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原本是哥仨在一处敬酒,北平王见两个弟弟都有些红了眼,少不得劝和说道:“老三,不得胡说。”
东安郡王原本就是个混不吝,听了北平王的劝言,如同火上浇油,拿出一副市井的架势说:“我是他哥哥,我怎么不能说他。我说他两句,那是看在咱们都是亲兄弟的份儿上,难不成他跟哥哥我论嫡庶贵贱吗他为了一个臭女人,竟然跟哥哥伸脖子,我说他两句怎么了”
荣亲王原本就不看好东安郡王,加上最近的种种事端,又听到东安郡王竟然说婉莹是‘臭女人’是可忍熟不可忍。登时摔掉酒杯,厉声喝道:“三哥,好自为之。”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和合宫家宴,顿时鸦雀无声,吹奏鼓乐的乐师们也被突如其来的风波吓得忘了音符。
东安郡王原本好面子,被荣亲王这么没皮没脸地呵斥,十分羞臊,仗着自己哥哥的身份,也不甘示弱地说:“老六,你真要为了一个臭女人跟哥哥翻脸吗”
荣亲王勃然大怒,‘腾’得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直接隔着桌子揪住东安郡王的衣领,大声呵斥道:“三哥,你再敢说一次……”
“彦儿,松手!不得无礼!”
太后的一声呵斥,
第142章 破金陵
殿内歌舞升平,燕燕的鼓乐,翩翩的舞姿,满朝亲贵皆是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千里之外,距离金陵城一百里的临时行营处,熊熊的篝火照着贺佑安刚红俊逸的脸,他啃着一块烧肉干,蹲在一块突兀的石头上,副将小心翼翼捧着一碗热酒,过来说:“刚烧热的酒,大将军喝一碗暖暖身子。”
一个穿着将服的黑脸将军,背靠着石板,啃了一口肉干,嘴里骂咧咧地说:“草——韦光他妈的八辈儿祖宗,老子要是不活捉了他,难解今日背井离乡之恨。操他妈,这屁股根本没法儿坐,两条腿都他妈打哆嗦了,屁股就是不能沾地儿。早早地打进城,老子好好歇歇这张腚。”
贺佑安喝了一口,递给骂娘的黑脸将军,说:“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黑脸将军一手捏着肉干,一手端住酒碗,猛灌了一口,呲牙咧嘴地说:“这酒真他妈的烈,跟个骚娘们儿似的,直往老子嗓子眼儿里钻。”
旁边的副将接过黑脸将军的酒碗,咧着嘴说:“曹大哥,你就吹牛吧,跟你搞过骚娘们儿一样。”
曹将军是个茅坑里拉屎脸朝外的汉子,被副将这么一揶揄,梗着脖子说:“小兔崽子,你怎么知道老子怎么没搞过”
说完这句话,围着烤火的七八个将军都哄笑起来。曹将军啃了一口肉干,拔出大刀,刀尖儿插着肉干,架在火上烤,嘴上骂骂咧咧地说:“小兔崽子,敢他妈笑话老子。”说着随手捏了一个石头蛋儿,对准副将的屁股扔过去。
副将都跑出去十几米,原本以为逃过了呢,没想到还是被曹将军被打中了,隔着老远,撒欢儿地大喊说:“曹大哥要是敢,破了金陵城,咱们就去秦淮河,谁不搞,谁不是亲娘养的。”
曹将军,一边转着刀上的肉干,一边大声喊着:“搞就搞,谁怕谁!谁不搞,谁是狗娘养的。”
看着肉干烤得焦黄,手摸了一下也软和了许多,咬了一大口,凑在贺佑安身边,将烤肉干递给贺佑安,眉飞色舞地说:“破了金陵城,咱们一块儿去搞吧。”
贺佑安从刀上取下肉,滚烫的烤肉干在贺佑安两只手指间来回弹跳,逮住个机会,贺佑安狠狠地咬了一大块,扔给围着火堆的一个将军,嚼着肉干说:“我不去。”
曹将军一扫几日的风尘,用健硕的肩膀耸了耸身边的贺佑安,正准备说话,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趁着翻滚上来的酒气,糙糙地说:“老听你整日念叨什么‘十里秦淮生春梦’,现在十里秦淮就在眼前,你不要春梦了!”
贺佑安将自己手中那块放凉的肉干,插在曹将军的刀上,悄声说:“佑安有心上人了,你们玩儿你们的,明儿破城,咱们犒军一日。”
曹将军将手中的大刀扔给对面的一个将军,拉住贺佑安蹲在大石板旁边,认真地问:“你小子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
贺佑安也认真地点头,说:“嗯!”又拉着曹将军继续围在火堆旁边。
贺佑安还没有蹲下,又被曹将军拉过来,低声地说:“你果真有喜欢的姑娘了。”
贺佑安仍旧是点了点头,有点害羞地准备继续转身过去,蹲在火边。
“你等一下再烤火,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有什么话,曹将军过来跟大家一起说!”拿着曹将军大刀烤肉的将军,咧着嘴笑着大喊。
“跟你个龟孙有什么好说的,去去去,少插话,我跟大将军说正经事儿呢!”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还不是挑唆大将军,明儿去骑瘦马那事儿!”
说完一众人等,又是哄然大笑,曹将军急得直骂:“王八羔子,打完了仗,老子揭你的皮。这一帐,老子给你记上,今夜突袭,你小子要不砍够一百个人头,老子挤你的蛋黄出来玩儿。”
几个将军正在插科打诨地说笑,远远地看见一个先头兵,急匆匆地过来,还没走进将军们这堆火,老远就喊:“报——金陵城——报——金陵城密报。”
几个蹲着烤火的将军,个个一脸紧张地站起来,围成一个以贺佑安为头的人环。
先头兵抱拳行了一个军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禀告贺将军,已经跟城中的密探接上头了。”
“快说,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形!”贺佑安大声喊道。
“禀告将军,据城里的密探汇报,金陵城里现有叛军两万,分成四股分别驻守在东西南北四个大门。”
“金陵城南北十四里地,东西大约十二里地。咱们一个时辰之内,务必拿下其中一个,然后一个一个对付过来接应的叛军。”贺佑安说。
曹将军是个急脾气,直接表示了不同意见,说道:“他奶奶的,咱们五千人是朝廷精养的全能特种轻骑兵,打狗日的五千人还不是小菜一碟,照我说,只留五百看着行李辎重,剩下四千,咱们几个人一人一千,多那五百,给大将军。”
贺佑安皱着眉头,十分谨慎地想了一下曹将军的话之后,摇了摇头,慎重地说:“不行,这样太冒险,咱们是先头部队,孤军深入,若是今夜拿不下金陵城。接到消息,明儿叛军的援军就到了。不能冒险。”
“大将军说的对,咱们抱成团儿,各个击破,五千人主攻一个大门,万一城内有诈,咱们也好相互照应,进可攻,退可守,大家在一处,好照应。”
“好了好了,我听你们的,不就是大伙儿在一起嘛!我还不想绕道后门多跑几个时辰呢!”
“大家还有没有不同意见”
“就按大将军的策略五千人主攻一个大门。”几位将军众口一词。
“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先头兵——”
“在——”
“本将军托你打探的事情
第143章 坦白心声
新年就这么过去了,掖亭署正月初六也传过话来,荣寿宫宫女师婉莹正月十五日未时从贞顺门出宫。
最令婉莹宽心的是,正月初八日,皇上下旨,升师贵人婉芸为容华,比先前传闻的嫔位还高了一级,并且迁出迎春宫,搬入未央宫东殿。无孕连升两级,在大周朝后宫着实罕见,一时间婉芸成了紫微神宫里最最炙手可热的新贵。
婉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坐在火边,把玩着一串荣亲王送的手珠,心里想:婉芸得以高封,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荣亲王的鼎力相助,更有皇后娘娘的推波助澜。能有今天,婉芸之前受的气也算是烟消云散了,彤昭仪估计气的鼻子都要歪
婉莹这个年因为喜事连连,自然过的称心如意。可是荣亲王那里,一提到南边战事,总是忧心忡忡,担心不已。初六日接到贺佑安在黄河浮桥边发进京的书信,欢喜了一天。
婉莹掰着指头算,离宫就在眼前,出了宫,想要再见荣亲王就得等到大婚之日。初十这日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金陵城光复的捷报,跟着新年后的第一场雪一起,送进紫宸殿东暖阁。
临近傍晚,荣亲王仍旧没有过来看婉莹,婉莹热腻腻地坐在火边,没有心思看书,反倒捏着一把象牙羽扇,不合时宜地驱散心中的燥热。
晚饭时分,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荣亲王一进门,一脸欢喜地问道:“今日好雪,不知青儿最近可温过乐天居士的好诗”
婉莹看荣亲王喜上眉梢,定是南边有好消息传过来,不紧不慢地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可是这首”
荣亲王听婉莹解出他心中之意,甚是喜悦,端起一副戏文里小生的腔调说:“摘星楼已备下美酒,不知佳人可愿移步”
婉莹见状,亦是用青衣唱腔对答:“摘星楼路途遥远,何况雪路难行,荣寿宫里薄酒淡菜,不知郎君可愿赏光”
“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矣。”
一盏茶的功夫,几样精制酒菜摆在眼前,三杯暖酒下肚,一股混热之气涌上眉间,不觉间婉莹春情尽燃,双眼微惺说到:“可是贺将军哪里传来捷报”
“是也不是,虽不是捷报,但是胜似捷报。”
婉莹自斟一杯,掩袖一饮而尽,说:“还有比捷报更好的消息。”
“今日午时,金陵的五百里加急送到宫中,大约也是十日之前的事情。”
“五百里加急,十日之前,那正是除夕日”婉莹自己推算着时日。
荣亲王自斟一杯,一饮而尽,畅快地说:“八百里加急跟着大雪走,就成了五百里。北方大雪连绵,花费的时间是要多一些。”
“原来如此……马踏飞雪,日行五百,捷报让六郎苦等了这几日……”婉莹几杯酒过后,有些昏昏晃晃,也不知自己说得是什么。
荣亲王显然还沉浸在金陵大捷的喜悦中,脸上无法消散的欢悦,婉莹尽收眼底。拿着那把羽扇,遮住自己半醉半醒的面容。醉眼微惺地望着荣亲王。
“这个贺佑安天生就是个打仗鬼才,方松鼎遇上他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荣亲王眉宇间洋溢着说不完的喜悦。
“难不成真的是金陵大捷了”婉莹没见过下午捷报的内容,只以为是小战告捷,但是看荣亲王的欢悦程度,绝不是小战告捷。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金陵城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区区半月竟然光复,真真让人不敢相信。
“不战而胜,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屈人之兵。青儿说他是不是个奇才。”荣亲王连说三个不字。
婉莹拿着扇子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幸好羽扇遮住了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待心里整理好自己的心思之后,婉莹慢慢放下手中的羽扇,款款而说:“贺将军不会对方松鼎使了什么美人计吧”
婉莹说得娇俏,荣亲王听得心花怒放,不禁哈哈大笑出来,摇摇头,伸着手拨开婉莹的羽扇,爱溺地说:“是三十六计,不是美人计是离间计。”
荣亲王故意拨开婉莹遮脸的羽扇,将‘美人计’三个字,对着婉莹说。婉莹明白,荣亲王是借着酒劲儿,有些意乱情迷了。
婉莹放下羽扇,从炉边拿起一个茶壶,奉了一杯解酒茶给荣亲王,然后盈盈说道:“能跟青儿说说贺将军是怎么离间敌军的嘛”
一提行军打仗,荣亲王果然更有兴致,端起解酒茶饮了几口,豪迈地说:“当年西楚霸王垓下之围,汉祖刘邦使的四面楚歌之计的典故,青儿可听说过”
“青儿小时候,闲翻哥哥书架上的《史记》,胡乱看过几篇,恰好读过这段典故,不会贺将军也给方松鼎演了一出四面闽歌的大戏吧”婉莹摇着鹅羽团扇,试图消退自己脸上的红晕。
荣亲王听到婉莹知道四面楚歌的典故,兴奋地比自己打赢这场仗还激动,拍着自己的大腿,晃着脑袋,乐得像个得了糖豆甜饼的小孩儿:“正是正是,你说他坏不坏,坏不坏”言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股寒风挤进屋里,不偏不正刚好吹在婉莹的后背,婉莹酒热渐次消散,微醺之后的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脸上也附和着荣亲王笑道:“贺将军有勇有谋,六郎有这样的兄弟,青儿也替六郎高兴,青儿再饮一杯。恭贺皇上金陵大捷,恭贺六郎。”
荣亲王显然单纯地沉浸在自己兄弟的捷报中,丝毫没有
第144章 雪夜卧谈
婉莹看齐秋丽从永巷过来,连个手套也没带,两只手握着两个小罐儿,冻得跟两个冻柿子一样,一把拉住那两只手。果然,真的冰凉的跟冻柿子一样。急得拉住齐秋丽的手,引她到炉边烤烤手。
秋丽看见火炉,如同见了阎王,眼里生出寒栗的惊恐,猛得抽出自己的双手,后退几步。
婉莹见状,旋即明白,齐秋丽心中对火已经怕极了。也上前去,拉住秋丽,取了小罐子放在桌子上,继续拉着齐秋丽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手温,暖热齐秋丽冰凉的手。
荣亲王见两人的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自斟自酌起来。想着贺佑安这么快就打了胜仗,心里欢喜得不行,一杯接着一杯。
齐秋丽悠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支起自己的头,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婉莹见状连忙起身,顾不上自己心里杂乱无章的心事,连忙拉她起来。
“秋丽,你这是做什么”
齐秋丽忍着眼中摇晃的泪珠说:“今日王爷也在,秋丽斗胆冒死求王妃和王爷,将秋丽带出宫吧,秋丽愿意做王妃的婢女,一生一世地服侍王妃。”
秋丽这件事情,在婉莹心里也盘桓了多日,看着她那贴着膏药的脸,心痛不已。她这个样子留在宫里,已经是五路可走,皇上就算之前对她有一点意思,但是如今她的脸已经毁了,皇上又怎么会封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做妃嫔秋丽再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爹爹也是正六品的命官,出宫之后,回到本家,仍还是通判府里的千金小姐。找一个好夫家,也能安安稳稳过一生。留在宫中,她的性子争强好胜,万一哪一天彤昭仪想起她来,依着彤昭仪的手段,或许要了秋丽的命也说不定。自己不日也将出宫。万事也不能替她周旋。不若助她出宫,一了百了。
打定主意,婉莹转身,对着荣亲王说:“王爷,你想想办法,把秋丽弄出宫吧。”当着外人的面婉莹自然不敢称他六郎。连撒娇都也不敢,只带着恭恭敬敬的神情。
“出宫倒也不难,宫里患病受伤的宫人,是可以特赦出宫或是回乡,只不过今儿怕是来不及了,明儿本王找掖亭总管说一声就是了。”荣亲王当着秋丽也自称本王,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秋丽在此多谢王爷大恩,不用来生,此生秋丽就做牛为马,侍奉王爷和王妃。”
齐秋丽三说王妃,婉莹特别不好意思,但是荣亲王则欣欣然地照单全收了,面露悦容,一副婉莹已经实至名归的样子。
荣亲王喝了半天闷酒,见齐秋丽仍旧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索然寡味。纵然贺佑安的捷报能多下几杯淡酒,可是喝多了,仍旧觉得无聊,索性起身说:“今日这酒喝得痛快极了,天色不早,你们再说会儿话,本王去给太后请安。”
转头似乎想起齐秋丽进来之前,婉莹有些难言之隐想对自己说似的,一脸疑惑地问道:“刚才你不是要跟我说什么”荣亲王用了‘你我’也是想让齐秋丽听出自己心里不想走。
婉莹原本是要说清楚贺佑安那件事儿。可是如今秋丽在此,婉莹原本想隐去贺佑安书信的那件事儿,恰好齐秋丽也都知道,罢了,下次找机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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