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很美

    两枪过后，3号选手因为风太大，脱了一靶。

    萧云以124靶的高成绩，成为本次比赛冠军，今天几乎是弹无虚发，只在第一天脱了一靶。

    萧云像祭奠一般吻了枪身，举着枪跑了几步，绿草莺莺，场地上的男人浑身发着光。

    他仰头看蓝天，笑了，笑着笑着眼神黯然下来。

    晚上双向飞碟跟气枪的队友在校外庆祝，国家队的姜彬也去了，拍着萧云的肩膀就说:“是个好苗子。”

    徐林涛又将萧云狠狠夸奖一翻。

    整个饭局萧云都没说话，姜彬以为萧云内敛，也没多问，倒是跟一屋子运动员聊的热火朝天。

    谁不渴望进国家队！

    第二天徐林涛将萧云叫到了办公室。

    天热，徐林涛就穿了个大裤衩，用保温杯喝了一口茶，一脸欣喜。

    “萧云，你被招进国家队了！”

    一句响亮的话，渲染着美好的未来。

    徐林涛接着说:“学校已经给你定好机票，明天就走，今天回去收拾一下，去了北京可要好好训练，不能总是请假。”

    说了一大通，徐林涛才发现不对劲，萧云笔直的站在桌前，一点笑容也没有，就像这是别人的闲事一样。

    “我说你怎么还是这幅德性！事不关己，全天下都不管你鸟事的样子，现在在说你的未来！”

    徐林涛不是萧云的启蒙老师，却是萧云人生最重要的老师。

    年轻人爱玩，爱打架，不愿意天天被关在训练场，自从在




第13章 你得认清现实
    姚安然坐在书桌边做手环，桌上一个四十厘米的折叠盒，盒内十几个小格子，分别放着不同颜色花纹的珠子，编织的线挂着盒子边缘。

    她在学校待了一个月，起先跟着老师一起学习按摩，可上了几节课，她还是无法在黑暗的环境，触碰陌生人的身体。

    眼睛瞎了后，她对触觉跟嗅觉有很强的反应。

    老师看她反应过激，就推荐她学了手工艺。

    折叠盒上贴着盲文的纸条，方便区分珠子的颜色。

    一条手链，她得花好几个小时才能完成，但她觉得很安宁。

    盲文太难学，56个点位分别形成拼音数字，她学的很费劲。

    姚安然将手上的珠链收好，摸索着站起来，“我还没吃，一起吧。”

    宿舍离食堂不愿，走十分钟就到了。

    天渐凉，姚安然穿着一件薄外套，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否跟裤子搭配，没有了十九岁少女对美的幻想。

    她甚至有穿错过球鞋，在这里，没有人会笑对方，因为大家都是特殊人群。

    十分钟的路程，静悄悄的，就跟没人一样，没有欢笑，没有吵架，每个人都很安静，姚安然总会想起热闹恣意的高中生活。

    那是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氛围，这里无形中太压抑。

    打了饭，两个人随便摸了个地方就坐下来。

    李文敏从小就是盲人，一早就习惯没有光的生活，性格比姚安然要开朗。

    “安然，我跟你说，王老师真的可凶了，我今天就扎错了一个穴位，她就当着全班人骂我，还好大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要不然我脸都丢完了。”

    姚安然吃菜，说:“穴位可不是小事，要慎重。”

    “是啊，我下个月就要学临床了，我妈托人给我找了个小诊所，攒几年钱，我就开个盲人按摩店。”

    李文敏兴致勃勃的构想着未来，姚安然沉默的听着。

    忽然身旁一阵嘈杂，板凳餐桌不知被什么重物压翻在地，几个会说话的人拉着嗓子喊，喊出来的声音很诡异。

    那是聋哑人因为声带问题，而发出的一种很奇怪的叫声。

    姚安然跟李文敏听了一会，才知道是一个残疾学生羊癫疯发作了，祠堂的大妈赶过来大喊大叫。

    声音混乱，发病的学生四肢抽搐的在地上颤抖，声带有问题的人咦咦咦的叫，几个因智力问题口吃的学生也在发出断断续续的话。

    无数个声音，像陌生的刀片割着姚安然内心的弦。

    姚安然在人群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比地上抽搐吐白沫的病人还要恐怖。

    她忽然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撞翻了人，撞翻了板凳，摔在地上爬起来，接着跑。

    食堂乱成一顿，李文敏大声喊她。

    姚安然的脑海只有一句话，逃离这里，逃离这里。

    特殊教育学校人少，门卫亭就一个保安，中午时分总是昏昏欲睡，保安眯了一会，睁开眼时，看到一个年轻男孩站在窗外。

    男孩身材矫健，穿着米白色外套，头发蓬松，硬朗的轮廓不由带了几丝慵懒，眼尾上扬，光看眼睛会显得女气，可一双浓密剑眉，使得眼峰格外凌厉。

    帅气的男孩总是第一时间给人好感，特别是在这所沉闷的学校。

    “你找谁”

    保安开了窗，头探出去，就看到男孩两手提着透明的塑料袋，吃的用的，一看就是来送东西。

    萧云腾出一只手，从裤兜掏出一根烟递给保安，“能进么我送点东西。”

    “找哪个班的”保安接过烟夹在耳后。

    萧云说:“盲人班吧。”

    “女的还是男的”

    “女的。”

    保安打量了几眼萧云，“这里是特殊学校，不能让人随便进去，进去需要先给辅导老师打电话，准了才能放行。”

    萧云笑着说:“大哥，我就进去送个东西，十分钟就出来了。”

    萧云从袋子里拿出一冰啤酒从窗口塞进去，又将证件也掏出来，“我押你这里，出来取。”

    保安拿起来看了几眼，“亲属”

    萧云:“要不然呢，大热天的，行了，我速战速决，一会就出来，大哥你可别把我证件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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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短暂的温暖，是毒药
    挂了电话，姚安然猛地捶胸口，忍下眼泪，独自消化对命运的不甘。

    没一会宿舍的门开了，进来的是同宿舍的王怡，听声响好像提了不少东西。

    “姚安然，你在吗”

    姚安然一愣，王怡很少会跟宿舍的人说话，姚安然一早就收拾好负面情绪，回道:“我在。”

    王怡扶着桌子慢慢走过来，“这是楼管阿姨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你朋友今天拿过来的。”

    “我朋友”

    “我不知道呢，两大袋东西。”

    上完课的室友，陆陆续续回来，好奇的围了一圈。

    两大袋子的东西都被姚安然翻了出来，零食，水果，日用品，连女孩子的护肤品都有，他们几个看不见，还是寝室唯一一个能看见东西的聋哑人比划的。

    “哎呦，这是你哪个朋友提来的，不会是你以前的同学吧。”李文敏兴奋。

    姚安然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所幸也不想了，将东西归类，一些零食都分给大家。

    一屋子人高兴的不得了。

    这件事姚安然并没有放在心上，日子照样过，可接下来几个月时常有人送东西过来，一屋子室友开始打趣姚安然。

    姚安然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这些东西确实让她省了不少钱，也让她开始好奇是谁。

    眼看着快到年底，沉闷的学校终于有了一丝鲜活。

    姚安然每天中午趁着休息外出摆摊，摊位摆在学校不远处的桥上。

    起初有人会顺走摊上的物件，更有甚者会给假钱，姚安然在举步艰难的日子里，深刻的认识到底层的可悲。

    每天挣扎在命运底层，她越来越累。

    平静的日子还是起了波澜，她没想到宁泽扬会来。

    寒冬冷梢，南方湿气重，吸一口气都是凉意，路边的枯叶被吹的吱吱响。

    校门口的保安亭跟楼管阿姨传话，校外有人找她。

    姚安然以为是姚斌来看她，围了围巾就跑了出来。

    出了校门口，一道裹着风的清润声音从右前方飘来，带着男子清风霁月的美好。

    风太大，姚安然以为是幻听，一瞬间失去了应有的正常反应，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安然，我是宁泽扬。”

    隔着一条街的面馆前，三三两两有工人蹲在门口吃面，山东面馆量大，生意好，屋里都坐满了人。

    蹲着吃面的人群中，有萧云。

    萧云的一碗面快吃完了，墙根处放着两大袋子用品，他是来给姚安然送东西的，每次过来顺道吃碗面。

    “兄弟，看什么呢”

    有个年纪跟萧云差不多的工人，蹲在一步之外，一手面碗，一手锅贴。

    那人见萧云没说话，闲聊的问:“好几次看你蹲在这，对面有什么好看的”

    “要你管！”萧云还盯着马路对面，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碰到姚安然出校门，好巧不巧那个男的也在。

    他想起了在棒棒糖ktv前不太爽的回忆。

    一口面用力吸到嘴里，嘲讽的冷哼，对面的姚安然与宁泽扬并肩的往马路前方走，这是要轧马路的节奏

    工人就跟闲的蛋疼一样，朝着萧云笑了好几声。

    萧云心里闷堵，横眼扫过去，“你是不是有病少惹我！”

    “嘿嘿。”工人说:“凶什么，这不是吃完了蹲在一块闲聊么，哎，经常看你来这，每次都盯着对面的学校看，对面有你女朋友”

    萧云锋利的眉梢微微挑起，眼梢带起了痞笑，“这你都能看出来眼够利索的啊。”

    工人不恼他嘲讽，将萧云打量了一番，“你这长相太招眼，能不注意么。”下巴指着对面，“那可是残疾人学校，你女朋友是残疾人”

    萧云将碗放在地上，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见工人眼巴巴看着，也丢了一根过去。

    两人蹲着一起抽。

    “长你这样，怎么找了个残疾女友，太浪费了。”

    萧云吐出一口烟，微阖的眼皮看着漫不经心，眼神却冷的很，说话的工人觉得这个看着帅气的男人，一点也不好接近。

    萧云将烟弹掉，笑着说:“老子看上的女人，漂亮。”

    马路上不时有车开过去，缓解了人的尴尬，姚安然用着盲杖行走。

    两人沉默了好久，宁泽扬再次转头看姚安然。

    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面料有些显旧，牛仔裤洗的泛白，黑色皮鞋。

    宁泽扬记得姚安然最喜欢穿白鞋，那时的她眼波流转间，清丽亮眼，现在的姚安然，瘦了很多，整个人透着疏离跟死寂的沉默。

    “安然。”

    宁泽扬停了下来，姚安然抬头，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他。

    宁泽扬看到这双曾经灵动的眼睛，忽然很悲伤，半晌，才说:“之



第15章 以后我叫你小花吧
    姚安然半夜发高烧，一晚上全是挥之不去的影像，断断续续，像人死之前一生的回忆。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车祸的十字路口，她的命运彻底沉落。

    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因她碎裂，画面的最后她看到了宁泽扬。

    她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穿错鞋，身上脏不脏，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很惨淡。

    她想，她今天一定很难看，糟透了。

    黑暗的梦境，恐慌，绝望，忽然一道光速照进来。

    她看到了萧云逆着光的脸，低着头，一直在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的像耳边的风。

    恍惚间，她才发觉，原来她失明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是萧云的脸。

    就像黑暗中多了一个人，她不再怕的发抖。

    “姚安然，姚安然，姚安然。”

    是谁在叫她，还是她在幻听这个声音好熟悉。

    耳边充斥着嘀嘀嗒嗒的声响，鼻尖的药水味刺激着姚安然的嗅觉，她渐渐清醒过来。

    “醒了”

    姚安然慢慢睁开眼睛，耳边更清晰的听到了输液的声音，这里是医院。

    “萧云”

    姚安然手撑着床，想要爬起来，姿势因为虚弱看起来摇摇欲坠。

    萧云拉着板凳坐下来，笑声清朗，“小花，厉害了，耳朵都能成精了。”

    小花

    姚安然坚持着坐起来，萧云也没帮忙，她蹙眉问:“你怎么在这这是医院”

    “呦，连鼻子都成精了，要不是我，你都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