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她目光一凝,眼神锋利宛如百里豹腰间的长剑。“你以为呢?”
声音渐冷,一字一顿。“百里豹。”
“放肆!”底下甲士的厉喝声,以及长剑出鞘之声,便是张仲在城楼之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尽管情况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发生一场大战,但张仲却不由得对当初篝火旁边,那个有点跳脱的少女高看了一眼。
不管她当时如何跳脱,对婚姻大事如何的儿戏,但此时,确实是有王女之风,未堕其父兄的威名。
张仲刚想到这里,就被一只手拍在了肩上。“帮我把他背下去。”
“到哪儿?”说话的是狱验,他将手在张仲肩上蹭了蹭,擦干净血液之后,指向城下的贼曹。
“去贼曹,不然沙摩珏来了,恐怕瞒她不住。”
“唯。”
“那日,贼掾与我一份药材,说是汝自沙摩虬手中所得?”张仲力气过人,为了不让沙摩虬伤势加重,乃是以双手将其抱着。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显得十分轻松,闻言不由得追问到。“药材如何?”
“十年生白剑,磨得十分细致,在蛮族中,恐怕也只有他这等身份才能有如此精细的药材。”
“上好药材?”
“上好药材。”
张仲心中一动,正要开口问起另一个问题,却又想起了程非的交代,略有沉吟,换了灵一种问法。“当日吾在林中所见尸体,伤势如何?”
狱验似有所觉,但却没有多问,平淡的解释到。“如你所见,牛耳尖刀,放血致死。”
“坑中有血,乃是身死之地。”
“时间?”
“距汝发现,不过数个时辰。”
数个时辰?
也就是说,是在那天夜里,当时牙蛮飞带人从林中穿行而来,足有千人。
而城下,百里豹摆了摆手,止住了身后赶来的亲卫。“只要你不自杀,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来人,带她去城内。”说罢,百里豹转身就走,民众也开始缓缓向着城内退去。
牙蛮飞眼见秦人黔首准备入城,不由得高喊一声。“且慢。”
“你拦不住。”百里豹头也不回,平淡的语气中带着蔑视。“想动武,让沙摩邪来!”
“使人将此事告知我父王。”沙摩珏驱动着老虎,紧跟着向城内走去的百里豹。“若兄长当真死于此地,蛮人也不惧一战。”
这话当然不是向着牙蛮飞说的,而是向着百里豹说的。
只可惜。
那道健壮魁梧的身影,却毫不在意,只这顷刻间,便已经步入了城门。
156,利?
【】(iishu),
沙摩珏不过刚刚入城,就有甲士引路,将其带到了贼曹。
尽管她脸色镇定,未曾有丝毫慌张,但内心中却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
兄长遇刺,生死不知。
她自己亦在情势所迫之下,不得不只身犯险。
进入秦人守备森严的城池。
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原本,她是打算在和谈完毕之后,在秦人的客气下入城。
而不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并且,除了那只大猫之外,她没有任何能护卫自身安全的随从。
“王女,请!”
略微扫视了一遍眼前不同于蛮族的建筑物之后,她轻轻拍了拍大猫的头颅。“九月,进去吧!”
巨大的猫科猛兽,在她的命令下却十分温顺,迈动着前爪,一个纵越进入了贼曹的大门。
刚进去,就有一名头戴板冠的甲士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识得这板冠,自他父亲改蛮族军制以来,曾对她与兄长讲过。
没记错的话,是公大夫。
“吾乃贼掾百将愈。”头发花白的长者象征性抱了抱拳。“王女在广都期间,将由我及麾下材士,护卫你的周全。”
沙摩珏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关上的大门,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紧。
以至于她不得不将眼睛眯起,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好一会儿,她才平静的说到。“不准进出,也是足下护卫的一部分?”
“自然,还请王女见谅。”
“见谅?”感受到沙摩珏情绪的再次波动,老虎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凶恶的低吼。
而贼掾士卒也将手中强弩抬起,大有一言不合就将这只猛兽射杀的意思。
略微安抚了一下九月之后,沙摩珏才说出了之后的话。“若不见谅又如何?”
“王女说笑了。”口中虽然这般说,但百将眼中却并无丝毫笑意。
他手按剑柄,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不是在与王女商议。”
良久的沉默之后,沙摩珏才深吸了一口气。“带我去见兄长吧!”
“狱验及城中医师正在诊治,等王子伤势稍好,自然会让王女一见。”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现在,还请王女入内等候。”
沙摩珏咬了咬牙,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好。”
“此虎乃猛兽。”愈指了指沙摩珏胯下的坐骑。“不可入内。”
“九月,趴在门口。”沙摩珏再也忍不住,翻身下虎,怒气冲冲的进了房间。
随着门响,只在原地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若有人想进来,咬死他。”
这才像是沙摩珏的脾气,不过为何要这般为难她?
除非……
曹舍,一间打开窗户的房间内,张仲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随后,他侧头看向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李炀。
“贼掾怀疑沙摩珏?”
“十五岁的女子,杀其兄长的可能性不大,但人之关系譬如蜘蛛之网,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是说,背后的人吗?
也对,到了一定程度,事情不一定在决策者的把握之下。
你不想做,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逼着你做。
就像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要说他真的想这么做,那也未必。“利?”
“不错。”这句问话,似乎勾起了李炀的谈性,他话锋一转,说起了一段往事。“王六年,五国曾合纵攻秦。”
“当时,六国甲士不下五十万众,过关而入,距咸阳不足百里。”
“你可知,文信侯是如何以强征之众,而退六国之兵的?”
文信侯,吕不韦吗?
张仲将其对号入座,并接了一句。“愿闻其详。”
“文信侯将兵,与常人大不一样。”李炀陷入了回忆,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也是立功心切,文信侯巡营时,我曾以兵法引他注意。”
“虽未曾为文信侯所用,却也得他提点兵法,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六国合纵而攻秦,皆有其利。”
“得利而趋,疾如猛虎,失利而散,溃如败犬,是故,甲兵虽众,却可不战而胜。”
张仲虽然懂了,但不想太过于夸张,表现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尽管如此,李炀也十分满意,并以此时的事情为例子。
“沙摩虬遇刺身死,虽是大事,却不能伤蛮族筋骨,当为小利。”
“凡趋利而战者,必以小利而掩大利,小利既然与他,当有所动。”
“此乃利战。”
利战,自政胜,兵胜之后,张仲再次了解到了一个兵法流派。
利胜。
不过,作为这个计划的发起人之一,他虽然他想得没有李炀深远,但查漏补缺还是没问题的。“假如行刺之人不是蛮人,又当如何?”
“秦人擅弩,而蛮人擅弓,行刺之人以强弩而射,两百步内尚不能避开梁柱。”
“若是军中百人之敌,当不至于此。”
张仲点头,不是他没有疑问了,而是再说下去好像有点杠。
“当然,军中百人敌皆会查证。”李炀何等见识,那能不知道张仲欲言又止中隐藏的想法?
是以,多解释了一句。“以防贼人故意如此。”
既然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张仲也不再多说。“贼掾所虑,当真面面俱到。”
“不过,若我是贼人,且与沙摩珏无关,在无法逃走之时。”
眼看着逃不走,那就会来一场震惊全县的刺杀。
比如,旁边那间房。
里面还有一个上好的目标。
李炀笑了笑,满意的拍了拍张仲的肩膀,将后面的话接了下去。“会铤而走险,回来一趟,杀沙摩珏。”
送他们兄妹团聚,才能确保秦蛮冲突万无一失。“正是。”
“我若在此,他必不敢来,是以,我会离去。”
“你有伤在身,能挡否?”
张仲略微动了动双手,右胸的伤势仍旧严重,但左臂却并无太大影响。
更何况,这里还有百余名手持强弩的材士。“若只是百人敌,有盾在手,就算不敌,我也能拖住片刻。”
“片刻足矣。”
“仲必竭尽全力。”
见得张仲的郑重,李炀却摇了摇头。
“不必如此。”
“若是你挡他不住,大可放他进去。”他伸手指了指门口趴着的大猫。
“那只老虎,还能挡一阵子。”
(iishu)是,,,,!
157,这刺客,不对劲。
【】(iishu),
李炀走后,坐在房门口的张仲,开始检查自己的战斗力。
县令赏赐的甲胄已经穿上,县尉给的长剑也挂在腰间。
但右胸以及右手上的伤势还未曾痊愈,剑技的话,大概是不能指望了。
腰间强弓虽然力道出众,但需双手而持,即便不顾伤势,顶多也只有一箭之力。
还射不准。
唯有盾牌,才是自己的杀手锏。
无论对方有多强,只要没有达到百里豹那样的速度,他就有绝对的自信,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击中他。
而携带万斤巨力的盾牌,就算是百人敌恐怕也不会好受。
还有,一只十人敌的熊猫。
以猛兽体格的强壮,即便不能敌,做个肉盾也是能够胜任的,就像当初张仲打死的那只老虎。
寻常百人敌要是让他抓住,以神力砸上几下,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那老虎,足足叫了两三刻钟,才真正死去。
“吱吱。”刚刚想到这里,一只粉红色的舌头便舔上了张仲的左手,在张仲回头的瞬间,它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
这还没干活,就饿了?
还想着借助这只萌兽的耳力和勇力,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招人带熊猫去寻找食物之后,张仲站起身,想了想将长弓取下,放进了房间。
蛮人擅射,若是一个不慎,被其夺弓而逃,恐怕会造成大麻烦。
左右自己也开不了弓,放在房间里更保险一些。
准备妥当之后,张仲靠在梁柱之上,紧闭双眼,开始细听周遭的动静。
除了贼曹附近遍布的百余材士的呼吸,以及偶尔路过的巡逻甲士的脚步声外,他未曾听到任何可疑的动静。
直到,一声暴喝响彻全城,张仲的双眼才猛然睁开。
来了。
进入城中的黔首越来越多,此时的声东击西,是他最后的机会。
“停下!”
“贼曹重地,擅闯者杀!”
门口甲士的呼喝声响起,伴随着狂猛的蹄声。
张仲刚刚回头,便看见两匹浑身是血的健马冲进了院落。
而健马身后拉着的,是一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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