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他不懂业务但是也不傻,宁立言这么说,就证明这里面一定有毛病。肯定是要借着救银行的机会,从中大捞一笔。放在往日他肯定会旁敲侧击暗示宁立言分成,这时候却根本没这种心思。
这件事越闹越大,甚至已经到了牵连赤党的地步,他可不想再有任何牵扯。现在只求事情能顺利解决,别的就不奢望。再说银行的底细自己知道,金库里也没多少钱,只不过是一大堆法币,再就是见不得光的黄金储备。那点玩意对比起现在的局面来一钱不值,都拿走自己也不心疼。
明明知道宁立言的心思,表面还是装糊涂。他所担心的还是佐藤秀忠,这个日本人他根本控制不住,如果其不肯在授权书上签字,自己话说得再硬也没办法。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佐藤表现得竟然格外配合,不但爽快地签名,还拿出了五万日元作为银行的资金应付提款压力。随后表示自己要出差几天,无法陪同大家作战深表歉意,显然是给宁立言腾地方。
池墨轩见佐藤躲空,自己也忙表示要去通州述职,银行的一切都交给宁立言。他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傻到跑去通州挨骂,无非是学佐藤的模样,来个逃之夭夭。随便找个地方躲几天再说,等到宁立言把工作完成再来摘桃子。
随着冀东正式宣布自治,南京政府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殷汝耕、池墨轩都是暗杀名单上的前排人物,这时候离开天津颇有些危险。好在池墨轩如今毕竟有银行董事长身份,有钱有身份自然就有地方住,法租界若干旅社有无数红颜知己的香闺可以藏身。拿出一张空白支票做缠头,再盖上他的私章,三五个月都不成问题。
只是人类都有好奇心,等到汽车发动时,他还在想:宁立言到底为何要留着金鸿飞,又靠什么办法筹钱过关?
自家事自家知,冀东的钱大部分都被抽走,如果按照约定兑付储备券,大概有三百多万的亏空填不上。宁立言总不可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填这个窟窿,金鸿飞也不大可能这么干。怎么想都是个亏本买卖,他们赚钱的地方到底在哪?
金鸿飞的民丰银行距离冀东储备银行并不太远,中街作为英租界金融区,走不了几步就能看见一个银行。民丰在一干同业中并不起眼,银行占地不大,工作人员总共只有两个襄理外加几个办事员。
不过人不可貌相,民丰在本地颇有名气,很多大银行的收益都比不上它。这主要要归功于金鸿飞经营有术,这些年靠投机生意赚了大钱。又搭上日本人的关系,帮日本商人收购纱厂着实发了横财。
那些大客户把钱存在他手上也就放心,民丰存款利息高得吓人,大富翁只取息不动本就能维持自己体面生活,也就愿意把钱存在这里。
不过储户也分三六九等,真正让金鸿飞上心能动摇民风银行的大储户乃是几个贵妇人。这几个贵妇都上了年岁,青春美貌伴随着智慧良知随风而去,只剩下恣睢市侩以及贪婪几个好友常伴身边。
她们或是死了丈夫继承遗产或是分了一大笔财产的弃妇,几个人加在一起在民丰存了几百万巨款,如果集体取款能让民丰瞬间破产,因此对她们必须格外小心逢迎。
这也不是一件容易做的差事,她们几个在富翁圈子里都是出名的脾气差没修养,对于有求于己者更是毫不客气。动辄翻脸骂人乃至打人都有可能,两名襄理的最主要工作就是应酬她们,保证几个财神奶奶高兴。
这两位襄理一位姓葛,因为年岁较小被称为“小葛”。油头粉面能说会道,相貌上颇为过得去,极得几个贵妇赏识。往往邀请到家里饮酒打牌,若是时间太晚还能留宿。另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姓苗,自然就被称为“老苗”。他老成持重脾气好,让人一看就放心。若是某个贵妇闹起脾气,就是他去顶缸。被骂几个小时都面不改色绝不会发脾气,自己又能说会道精于理财,很容易就能说服对方,让她们放心。金鸿飞也就是靠这两个襄理把这些贵妇笼络住。
可是今天这两位都有些头疼,这几个贵妇集体出现在贵宾室内,看模样就想要吃人。即便是八面玲珑的小葛也没法同时应付所有人,跟这个说好话另一个就要甩脸色,跟张三说笑几句李四说不定就要骂街。老苗也只能和一个人讲道理,不能同时说服所有人,更别说她们今天来既不是听理财建议更不是听道理,而是开宗明义就两个字:要钱!
这些贵妇里年纪最大脾气最差也最有钱的妇人官号“八奶奶”,体重超过两百斤,脸上的粉足有一个铜钱厚,脑袋活像个大寿桃。说话的时候粉到处乱飘,呛得人直想咳嗽,说话则像是点燃了huo yào桶。
“小葛你别往前凑和,这里没你的事。老苗你也是,再多说话留神对你不客气!你们都知道,我老爷们过世早,没给我留下什么,就留下这点防身的棺材本,是让我养老用的。这笔钱就是我的活命钱,谁要是动这笔钱的心思就该天打五雷轰!我们家死鬼在下面也饶不了他!当初我们家那口子可是说了,要我把钱存到汇丰或是花旗,说洋人的银行最保险。是你们死说活劝不要脸地说好话把我劝动了心,才把钱放到民丰。当时我们有言在先,我想要用钱的时候,只要提前三天打招呼就能取款,我已经说了四天了,怎么今天取钱还是不行啊!金鸿飞呢?让他滚出来见我!他今个要是敢不给钱,我就要他的命!”
另一个贵妇接话道:“没错!我们的钱现在就要,差一个子儿都不行!小葛,我平时对你不错,你可得跟我说实话。钱呢?是不是都买了储备券了?我当时是不是说不能都买这个,还是买英镑保险?你们凭什么不听?”
“对啊,听说金鸿飞自身难保,都快让日本人qiāng毙了。他死不死我不管,我们的钱不能受损失,马上给我们拿钱,否则今个你们谁都别想好!”
一帮贵妇鸡一嘴鸭一嘴的吵吵,最后整个贵宾室只剩下噪音,没人听得到她们说什么。其实两个襄理都知道银行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笑得脸上生疼,说得嗓子冒烟却依旧于事无补。
毕竟这帮妇人也是有钱的,同样混迹于本地富人圈,肯定能收到消息,想要靠瞎话糊弄怕是不容易。
就在这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金鸿飞叼着吕宋烟从外面走进来,进门就皱着眉头训人:“小葛,老苗,你们怎么回事?咱们这是办公室不是杂耍园子,怎么弄得这么乱啊?离多老远就能听到吵吵,太不像话了!身为管理人员连起码的秩序都不能维持,我可要扣你们的薪水了。再说这个样子,还让我们怎么谈工作!”
他不容几个贵妇发作,抢先说道:“你们几位等一等,我有一笔大生意要谈,谈完生意立刻解决你们的事,不就是几个小钱么?我拿的出来。我拿不出来,冀东储备银行也拿的出来,这都不算事。我就在楼上跑不了,你们要不然就把门堵上?再不然喊警察也行!总之就是别再吵了,我这是大生意,需要保持清净。”
津门风云 第五百六十八章 空城计(下)
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能有这手。”
八奶奶皱眉道:“你们东家的确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有一遭,他拉宁立言干嘛?这买卖他向来不找外人合伙。”
“这不是我们自己的钱不富裕么?要做这个庄家,必要有大钱九六才行,我们民丰一家的钱有点不凑手,得找个财主帮忙。您几位都知道,宁三少和租界那位美人侦探打得火热,那位大美人家里可是南洋巨富有的是钱,他要是肯帮忙,资金的事就不成问题。而且做这个买卖没有关系不成,贵金属交易市场就开在英租界,折腾银价这事要是英国人干涉,我们也不好做。既要借助宁三少的财力,更要借助他的势力,所以才拉他入伙。”
一个贵妇问道:“他答应了?”
老苗接过话来:“宁三少肯来,自然是答应了。剩下的就是谈具体细节,再有就是怎么分帐。这都是细枝末节,很容易解决。”
小葛这时候又把话抢回来:“几位也放心吧,我们说了,宁三少自己有钱他那相好更有的是钱,你们几位那点存项不成问题。最多一周,保证让你们提款。到时候少一分钱,您要我的脑袋。”
“我要你脑袋干嘛?小缺德鬼说话就带钩,这眼睁睁的好机会在这,你让我们提款?”
八奶奶那满是横肉的脸上硬挤出笑容,看着分外狰狞。这帮女人都不怎么信任南京政府,手里的积蓄不是换成英镑、“绿背”再就是金条、银元。前两年的白银降价把她们吓得不轻,生怕自己财富大缩水。听说现在金鸿飞又要炒金银,便开始担心自己的财富受损。
按照小葛他们说法,宁立言手里有得是银元,把银元短时间放出,必然导致银价下跌。而且现在美国已经停止白银进口,想要把银子往外国卖也卖不出去。在法币制度颁布之后,从法律意义上使用白银交易是违法行为,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究而已。
宁立言身为警务处副处长,只要在禁止银元购物方面略微发力,就能让银元购买力下降,银价自然跟着就得跌。洋人自然也愿意这种事发生,说不定还会在里面推波助澜,自己把银子提出来就是等着吃亏。
再说这帮女人也不懂理财,把钱取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增值。不管是洋人的银行,还是中国人自己开的银行,利息都不如民丰给的高。之前担心民丰倒台血本无归,宁可损失利息也要提款。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更有警务处副处长加盟,多少有了些信心,又忍不住犹豫起来。毕竟世道不好,拿钱出来投资风险太大,综合考量还是放在民丰收益最多也最安全。
两位襄理这时候反倒硬气起来,老苗说道:“八奶奶是我们的老客户,我们不敢骗您。咱丑话说前面,这种大买卖占用资金大,等到正式开炒的时候,那都是大进大出,那时候您再想提款可就费劲了。您要说提现在就提,我能给您安排。等过些日子再来,我们真就无能为力。这话到了外面不能说,跟您老几位面前就不用藏着掖着,您到底是提款还是不提款给个痛快话。”
小葛也道:“没错!别回头过几天提不出来,又赖我们骗你们。这不是冤枉好人么?”
八奶奶朝两人一瞪眼:“行了!我们不就是发了点脾气么,怎么一个个还真往心里去了?我可没亏待过你们,你们连这点亏都不吃?我八奶奶说话算数,这钱我不取了。不过这个利息得涨,你们老板发财,我们也得沾光!要不然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别想挣钱。”
津门风云 第五百六十九章 以假乱真
“这样就行了?白送了这几个女人一笔重利倒是小意思,哪怕我自己也送的起。可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帮人没什么信用,如果过几天觉得不合适还是会回来要钱,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招架?”
董事长办公室内,金鸿飞看着宁立言,眼神里满是怀疑。虽说双方几次交手都是金鸿飞吃亏,可是金鸿飞从心里并没有彻底服气。尤其是在银行经营方面,金鸿飞素来以专家自居,并不认为这个城市里有谁会比自己更懂这些。
毕竟整个民丰银行从无到有都是靠他筚路蓝缕辛苦打拼出来,固然有很多坑蒙拐骗见不得光的手段,但是他的经营本事总是实打实的做不得假。在运作资金投资项目以及银行管理方面,他有充分的自信,至少不会输给宁立言这种外行人。
虽说在利顺德的时候宁立言满应满许承诺金鸿飞后面可以跟着自己发财,出一点血也值得,金鸿飞受制于人没有反抗能力不得不大赢,但压根就不信这种鬼话。慢说发财,如果储备券问题不能顺利解决,自己的银行都可能倒闭。甚至动了卷款逃走的念头。
说句良心话,即便宁立言不来他也有办法把这几个妇人糊弄走,单纯这点本事震不住他。他需要知道宁立言是否有足够把握,如果没有就还是听自己的,按照自己的思路运作。
宁立言瞪了他一眼,神色里充满不屑与不耐:“金董,你似乎又忘了自己的身份。虽说现在你的办公室,可是依旧要服从我指挥,这是咱们合作协议的一部分,你莫非忘了?随便质疑自己的上司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很容易丢饭碗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因此解雇你。你先说良心话,这笔钱花的值不值?”
金鸿飞点点头,虽然八奶奶要了笔高利息,还要求先预付一部分,可是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民丰银行从民间募集资金,本来就是用的这种手段。很多时候都是靠拆东墙补西墙,确保能支付高利息稳定储户,以此维持自己的资金链。只要最后能够投资成功,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即便宁立言不玩这招,金鸿飞也是想要用类似办法解决,对此并没有意见。
宁立言冷笑一声:“你估计还没搞明白值在哪里。你想的是收买她们,让她们别急着提款,我想的却是让她们帮我们成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储备券掉价,再有就是银价波动。我们炒白银的消息放出去,外面的人会干什么?当然是囤白银准备升值,市面上白银就这么多,尤其是南京政府现在严格控制白银北上,市面的贵金属并不充裕。这么多人跟着囤,白银自然就要涨价。抬高银价的事情,也就弄假成真。用这么点钱买这几张嘴不值么?她们虽然粗鄙可恶,却是不折不扣的体面人。她们说话就有人信,平时要买她们张嘴可不便宜。你算算,这笔生意是赔是赚?”
金鸿飞终究是奸商,一下子就明白了宁立言的意思。是吃准这些妇人不会保守秘密,储备券价格系人为打压的事很快就能传出去,只要大家对储备券有信心,就能把币值抬回来。包括白银在内,也能有一个虚高。他下意识点着头,忽然又摇头:“如果有人想要先打压银价再囤怎么办?那不是跌的更狠?”
“无所谓。他抛多少市面就有人吃多少,你觉得几个投机客能有多少白银或是储备券?最后银价还是会涨,我们不会吃亏。”
“只有这些?”
“最重要的还是储备券。储备券最值钱的地方在哪?不在于他背后的冀东自治政府,而在于它能换白银,而且是最合适的汇率。人们发现白银看涨之后,下一步想要的自然就是储备券。然后他们会发现市面上已经没有多少储备券了,因为都已经被他们还给了银行。手上有券的自然不会再换,没有的会想方设法搞一些,银行的麻烦也就解决了。”
金鸿飞点着头,他发现宁立言这套操作确实没问题。其本质还是伪造消息炒热市场,随后借市场的财力把他的消息弄假成真。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办法也是金鸿飞平日惯用的,因此一听就能明白而且非常赞同。
但是他随即想到按照这种操作,根本不需要自己投入多少,他拉着民丰要干什么?
宁立言看出他的想法,冷笑一声:“以上我说的都是公事,接下来我要说私事。我知道你把大笔的钱都换成了储备券,我要求你把这些储备券拿出来,到冀东银行兑换成法币。”
“为什么?”金鸿飞莫名其妙,他就算兑也是该兑成银元,兑法币岂不是缺心眼。
宁立言面色一寒:“我是不是对你态度太过友善,让你忘了自己的处境!我说金董,你的记性没这么糟糕吧?”
“别……别发火。”金鸿飞注意力全在宁立言的计划上,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跟对方是绑匪与肉票的关系,只不过宁立言之前面带微笑的样子,让自己误以为是合作伙伴。
他连忙赔笑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把储备券送给三少,没必要换成法币。要我看那玩意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废纸,把它们交给冀东或是皇军正合适,没必要留在自己手里。”
“我让你换你就换,哪来那么多问题!你考虑一下你的命值多少钱,再决定兑换储备券的数字。你也可以选择去找甘粕他们想办法,我随时奉陪!不过我要提醒金董,机会不是无限的。你已经浪费了很多次机会,如果这次再做出错误选择,将来不管遭遇什么下场,都得自己承担。”
宁立言的脸色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有说有笑,这时候却面沉如水,眼神冷厉如刀,看着就让人害怕。金鸿飞浑身汗毛倒竖,不敢再争辩,只好不住点头:“我……我尽力而为,肯定让三少满意。只不过也请三少体谅一下,银行里的钱属于储户,我也不能随意挥霍……我不是说反悔,我是说我的财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总之我要的很简单,第一你把储备券去换法币,而且要在银行圈子里把消息扩散出去;第二你手上有多少法币,全部交给我。记住是全部!别告诉我你手里没有,这种事我一查就能查出来。”
金鸿飞当然不会没有法币。他嘴上说不看好法币,实际心里另有想法。作为一个优秀投机客,他向来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确信国民政府肯定不是日本对手,但是冀东和国民政府鹿死谁手却看不透。
储备券表面上说与正金银行合作由日本政府背书,实际脆弱无比,他只是把储备券当成牟利手段,不可能把全部身家都压上。金条、外币、法币都有储备,只是数额多寡不同。
宁立言现在开口要法币自然是如同抢劫一样白拿不给丝毫报酬,但是想到那些口供金鸿飞也只能认命,他盯着宁立言:“三少是江湖人言而有信,我问一句,除了这些你还要什么?”
“说得就跟你自己还有什么一样?”宁立言不屑说道:“别看你号称银行家,要真讲身家未必比得上我,更比不上我老婆。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也懂得砍竹不伤笋这个道理。不会用这个东西把你变成穷光蛋。但是反过来说,咱们是敌非友,我宰了你都不过分,凭什么把东西白还给你,开的价码很合理,你也得想开点。做生意就是这样有赔有赚,你想要投机这个总顾问身份,结果失败了,所以就得认赌服输,这不是很公平?”
金鸿飞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点头。宁立言一拍桌子:“上得起赌桌就要输得起钱,这副德行把老爷们的脸都丢光了!按我的本心,弄死你都不多。可是梦寒心善,念着你帮她拍过电影,又肯拿出钱来打点她,所以还想给你个机会。她答应了让你发财,我就得帮她做到。这个机会我给你,能否抓得住,就是你自己的事。”
“发财……三少真愿意带我发财?”
“鬼才愿意带你,不过梦寒的面子大,我没办法。我知道你其实不相信,觉得我还在挖坑害你,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你。贵金属交易这件事其实是真的,冀东银行需要盈利,否则光靠以本伤人赔本赚吆喝也撑不久。除了里见甫的烟土生意,我们还得有其他的经济来源。你自己就是开银行的,应该知道怎么赚大钱赚快钱。”
银行想要盈利从正道上自然是投资以及发放贷款,但是金鸿飞自己就不是个正经人,也不会想这种办法。再说冀东这种模式就是邪道,按照常规经营得利慢周期久,一不留神就会完蛋,也确实不能走四平八稳的正路。
贵金属投机快进快出,确实适合冀东银行。不过其风险也大,一旦失手就会血本无归。宁立言看出金鸿飞的担心,一阵大笑:“金董你糊涂了,我刚才就透露了一个消息给你,先跟着我炒白银,赚几个小钱花花。也算是弥补一下你的损失,至于接下来的生意做不做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反正我会把消息透给你,有nèi mu消息还赚不到钱,就只能怪自己笨。”
“问题三少透露的也不算nèi mu。”
“冀东这么头庞然大物进了市场,它的决定就是nèi mu消息。这种投机说到底就是以本取胜,我说它涨它就得涨,说它跌它就得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七十章 约定
宋丽珠这几天一直住在杨敏的别墅,始终未曾回宁家。
虽说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宁老夫人对于宋丽珠这个儿媳妇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心里却始终存有芥蒂,尤其她不能生育这个缺点在宁夫人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从本心九六出发,宁夫人倒是希望儿子答应那位大人物的联姻计划,娶个名门淑女进门。因此宋丽珠是否回家根本不在乎,就此一去不回才是最理想结果。
宋丽珠心性豁达,也很清楚自己和宁立德身份悬殊,婆母有这种偏见并不算奇怪。从一开始就没纠结于身份以及家庭接受问题,自然不会因为宁夫人的态度就不会去,之所以留下来的原因,还是关心宁立言这个三弟。
从胡言报的报道出现宋丽珠就心惊肉跳,不管宁立言再怎么拍胸脯保证无事,她还是为其安危担心。在这件事上她帮不上什么忙,思来想去惟一的办法就是送他们一家到重庆避风头。自己再按照之前的想法退出,让宁立德娶了那位大人物的侄女。有这层姻亲关系,那位大人物也没法看着宁立言被日本人捉去。两兄弟都托庇于大人物门下,总能保住三弟性命。
她住在杨敏的别墅,两人如今情同姐妹,这番话自然也没隐瞒。杨敏当时并未发表意见,心里则十分承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决定带宋丽珠参观宁家最大的秘密:那条通贯宁、乔、杨三家别墅的地下通道。
这三处别墅都修有地下室,乃是房主担心再次发生义和团事件预留的藏身地。这条地道就是把三家的地下室挖通,通过地道可以互相往来,还可以储备物资。
地道花了大价钱修建,防水做得非常好,环境干燥利于物资储备。通道里设有多处灯座,里面储满灯油,点燃了就能照亮路途,不至于摸黑前进。由此也可证明,地道内通风效果出色,人在里面不至于缺氧。
宋丽珠虽说是外行人,但是在江湖上行走时也听说过地下通道之类的机关。知道修建这么一条花费巨大的地道,乃是宁立言等人为自己留的逃生退路之一。这种地方秘而不宣,肯把自己领来,等于把半条性命交付在自己手中。从此时开始,不管自己和宁立德的婚姻是否存续,与宁立言都是无可分割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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