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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午夜荡秋千

    一阵剧烈的咳嗽把他拉回现实,他听到了小亮的声音。

    “哥哥你在这里吗咳、咳。”

    “在……”

    ‘在’字还悬了一半在夏彦的喉咙里,肚腹之间陡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更是向后倒飞出去,落到了倒塌的石硕之间,再次扬起厚厚的刺鼻灰尘,周身如同散了架,殷红的血液从口鼻之间溢出。

    “哥哥,你没事吧”小亮伏在原地,漆黑如墨的环境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出于人的本能,使得他对那个陌生的声音产生了莫名的畏惧。

    夏彦疼得呲牙咧嘴,喉结像是河岸边上晒干的鱼,几乎发不出声。

    “你小子命可真大,居然还能活到这里。”

    不是冤家不聚头,说话的正是狩衣男。

    “彼此彼此,看来你运气也不怎么好。”夏彦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不过他耍起嘴皮子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你找死!”狩衣男何时落到过如此狼狈的境地,心中架着的无名火又被夏彦添了一把,登时转为盛燃的怒火,大步流星的朝夏彦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

    可还没等他奔出几步,寂静的墓室中,突然泛起浓烈的花香!摄人心魄!

    狩衣男陡然想起身处何地,那幅诡异的画卷里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竟然让他这个本就擅长幻术的阴阳师,着了道!

    不可原谅!

    一想到这里,狩衣男右手一挥,翻飞的宽大袖口登时飞出十数个惨白的纸扎,狂风撕扯着空间,一柄青色长刀出现在裂隙之中,狩衣男抬起右手,将青芒大盛的‘鬼切’拔了出来。

    如一弯清泓般的刀身,折射着狩衣男狼狈不堪的面庞,灰色的浮尘爬满了他的发丝,洁白无瑕的脸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划破出了数道血痕,就在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灰头土脸的自己的时候,刀身之上,忽的折射出一个人影!

    在




第三十四章 尸花
    不,不可能!

    这是秦代的古墓,水晶棺里面,怎么可能会是千叶凌!

    夏彦匍匐着的身子使出全力,往后一跌,脖子终于脱离了掌控,眼球像是被击飞的弹珠,毫无焦点,可现在移开视线还有什么意义,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敢再把目光移回水晶棺里安然静卧的女子身上,纵使自欺欺人也罢,他也不愿意去面对,反正逃避惯了,对,逃避,不,是滚回属于自己的温暖被窝,做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就好啦,到这里添什么乱,夏彦心里无时无刻在心里这样暗示自己,仿佛只要向自己灌输了这样的思想,就一定能成真似的,眼睛干脆紧闭着,像是两道上锁的门扉,可刺目的光线依然透过纤薄的眼皮照了进来,沉重的事实朝她扇了一巴掌,刺痛借着肠道从胃部翻涌而出。

    或许水晶棺里的女子,只是跟千叶凌长的很像呢

    这个具有十足说服力的推论从他的脑海里迅速浮上来,什么狗屁墓室,说不定只是通过一些虚假幻象,来迷惑自己罢了,想到自己曾经中过的幻术,心里面登时又燃起了希望。

    刺目的白光将水晶棺里面的东西映照得一清二楚,一袭绯红巫女装扮的女子,静静躺在白色丝绢上,依旧富有光泽的皮肤仿佛告诉世人,她还活着,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只要天选之子给她一个真心的吻,她就能从千年诅咒里苏醒。

    幻象还没有从夏彦眼前撤去,一定是方法不对,他站起身来,走到水晶棺前,并竭力控制着濒临崩溃的情绪,手依旧震颤不已,五指触碰在冷入骨髓的棺面上,真实得可怕,让他顿生逃避之心,就在这时,棺面紧贴着手的部分,忽然出现数条如皱纹般的细线,一道道开裂声如若蚊蝇般朝着夏彦涌来!

    他前倾着身子,把视线转移到手上,横七竖八的裂缝从掌心开始,如层层崩碎的冰面,很快便延伸至棺材的两头,夏彦再度把身子贴近,忽然发现,水晶棺中平摊着的手,像是微微往上动了一下,纤细柔软的食指如触电般轻点了数次!

    直觉告诉夏彦,要迅速抽回手掌,可裂开的细纹如丝线般牢牢捆缚住他的手,根本动弹不得,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这个像极了千叶凌的女子(他的心理暗示已经起了效果,认定那女子只是长得像千叶凌而已),他竟然莫名的希望她能活转过来!

    这份希望还在他脑海里徘徊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几乎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如玉葱般白皙纤细的手指上,皮肤纹理清晰可见,突然,肌肤底层像是不停翻涌的波浪,血红色根系如破土而出的植株,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刺破白皙的肌肤,这些根上长满了如瘤状的疙瘩,五指根系互相交错纠缠,疙瘩如锁扣般牢牢将它们固定在一处,刚刚冒头的枝干,已然违背生物周期,开始毫无节制的疯长,仔细看去,通透如玉的枝干里流淌着红色的液体,很快的,茎叶如同沐浴在春夜绵软的细雨中,涨势惊人,到最后,一朵妖艳的血色花蕾终于在枝繁叶茂的植株顶部绽开!

    咕噜!咕噜!

    散发着异香的花,就这么活生生的开在死人的躯体里,似乎还在不停的吞噬着死人的精血,壮大自己!

    原本还充满光泽的娇嫩皮肤,转瞬之间像是泄气的皮球,褶皱横生,颠倒容华的脸渐渐枯槁成一副皮囊。夏彦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扬起的左手紧握成拳,几乎赌上全部力量,砸向水晶棺材,本就开裂的棺材如片片崩碎的薄冰,生生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墓室中的浊气疯狂叫嚣着钻入棺材里,只见绯红色巫女装迅速风化,干瘪的皮囊亦被蚕食殆尽,森森白骨反射着水晶吊坠夺目的光芒。

    夏彦阴鹜的眼睛里闪着择人而噬的光,脑袋里仅存的理智已经全部弃他而去,任由无法遏制的破坏欲驱使,他把手伸向还在继续疯长的奇异花朵,如触手般的花蕾欢呼雀跃,似乎对于夏彦的举动表现出无比畅快的悸动。

    突然,他的手还没接触到摇曳着的花蕾,后颈便掠过一道疾风,青色刀芒堪堪从他的腰间划过,锋锐气劲生生劈开了水晶棺,同时也给夏彦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刀口。

    刺目的白光顿时被青芒吞噬,墓室再度陷入黑暗。

    “小子,你的命只能我来取,这些丑陋的东西还排不上号!”

    夏彦身后传来狩衣男孱弱的呼吸声,说话的音调也变得越来越低,估摸着也是着了这奇异之花的道。

    被仇人所救的感觉像是一盆提神醒目的凉水从夏彦的头顶倾泻而下,眼前除了被斩开的奇花,哪里还有什么‘千叶凌’的尸体

    墓室的西南角忽然亮起了昏黄的光线,隐约中,夏彦看到了小彤搀扶着她的哥哥,地上满是狼藉的血色花瓣。

    “小哥哥,你没事吧”小彤像是恢复了神智,眼神变得像是雪山上的清泉,干净澄澈。

    夏彦站在狩衣男的旁边,显得有些局促,他尴尬一笑,道:“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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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墓主
    妖风携带着尸花,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她孱弱又倔强的身子。

    金色的光芒如流萤般腾空而起,绽开、泄落为绚烂的烟火!

    那是小彤四散的魂灵!

    “妹妹!”

    小亮深陷的两颊因为这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而变得更加塌陷,仿佛两个深坑,一个通往地狱,一个通往绝望。

    数年前,自己没有阻止小彤在那个昏黑下雨天里外出玩耍,甚至还给她做了致命的纸船!自此以后,他便感觉到原本和善的父亲周身,多了一种冷冽的寒意,每当靠近,他总会被不可名状的寒意扎得遍体鳞伤,那道冷冽的气息,叫做失无所失。

    可父亲明明还有自己啊!他开始意识到,犯了错误的小孩,就该下地狱,或许在父亲的眼里,他早已经下地狱了。

    是啊,就是因为你,小彤才会死,就是因为你,小彤连孱弱的魂灵都烟消云散!

    你这种人还配跟她做下一世的兄妹

    仿佛有无数个谩骂的身影出现在小亮的脑海里,他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这寒意,熟悉得就像是父亲站在身后,面上正挂着那张失无所失的表情!

    懦弱之人才该下地狱。

    小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四肢像野兽一般撑住地面急掠,任凭石屑划破他的手掌,整个人如划过天际的雷霆,暴怒的撞向隐藏在黑暗里竖立起来的东西!

    砰!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从小亮肩膀飞溅而起的血液,仿佛每多流一滴血,缠绕他多年的愧疚就会相应的减轻一分,直到第四次,终于有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肩膀。

    这个人正是夏彦,他虽然说和小彤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同样被她那种天真、善良的性格所感染,更何况,她曾救过自己的命!如果暴怒需要理由的话,正好,这个理由已经相当充分!

    “小亮,退后。”

    夏彦的音调仿佛变了一个人。

    小亮正欲推开紧紧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可回过头的瞬间,却被夏彦那双泛着白光的眸子吓了一跳,身体感觉不受控制般的挪到了墙角,连心跳声仿佛都沉寂下去。

    竖立起来的东西发出血色的红芒,夏彦终于看清楚了,那果真跟先前幻境里看到的一样,是一具水晶棺材,里面细软的丝绢上躺着一个肤色白皙、红唇小口的女人,历经千年而不腐,甚至保持着少女般富有光泽的皮肤,红到极致的锦缎绸衣上,没有任何的花色样式,却将她那副近乎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身上并没有穿戴着如陵墓那般奢华的饰品,甚至连陪葬品都只有一块血红色的玉器,那是两条缠绕着的蛇,张开的嘴里共同含着一颗黑色珠子,珠子上方,像是插着一柄剑,这块配色诡异的玉器挂在女人纤细的脖子上,妖异中透着某种如仪式般的肃穆感。

    难道墓室顶端的画巻中所描述的仪式,正是为她准备的这个持续了千年的谎言,也同样是因为她到底又是谁千方百计使用如此恶毒的禁术,想要复活她

    夏彦的脑子可能并没有那么好使,又或者被暴怒烧干了理智,他拾起晕倒在地的狩衣男身旁的‘鬼切’,登时,这柄刀散发出的沉重感如千斤巨石般压在他心口上,气息紊乱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港口,血色尸花得到了滋润,像针一般从女人的身体里急射而出,夏彦想到了狩衣男之所以中招,大概就是因为闻到这扑鼻的花香,产生了幻觉,想到这里,他索性屏住呼吸,学着狩衣男和千叶凌握刀的姿势,右手反向斜撩而上,狭长的青芒生生弹开了第一波攻势。

    挥动这样一柄刀,所耗费的体力简直难以想象,刚才狩衣男以潮水般的攻击,那种可怕的挥刀速度,在他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怪物,尸花一招不成,又或是忌惮‘鬼切’的刀芒,毅然停止了进攻,它的强项就是幻术,只要等到猎物耗尽了氧气,自然手到擒来,无色的气体加快了与空气的融合。

    夏彦当即看明白了尸花的战术,时间对于他来说的确很宝贵,他突然联想到狩衣男的话,只要破坏尸体,尸花没了寄体提供的养分,自然土崩瓦解,所以,当下唯有拿出可靠而又有分量的进攻,一举消灭那个女人的尸体,才有可能转危为安。

    不过,光是挥动这柄刀,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夏彦脑子里并没有更多的招式可以使用,就在这时,他忽然回忆起千叶凌和狩衣男相互对刀时,所使用的‘居合斩’!

    那是勇气、力量、速度的完美结合,可就凭他这个菜鸟,能挥出如此强力的一击吗

    就在这时,夏彦眼前的一切仿佛变得不真实,浓厚的雾气阻断了他的视线,远处缓缓冒出了一座隐约可见黑色脊线的山峰,山顶上仿佛亮着一盏橙黄色的灯,灯光将海水映作黑色,紧接着,他听到了雨滴坠入海里的声音。

    “又见面了,想好了吗”

    什么东西想好了他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终究还是来了,尽管来得有些晚,可他自己,似乎记不得跟它有过什么约定。

    “怎么犹豫了”

    夏彦有些懵。



第三十六章 尾声
    宫廷外涌入了大量百姓装扮的人群,他们围成一个半圆,有的振臂高呼,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甚至朝着肃穆的宫廷吐着口水,他们的目光,全都集结在半跪着的女人身上。

    高高在上的王已越不惑之年,若是倒回二十年,谁敢在朝堂上如此放肆话又说回来,涌进来的是百姓,他何曾不明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之理

    画面中又出现了第三个黑衣甲士,他将镣铐戴在女人手上、脚上,王只能眼睁睁的目送她被带离宫阙。

    紧贴着的下一幅画,跳转至月黑风高的宫墙下,临水轩榭旧亭台,一个奶妈模样的妇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面色仓皇的往前飞奔,身后黑压压的甲士如财狼饿虎般扑将出来,奶妈身侧的婢女为了拖延时间,毅然倒退回去,挡在众人身前,将王的令牌亮出,为首的黑衣甲士只是冷笑,那寒意透过画卷如利剑般刺向现世,他不带任何犹豫的用刀杀死了这名婢女,继续追赶着抱着婴孩的奶妈。

    画面再度跳转,那是宫墙下的一条暗河,枝桠借着风,左摇右晃,惨白的月亮藏进了黑色卷云里,奶妈把孩童包好,又放了一块血红色的玉器在襁褓里,最后含着热泪把孩子送进竹篮,用厚厚衣物遮挡住,依依不舍的撤开了手。

    竹篮顺流而下,离开了充满杀机与暗涌的宫殿。

    年迈的国王宾天于床帏里,长着一张阴鹜面庞的年轻人继承了王位,旧王出殡之日,只有寥寥旧臣相送,画卷远处的笔墨里,隐隐可见,一大群带刀甲士藏于荒草两侧,这些旧臣的结局可想而知。

    新王出现在下一幅画卷中,他传来了水晶棺中的那个女人,凌辱一番后,强行拿走了她的血红色玉器,又在她耳畔说了什么,这个女人突然挣脱了黑衣甲士的束缚,宛如咆哮的猛兽,扑向了新王,硬生生的扯下了王手臂上的一块肉。

    后续的画面出现在一个村落里,配有血色玉器的婴孩,被一对夫妇所救,他们脸上欣喜若狂,看样子膝下并无子女,便收养了竹篮中、上天赐予的儿子。下一幕,画风陡变,从清静无争的村落转到昏黑的刑场,女人被麻绳束缚着走向刑场,两侧无一例外的是拍手叫好的百姓,脸部表情被笔墨勾勒得惟妙惟肖,冷漠怪诞,几如恶鬼。

    颠倒容华的姿色丝毫不受民众的影响,她中间只停步了一次,回头望向旧王埋骨的位置,露出了决然赴死的凄婉笑靥,随后便任由着黑衣甲士,押往断头台。

    太过血腥的断头场面,并没有出现在画里,不过,在接下来的一幕中,出现了后续事件的端倪。

    画卷里恍若是午夜十二点的时间,浓重的笔墨将天幕描绘成铅块般沉重,被抛尸于野的女子,被某个胆大的、带着斗笠的人用丝绢裹上,卷走了。笔走游龙,画面再度翻转,林中深处的小屋里,闪烁着昏暗的灯光,光影中,带着斗笠的男子像是捧着一个物件,右手来回的用针线缝织,直到画面偏转接合的位置,才猛地发现,男人缝制的东西,并不是衣物,而是女人被斩断的头颅!

    这个人很快便将尸身和头颅缝合起来,昏黄的灯幕下,画笔将一封印有旧王玉章的竹简描摹得清清楚楚,原来,旧王已经知道,新王容不下他的女人,更容不下他和她的儿子,所以旧王暗地里花重金找来有能力的方士、术士,不惜动用鬼道,保存她的肉身!

    最后两幅画的内容可以预见,旧王和这个女人的儿子,推翻了新王,登基。这群方士和术士告知了事情背后的真相,两人的儿子震怒不已:

    原来,在旧王晚年,这一方地域出现了大规模的天灾,旷日持久,百姓和旧王尝试了无数方法均不奏效,百姓怨声载道,旧王兄弟的儿子(就是后来的新王)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加以利用的事件,于是幕后蛊惑了一大堆百姓,说是旧王不该拥立年龄尚小的女人为后,并斥责他贪图倾国美色、红颜祸水云云,最终才导致天谴,更暗中笼络大臣,反复借鉴妲己褒姒,再三强调此二人乃倾国之元凶,望旧王不要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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