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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午夜荡秋千

    薄雾中的红桦宛如淌着血液的怪物,晨风从中掠过,撩起扭曲分叉的树枝,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择人而噬。吉木尔甲同样看到了倒垂着的黑影,饶是像他这般见过世面的男人,背脊仍旧掠过一阵凉意。

    “谁在那里!”吉木尔甲手中紧握的刀刃刺骨冰凉,眼神冷峻,宛如一道电光,直射薄雾掩映下的黑影。

    空寂寥落的林间如叠浪般涌来吉木尔甲的回声,就在这时,平缓的晨风忽的拔地而起,倒卷着灌木林间的败叶朝着两人飘来,两人举手遮挡的瞬间,刚刚安静下来的骏马像是受到这阵妖风的蛊惑,发出悲怆的嘶鸣,尖利的声音里更是透着惶恐不安,足下猛然蹬地,如闪电般朝着前方奔去!吉木尔甲猛拽着套马索,像是一个被执行车裂的刑犯,也不由自主的被带着往黑影的方向掠去。

    高频嘶鸣声像是用刀刮蹭在琵琶上发出的噪音,车上的小男孩捂紧了耳朵,咳嗽声已经完全被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嘶鸣声盖过,眼泪在翻飞的空气里飞速下坠,最后落到了在后面急速追赶的夏彦衣领上,仿佛还能看到湿润的泪痕绽开成一朵璀璨的冰花!

    怎么可能是冰花,小男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东西千真万确,他借着浑浊的瞳孔,看到两侧繁复交叠的灌木被迅速被冻结,寒气透过鼻息间肆意的朝着他的肺部侵袭,紧接着,渐渐被飞奔的马车甩得越来越远的夏彦被陡降的气温冻成了一块冰雕,身体仍旧保持着继续奔跑的造型,他把头摇得像泼浪鼓,脑子里不停暗示着自己,这不是真的!

    忽然,急速飞奔的马车骤然停止。

    小男孩蜷缩着身子从被冰冻住了的马车上滚下来,送给他心爱的玩具的姐姐依旧沉睡在冗长的梦境里,透明的冰块宛如一方水晶棺材般将她牢牢锁住,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似乎也融化不了周身凝结起来的厚厚冰层!

    这是怎么回事

    小男孩涣散的瞳孔像只快要熄灭的火光,绝望的气息比眼前漫天冰雪还要冷冽。

    拼命勒紧套马索的吉木尔甲俨然像身穿铠甲的冰冻骑士,他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如同穿空而过的天驹,他手中紧握着的短刀,闪着死寂的辉光!

    忽然,小男孩注意到吉木尔甲头顶倒垂着的黑色东西。这个东西让他极为好奇,因为冰雪世界里,只有他跟倒垂着的黑色东西没有被冰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求同思想。

    死寂般的空气里,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发出的砰砰声,宛如宁静的夜里传来的梆子声,他的呼吸渐沉,血液流速宛如冰河时期的冻河,缓慢、低沉,那个倒垂着的黑色物体一点一点的把他引诱过去,由于高度的原因,他只能依稀看见那是由一匹黑色的布料包裹着的物体,纯黑色质地的布料有点像麻,粗糙、耐磨,的确,上面好像是有摩擦过的痕迹,甚至还沾着一点这个地区特有的红色泥土,可他不认为泥土该有那样妖艳的红,一定是梦境,没错,梦。

    啪嗒……

    一滴、两滴。

    有着滚烫温度的液体,从黑色麻布中滴落在小男孩的额间,随后缓慢顺着他的鼻梁向下滑落,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擦拭这令他极不舒服的液体,可伸到鼻梁的位置,却硬生生的停住了,暴巻的寒气如触手般攀上了他的后颈,浓重的血腥气,终于敲开了他堵塞的鼻腔!

    是血!

    那黑色麻布里裹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冷冽的空气加之




第八章 三牲
    太阳隐没在层云薄雾里,村寨蜿蜒起伏的大道上空无一人,田垄间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而这时,两侧林立的木屋里传来了轻微的鼾声,或许是因为接连两天以来,村民为了解放和超度离奇死亡的阿约日木,通宵达旦、精神委顿所致,如今祸端以除,当然得抓紧时间养足精神。

    他们虽然担心大巫师的手,但拥有神明庇佑的他,自然能转危为安,更何况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祭司。

    信仰,源于力量,而力量,则忠于信仰。

    大巫师的居所靠近村寨最西边,周围是万年不变的原始山林,如众星拱月般守护着这个神明代言人,其间没有大兴土木,连肆意生长的植被都未曾动过分毫,历代大巫师都遵循着万物源于自然的标准,以身作则,铁杉、云杉、冷杉、杜鹃花、箭竹等穿插其间,凌乱中透着一种超脱与豁达。

    云横雾锁的林间,细细看去,有一处极为葱茏茂密的植物园,随意搭建的木屋隐匿其间,透着一股随性,无序生长的植株宛如壁垒般守护着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屋子。

    此时,屋子外站了两个人,身强体魄,黑绿相间的大襟衣将他们衬托得更加魁梧,但他们的脸色却不大好,时不时把目光转向木屋内,苦涩温润的草药味顺着微风回荡在这片林子里。

    大巫师的嫡传弟子乌布托巴,小心翼翼地把煎熟的药草敷在师傅手臂上,尚未转醒的大巫师脸上冒着冷汗,图腾纹理洗净了的面部呈现出中年人本不该有的灰黑色,纵横交错的皱纹宛如一道道细小的裂痕,原本充满神秘气息的巫师,俨然路人。

    “师傅,你也太拼命了,这伤势,即使恢复得再好,恐怕连镇妖铃也拿不稳了吧”乌布巴托低眉垂首,瘦削颀长的身材几乎快要顶到木屋的横梁,镇妖铃放在大巫师的枕头边,斑驳的锈迹掩盖不了它的不凡,他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干巴巴的手臂,一点点靠近那个充满诱惑的古物,忽然,大巫师剧烈咳嗽了一声。

    “师傅,你怎么样了”乌布巴托悻悻地缩回手,见大巫师仍未转醒,又把床榻上放着的药水将一块毛巾浸透,然后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孱弱的呼吸在他的鼻息间游走,如果大巫师顶不过这一劫的话……,乌布巴托把目光转向郁郁葱葱的林间,“师傅,村民们,还在等着健康的大巫师呐,我不能让他们失望的,对吧”

    ……

    在晨风中沙沙作响的红桦宛如舞动的妖魔。

    夏彦在树底下端着f92,面沉如水,目光始终停留在倒挂着的东西上,被吉木尔甲压弯的枝头突然响起一阵脆裂之声!

    “不好!”

    夏彦话音未落,黑色麻布包裹着的东西像是一颗倒垂的炸弹重重砸落到松软的地面上,吉木于千钧一发之际,借着绳子的余力往前一荡,荒废的水潭里登时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你没事吧”夏彦朝着趋于平静的水潭里大喊道,只露出半个头的吉木向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摆动着身体迅速往岸边游去。

    这一声落地的闷响,像是一道惊雷,不偏不倚地轰击在小男孩脆弱的心脏上,他起初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心,但渴望知道答案的他,还是借着马车的缝隙,向外看去。这一看,登时吓得他魂飞魄散!

    黑色麻布上隐约可见的,正是红色的斑块!

    他真想大声提醒吉木和夏彦,不要去打开,那是魔鬼的礼物,是灾祸的源头,是神山的诅咒!

    可他的喉咙,又开始不争气了。

    一层层麻布被吉木尔甲掀开,不详的异香萦绕在两人心头,晨雾快要被第一缕阳光刺破的同时,最后一层黑布被掀开了。

    小男孩看着吉木在血沫里翻找着,满手是血的他竟浑然不知,甚至用手去擦拭簌簌滚落的汗珠,难道,他看不见吗

    “牛头羊头猪头”三颗被风干的头颅依次排开,饶是夏彦的功课再差,也知道这叫三牲,在古时候是用来祭天的,可这里只有一个破败的水潭,风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举行过祭祀活动他把头转向吉木,当地的风俗地理人文,这个跑江湖的没有理由不知道。

    只见吉木把手伸进牛的眼窝里,掰开,夏彦当即吓了一跳,牛的眼窝里,竟没有眼珠,吉木继续掰开羊和猪的眼窝,里面依旧空空如也!

    “不妙了。”吉木面色凝重,刚毅的浓眉连成了‘一’字。

    “怎么回事”

    “三牲祭天想必小兄弟你是知道的吧”

    夏彦重重的点头。

    “但你听说过剜掉眼珠的三牲,是用来干什么的吗”吉木加快了语速,又把三个头颅包好,不知想要做些什么。

    “不知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走,上马,边走边说。”吉木顾不得被浸透的衣衫,将黑色麻布包裹着的三个头颅背在背上,快步走到骏马



第九章 桑朵
    虽说老头子这句话不怎么有亲和力,更不能让人高兴,但夏彦相当佩服他的判断力。

    “没错,一言难尽,首先,我要报告一下同伴的身体情况。”

    “你说。”苏老回答得倒也干脆。

    电话那头响起了滋滋声,大概是某些医疗器械对信号产生了干扰,“韩若芸同学身体抱恙,准确的说,是她用f92开了一枪之后,就昏迷了,而且,她的手臂出现了模糊的黑色掌纹。”

    砰!

    电话那头响起了拍桌子的声音,清冽干脆。

    “你说什么韩若芸”苏老的嗓音陡然拔高,生怕夏彦听不见似的。

    夏彦此时正行进在通风口,尖锐噪音夹杂着高亢嗓音,几乎让他难受得想要挂断电话。

    “没错,就是她。”

    “怎么,不是韩少渊跟你一块儿执行任务”电话那头的苏老又拨通了另一个陌生电话,电话语音里提示的是:电话已停机!

    停机!老头子快要发疯了,没等夏彦回答,电话突然间便断了线。

    夏彦试着回拨过去,在数十次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之后,他毅然放弃了。

    千叶凌不常说吗,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吗所以还是先填饱肚子吧。夏彦决定,将电话里的不愉快转化成食量。

    住院部楼下的小吃店。

    “服务员。”

    “诶,来了来了,帅哥你吃啥子”身材不怎么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夏彦桌子旁,满脸堆笑,抄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

    “这个燃面,是啥意思”夏彦看着菜名儿,满脸狐疑,难不成燃面的意思就是,用火烤的面

    “哟,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哦燃面嘛,顾名思义就是干拌面撒,把油辣子一泼,不就跟燃起来了一样嘛”服务员描述得惟妙惟肖,又接着说道:“怎么样,来一碗试试”

    “行,别整太辣,别放葱就行了,对了,大碗,大碗!”夏彦刚刚说完,店里面又走进来一个身着蓝色条纹病患服的少女。

    登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双眼,灼烧般的刺痛感再度来袭,夏彦想要扬起手轻微按压眼部,以缓解疼痛,不料,他竟然摸到滚烫的热流从他的眼角里汨汨流出!

    他竟然在流泪

    “桑朵,你都快要做手术了,就好好养着身子吧,别来店里帮忙了,知道了吗”

    夏彦生怕有人看到自己的囧态,灵机一动,把手放在鼻梁两侧,做出一副正在做眼保健操的模样,眼角余光扫到了这个说话的女人,想来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了。

    “一直以来承蒙您的照顾,无以为报,趁着空闲的时候,能帮您打打下手,不妨事的。”少女说话的声音像是漂浮在天际的流云,微弱中带着明快。

    “等你病好了,有的是机会,再说了,阿约日木曾救过我一命,说这见外话就没意思了,对吧,桑朵”老板娘扶桑朵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到她身旁寒暄。

    这家店最近生意比较惨淡,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依旧是门可罗雀。夏彦起初也不知道为何要进这家店,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这个少女显然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在两天前离奇死亡了,如果现在冒冒失失的过去问这问那,一定会引起她的怀疑,算了,既然知道在这家医院,便有的是机会。

    这时,热气腾腾的燃面端了上来,扑鼻的辛辣味里隐藏着鲜香,算是一天未曾进食的夏彦终于抵抗不住美食的诱惑,开始完全不顾吃相的大快朵颐。

    半个小时之后,填饱了肚子的夏彦回到医院里,小男孩和韩若芸在打着点滴,主治医师的说法是,没有必要用药物把韩若芸从昏迷的状态里弄醒,深度昏迷有时利于身体机能的深度恢复,这对从小身体不好的她,有着很好的助益。

    夏彦开始回想苏老电话里的意思,想来那封任务信件也是伪造的了,至少后半部分的内容值得怀疑,伪造的人也很容易猜,一定就是苏老提到的韩少渊了,他和韩若芸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把风险未知的任务交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身上

    算了,想太多也没什么用,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件事情,第一:他得去好好检查一下眼睛,以应付往后的任务,第二:以警官的身份,打听阿约桑朵的信息。

    小男孩一直默不吭声,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所致,夏彦买的燃面兀自在床头腾着热气,令人垂涎三尺的鲜香味溢满整个病房,饶是如此,小男孩依旧沉默得像块石头。

    算了,对于这种孩子,夏彦没辙,倒不如让温柔漂亮的护士姐姐来照顾和开导,这是女人的强项。

    ……

    呈凹字形的6层高楼算是这座偏僻县城里,为数不多的标志性建筑了。

    夏彦到底楼挂了号,询问了靠在咨询台前打盹的护士、眼科的楼层之后,便走向右侧的楼梯间。



第十章 线索
    “李群,注意你的言辞,医者父母心,你再这么口无遮拦的话,我系怕也容不下你了!”

    “你!”李群像一只憋红了脸的猩猩,发狂似的从座椅上跳将起来,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把手摔向实木桌上,登时发出一阵闷响。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但这个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两位,先看看这个好吗”夏彦从兜里拿出警官证,学着李群的模样往桌上重重一拍。

    办公室内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不好意思了,夏警官,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已经身居要职,失礼失礼。”主任将警官证粗略的过了一遍,随即毕恭毕敬的交还到夏彦手中,表情有些难堪的朝黄玉梅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李群的脸忽的转为青灰色,谄媚的搬来自己的座椅,像只哈巴狗般低着头颅,赔上两句不是。

    “算了,算了,我只是想了解下,阿约桑朵的情况。”夏彦讨厌和变色龙一般的人物打交道,故意摆上一副臭脸。

    “我们两个,正是他的主治医师,您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只管问便是。”主任显得很有职业素养,又向李群作了个眼神,示意他把阿约桑朵的档案与病例一并拿过来。

    “桑朵是个很好的姑娘,其实吧,她的病,极有可能是心病引起的。”主任继续说道。

    “怎么说”

    “她患有罕见的‘频发性夜游症’,其实不能叫‘频发’了,应该叫‘必发’。”主任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沮丧,看来多年的治疗并没有减缓此症的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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