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沙摩虬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再次化作了此前的平淡。
他一边向着来时的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一边笑着说道。“你我校技之约,虬定不失信,张兄放心便是。”
“如此最好不过,仲定要见识一番王子的勇力。”
“必不让张兄失望。”
一边闲聊,二人一边沿着城墙向来路行去,期间商业互吹从未断绝。
让张仲有了一种后世看校领导见其他学校过来的领导时的样子。
说话间,二人转过城楼。
“张兄。”沙摩虬停下脚步,望向那栋两层高的食肆。“时辰尚早,不如一起就飨如何?”
这才刚刚看完尸骨烂肉,你就打算去吃饭,吃得下去吗?
但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张仲就感觉自己也有些饿了。
好像还真吃得下去。
“让仲一尽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沙摩虬念叨了一遍才反应过来。“那我便不客气了。”
“何须……”张仲话还未曾说出口,耳中就听得一声炸响。
他猛然侧头,于日光下,被一道擦过梁柱的流光惊了眼球。
因为擦过梁柱的缘故,流光稍有减速,也因此,张仲看清了它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支利箭,一支远比他平时所使用的,要庞大许多的利箭。
“小心。”话音出口之际,他的手已经先脑一步,抓向那道流光。
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同一个方向。
是沙摩虬。
154,陪葬
血。
鲜艳而赤红的血液汇聚成细流,在夯得紧密的泥土上,划出一条条蜿蜒的痕迹。
血流的起始点,沙摩虬正仰躺在地,他原本健硕的左胸,被一支无羽箭深深刺入。
怔怔的看着躺倒在地的王子,张仲下意识紧了紧右手,只感觉手心温热湿润,黏腻异常。
他愣了好几秒,才发出一声高喊。“有刺客。”
随着这声高喊,整个广都县都被惊动,城墙上的无数甲士,城墙下维护秩序的贼曹士卒,乃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五百主、二五百主,都尽数行动了起来。
不过顷刻间,他们就完成了对城下民众的管制,和对于案发现场的保护。
并组织了大量的士卒前往城内,开始搜寻刺客。
张仲也因此,被此前带他上来的百将使人围住。“事关重大,张亭长见谅。”
“无妨。”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张仲自己也是有嫌疑的,了解这些的他,自然不会因此而抗拒。
砰!
巨响声起,城墙随之一抖,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登了上来。
“何人遇刺?”
张仲侧头,只见到一张熟悉的毛脸,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客气,伸手指向躺倒在地的王子。“沙摩虬。”
百里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早有预料。
他大踏步向前,伸手一探鼻息,紧接着将手下移,抚在伤口附近。
足足数秒,他才缓缓松开。
“汝在此地稍待,李炀会带人前来诊治。”
“唯。”
行礼抬头的瞬间,张仲只见百里豹宛如一只大鸟,飞跃城跺,直入下方民宿。
随后响起的是一声炸响。
张仲急步向前,趴在城跺上向下望去,只见城下的地面上,那原本平整的石板,如同被重锤击打,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坑洞。
物理轻功吗?
这县尉,有点虎啊!
回头的最后一眼,张仲看见一群力士,正在关闭城门。
而更多的士卒,则如同猎犬一般,四下寻找那以弩袭击沙摩虬的刺客。
转过身,张仲自怀中取出上次残余的白剑,入口嚼烂敷在沙摩虬的伤患处。“沙摩兄,我等着你一骑当千的那天。”
没有得到回应的张仲站起身,看向来时的城墙。
那里,有脚步声。
“遇刺的是沙摩虬?”
李炀带着狱验走上了城楼,他的身后则是张仲见过几面的狱验。
“正是。”见得来人是李炀,张仲终于松了一口气。
狱验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沙摩虬的身前,开始为其检查伤势。
“贼掾不去捉拿刺客?”
李炀摇头。“县尉之勇武远胜于我,多我一个无甚作用。”
“但断案,却是我分内之事。”
说完这些,他转头看向围住张仲的百将。“此处是汝之防区,有何话说?”
“贼掾。”城墙上的百将躬身一礼,随后解释到。“遇刺之时,我受命带领材士以防有人逃脱和做乱。”
“城上,确未留意。”
李炀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说道。“自去军法官处领罚吧!”
“唯。”
百将带人退下之后,李炀才再次看向张仲。“你有发现刺客吗?”
回头看了一眼沙摩虬,张仲摇了摇头。“未曾见到。”
“不过。”他伸手指了指城楼的梁柱,那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箭支是从这个方向射来的。”
李炀走向梁柱,伸手摸了摸柱子上的痕迹,随后望向下方的民居。
那里,县尉百里豹正带着人不断搜查。
“此箭…”不远处的狱验,探手捏住沙摩虬身上的箭杆,检查了一番粗细形状。“由其杆来看,当出自五十石之强弩。”
试了试箭杆的硬度,他摇了摇头。“吾老弱,却削它不动,倒是要烦请贼掾出手了。”
“分内之事。”剑光一闪,箭杆自伤口往上一寸而断。
“可否?”
“可。”
张仲目不转睛的看着,将李炀如何拔剑,出手的角度尽数记在心中。
随后,他整个一愣,因为狱验已经开始取箭了。
“这般取出,不会失血吗?”
“不会。”狱验已经将沙摩虬身上所穿的虎皮和狼皮自箭失上取下,并将创口割开。
“他被人用劲气,截住了血脉流动。”
话音刚落,箭支就被他拔了出来。
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之后,狱验在阳光下将箭失的箭镞细细打量。“如此强弩,军中非百人敌不可持也。”
“百人敌?”李炀略一沉吟,紧接着开口问道。“沙摩虬伤势如何?”
“我已进行处理,但是生是死,还未有定数。”
“不过,箭支似乎受人阻拦,至多只有五六千斤的力道,沙摩虬身躯之强健近乎于百人敌,活下来的可能很大。”
眼见狱验和李炀看向自己,张仲犹豫了一下,随后摊开右手,只见他手心有着一条长长的伤痕,宽而深,宛如沟壑。
“我接住了,但力道太大,未尽全功。”
李炀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梁柱。“这百人敌,应当不常用弩。”
狱验放下手中的箭失,接下了李炀要说的话。
“正是如此,不然沙摩虬必死。”
“不,他死了。”见得二人惊讶的目光,张仲踏步上前,再次重复到。“我说,他死了。”
李炀愣了两秒,突然笑了。
他与狱验对视一眼之后,伸手拍了拍张仲的肩膀。
随后连踏数步,对着蛮人军营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大喝。“王子并无大碍,诸位不必忧心。”
很快,牙蛮飞的声音响起。“让王子出来一见。”
“王子肩上有伤,须得静养一些时日。”
“让王子前来答话?”
“王子疼痛难忍,已经昏迷过去。”
这番话可谓漏洞百出,但张仲却突然明白了。
这与他所说,王子已死,有异曲同工之妙。
果然,牙蛮飞并不相信。
“日落之时,我等要见到王子。”他宏大宛如奔雷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怒意。“王子若死。”
蛮人的脚步声滚滚而动,如同山体崩裂时的乱石。“则我等蛮人,将尽杀城外黔首。”
“为其陪葬!”
155,秦蛮交锋
“王子未死,但行动困难,不便相见。”李炀脸色冷了下来,他再次重复这句话,并加了一句。“言尽于此,二五百主若是不信。”
“秦人大好头颅在此,不妨来取。”
他扫视了一眼城下蠢蠢欲动的黔首,和满脸怒容,却又不得不忍住的甲士。“就怕汝这千余人,猎不得吾等这项上人头。”
“哈哈哈,贼掾此言有理。”程非一抹满脸的胡子,迈步上前,挡在黔首们的正前方。“二五百主大可进军。”
“秦人,从不惧战。”
随着这句话落下,数百维持秩序的贼曹士卒,皆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秦人,从不惧战。”
围观的黔首们,也从先前的惊慌失措中镇定下来。
大量青壮男子上前,七嘴八舌的话语,最终汇成一句话。“秦人,从不惧战。”
一时间,城下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张仲听在耳中,不由得有些担心的对狱验说道。“牙蛮飞,不会真的?”
“他不敢。”狱验仍旧在检测沙摩虬的身体,闻言头也不抬的说到。“广都武库,常备数万兵甲。”
“分发黔首,合军中服役者,能得甲士两万不止。”
“便是蛮人举族而动,也不惧他。”
“天黑之前,我要见到王子。”牙蛮飞沉默了一阵,还是固执己见。“不然……”
“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现在就杀了你。”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个字,竟然在城下响起。
这声音。
张仲连忙向前,伏在城跺之上向下望去,只见得刚刚还在城内的百里豹,此时已经站在了集结的士兵正前方。
而直面他的牙蛮飞,脸色却是一阵青红不定。
他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
但终归还是忍了下来,而脚下也再未曾向前一步。
随着他的停下,千余蛮人士卒,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叫沙摩邪来吧!”百里豹略仰着头,有种视牙蛮飞如无物的狂妄。
“进攻广都,你还不够格。”
牙蛮飞的脸色愈加难看,有心不管不顾领军冲杀,但浑身上下如同针刺的危险感,却又让他犹豫不决。
三军阵前,秦蛮交锋,让他如何认怂?
一时间,竟有些骑虎难下。
“我去吧!”就在他准备不管不顾,强行突破对方气势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如同铃铛的声音响起。
打破了场上的沉默,也解开了牙蛮飞的困局。
牙蛮飞长出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内容,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提起。
不等他出言反驳,一只黄毛老虎便在几个纵越中过了人群。
而这只猛兽的背上,正是张仲有过一面之缘的沙摩珏。
这次的她,和昨夜见面时的区别很大,她没有身着秦人广袖,而是穿着一身皮毛短打,一双修长而笔直的腿,就跨坐在老虎的两侧。
年岁不过十五的小女孩,在百里豹的气势下却丝毫不惧,竟然比牙蛮飞的表现还要好的多。
很快,老虎在百里豹身前站定,其上的沙摩珏微微抱拳之后,便将头微微抬起,直视这广都最高军事长官。
“既然兄长行动困难,不能出城,便让珏入城一见。”
“如何?”
“不可。”百里豹尚未答话,牙蛮飞就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王子生死不知,王女岂能只身犯险?”
“若是有个闪失,我如何与王上交代?”
“刺客正受人围捕,无暇他顾。”沙摩珏摆了摆手,止住了牙蛮飞的话。“何况,广都勇士众多,岂会让珏伤了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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