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这一巴掌,终于把贺佑安从失去理智中抽醒。婉莹已经不是自己的婉莹了,他是皇上的女人。
婉莹说完,留着泪水,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中军大营,一路飞奔到劳军营,进了帐篷拿着师大人的骨灰袋子就要走。
贺佑安再次出现在劳军营里。
营激)们知趣地从帐篷里散开。芸娘和妈妈拿着门口的果子一个劲儿地往营激)的手里塞。
“婉莹,你别走了。就留在这里!”贺佑安见婉莹已经拿好了包袱,急得手忙脚乱。
“走了是死,留着这里也是死,天底下没有我的路了,你让我去哪里”
仗着贺佑安的,婉莹狠绝地冲着他咆哮。
崔莺儿拉着红芙出了帐篷,炙的中午,几个人呆呆地站在帐篷外面,听着里面的两个人冰冷的对峙。
“婉莹,你别走!”一个豪万丈的将军王,对着婉莹轻声下气地哀求。
持宠而骄,不光是中的两个人,对于一个一个不同样适用。
婉莹拎着师大人的骨灰,然后将另外一只手里的包袱狠狠地砸在地上,冲着贺佑安说道:“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坐实了我不守妇道坐实了我背夫偷”
婉莹用自己能想到的肮脏词语描绘自己,贺佑安的心都疼碎了。他只是忍不住抱一抱婉莹,不会对她有过分的要求,然而就这样,婉莹也不答应,宁愿以死明志。
芸娘在帐篷外面听到婉莹这样说,心里真是捏着一把汗。万一贺佑安将几人轰出去,婉莹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婉莹,我,你……”
贺佑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婉莹这句狠绝的bi)问。
“如果你以为你救了我,你就能对我想怎样就怎样,我今天告诉你,你错了注意,我就是死,也不会有半步差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芸娘再也忍不住,站在帐篷外面冲着婉莹说:“娘子,晌午头上,火气重,少说两句。”
婉莹冲着芸娘说:“收拾东西,咱们走,算是我瞎了眼,千里奔着他来。”
贺佑安心里早就后悔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了婉莹,总是有些六神无主,鬼使神差的。
“你别走。别走。”
贺佑安将自己卑微进尘埃里,哀求婉莹留下来。
“我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两人都活不成吗”婉莹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叠加着一路的颠沛流离,一股脑地洒向了贺佑安。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愫,婉莹冲着她挚的六郎未必会如此,但是她却将自己心中的愤懑与委屈,不由分说地扔给了贺佑安。
不远处几个吃着葡萄的营激),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俩人好像不是姘头,咱们将军是有,人家女的好像不乐意呢!”
“这女的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贺将军怎么会看上她,真是搞不明白。”
“这女的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贺将军这么她,她竟然好不珍惜,真是气死人了。”
“这世界上除了皇上,还有那个男子能比咱们贺将军还英勇神武英俊潇洒。”
“你们说,她看不上贺将军,会不会是等着选秀,做娘娘”
“做个鬼,我瞧她那样子至少四个月的孕了,皇上怎么会要这种货色,天下女人死绝了,皇上都不会要她吧”
“你怎么知道她有孕”
“你眼瞎了,她人那么瘦,腰比我的还粗,这不是怀孕是什么”
“就是,一脸的孕相遮也遮不住。”
几个女人一边吃葡萄,随地吐着葡萄皮,一边飞短流长地议论着婉莹和贺佑安。她们很笃定地坚信,婉莹不喜欢贺将军,贺将军是属于那种悲哀的单恋。
“娘子,你这样要走,贺将军脸上也不好看啊!不如先消消气,想明白了,真的要走,也不迟。”芸娘站在两人之间,和缓地劝说婉莹。
“别走了,就在这里,好吗”
贺佑安柔似水的哀求,帐内帐外的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若再踏进劳军营一步,我绝不留着这里。”
第303章 以假乱真
“他不可以亵渎我和皇上的爱情,不可以的。”婉莹被崔莺儿说得有些尴尬。
“娘子,别傻了,皇上知道你在外面受的苦吗他知道你被追杀吗你敢和他说吗你说了他信吗”崔莺儿的嘴,像是灌了毒药,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毒辣。
婉莹怔怔地冲着窗子外面发愣,橘子筐上遮盖的枝叶,早上还是蓬勃碧绿,到了这会儿已经干巴发白。
婉莹想过到底是谁在背后追杀自己想过这个人可能是冯佳慧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告诉皇上或者说,她只顾着逃命来没来得及想:见到皇上的时候怎么告诉他
婉莹还没有想好说辞。冯佳慧已经是当今皇后,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跟皇上说
婉莹的沉默,证实了崔莺儿心中的担忧。
“你顾虑了吧你既然那么爱皇上,为什么会有顾虑你被追杀的话,你敢跟他说吗”
婉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皓齿深深地陷在樱红的唇瓣里。口中死咬着的,无非就是心里的迷茫。婉莹彻底不知所措了,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她认为坚不可摧的爱情,她认为誓死守护着的爱情,居然经不起这样三言两语地质问。
崔莺儿没有打算放过已经茫然的婉莹,继续排山倒海地问道:“他知道你真的死了他找你了吗找了多久”
婉莹心里的防线开始渐渐失守,塌方式的迷茫,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婉莹的爱情。
婉莹开始抗拒这样尖锐地质问,脑袋不停地摇晃,试图摆脱迷茫的纠缠。
崔莺儿已经看到婉莹意念失守的颓势,不遗余力地追问道:“新皇后是皇上点头同意的吧你才离开了多久他是否真的从失去你的悲伤中走出又为什么这样迫不及待地加冕了新皇后你是他的发妻,他加冕了新皇后,是否追封你了”
婉莹彻底崩溃了,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就这样毫无保留赤果果地被崔莺儿连根拔起,不遗余力。
婉莹死命地摇头,泪水飞溅在崔莺儿的裙衫上,“不,不,皇上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
事到如今,婉莹已经没有阵地,可还是死死地抓着自己那点卑微的爱情,站在巨浪滔天的迷茫中,大声地否定崔莺儿的追问。
“娘子,你太傻了。傻的让我觉得可怜。明明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不珍惜,非要守着一个虚晃缥缈的爱情,去伤害真正爱你的人。你这样做,真的不怕在爱的轮回里遭到报应吗”
婉莹摇着头,反驳道:“我和皇上的爱情是真挚的,不是虚晃飘渺,我们真真实实地爱过并且爱着。”
崔莺儿冷笑几声,站起来,背对着婉莹说:“一个爱你的男人,怎么舍得让你被人追杀”
“他肯定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肯定回来找我,保护我。”
崔莺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冷厉地说道:“不要为了掩盖而去欺骗,否则到了某一天当你自己看到真相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奉若神明的爱情,是那样的面目可憎,血肉模糊。”
崔莺儿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婉莹一个人坐在闷热的帐篷里流汗。
“六郎,你到底知不知道青儿在外面受苦”就这样小小的一个扪心自问,婉莹的心撕裂地疼痛。
皇上不在身边,没有人能够回答婉莹这个问题。
燥热的中午,知了‘吱吱吱’地叫个没完没了,闷热的帐篷里,婉莹脸上的汗珠不停滚落,打湿了前襟处月白色的交领。
周身酷热,心如寒冰。心里的泪水全部冻结成冰,死死地压在婉莹心头,越压越重,誓要将婉莹粉身碎骨。
半年多的欢好,真的就这样一拍两散六郎,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晋封了冯佳慧我还活着,你怎么能另立她人做皇后
亡命天涯的时候,只担心朝不保夕,根本无暇思索这些问题。可是死里逃生之后,这些藏在心底的疑问都开始蠢蠢欲动。
婉莹身体里被血淋淋地撕成了两半,一半劝慰自己六郎肯定有他的苦衷,一定要相信他的不得已。但是另外一半疯狂地反扑,死命地呐喊,自己这样爱着,是不是太傻太天真
双方不分上下,势均力敌,婉莹却在对阵厮杀中,逐渐沉沦……
“娘子,这帐篷里太热了,你坐在这里是要中暑的。到树荫下面歇一会儿吧!”芸娘见崔莺儿离开,不放心地过来看看,没想到婉莹大汗淋漓地坐在帐篷里发呆。
红芙也跟着过来,拿了帕子给婉莹擦了脸上的大汗。两个人扶着婉莹,拿了一把椅子,走出帐篷,坐在一方树荫下。
吃饭的时候,乘凉的女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甚至将凉席拿过来,席地而睡。
福建深山中,闷热的午后,婉莹幽幽地歪在椅子上,心里绵绵不绝地思念着皇上。
千里之外的京城,经历了浩劫之后的紫微门,已经破土动工重建,浩大的工程在人们对新朝希冀的瞭望中拔地而起。
长乐宫的先皇后早已搬去冷宫幽闭,新皇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入住中宫,冯佳慧坐镇中宫。
未央宫里的德妃娘娘,也知趣地搬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周妃成为未央宫的新贵。
迎春宫的婉芸恋恋不舍地腾挪自己的宫室,站在黄昏中的雕梁画柱下面,婉芸决定背水一战。
试问这个世界上,谁最能安抚失去发妻皇上只有婉芸她自己。
婉芸和婉莹在
第304章 荣国夫人
已经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轨道,皇上只能被婉芸牵着走。
“六郎,是我。你今儿怎么了”这句话模仿地如出一辙,俏皮娇嗔,甜美宜人。
皇上醉得更凶了,手上用的力气更大了一些。婉芸的肩膀被捏得生疼。
“六郎,你弄疼青儿了。”
“真的是你,青儿,你没有死”皇上揉搓着婉芸的胳膊和肩膀,试图用炙热的温度,让自己相信婉莹还活着。
既然是模仿,肯定是用了十二分的刻意,婉芸娇俏地发嗲道:“六郎,你咒青儿,青儿不理你了。”
实实在在的声音,实实在在的脸蛋,再次暴击了皇上坍塌的灵魂。不是婉莹,还能是谁
这样如娇似嗔的语气,不正是婉莹昔日里对自己撒娇时用的语气么
皇上瞪着眼睛望着婉芸,醉眼迷离间,他清楚了确认了自己所看到的人,就是婉莹,千真万确就是婉莹。
婉芸娇柔地推开了皇上,莲步珊珊地模仿着婉莹走路的姿势,将篮子放到雕龙描金的书案上,从中拿出一本诗词集。巧笑倩焉地继续发嗲道:“青儿做的诗,六郎要不要一起看一看”
“要,当然要。”皇上鬼使神差地涌到婉芸身边,从后面紧紧搂住婉芸。
“六郎,这是婉莹先前写的,你看……”婉芸费尽心思地佯装说道。
婉莹娟秀的字迹,白纸黑字映入眼帘。
“霞阳夕照草欲苏,一树红绿影却无。远处晚风善解意,吹走枝头几斤愁。”婉芸可以模仿婉莹诵诗的模样,真实又多了几分。
皇上确认了婉莹还活着,再也不想再按捺自己心中的思念。疯狂的手指并着炙烈的唇印,来不及走到床榻,直接在堆积如山的御案头爆发。
婉芸做了将近一年的宠妃,还是第一次尝到蜜意正浓的滋味。
曾几何时,婉莹嘱咐婉芸早一点生个一男半女,好在后宫中立足。可是一个处子之身的婉芸,拿什么去怀孕又凭什么去怀孕
大行皇帝对婉芸的宠爱,只有婉芸自己心里清楚,那是为了拉拢师大人。
节节高升的位份和独处时冰冷的面孔,让婉芸几乎疯乱抓狂。
如果能这样聊此一生,没有欢爱,至少有高贵的身份,指望着这点荣光,婉芸也愿意在皇宫中苟且偷生。
可是,大行皇帝的暴毙,将婉芸这点可怜的指望也粉碎了。绝望中的她无路可走,只能背水一战了。
干涸的灵魂,第一次被润滑的雨露浇灌,婉芸简直不能想象,原来男女之爱,是这样蚀骨**。
皇上炙热的手印,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燎原。婉芸实在是太寂寞了,在燎原的大火下,疯狂地反扑皇上炙烈的火种。
堆积如山的奏折,凌乱地从御案上散落在地,笔架上一排从小到大的狼毫,毫无旋律地摇摆。朱砂早已被打翻,在明黄的丝绸桌面上,绘制出一幅狰狞的乾坤地狱图。
婉芸高亢地反扑,迎来了更加炙热地回应,渐渐地,婉芸开始坍塌,她不再挣扎和反扑,任由铺天盖地的烈火将自己焚毁。
薄薄的纱裙背后,压在了乾坤地狱图上,血红的朱砂染透了婉芸的衣衫。
不知何时,一方落寂无声的黛石砚台,硌住婉芸的肩膀。
这是婉莹最爱的一方砚台,被皇上放在自己手边。
苍凉的黛石,看着眼前偷天换日的一幕,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控诉它的反抗。
皇上一把将婉芸抱起,淋漓的朱砂,如同人血,淅淅沥沥地滴在二人的足迹之后。
婉芸再也等不到床榻,任何一刻的延误,都能让垂垂到手的功成名就,付之东流。
早一刻坐实了二人夫妻之实,自己也能早一刻安心。痴缠的二人,在那方羊毛地毯上,昏天暗地,颠鸾倒凤。
皇上有一刹那疑惑:婉莹今日怎么如此心急平日里她总是扭扭捏捏。
顾不得那么多了,箭在弦上,由不得拉弓人。
高耸入云的冰山,幽幽地吐着冷峻的寒气,然而遇到痴缠中的两人,也是绕道而走,落荒而逃。
一室冰凉,二人大汗。四目相对成三影,婉芸和皇上之间,还夹着一个婉莹。
强弩之末的婉芸,看着鲜血一样的朱砂,如同鬼魅的魔掌,将整个紫宸殿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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