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哪怕见到不公平的事情,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难会有所行动。
但年轻人不一样,他们冲动,有朝气,最佩服的,往往就是那些武力强悍的人。
最关键的是,年轻,就受不得激。
守口也远远没有那么紧。
正好亭上还缺少几个亭卒,便以此为借口,在各个里中夸耀武力,佐之以激昂之辞,必然会有不服现在命运的年轻人应征为卒。
只要“教导”得当,想要真正的了解这亭上的情况,而不是看到别人想让自己看到的情况,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张仲不由得茅塞顿开。
“亭长。”葵的兄弟,盐走了过来,他脸上还有些怒意。
张仲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张仲走后,旁敲侧击的人,就换成了他。
“如何”
“这些黔首,只做事,什么也不肯说。”
张仲早有预料,不过,想到解决方法的他,不由得摸了摸刚刚长了点毛的下巴,高深莫测的说道。“莫急,一切如我所料。”
“吾,自有办法。”
盐:……
晚上,张仲跪坐在还有点潮湿的木几旁边,将那两根竹片再次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再次看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突破口。
那个叫木的黔首。
他身在何处
这个案件的最终判决是为官不直,也就是说,广都县狱认定的是诬告,按照诬告反坐的原则,木应该会被处以两甲的罚款。
两甲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两千钱左右,一般的黔首肯定无力缴纳。
那么,就会被罚为城旦,以徭役代替。
所以现在,他应该在修城墙。
想到这里,张仲叫了一声。“葵。”
葵走了进来
96,斗隐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仲就翻身起了床,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应该还是鸡鸣一声的时候。
“等今天去巡视里中,一定要买只鸡。”
只靠生物钟,迟早会越来越懒。
不能律己者,不能律人。
长长的吐了口气之后,张仲开始了每一天的日常练武。
物锻这个阶段,一如李炀若说,耗时最久,成效最少。
但却不得不练。
因为,只有身体的承受力高了,才能受得住之后药锻时,那些虎狼之药的进补。
不过,锻体的物品却十分不好找,以张仲过万斤的力道,巨木这种就不要想了,横在肩上,哪里都去不了。
只能如之前那般,选择大石头。
当张仲将剑盾弓全部收起来,准备去找块大石头时,葵就推开门走了出来,他见到张仲的第一眼,就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
“仲哥儿何以起如此之早”
张仲看了他一眼,随手将上衣脱掉,合着兵器盾牌一起递给他。“吾每日如此,从不间断。”
见得张仲如此动作,葵眼睛猛然瞪圆。“亭长才物锻”
“正是。”
葵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开口赞叹了一声。“亭长天资,当真无人能及。”
“别瞎扯了,与我一起找石头去。”
“要多大的,这个行不行”
“小了,要万斤以上的。”
将日常的修炼进行完毕,天上的太阳便已经上了三竿,张仲抬头看了一小会儿,方才低下头。
他这是在锻炼视力,不仅仅夜间观针,白日里,也需要直视太阳。
各国功法中,有尤其擅长锻炼视力的,那些修行此类功法有成的,就被称之为“视日”。
这与为人占卜的日者不同,乃是专为大军观望敌方人数,以及其防御漏洞的军官。
嗯,自带倍镜的那种。
“亭长。”葵等到张仲看完太阳之后,方才开口,他声音极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午间,吾等还做粥吗”
做什么啊做
我们自己做的能吃吗
张仲一想到昨天吃的两顿饭,胃就有些抽搐,秦国的饭本来就不甚好吃,他们做的,那更是一言难尽。
“去斗隐里。”张仲将甲胄带子系好,并将长剑挂在腰间,随手接过葵手上的兜胄。“去那边找黔首混一顿。”
“再看看,有没有健壮汉子愿为亭卒,再找个做饭的隶臣。”
说着,张仲就朝屋内走去,准备将家具先搬出来晒着。
“为何不去坐隐里雇”
“不是更近些。”
葵昨日间找来帮忙的,正是坐隐里的人,这个里中,尽是被犯法连坐的罪犯,也是离隐山亭最近的一个里。
还有之前给张仲指路的盗隐里,其他的,还有私斗犯法的斗隐里,从贼为攻杀的贼隐里,徙千里的迁隐里,以及贪功冒领的军隐里等等。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正常的。
“坐隐里中,皆是犯法连坐之人,胆小怕事,不敢多言,亦不敢和犯法之人相斗。”张仲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自己的求盗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斗隐里不同,他们皆是私斗伤人较重,被处以肉刑的人,于争斗而言,要比坐隐里强上许多。”
“吾等既然要招揽亭卒,身强体壮,敢于争斗之人,自然比胆小怕事更好。”
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张仲没有对葵说出来。
像这种关系复杂的地方,想要治理,便须得拉一批,打一批,才能树立起自己的威严。
而拉哪一批,也是有门道的,首先能为自己的助力,其次,还要好管理。
相比起犯了军爵律,尽是老兵油子的军隐里,斗隐里战斗力也还不错,更没有那些老兵油子以前那么高的爵位,乃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可是,若亭卒犯法,亭长亦要受责。”
“便要宣之以法。”
葵点了点头,随后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亭长知道路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不是不知道路,才进去搬家具,然后等你带路吗
&nb
97,自见者明(感谢ωǒ鮃哘線大大的盟主)
“些许蛮力不值一谈,倒是监门,从何处得知啊!”
里监门摇了摇头,却又不再多说了,只笑着让孩子去叫里正,里典这些小吏来作陪。
张仲也不再多问,将这疑惑压进心里。
很快,里中小吏尽皆聚在了一起,都笑着与张仲见礼,张仲也一一回应。
饭饱之后,张仲递上钱财,相互推拒之后,监门勉强收下,随后问起了张仲的来由。“亭长此来,只为巡视吗”
“可有用得上吾等之处”
“吾新上任,亭上人手不齐,欲在斗隐里招几名亭卒,以巡视里中,纠拿不法。”
里监门与里正几人对视了一眼,立刻答应了下来。“自无不可,亭长自选便是。”
“那还须得有劳诸位,与我将里中适龄男子聚集起来。”
“应有之事,何称有劳”众人客气完之后,就出了大门,朝着里中行去,独留里正作陪。
里正是一个老者,有着接近一尺长的花白胡须,干干瘦瘦,但张仲看了看他脸上的字,“斗伤三人”。
有此罪过,当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亭长。”
张仲看了一眼旁边的里正,里正立刻笑着说。“吾去看看他们。”
“有劳了。”
葵见得里正走远,方才开口说道。“这里中众人,防吾等如同防贼。”
“在这里选亭卒,恐会被欺。”
葵这个糙汉子都明白的事情,张仲又如何能不明白。
但他却没有多说,只拍了拍这个健壮汉子的肩膀。“吾自有打算。”
不多时,里中几位小吏再次走到了张仲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为数不少的青壮汉子,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里中适龄青壮,都已在此了”
“除开山上打柴猎兽未归者,俱在此地。”
张仲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亭长现在挑选”
“好。”张仲从人群前方,一直走到末尾,青壮男子,共计三十四人,不算少,但以这里中一百多户人家来说。
也绝对算不上多。
“止有这些”
里正跟在张仲身边,闻言解释到。“吾等本为刑徒,蒙律法所赦,到此自实田,山间地少,产常不足,需得做佣雇之活。”
“便有许多壮男子,在乡上帮工。”
张仲继续向前,很快走过了人群,但他脚步不停,仍在继续向前。
“亭长”
张仲头也不回。“吾巡视里中,有何不妥”
里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定定的看着张仲继续向前。
葵亦步亦趋的跟在张仲的身边,小声问道。“亭长,这是”
“人与者蔽,自见者明。”
葵挠了挠头,似懂非懂的说道。“我们要亲自去找”
张仲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因为他想要去的地方,已经到了。
这是一间极其破旧的茅屋,占地极小,比一般的黔首的房屋还要小上不少,只有半宅。
张仲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此前在外张望时,他见得里监门在叩这家大门时,手未曾到得门上,也未曾发出任何声响。
似乎是在提示他什么。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仲对于这句话深以为然。
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一个老妇的应答。“谁呀”
随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那老妇看了一眼门外的张仲,愣了一会儿,才拜道。“这....这位亭长,有何事”
张仲扶起老人。“吾来找你家壮男子。”
老人看了一眼跟在张仲后面的里正,犹豫了一下,问道。“他做活去了。”
随后,老人有些紧张,呐呐的问道。“吾儿,可是犯了法”
做活去了吗
难道里正说的是真的
&
98,宣之以法
“这就是汝说的,里中青壮皆至”放开被捏住手的壮汉,张仲转过头,看向胡子花白的老里正,训斥了一句。“汝欺吾年幼哉”
里正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去,召集里中所有青壮,若再不实,吾便要拉汝去县上,治汝一个不直之罪。”
里正不敢再辩,低着头应了一声,便去召集里中青壮去了。
这时,张仲才看向面前的汉子。“汝叫什么”
“柴。”
“跟着我。”
“唯。”
半个时辰之后,张仲站在里口的巨石上,望着前方的人群。
同样是召集里中青壮,这次,却比上次,要多得太多了。
下至十几岁刚刚成年的少男子,上至五十几岁,还未曾达到免役年龄的老者,都在这里。
乌泱泱一大片,足足有两三百人。
队形不甚规整,但也不零散,让张仲暗自点了点头。
“齐了”
“齐了。”里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从之前被揭穿了小把戏之后,他就有点怂了。
毕竟,村长和派出所所长之间的关系,就算不是直属,他也得罪不起,更何况,还有小过在先。“身处里中的适龄男子,一个不差。”
“甚好。”
随后,张仲将目光,再次投向面前的青壮。
他们的脸上有疑惑,有担心,有惧怕,但更多的,是麻木。
被生活和自身的卑微,压得没有了任何动力的麻木。
见得张仲看向他们,有些人不自觉的躲避了一下,退进了人群。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