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既然这样,那就对不住了!来人!”知府太太冲着自己的家丁说道。
家丁们早就被知府太太嘱咐明白,冲过去,两人按住两江总督,一人搜身,一人搜行李。
两江总督被几个人像架鸭子一样架着,心里居然庆幸道:幸好随行的人没有在这个屋子里,要不然让自己手下的人看见了,自己这个两江总督的脸,这一辈子岂不是要装到裤裆里去了
一个家丁在随身的荷包中,找到了两江总督的印章,冲着知府太太挥了一挥。
扬州知府此时简直跟喝醉了酒一样,蒙圈了!
知府太太示意家丁将两江总督的印章加盖在命令之上,如此还不算完结。冲着家丁说:“手印也盖上吧!”
知府太太说的手印,是整只手的手印,为了防止将来东窗事发,两江总督赖账,直接将双手的掌印都盖在那个命令之上。
除非两江总督把自己的两只手都剁了,否则有这张东西在手,两江总督肯定不能赖账!
知府太太满意地看着一张血红的命令,翻遍上下几千年的历史,恐怕也找不出这么惨烈的命令了。
两江总督坐在交椅上,看着自己两只手上的朱泥,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母夜叉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官高一级压死人,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大员,怎么会弄成这个惨样!
强龙压不倒过地头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两江总督安慰自己的哲学。
扬州知府从头到尾都是懵然无知,两江总督佛袖而去,有了这次丢人的经历,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扬州知府家里。
送走两江总督,扬州城在酷暑中落下帷幕。
大运河上的一叶扁舟,点着昏黄的橘灯,从天上看,就像是一只发光的萤火虫走在墨兰的丝绸上一样。
到了镇江,算是冲出了扬州城的包围圈,船上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妈妈拿了几吊钱打发了拉船的纤夫,几个人顺风飘荡在静谧的水上。
晚饭的时候,一吊钱在沿河的集市上,换了几碟下酒小菜,红芙看到那盘油腻腻的红烧肉,忍不住作呕。妈妈再次看出了红芙身上的异样。
“红姑娘,你这是身上有喜了”
红芙原本吐得七荤八素,一听妈妈这样说,心里烦得无以复加,只能站起身子,一个人坐在船头掉眼泪。
红芙这样的反应,估计这孩子八成来得不合心意。
芸娘在屋子里也有些燥热,顺势出去解劝红芙。
妈妈见两人都不吃饭,也放下了筷子坐在红芙另外一边。
三个女人,二老一少并排坐在床头上望着一眼看不穿的黑夜。
“红姑娘,真的是怀了孩子”
妈妈这句话是想问问红芙:为什么怀上孩子并不是明知故问。
风尘中也有压榨倾斗,但是妈妈此时显然不是刺探,是好心地打听。
“妈妈,你能救我,救救我吧!”
从古至今,堕胎药要么是尼姑庵里的尼姑用,要么就是妓院里的妓女用,再不就是想红芙这样走投无路的女子用。
“姑娘,你要的东西,我不敢说我没有,只是看姑娘的样子,也是第一胎,就这么狠心地打掉,姑娘万一下半生生不出孩子,可怎么办啊”
“生不出,我也不要这个祸害!”红芙现在显然不能想象‘孑然一身,孤独终老’这八个字的厉害。
妈妈懂,她这辈子最伤心难过的就是没有留下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子。
“红姑娘,你可想清楚了,一副药下去,人是要死一半的,剩下那一半也是半死不活地如同行尸走肉。”
红芙哭得更厉害了,一转身跪在妈妈面前说:“求妈妈超度了我吧,有这个祸害在我身上,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甘心啊!”
“孩子,妈妈尝过那个药地滋味,生不如死,都是死一回,不如留个孩子当念想吧!”
这是妈妈这一生唯一的遗憾,人这一辈子,无论有钱还是没钱,都不如有一个孩子来得实在。
浮华名利都是过眼云烟,山盟海誓往往转瞬即逝。金子银子,首饰衣服,都不如有个孩子,心里踏实,就算将来死了,也能有人扫墓上坟。
“妈妈,求求你,把药给我喝一碗吧,喝下去,我身上就没有罪孽了。”
“孩子,妈妈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是妈妈这一生,什么都见识过了,唯独遗憾自己没有一个孩子。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将来到老了,你就知道了,孩子才是你活着的根儿,没有孩子就像是无根的浮萍,走到哪
第294章 站在你身后
“爹娘,你们去哪里,青儿也要去。狂沙网”婉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抓住林姨娘的手。
林姨娘像是避着婉莹一样,又往后退了几步。
“娘,你为什么总是躲着青儿”婉莹几乎要流出眼泪了。
婉莹在梦中,忘记了自己父亲已经惨死的记忆,也不知道母亲也已经化成白骨沉在荷花塘。
“青儿,爹爹和娘要走了,放心不下你,过来看看你,跟你别上一别。”
“爹,娘,你们去哪儿”婉莹粉嫩的脸颊上,垂下两行弱的眼泪。
“孩子,爹娘要去享福了。”明明说是享福,可是林姨娘却是泪流满面。
婉莹摇头说:“青儿也要去,要跟爹娘在一起。”
师大人笑着摆了摆手说:“我的儿,你这一世才刚刚开始,该走的路还没走完。爹娘不能带你一起去。”
“不,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师大人说:“孩子,你在这里等的人,爹爹和你娘给你带来了,我们先走了,你照顾好你自己。”
师大人说完这句话,挽着林姨娘悠悠远远地后退,直到消失在婉莹的视界里。
“爹,娘,你们去哪里你们等等我。”婉莹在后面不顾一切的追赶。
花瓣如雨,细细密密地砸在婉莹的脸上,婉莹顾不上擦掉沾在泪痕上的樱花般,死命地追赶已经消失不见地师大人和林姨娘。
“爹,娘,你们等等我。”
婉莹看着父母消失在天边,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脚下一个踉跄,子倾斜跌倒。
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婉莹在悲伤中意识到,那个等了三生三世的男子,就要出现。
梦中的场景如约而至,就在跌倒的一瞬间,婉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果然,眼幕垂帘之际,婉莹感觉到一个温暖有力地胳膊,拦住了自己的腰。
是他,一定是他,自己等了他三生三世,他终于来了。
腊月里紫微神宫里绵寿桥上,那一幕与自己梦境中的场景交织在一起,梦中的婉莹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
“我等了你三生三世,终于让我等到你!”
婉莹还未开口,自己的台词竟然被人先一步抢白。难道那个等了三生三世的男子,猜到了自己心里的话。
梦中的婉莹甜蜜而温存,满怀着盛世如的幻想,睁开了自己希冀的双眼。
“怎么会是你”当婉莹看到搂着自己的人的时候,一下子像触了电一样,死命推开眼前的男子。
“婉莹,我等了你三生三世,你怎么才来”
婉莹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张口制止道:“你闭嘴,你不要再说了!这不是你说的话。”
“婉莹,你我前世约好,今生在樱花树下相见,你都忘记了吗”
这样露骨地表白,让婉莹浑汗毛竖立,指着面前那个英俊拔的男人说:“贺佑安你闭嘴,你不要再说了!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原来同样的梦境,那个等了三生三世的男子,竟然是贺佑安,婉莹绝望地蹲在地上,嘤嘤地哭泣。这不是她想要的梦境,贺佑安来了,那个自己等了三生三世的男子还怎么入梦
贺佑安心疼地蹲下,想要拉起蜷缩在花瓣海中的婉莹。
“婉莹,我来了,你不欢喜吗”
婉莹忽然间停止了哭泣,腾一下站起来,冲着贺佑安死命地大喊:“为什么总是你,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贺佑安也委屈地站起来,还是一脸柔似水地望着婉莹,心疼地劝道:“你我上辈子就错过了,受了一生一世地折磨,约定今生相遇,你都忘了吗”
婉莹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飞溅着委屈的眼泪喊道:“你走,你走,我等的不是你。”
贺佑安想要唤醒执迷不悟中的婉莹,用最最柔地目光,最最哀求地语气说:“我们已经错过三生,难道这一世还要这样错过吗”
贺佑安想把惊恐中的婉莹死死搂在怀中,却被婉莹再一次无地推开。
“你走,我等的不是你,你快走!”
贺佑安深邃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悲伤的水雾,望着今生依旧错恋的婉莹,轻声说道:“婉莹,我等了你三生三世,不在乎再多等你一生一世,你不愿意看到我,就让我站在你的后,默默地望着你。”
梦中的婉莹,忽然有些心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让沉睡中的婉莹浑悸动。眼泪也不知不觉地留了下来。
泪眼婆娑的婉莹,望着同样悲伤绝的贺佑安,两人矗立在樱花纷飞的雨幕中,一瞬间的似曾相识,让婉莹无法再对贺佑安狠绝下去。
“婉莹,我知道,你还在等他。”
婉莹眼泪的泪水更加汹涌澎湃,“你明明知道,我等的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
贺佑安心里几乎疼出了血海,望着自己疼的婉莹,还是那副不舍得伤害的泪眼,一往深地说道:“我你,就希望你能事事顺遂欢喜,假如我,让你觉得委屈流泪,我宁愿默默站在你后,就这样看着你。”
哭泣中的婉莹,听到这样哀伤地告白,还是执迷不悟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我,我又不喜欢你。”
贺佑安眼里忍着的眼泪,默默倒流进心里,溺地望着婉莹,说道:“你不我,请让我站在你的后,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人伤害了你,你一转,告诉我,我会奋不顾的保护你。”
“你走,你走,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婉莹明明是被感动,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婉莹,我不能走,我怕自己走远,将来有人欺负你,你找不到我!你受了委屈我会伤心,我会怪自己!”
漫天樱花雨,四目无言泪。
这一生,,终究还是从两人边擦肩而过。
三生三世的债折磨,每一次轮回超度,贺佑安都祈求掌司的冥官,让自己先遇到婉莹。无常的幽冥看着这样赤诚的祈求,也不忍心让他这一世再次错过。
这一世,两人确实是最先遇见,那个六月盛夏的荷花池边,月色初上,华灯齐放。青衫飘渺的婉莹,最先遇见的是贺佑安。
命运的纠葛,这一世还是没有放过两人,明明最先遇见的是贺佑安,可是婉莹这一世还是义无反顾地连上了荣亲王。
恨纠葛了三生三世,这一辈子,三人还是按着前世的轨迹,继续无力地轮回……
婉莹梦中的大喊,惊醒了画舫里沉睡的几人。
芸娘忙不迭地过来,昏黄地橘灯下,婉莹闭着眼流着泪,冲着梦中的眼前人绝望地呼喊。
“娘娘,娘娘,你醒醒,娘娘,你梦魇了,快醒醒!”
三生三世的梦境开始渐渐坍塌,艳滴的樱花渐次枯萎衰败。粉嫩的天空上裂开了狰狞的缝隙,梦境的坍塌,从天而降,将婉莹掩埋。
一个恍惚,婉莹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几个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娘,刚才做了什么梦”
婉莹起,上的纱衣,被汗水浸透。腻腻地粘在上。婉莹一点也想不起,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擦干了眼角的泪,只觉得心里还有疼痛的余味,其余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妈妈捧了一杯茶水递过来,婉莹喝了两口,总算从梦魇中清醒。
 
第295章 连夜奔扬州
天亮了,有了人烟,船夫赶紧找了几个纤夫,大运河上,又响起了浑厚的号子。
千里之外的福建,福建总督韦光被自己的一个参将杀死,参将带着韦光的人头,投靠了朝廷的征南大军。
方松鼎带着自己的残余旧部不知所踪。流窜在福建的某处深山老林。
中军大帐中,贺佑安接到了皇帝在12天前发来的亲笔密函。
皇帝的爱妻师婉莹,已经在会昌山葬身火海,皇帝在密函中表达了自己的绝望和哀思,并告诉贺佑安,等福建叛贼消灭殆尽,皇帝会亲自到城门迎接自己的兄弟。
贺佑安搂着这封密诏,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哭了许久。他不能相信,自己在心里挚爱的婉莹,已经死于非命。
然而新皇后的加冕诏书,随封寄来,黄纸红字地端在手上。
是夜,贺佑安做了一个和婉莹有关的梦境,贺佑安梦见:婉莹从会昌山到京城,到直隶,再到扬州,一路被歹人追杀。
梦半惊醒,贺佑安大汗淋漓地晃醒了身边打呼噜的曹将军。
“本将军要回一趟扬州城!”
曹将军正在熟睡中被贺佑安晃醒,眯缝着眼睛,大喊道:“有情况吗叛军找到了”
贺佑安甩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又说了一遍:“我要去一趟扬州城。”
曹将军用手搓了搓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眼下的局面,天还没亮,四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脱下贴身的背心,摸了额头上的汗珠,坐在贺佑安对面,一脸不解地问道:“将军,大半夜的,怎么忽然间想到去扬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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