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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坏了就怀了吧,让她去京城送死,我做不到!”

    曹将军内心的焦灼倏然倒塌,他已经无力劝说执迷不悟的贺佑安。望着他已经混混酒醉沉睡过去,架在自己肩膀上抬回了中军大营。

    是夜福建的深山里下起了蒙蒙的小雨,直到天明还是淅淅沥沥地落个不停。

    三伏天还没有过完,深山里的清晨,冷的有些削肌削骨。婉莹披着毛毯,靠在椅子上,望着不透明的羊皮顶棚,听着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响。

    红芙和芸娘已经出去置办早上的餐饭,劳军营里可以私下里开伙,帐篷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地还能听见几句熟悉的声音。那是妈妈和小红,崔莺儿是当家的姑娘,按照妈妈和小红的道理,是不用伸手,坐等吃饭的。

    百无聊赖的崔莺儿披了一件肥肥大大的褙子,进了婉莹的帐篷,一声不吭地拿了把椅子坐在婉莹旁边,陪着婉莹一起听雨,一起听外面的喧嚣。

    婉莹没有问崔莺儿为什么也来了福建,她能来,婉莹心里求之不得。

    “妈妈从小让我干粗活,什么腌臜累重的活计都让我干,后来妈妈忽然有一天自己干了,再也不让我沾手了。”

    婉莹不明就里地问道:“为什么呢”

    “为了养成所谓的‘骄矜’吧,妈妈说‘一个歌女如是干活磨出了茧子,就没办法在弹琵琶了。’”崔莺儿笑了笑,自嘲道:“其实妈妈不说,我也明白,细皮嫩肉的小手和满手老茧的脏手,哪一双更能捞钱”

    婉莹淡淡地笑了笑,没想到干活不干活还有这样的学问。

    “娘娘从小是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光看娘娘的手,就知道是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手。我这双手不知道抹了多少哈喇油,涂了多少瓯子,才养成如今这样。”

    歌女的骄矜,与贵族小姐的骄矜,似一样,也似不一样。看着是一模一样,内里却是云泥之别。

    隔着薄薄的雨幕,芸娘和红芙在一个有灶火的帐篷里熬粥。婉莹其实也没那么骄矜了,几个月在饥肠辘辘中逃生,早上喝不喝粥,对婉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只要能把肚子填饱,梆硬的窝头饽饽对婉莹来说也能当家常便饭。

    芸娘喜滋滋地端着一碗粥,穿过雨幕,进了帐篷里。

    这是一只粗糙的泥胎大碗,碗口处还有一个豁嘴,干干净净的碗身子里面,装着叫不上名字的肉粥。

    “娘娘,你看看,这里竟然有金华的火腿,是贺将军一早上送过来的。”

    婉莹这才晓得,白米粥里静静地躺着的那几块肉丁,是金华的火腿。

    妈妈也端了崔莺儿的餐饭,几个女人在婉莹的帐篷里寂然地用了早餐。

    吃完饭,婉莹刚刚漱完口,十几个士兵,抬着七八筐子果子放在了帐篷外面。妈妈和小红喜滋滋地跑出去看,站在外面冲着婉莹喊道:“娘子,这么多果子,咱们也吃不完啊!”

    婉莹也没有嘱咐,几个人住在劳军营里当然不能称呼婉莹为‘娘娘’,几人不约而同地改成婉莹为‘娘子’。

    “娘子,一大筐子带霜的紫葡萄,还有杨桃,龙眼和橘子,还有……”小红叫不上名字,拿个两个在手上,冲着婉莹摇晃。

    “小红,你拿的是凤梨,是福建年年送往京城的贡品。”芸娘以前在师家见过。

    几个人一样拿了几个,坐在帐篷里听雨闲聊。一上午几波士兵送来了各种各样的吃食穿戴,帐篷外面堆不下,没办法只能放在帐篷里面。

    好不容易把话题从贺佑安身上岔开,一堆堆东西接踵而至,几个人有意回避,避也避不开。

    几个胆大八卦的营妓随手拿了一个橘子,扣开橘皮,塞了一瓣放在各自的嘴中,靠在帐篷门口冲着里面打探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扬州来的。”妈妈快人一步,解了婉莹的围。

    “原来是扬州的,听说你们扬州的百花楼里有一个刚出道的头牌。人俊俏标致得很。”

    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行业翘楚,风花雪月这一行也不例外。远在福建的劳军营妓,竟然都知道扬州城里的头牌姑娘,就跟穷乡僻壤的贡生,金科状元一样的道理。

    “没,没有听说过。”妈妈很直接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你没听说过,据说这个头牌姑娘跟扬州知府还有一腿呢这么大的事儿,你在扬州城里营生,竟然没听说过”营妓所谓的‘营生’就是卖身。

    不过,妈妈是卖唱的,崔莺儿也是卖唱的,将来小红也要卖唱,听到营妓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妈妈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我们不是窑子里的,我们是弹词说唱的。”

    营妓不能认同妈妈的清高,又吃了一瓣橘子反驳道:“都是一回事儿,谁心里还不清楚啊!”吃完手上的橘子,直接走进帐篷里,坐在几人中间的空凳子上,将手伸到葡萄盘子里。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妈妈也懒得解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只能是清者自清,无需多言。

    几个营妓见婉莹一行人等十分友善,也都大着胆子过来,慢慢地一个帐篷里挤了几十个营妓,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婉莹听不懂的方言,一边吃水果点心,一边眉飞色舞地东拉西扯。

    雨渐渐收住了,婉莹从喧嚣中抽身,离开了自己的帐篷。

    雨过天晴,山里的树木沾着雨水,映在太阳下面,如同镀了一层金身。清脆的鸟叫此时此刻也像是,般的梵音。

    一个恍惚,婉莹似以为自己误入了极乐世界。

    其实,不过是大难之后的大安,大悲之后的大喜,让婉莹产生了恍如隔世的幻觉。

    信步游走在大营中,婉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走着走着,被一个士兵拦截住,大声喝道:“这里是右军大营,闲人不能随便乱闯,回你们劳军营里去。”

    士兵显然把婉莹当作营妓,以为她白天也出来拉生意。婉莹无意与他争执,误会就误会吧,自己也不会掉一块儿肉,更不会丢了性命。

    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远远看见中军大营的地方,一面写着‘贺’字的大旗悬挂在瞭望台上。被雨打湿的大旗,在微风中,努力伸展自己的身体。

    婉莹想要绕开这个地方。

    “你是早上那个娘子,对吗”一个小士兵看到婉莹走过来,认出了婉莹,急急地跑了过来。

    “你是”

    “娘子忘了,我早上给娘子送了几件衣衫,还是娘子亲自招呼我放在帐篷里面呢。”

    婉莹那会儿百无聊赖地发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见了谁

    “哦,是你啊!”

    “娘子是来找贺将军的吗”

    &




第301章 中军大营
    “末将这就去差,看最近出入的士兵里谁是奸细”

    “末将也回去细细查访,要是出在我们营里,我杀了他都不解气。”

    几个将军听到贺佑安这句话,纷纷表明心志。

    曹将军安抚大家说道:“你们急什么急,这会儿不是勾心斗角的时候,听大将军把话说完,别一惊一乍的。”

    贺佑安缓缓地说:“会不会是灯下黑啊”

    “大将军,什么是灯下黑”

    “灯下黑是什么意思”

    几个心直口快的将军忍不住问出来。

    “这只是本将军心里的猜测,咱们十万大军从福建东西南北包抄福州,韦光被杀,福州城里没有战事,韦光的儿子从福州过来跟咱们投降,方松鼎会不会是趁着那个时候,从外面藏到福州城里”

    “兵不厌诈说不定韦光自己用自己的性命,给方松鼎和他儿子续命”曹将军顿时声调都不一样了。

    “照两位将军这么说,韦光这是用自己的性命跟咱们唱了一出苦肉计”

    “这哪里是苦肉计,这是瞒天过海,鱼目混珠。”

    几个将军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贺佑安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韦光会不会是看大势已去,然后自尽,让自己儿子拎着他的脑袋跟朝廷将和,以此保住他儿子”

    “特么的,要是这样,老子真要将韦衙内的蛋黄挤出来当泡踩,特么的老子们在深山里搜了快两个月,毛都没有见到,他们居然敢躺在福州城里睡大觉,真是欺人太甚。”

    “福州城几百里咱们都搜了几遍了,如今能藏三万人马的地方,只有福州城了。”

    “太特么的可恶了,这不是耍弄咱们吗”

    婉莹坐在隔壁,已经听见一帐之隔的对面几位将军早已怒火冲天。

    “假投降让咱们在山里耗,等咱们耗不下去了他们再从福州城里出来。朝廷若是给的抚慰金合适,他们就继续在福建当地头蛇,若是朝廷给的价码不合适,他们说不定退守台湾,列土自封也未可知!”

    “本将军也是这样猜测的,韦光用自己的人头,换来缓兵之计,果真将咱们麻痹了,他们就能喘上这口气了。”贺佑安说道。

    “等他们喘过气来,那肯定要反咬朝廷一口,原来韦光是闽浙总督,韦衙内提着他爹的人头投靠朝廷,这样大义灭亲,朝廷怎么也得给个爵爷不是”

    “艹特么的,咱们打了大半年的仗,竟然给这孙子打了一顶爵爷的帽子,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姥姥!”

    “先别发牢骚,听听大将军的意思。”曹将军安抚几位暴躁的将军们说道。

    “先派几个侦察兵,乔装进城看看福州城里有没有方松鼎那三万人马的下落,如果真的如本将军猜测的那样,方松鼎八成是混迹福州城里。”

    “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枪,韦衙内真是活腻歪了。”

    “将军,要是方松鼎真的藏在福州城里,那他们就是把咱们当猴子耍了。”

    “没错,韦衙内那孙子亲口说方松鼎带着兵马逃到山里,害咱们在山里找了两个月也不见踪影。”

    “这场大戏真是精彩啊,压轴的戏得咱们来演了。”曹将军说道。

    “眼下,咱们这几日也不必再出兵搜找了,将几个大营的兵力统统汇拢会回营,等候调遣。”

    “本将军的中军大营,还有左右军大营如今在低处,王参将的北路大营在山上,一旦有事我们狼烟为信号,见到狼烟,王参将带着你的两万兵马从北门攻城。”

    “大将军,我们西路大军怎么办”

    “大将军,我们南路大军负责哪一块儿”

    “大将军,还有我们东路军,怎么部署全凭大将军调令。”

    “各位将军看地图,这福州城像个开口的口袋一样从北到西,再到南,三面环山,这就是口袋的底,袋子的口,在东南方向,他们如果要往海上逃命,东南方是必经之路。韩将军的东军不必攻城,只需在山口布阵张网,等着叛军往里钻。”

    “那万一他们不往东边儿来,我还一直等在这里吗”

    “除非韦衙内舍得自尽,否则他这个人头肯定归你了。”

    韩将军爽朗的笑声,清晰地传到婉莹耳朵里。“哈哈哈……末将多谢大将军的美意了,这颗人头,起码能给我换一个子爵的帽子啊!”

    “韦光死了,韦衙内就是匪首,一个子爵肯定不行,起码是个伯爵。”贺佑安将韩将军的士气鼓舞地更加高涨。

    “末将就是死,也要好好守住东南方的布袋口,绝不会让韦衙内给溜了。”

    “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本将军是有些担心的,他们在福建经营多年,地形地况,羊肠小道之类的比咱们熟悉,你们这几日务必将东南边儿的各个出口都摸查清楚,派重兵把守,一定捉住韦衙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韩将军的士气被鼓舞地红红火火。

    “将军,我们呢我们南军怎么办”

    “唐将军,你们南边跟北边儿一样,看到中军的狼烟,从南边攻打福州城。”

    “那我们呢我们西边儿的怎么办”

    “你们西军离中军最近,倒时候,跟着我们一起从福州城正门打进去。”

    “末将明白了。”

    “各位将军都听明白自己的任务了”

    几个将军和声大喊:“末将明白!”

    “好,事不宜迟,你们今天就回去准备,多则十日,少则五日,大约也是就是七八日之间,咱们一起攻打福州城!”

    婉莹听得入神,一时间忘记了早早离开,等着几位将军从中军



第302章 一生错爱
    贺佑安不想让婉莹就这么离开,只能寻找和婉莹有关的话题。狂沙网

    “《易安词》之前是经常翻看。”婉莹还是背对着贺佑安说话。

    贺佑安听到婉莹言语中没有抗拒的意味,开心地跑到书架下面,将婉莹翻过的那本《易安词》抽了出来。

    “我有一本,给你,你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这个贺佑安,永远都是这样不合时宜,婉莹心里生出了一点点腻烦,但是看在贺佑安救助自己的恩上,忍住了。宛然转,一本正经地对贺佑安说:“贺将军,不必了,《易安词》我都记在心里了。”

    婉莹以为是赤果果地拒绝,但是贺佑安这个愣头青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你喜欢那一首呢”这样的追问不合时宜而且让婉莹抗拒。

    “贺将军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这本《三十六计》我看完之后,会让侍女还给你。告辞了。”

    婉莹说完这句话,转准备离开。

    贺佑安鬼使神差地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婉莹。

    一刹那间,两人都僵持在原地。婉莹脸上忽然滑下两行眼泪,她心里是感激贺佑安的,可是这样做,只能害了他,也会害了自己。

    婉莹一下子想要推开贺佑安,结果却被紧紧地抱在怀中。有一瞬间恍惚,婉莹觉得想在梦里一样踏实而可靠,但是清醒之后,她绝绝然地推开贺佑安,冲着那个自己已经不慎讨厌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放肆,你放肆。我这就走,就算死在外面,也绝不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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