,则没有什么战场不能适应。
“然人力有穷,五者皆精,难也。”
“是故,诸位可选二技以考,与律法答问最佳者,亭之。”
说完之后,老人退了一步,站回了人群,随后,开始有甲士提着秦军制式的兵器走到了校场。
这.....就没了
张仲本以为,自己会像后世参加大会时,面对校长那般,听一场让人昏昏欲睡,还完全记不住的演讲。
却没想到,前后不过三句话的功夫,就完事了。
随着兵器布置完毕,有数名大夫爵,以及官大夫爵位的屯长;百将,从军中走了出来。
他们皆身材健硕,身穿甲胄,腰佩长剑,十分威武。
贼掾李炀站了出来,他先是瞟了一眼张仲,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才开口说道。
“此皆军中勇壮屯长,百将,俱是十人之敌,不求汝等能战而胜之,但求汝等能有数人之勇。”
“他日,方能捕盗于亭上。”
“唯。”众人应是,随后依次散开,等待着诸位屯长百将各寻对手。
很快,众多屯长就挑选完毕。
张仲所面对的,是一个体毛旺盛,宛如野人一般的官大夫,看他的甲胄装束,乃是这数名十人敌当中,仅有的两名百将之一。
“我认得你。”
张仲只想捂脸,自从上次杀了花蛮白荼和一只豹子之后,他遇到的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认得你。”
“花蛮白荼是你杀的吧!”
91,隐官
“什么,隐山亭”
张仲纳闷的看了一眼宛如吃了狗屎一样的葵,疑惑的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大了。”葵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纠结,几乎能打成死结。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
“这隐山亭,不是一般的亭,这地方所住的,皆是隐官。”
在与葵的交谈当中,张仲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这亭所,为何会叫做隐山亭。
因为,这地方,乃是隐官的聚居之地。
而隐官,乃是秦国独有的一种特殊制度,也是秦国几乎不近人情的律法下,最为柔和的规定之一。
这称呼的来源,便是隐于官吏,主要指的,乃是秦国的刑满释放人员。
以及一些冤假错案当中,被错误的判罚,处以了肉刑的黔首。
因为他们曾经受过肉刑,在其他有着无数肢体完好黔首的地方,这些因为犯罪,而被残缺肢体,脸上刻字的人,难免会受到旁人异样的眼光,和或有或无的提防。
自己内心深处,也会因此感到十分自卑。
为了让这些身体残缺的人,能够正常的生活,秦国,为他们专门设置了隐官这种制度。
官吏们将这些受过罚,处以过肉刑,又再次恢复黔首身份的人,集中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新的聚居地。
大的有乡,小的有里。
因为大家都曾经受过肉刑,便也没有谁看不起谁的这种说法了。
但张仲却觉得,秦国的官吏们,可能考虑的还不止于此。
有着后世经验见识的他,很清楚这些与常人有异的人,在受到欺辱之后,可能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设置这样的制度,也可以避免这些,有强烈自卑感的人,见到完人而生出怨恨,以至于再次犯罪,危害社会。
这也算是一种结合了人道主义,和律法斟酌的最好办法。
想到这里,张仲心中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的苔,在拿出验传的时候,那般紧张,她应当是怕遭到张仲的白眼。
毕竟,这样的身份,在正常人眼中,那几乎与罪犯是等同的。
但葵二人之所以这样纠结,却不仅仅因为如此。
更是因为这样的亭,案发率,往往要比普通的亭更高。
毕竟,不是所有的罪犯,在服完刑之后,都会浪子回头,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他们当中不少人,只是会觉得律法太过于严苛。
自己不过只是犯了小罪,就被处以这样的肉刑。
以至于肢体残缺,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内心怨恨之下,这类隐官,便极其不服管教。
更兼他们曾经做过案,很多人相互之间做的案还不同,彼此闲聊之下,难免有智商不错的人进行一些不寻常的犯罪。
破不了案,就会影响亭长的升迁。
积累的案件多了,还会影响亭长以后的仕途,更有甚者,还会因为办案不力而被治罪,可谓是极其坑爹了。
但高风险之下,自然也有高回报。
若是能将这些再次作案的盗,贼,绳之以法,获得的功勋,也会比其他亭要多得多。
但前提是,你能破案。
对于这一点,张仲其实没有什么信心,但一想到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即将到来,各种高智商的弄潮儿层出不穷。
便又下定了决心。
若是连一群黔首都对付不了,又何谈能拉住这个不断向着悬崖狂奔的王朝。
葵来回踱步,眉头皱成了川字。“并且,这隐山亭中,还有着不少归顺的蛮人,他们习性未改,语言不顺,更是麻烦。”
看着葵的纠结,张仲内心一叹,估摸着自己,可能得去了隐山亭,再自招亭卒了。
“吾等之约,就此作罢吧!”
“以汝二人
92,秦长剑
闲来无事,张仲索性就看着那隶臣数钱,他将钱分成数堆,每数满一百,就堆在一起。
效率颇有些高。
隶臣刚刚数完,军械库的小吏,就带着甲士搬出了好几具青铜甲胄,每一具,皆被擦得铮亮。
见状,隶臣急忙上去帮忙,并才对着小吏说道。“两千钱,一枚不差。”
小吏点了点头,随后将甲胄放在地上,示意张仲过去挑选。
张仲原本以为这些都是新甲,但走近之后,细细打量了一遍才发现,这些甲胄的带子,颇有些旧了,并不是全新。
但保养却是极好,连划痕都很少见。
想想后世的那些朝代,武备库的甲胄都能发霉的状态。
真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想到这里,张仲不由得出言赞了一声。“这甲胄,当真护养得不错。”
小吏诧异的看了张仲一眼,随后想到他才刚任亭长,便解释了一句。“军律有言,甲胄兵器擦拭不当,罚一甲,有损不报,完为城旦。”
“汝且试试,看看哪件更为合身”
“好。”
选好甲胄之后,张仲正准备告辞,却听见有人叫他。
转过身去才发现,是贼曹掾李炀的亲卫,那个和他关系不错的甲士。
两人相互客套了一阵之后,张仲便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甲士也没有多饶弯子,随手将腰间的长剑解下,递给张仲。
“吾此来,是为仲哥儿送兵器的。”
“多谢。”张仲自然不可能说军械库有兵器这种话,只一边道谢,一边将其接过。
刚刚将剑拿到手上,张仲便微微一怔。
只见那长剑以牛皮蒙鞘,青铜柄上遍布云纹。
光外形便比他腰间的制式长剑,好看了数倍不止。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柄剑的剑鞘极长,目测之下,要比制式长剑长出一尺不止。
“这剑”
甲士看出了张仲的讶异,不由得笑了,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此剑,乃是以少府通令全国的图纸,由郡上百工所铸,是试行的新兵。”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