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沈老师牺牲自己,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让蓝衣社的人相信,我和沈老师只是师生,没有更深的关系。王将军跟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担心我做蠢事,也是担心我过度悲伤,被蓝衣社的人看出破绽,让沈老师的牺牲失去意义。”
“所以你决定听王参谋长的话”
“嗯。”汤巧珍点头道:“王参谋长跟我说了,他们的组织不会强迫别人牺牲。相反,他们会尽自己一切力量援救自己的友人同志。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就总有希望。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想到办法的。我帮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宁立言用力握住她的手,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安抚。在他看来王殿臣的话就是个安慰,沈剑琴落到蓝衣社手里,不大可能生还。不过这种事心里有数就好,不能真的揭破,让汤巧珍伤心。
汤巧珍未曾理会宁立言的用心,依旧叙述着王殿臣的话。可以看出,王殿臣的言语对于这个年轻姑娘而言,堪比价值连城的珍宝,她愿意把这一切与自己最为在意的人分享。
“参谋长跟我讲了很多他们打仗的事,每次打仗都会死人。不管胜仗败仗,都会有很多人离开。这些人是朋友、乡亲或是亲人,前一天晚上还在一起说话,一起想着打完仗之后要如何振兴家业过好日子。等到一仗下来,这些人便去了。谁也不会喜欢发生这种事,可是一味悲伤,不但于事无补,也会影响士气。大家都学会了理性看待牺牲,只要为了大局,大家都不会畏惧死亡。沈老师虽然不参与冲锋陷阵,但是和王将军他们一样,也是个战士,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沈老师希望我成为一个战士,我不能辜负老师的希望,会学得坚强起来。”
汤巧珍边说话,手上边用力,柔弱的少女在这一刻表现出了异常于平日的强大。船舱内灯火昏暗,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中,宁立言恍惚间感觉眼前的少女变得异常陌生。
清纯可人的少女,一刹那间似乎披挂上一身黄金甲胄,于灯光下散发出耀眼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如同一尊女武神。
这不过是瞬息间的变化,随着木船的轻轻摇晃,眼前的幻象消失。汤巧珍依旧是柔弱的二小姐,船舱内黑暗如故。
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汤巧珍率先打破僵局。
“三哥,这些军火你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干嘛采访了王参谋长,便要来采访我了?”
“才没有呢。”汤巧珍低下了头,那个羞涩的女孩,彻底回归。“王参谋长说,眼下天津的军火查的越来越严,他虽然没看到具体的数字,但是听三哥介绍,规模不小。这么大数目的军火,不管从哪个军火商手里购买,都会留下痕迹。如果被日本人或是蓝衣社找到线索,三哥就会有危险了。”
“怎么,担心我啊”
“当然了。”汤巧珍认真地回答着,“程笑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她不光是在骗我,还想把三哥拉下水。如果不是三哥告诉我怎么对付这种人,我不但自己上当,还要牵连三哥。这件事其实和三哥没有什么关系,全是为了我才把三哥卷进来。如果最后害三哥遇险,我便没脸见敏姐还有其他人,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三哥你告诉我,是跟哪个洋人做得交易,我们想办法把事情解决,或者我来承担责任,总之不能让他们怀疑三哥。”
“傻丫头。”宁立言笑了笑,将头靠近汤巧珍耳边,低声道:“这是我的一个秘密,只有我师父姜般若和我两人知道。包括敏姐在内,都不清楚这件事。不是我信不过她,而是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你现在还愿意听么”
宁立言对这个秘密如此重视,关系自然非同小可。如果对汤巧珍说出真相,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法退回朋友状态。即便未来汤巧珍想要反悔,宁立言也不可能答应。
汤巧珍虽然单纯,但绝不愚蠢,自然明白其中含义。但是她连犹豫都没犹豫,点头道:“只要三哥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既然如此……你陪我去趟码头,到了那你就都明白了。”
船沿着河道,来到大红门码头停住。两人上了岸,径直来到货仓。这里的守卫远不如太古码头严密,没有人往来巡逻,只有几个打手靠在那打盹,直到宁立言连打带骂才发觉来人,手忙脚乱地拿了钥匙开门,又把两盏“嘎斯灯”递到两人手里。
仓库的木门推开,一股腐臭气味扑面而来。宁立言摇头道:“我早说了,没事别让人在这存臭咸鱼,就是不听。”
他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走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宁立言从梦中惊醒。
在梦里,他正在热河救的战场上,看着王殿臣和他的部下以及许许多多模糊的面孔向日军阵地发起攻击。日本人的机枪疯
狂吼叫,无数的人倒下。但是攻势一如潮水,丝毫未见怯惧之意,直到最终淹没日军,斩落了日本人的旗帜。
王殿臣朝着他看过来,点头微笑,随后,梦便醒了。
鞭炮声与梦里的机枪声异常相似,让宁立言恍惚间有一种犹在梦中的感觉,只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宁家在庆祝,据说是宁夫人的意思。
以谭青山为首的绑架杀人团伙,被判了死刑,就在昨天里押到刑场枪毙。中日两方共同执行,仿佛两国成了友邦。随着枪声响
起,死尸倒地,这件事宣告结束。
由于牵扯到情报丢失以及苏联,日本人并没有再对中国方面发难,宁立德的嫌疑也被彻底洗刷,不必再担心被日本人捉了去。
宁夫人至此终于长出口气,脸上终于见了笑容。
这个平素不怎么喜欢发表意见,恪守妇人本分的女人,这次难得做了一回主,要放一百万头鞭炮,庆贺宁家洗刷不白之冤。在
宁立言看来,更多的还是为她的爱子宁立德祛除晦气。
以宁立言的想法,绑架案已经告破,自己对宁家就没了用处,多半各走各路。没想到宁夫人却依旧坚持让宁立言住在家里,打
发了凝儿和老丁,把他往家里叫。
宁立言的新房子暂时还没下来,本有心住在宾馆里,可是宁夫人的态度很坚决,他也没法推辞。好在只是借宿,等到新房过手
,就可以搬家,只当是住店。
一如宁夫人所说,从他离家到回归,房间摆设分毫未变,打扫得也干净。之前没被人占用,也不曾有人住过。
宁夫人是个做事让人找不出把柄的女人,这种细节上尤其见功夫。只不过对于宁立言来说,这种细心意义不大。事实上他对房
间里的一切,就像对宁家一样,并没有什么感情。
在宁家能让他上心的,是母亲生前用过的一些衣服首饰,分家时被他带出来,全都放在汇丰银行保险柜里。眼下的宁家的东西
就像宁家的人一样,牵动不了他的心思。宁家于他,跟旅馆也确实没区别。
虽然自己心里雪亮,可是看到下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当日自己要钱分家,全家上下一清二楚。如今又回来做三少爷
,这算哪么一回事让这帮下人看了,该怎么议论自己这个三爷
比起下人的看法,更让他不知该如何自持的,还是看到杨敏的时候。都在一个大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尤其是现在正在庆贺
的时候。刚走出房门,便看到凝儿随着杨敏出来,一看见他,凝儿连忙上前招呼三爷,杨敏则朝宁立言点头,叫了声:三弟。
很客气,但也很疏远,远不如在自己住处喊自己老三时来得亲热。凝儿也一样。
在这座大宅子里,所有人都需要戴着面具,循规蹈矩扮演好自己的角se。杨敏是大嫂,凝儿是个小丫鬟,每人都有自己的脚本
,不能出差错。即使宁立言自身可以无视这种剧本要求,但没人陪他演出也是枉然。何况,他也不能只顾自己痛快,得为常住
在这的人着想。
这该死的地方!谁在这里都休想活得快意!宁立言望着高大的青砖院墙,鳞次栉比的房舍,心里总觉得压了块石头,一早晨起
来便没有好心情。自己必须早点搬走,否则必要折寿。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还有个女人在喊着:三少!
宁立德与宋丽珠并肩走来。
宁家的家规森严,即便是夫妻,也不能携手而行。像是宁立德与宋丽珠这样,已经是亲热的极限。只有新婚夫妻,才被允许这
般亲密。
宋丽珠已经快步走过来,先给杨敏行礼喊大姐,又朝宁立言走来盈盈下拜。
宁立言却先看向了杨敏,发现她神se间并没有伤心或是委屈,反倒是有一种超然。看宁立德与宋丽珠,就像是得道真仙看着世
间的凡夫俗子,荣辱喜乐不关心。
宁立德此时也走过来,并没理会杨敏,只朝宁立言看了一眼点点头,算是兄弟打招呼。接着便对宋丽珠道:“你这是干什么我
们宁家不讲这种旧礼。”
“宁家不讲,我们江湖人得讲。”宋丽珠并没动地方,语气竟是极为刚强。不像个撒娇卖乖的小婆子,更像是与丈夫分庭抗礼的
强势大妇。
“立言帮我师妹报了仇,把害她性命的凶手绳之以法,这个人情难道还不值我行个礼”
在宁立言记忆里,宁立德是个外圆内方之人。看上去和蔼可亲,如同标准儒商,实际霸道强势。尤其是对待女人方面,更是个
标准的大男子主义者,不会接受来自女人的批评。除了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便只有宋丽珠敢用如此态度跟宁立德说话。
杨敏跟宁立德很少说话,偶尔对话也格外客气,如同外交官之间交涉。宋丽珠却毫不加以辞se,语气里还有些许不满。一向强
势的宁立德对此非但没有愤怒,反倒是甘之如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说的对,是我没想周全。不过母亲还在等咱们,不要太耽误时间。立言这次出的力,我都记着,不会让老三吃亏。老三,我
今天晚上约了太原来的一个老客吃饭,他是经营颜料的,手面很阔人却土气,对于进口货没什么了解,钱很容易赚。他家和晋
绥军有关系,是个长主顾,今后这笔生意就由你负责了。”
亲兄弟,明算账,这是宁立德的作风。宁立言的心情,反倒因为宁立德的态度而好转。都是这样的态度,自己才能没有负担。
宁志远不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喜上加喜
一场透雨下过去,虽然不能尽消暑热,却也能带来一日凉爽。尤其是清晨时候,从窗缝吹进来的微风,将白se窗纱轻轻拂动,
也吹得人心荡漾。
宁立言靠在床头,惬意地吞吐着烟圈。丝织睡衣领口敞开,任清风拂过肌肤,滋味一如昨晚佳人发丝的摩擦。
天地交泰yin阳融合,这确实是纾解压力放松心情的良方。一晚上的折腾,让他愤怒的情绪压抑的心情,都得到了释放,那股无
名火已经荡然无存。宁立言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又恢复到了最为巅峰的时刻。不管是和英国人签合同,还是应付其他什么人
,都没问题。
老谢的安排是对的。如果不是他把自己拉来,被那种负面的情绪暴国,自己还不知道要做出何等愚行。
空气里弥漫着香水的味道,发髻蓬松身上裹着睡袍的陈梦寒,穿着拖鞋从客厅走进来,极其自然地坐到宁立言身边道:“立言,
早餐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快去吃吧。”
桌上的残蜡还没收拾,半截残红蜡烛,记录着昨天晚上属于两人的永恒纪念。
对于陈梦寒来说,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于宁立言而言,他也是早已决定要做的事。所差的,只是个合适时机,至于昨天晚
上算不算……从陈梦寒的表现便可以知道答案。
“梦寒,昨天晚上说起来也是草率了一些,什么仪式都没有,居然只是打了一天的麻将……这个,回头我要给你补上。”
陈梦寒莞尔:“我从没想过要什么名分,也没想过要仪式。我当初和觉生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是吃了一顿饭而已。两个人相爱
就够了,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相反,如果没有爱情的话,只靠六块钱的印花税,也管不住什么。”
昨晚上蜷缩在宁立言怀里时,陈梦寒得以一吐衷肠。美梦成真的喜悦,让她愿意敞开心扉,分享自己的秘密。她也相信,眼前
的男子不是世间俗物,不会因为她提起旧情人就愤怒。
“我从来没想过要那些东西,也从不曾憧憬过。我想要的,只有爱情。你爱我,我也爱你,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告白热情而火辣,就像是一个火球,将两人包裹其中。
“我会的东西对你可能没什么帮助。但是只要你教我,我就会努力学。不管怎么说,我也总比那个汤家的小丫头强得多吧她能
学会的,我就能学会,她能为你做的我都能做,她不能做的,我也能!”
吃醋简直是一种本能反应。即便再三表态,不会争夺名分位置的陈梦寒,也不能免俗。尤其是在突破了那层关系之后,她便更
可以名正言顺地吃醋。
汤巧珍名义上是住进宿舍,却在宁立言的商行做了打字员,于学校去的不多。在陈梦寒看来,打字员或是女秘书与自己的身份
差不多,都是东家的女人。
等到宁立言的房子装修完毕,汤巧珍必然要搬进去住,到那时侯,两人早晚会在一起。必须趁现在明确个位分。如果宁立言要
娶汤巧珍,自然没什么话说。否则,就该乖乖排在自己身后,万事都该讲个先来后到。
宁立言知道她的想法,却只好装糊涂。这种时候为任何人说话,都不明智。他只是细嚼慢咽地吃着陈梦寒亲手做的早饭,享受
的不是美味,而是那化在食物里的柔情蜜意。
陈梦寒看着宁立言那种享受的样子,心中便觉得惬意。晨起操劳,到现在水米未曾沾唇的疲惫,都已经一扫而光。所谓幸福,
大抵就是如此。
男女相处,初时自是爱情,要想天长地久也少不了手段。汤巧珍她们虽然比自己年轻,可是要说到细心温存,肯定不及自己,
要想跟自己夺男人,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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