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我得一次去趟了,事不宜迟!”
曹将军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急脾气一下子上来,头发也窜了老高,赤眉白眼地问道:“两江现在已经没有匪寇了,而且方松鼎又不是白痴,也不能往那里逃窜,扬州城左邻金陵,上接淮安,这两个地方都是朝廷重兵压阵的要塞,他去扬州城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我不是去找方松鼎。”贺佑安无法将自己心里的理由说清楚,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执意要在这个时候去扬州。
曹将军直肠子的大老爷们儿,最最不擅长猜疑别人的心思,将手中的湿透的背心往铺盖上一扔,直挺挺地问道:“不找方松鼎,你去扬州干嘛”
墨蓝色的帐篷里,贺佑安脸色凝重得几乎要结冰,他不明白自己要去得理由,但是又非去不可。
曹将军一看贺佑安这样黯然神伤,知道肯定是遇到了难心的事情,铁骨铮铮的大老爷们儿,光着膀子,准备给自己的好兄弟宽宽心解解闷。
八成是跟那个叫师婉莹的女人有关。曹将军虽然粗狂不羁,也猜到了大概。
“是不是王妃的事儿”曹将军端坐了半天,贺佑安不吭声,索性自己挑破那层窗户纸。
贺佑安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无言的气息,证实了曹将军的猜测。
果然是为了那个女人,上次在杭州城荡寇,一封荣亲王大婚的诏书,贺佑安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一连着痴痴傻傻了几日,疯一样在杭州城寻了几日,找了一架玻璃屏风,又找了一挂碧玉珠帘送到京城。
王爷大婚,送玻璃屏风这样的东西金贵又体面,捎带着一挂碧玉珠帘,曹将军一猜就是跟那个女人有关。
“还是她”曹将军继续追问下去。
贺佑安将铠甲下面压着的那封密函递给了曹将军。
乌漆嘛黑的帐篷里,曹将军一个字儿也看不见,气呼呼地起身,点了一根蜡烛,放在两人旁边。
端着密信看了几遍,不可思议地问道:“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贺佑安忽然抬头,萦萦的火光,点燃了他眼中的希冀。
“她没死,她在扬州城里。”
曹将军又将密信看了一遍,眼睛瞪得浑圆,问道:“皇上的密信还能有假”
其实在曹将军的心里,也叹息地嘀咕着:死了也好,她若不死,你跟皇上迟早为了这个女人出事儿!
“她没死,在扬州。”
曹将军将皇上的密信放在榻上,站起来直跺脚,咂摸着嘴,想发飙,忍了又忍,换了一个根本不是他的风格的语调,尴尬地说道:“将军,皇上都说她死了,你怎么知道她在扬州”
贺佑安一本正经地冲着曹将军说道:“我做梦梦到她了,她在扬州被人追杀。”
曹将军听了这话简直傻了眼,真想拿一块砖拍死自己。然而空旷的帐篷里没有砖头,曹将军只能用自己的手掌不停地拍打自己的额头。
他好像冲过去,一把揪住自己哥们儿的领子,用拳头或者用任何一种暴躁的力量将他唤醒!这特么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好好的一个爷们儿,怎么遇到这个女人就成了这副鬼样子!真特么的见鬼了!
曹将军忍住自己心里的炸裂,继续温柔地解劝道:“将军,做梦梦到,这也太玄乎了吧,你不是这种人啊!”
贺佑安只顾沉浸在婉莹带来的悲伤中,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眼前的曹将军已经如同一个火烧屁股的猴子一样,来回转悠。
“她在等我去救她,我得去扬州城一趟!”
我艹!曹将军的心里如同万马奔腾,呼啸而过,绝尘冲天;又像遭了蝗灾,颗粒不存,片甲不休。
千疮百孔的爷们儿硬胆,硬是想一只破了小口的羊皮水袋,只能细水长流地慢慢跟贺佑安解释。
 
第296章 皇纲娘娘
扬州知府见状,只能招呼了两个小厮快马加鞭地请来了扬州城的守备。狂沙网
扬州守备过来之后,问得也是同一个问题,“为了什么啊”
曹将军暴躁的灵魂,有些一筹莫展。怎么解释呢难不成告诉两位朝廷命官,我们脑子有病了
“朝廷的荣亲王妃正被人追杀,就在你们扬州城,赶快派人找到她的下落。”
贺佑安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扬州知府吓得差点小便失,这不是开玩笑的吗前几追杀荣亲王妃的不就是自己的人马么
这才过去三四天,消息怎么就飞到福建了这到底是什么况啊
扬州守备也是后背发凉,前几听了两江总督和扬州知府的忽悠,连调兵的命令都没有,竟然放出来全城的兵马捕杀那个女人。
这才几天风水就翻转过来,又要大张旗鼓的寻找那个女人。一个捕杀,一个寻找这两个字眼真的是很费解啊
“两位将军,是否有上峰的命令,或者是口谕呢”扬州守备怂着胆子问了这样的话。没话的话,就算是上面儿放个也行啊!问道味儿,也能猜个香臭。
前几是捕杀的命令,这一转眼又变成寻找这到底是哪一出戏呢扬州城守备既出人又出力,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是杀还是找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桌子上是什么东西,这是皇上的虎符,你看不懂么还是眼瞎了”
曹将军不能忍受这样的追问,他只能用暴躁的方式,解决自己内心的纠结。
这次换到扬州城守备十分纠结了,前几刚刚说是‘杀’,忽然又是‘找’,到底是‘杀’还是‘找’
扬州知府已经吓傻了,两江总督捅掉的马蜂窝现在开始蜇人了。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被马蜂蛰死。
空气中弥漫着纠结的气氛,每个人都在纠结自己心里的事,忽然那个不知死活,也不明就里的门吏跳了出来,说道:“是前几来知府的那个女人吗”
膨胀的空气,忽然间爆炸了。
曹将军最先傻了眼,还真神了,做梦都这么精准,还要算命的做什么
贺佑安被这一句话,弄得几乎要抓起那个小门吏,急切地追问道:“你说什么哪个女人”
扬州知府傻了眼了,百密一疏,怎么也没想到门吏竟然知道这件事。
扬州守备还是一脸懵bi),荣亲王妃被人追杀,你一个大将军王急什么急
“三前,有一个自称皇上发妻的女人,来我们扬州城找知府。”门吏将自己知道的况,如实地转告给贺佑安。
她果然在扬州,自己的梦是真的。贺佑安激动地抖擞着门吏,继续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贺佑安也是激动坏了,这话不应该问门吏,应该问扬州知府。
门吏用手指了指扬州知府,说道:“我不知道啊!”
扬州知府几乎要杀了这个门吏,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用手指着我。
贺佑安顺着门吏手指的方向,将自己的目标锁定到扬州知府上。
“她现在在哪里”
扬州知府几乎要昏厥了,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四天了,依然找不到答案。
“她现在在哪里”贺佑安再次冲着扬州知府问道。
扬州知府哪里知道人在哪里他总不能跟贺佑安说,我没追杀到你要找的那个女的。
曹将军害怕贺佑安失态,直接从贺佑安的手里,像抓鹌鹑一样,将扬州知府抓在自己手里,抖擞了几下之后,狮吼一般喊道:“她人在哪里”
扬州知府见过无赖暴躁的官吏,但是没见过像曹将军这样如此无赖暴躁的官吏。几下抖擞之后,扬州知府受惊过度,昏厥过去了。
曹将军拎着像死鹌鹑一样的扬州知府,冲着贺佑安说道:“我没怎么着他,他怎么就昏了,这也太不折腾了吧!”
贺佑安对着扬州守备说:“你去把他送到家里吧,然后回来调兵。”
扬州城守备,并着几个衙门里的小厮,将扬州知府抬走。
这一场闹剧发生在婉莹离开扬州城四天之后。
此时此刻的婉莹,漂浮在大运河上,顺利地过了镇江,也轻松地逃过苏州的关卡,到了杭州,却被一群劫色的流氓拦住。
虽然都是一条运河上,两江的地界上的漕帮和闽浙地界上的漕帮并不属于一个堂会,漕帮的流氓地痞看到外地的小旗,直冲冲地过来公然打劫。
交了索要的保护费,流氓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又一场浩劫一触即发。十几个漕帮弟兄按住了船夫和老林。然后剩下的几个大哥吊儿郎当地坐在画舫外面的船板上。
“把你们新鲜体己的小曲儿唱两段儿给爷们儿们听听。”为首的漕帮地痞坐在花房内端着茶杯,色迷迷地望着婉莹说道。
崔莺儿见状,赶紧从墙上取下琵琶,一脸风地望着地痞说:“大爷,你想听什么曲儿,你随便点,若有不会唱的,任凭大爷处置!”
这么撩的话,成功地转移的地痞的目光。“好!很好!那你给大爷唱一段儿西门庆调戏潘金莲那段儿,如何”
崔莺儿示意妈妈过去解围,妈妈会意,短了几盘好点心,捏了一块儿放在地痞嘴里,笑嗔道:“大爷,哪有这样的曲目呢您这不是为难姑娘吗”
地痞一边嚼着点心,
第297章 终于见到你
地痞头子原来只是想猎色,一听婉莹怀着孩子,竟还想猎奇。一下子如同老鹰捉兔一样,扑向婉莹。婉莹已经退到河边的杂草丛里。
前面是恶狼,后面是运河,婉莹的路又一次走到尽头,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运河边,冲着兽性大发的地痞头子喊道:“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这种威胁对挚爱的亲人有莫大的杀伤力,但是对地痞来说,根本就是挠痒痒一样痛快,色高人胆大的地痞对着婉莹说:“你跳啊,你跳进去,咱俩正好鸳鸯戏水。”
历史惊人的相似,一月前,婉莹的母亲林姨娘也是同样惊恐地站在荷塘边,颤巍巍地举着那根细小的金钗,冲着流氓们撕心裂肺地喊叫。
冥冥中,婉莹也拔下了自己头上的步摇,泪花四溅地举在胸前,死命地呼喊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
这样毫无杀伤力的恐吓,引来了地皮们的嘲笑。
“我艹!用首饰杀人,真是好新奇的手段!娘娘不如先杀了我吧,我就是死在娘娘的石榴裙下,也是心甘情愿。”
面对地痞们的嘲讽,婉莹疯了一般冲向那个地痞头子,直接拿自己手里的金钗,准确无误地扎进地痞的脖颈上。
鲜血瞬间爆裂,如同一朵鬼魅四溢的花,盛开在了婉莹脸上。只是那一刹那的血点开始滑落,交织着婉莹自己头上流的血,相互缠绕重叠,生生将婉莹的盛世容颜涂抹成一个狰狞的厉鬼。
地痞再也无法张狂,捂着自己喷血的脖颈,躺在地上,如同被捅了一刀的生猪一样悲惨的嚎叫。
鲜血如同猪血一样喷张,地痞已经在死亡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任凭他怎么用手死命按住,都不能阻挡死亡之神对他的眷顾。
几个地痞都被吓惨了,没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够精准死绝地下这样的狠手,一下子竟然捅了他们的老大。
射人先射马,擒贼擒王。现在的婉莹还是不懂这些人生哲学,她只想解决自己眼前的绝境。
婉莹一脸血污横流,站在草丛里,拿着那根被血染透的步摇,冲着一帮地痞巡视了一遍,撕裂地喊叫:“你们谁还想来,来啊,不怕死的,只管欺负我,我舍命陪你们!”
地痞们原本只是想玩玩,可没打算用自己的命,陪这个疯女人玩儿。看到自己老大已经在地上痛苦地奄奄一息,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个女人趁着地痞们慌乱,都挣脱出来,紧紧地靠在一起。
地痞头子脖子里的鲜血渐次开始萎靡,没有更多的鲜血流出证明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死亡的惊恐已经笼罩在地痞头子的脸上,随着最后一滴血的流出,地痞头子再也无力挣扎和呼吸。
婉莹望着地上死猪一样的地痞头子,眼中除了仇恨没有惊恐,死死的攥着那根血淋淋的步摇,这是一个生命活生生地从婉莹手上陨灭。
他不死,就得我死!婉莹望着血泊中的尸体,对着内心里另外半边灵魂嚎叫。
地痞们经过短暂的恐慌之后,迅速恢复了的流氓的本性,几个女人想这么轻而易举地震慑这群地痞,怎么可能
十几个地痞看到自己老大已经死在血泊中,群狼无首,也能重整旗鼓。
妈妈搂着自己的两个闺女,芸娘搂着婉莹,红芙正在艰难地往岸上爬。
地痞们一步一步在靠近,几个女人绝望地往后挪着步子。老林和船夫已经在后面捡了几根木棍,也准备伺机和地痞决斗。
“滚,都往后滚!”婉莹冲着地痞们嘶喊。
“你杀了我们老大,你就得用你自己赔我们。”十几个地痞恶狼一样扑向几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老林和船夫也死命地挥打着手中的木棍,不管是脑袋还是胳膊,看准是地痞们的,一通死打。
几个地痞已经分配好的人选,三个恶狼按住死命挣扎的婉莹,老林和船夫已经分身乏术,只能用嗓子死命地喊叫。
千钧一发,黑夜中一道光明骑着高头大马披荆斩棘地飞驰过来。
是贺佑安,他已经找了婉莹几天几夜,按照知府夫人的指示,沿着运河搜找。没想到竟然在距离扬州城几百里的杭州渡头,终于找到了落难中的婉莹。
十几个身怀高手的羽林卫,杀掉十几个地痞,如同杀鸡一样简单。一个已经解开裤腰带的地痞,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嫖就嫖娘娘’的豪情壮志,死在背后的长刀上。
一别半年,贺佑安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婉莹,两人矗立在昏蓝的晨曦中,婉莹满脸是血,已经不再是那个肤白胜雪的千金小姐。
贺佑安好像冲过去,紧紧搂住眼前的婉莹。
几只受惊的水鸟,带着惊恐的鸣叫仓皇离开草丛中。
晨曦中,婉莹眼角垂下两行清泪,洗刷出两条雪白的泪痕。那惨烈的样子,就像是在死海中,杀出的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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