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上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月贰捌
整个人都埋在了冰天雪地里。
最后还是门主夫人从山门里走了出来,她肩上披着玄狐厚坎肩,一张小脸冻得发青——或许也未必是被冻的。
红发绳如火跟腰带一色,黑衣干净利落,腰上一柄断魂刀凶狠嚣张,大约也是个有傲骨的侠义女子吧。
【他已经走远了,如你所愿。】夫人面无表情,然而眼底却是一丝隐隐压抑的心疼。
儿女身,母亲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个孩子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明白
夫人微微抬起头,对着苍凉的夜空,缓缓闭眸。她伸手,指尖在断魂刀的刀铭上轻轻地拂过,最后一把用力地攥住了发烫的刀柄,沉声道:
【一个两个——你若还当是我叶苍兰的儿子,就给我站起来!】
【大敌当前!焉敢不迎!】
【他在这里跪了七天七夜,你难道也要跪上七天七夜吗!】
【赶走他的人是你!打伤他的人是你!你有何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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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正心碣(上)
一个人在突然发现他本应该死了几百年的师弟,居然还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白决不知道。
他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死鬼”师弟的那一张俊脸逼得自己越来越近,逐渐地放大。
白决忍不住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脸上,将云深流硬生生地糊得后退了半步。
云深流慢慢地回转过脸来,脸上无悲无喜——不,应该说是有些喜色的——只见他的视线细细地勾勒过白决如今的眉宇,重新构建出当年的那个在他眼里什么都好的“白师兄”。
“师兄。”
白决:“……嗯”
“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你应该等了很多年。”
云深流二话不说地就打横抱起了如今有些“娇小”与他这副模样身高相仿的白决,直接从门口飞了出去。
白决:“……”
——孩子大了,还能打吗
白决的掌心还存留着云深流冰凉的手的温度,他僵硬地别过脸看着他的这个师弟,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是一点一点的暗色斑痕,皮肤摸上去冷如刀剑,最厉害的是,他没有心跳。
白决:“……”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不久之前把他从船上抱下来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师弟。而这师弟怕不是死过一次以后就成了精,尸精。
有点害怕,啧,还莫名的刺激。
云月这时候好像都很给云深流的面子,该亮的亮如白昼,该遮的地方遮的毫无破绽。
他倒是不惧那些跑进来的弱小蝼蚁,只是若是暴露了师兄,怕是会让他不好做人。
不舍得,真的一点儿都不舍得师兄再吃什么苦了。
——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是。师兄,你只要在我之上就好了,剩下的一千人一万人,就让我去杀吧。
白决十分温顺地被云深流抱在怀里,不知缘何顿时后背莫名一寒,一动不敢动的就任云深流这样死死地抱着,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十分的凶狠却又无比的克制。
就他这师兄做的,真的是一点师兄的架子都没有了。
废话!要不然他当年怎么会被他活活打出去!
“师兄,你猜,我要带你去哪里”云深流一脸要把白决给活活吓死的温柔微笑,低头看着窝成一团尽量缩小存在感的白决。
白决:“……”
亲娘欸!怎么才几百年不见,他好端端的师弟就变成了跟那个西陆的尊主一副德行的鬼玩意儿
师弟,你也需要吃点药。
真的真的,师兄不骗你,快去吃药!随便什么药都好!
云深流用抱着白决的手弯曲成钩,以指节蹭了蹭白决这一张简直不能更花容月貌的脸,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你自己看吧。”
随着衣袍渐渐鼓起,下落的风吹得两人的长发乱窜,在半空中交缠一起,不可分开。
云深流的心口忽然一痛,他用灵力强行止住了合在一起密不可分的青丝,眼睛看向了别处,却没有焦点。
很久以前白决曾经跟他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不相离……
【结发夫妻,诶,师弟,听师兄的,准没错!】
【师兄,我……】
【以后你若是找到了心上人,没有月老的姻缘红线。那就退而求其次,在洞房花烛夜前不放心,便取下那人的一绺头发,跟自己的在一块儿打够九个结。然后呢,就在你家列祖列宗的面前烧了,算是在老祖宗面前走了个过场,以后要是那姑娘胆敢悔你,你祖宗也好替你去找回这个场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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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正心碣(下)
“师兄,你从前跟我说‘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我做到了。”云深流好像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不知所措的白决,蹭了蹭,继续道,“我凌天云氏,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寿终正寝’——而这块碑便是我云氏一族的祖坟。”
他抱着白决却没有任何呼吸擦过白决的耳畔,唯有在开口之时,才会有与清风无异的气流转出。
“但凡是未曾战死在外的子弟尽数会在步入某个境界之后,无法阻挡地投身‘天域屏障’——”
“等一下!”白决头疼地按住了眉心,道,“你是说,你日后也会如此!”
云深流悄悄地把下巴搁在了白决的左肩上,动作亲密地道:“若是从前,那是必然。但是现在呵……”
白决忍不住转过身,按住云深流的双臂,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深流温柔缱绻地拂过白决的侧脸,叹了一口气,强行正过白决的身体,看着他的眼睛对他道:“师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永远,永远的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即使是天道!”
好像一块千吨巨石骤然落地,白决的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向后倒下去!
所有的事情,似乎在这一刻都团杂在了一起。
混乱不堪的细密线团犹如深穴蜘蛛的错综迷网将白决给捆了个结结实实,真的是一点儿余地都不肯留给他,毫无希望,不可挽回。
云深流及时地扶住他的腰背,轻叹道:“师兄,是我哪里不好你要这样……”
白决:“……”
——别说话,老夫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当年的“小黑屋”回放!
然而,他的脸色也不过惨白了一刹那,接着就止住了崩溃,强行把自己给拉回眼前的情形。
白决的面色骤然冷凝,推开云深流的怀抱,在后退三步后后背直直地撞在寒凉侵肌的“正心碣”密密麻麻的名字之上,身体挺直,如孤松苍柏,似乎有一瞬间,剑气如虹横贯而出,与当年那个“剑雨落银河,白衣踏九霄”的黎庶剑主有一丝的重合。
“云深流。”
云深流的眼神压抑,停了一下,才咬牙低头道:“我在。”
白决背在身后的手叩过“正心碣”上那个云深流用了几百年一剑一剑挥了无数剑才刻入一毫的名字,心下叹息,但是面上却不漏一分。
“你的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云深流平静地抬起头,眼眸之内却是无尽的风暴。
他几百年前一度内敛一度退让一度与之演什么“兄友弟恭”,就是因为他知道,一旦白决知悉了他的心思,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境!
“你还并不能够分的清楚,什么是爱,什么是孺慕——”白决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走近云深流拍拍他的肩膀。
云深流一把攥住了白决的手腕,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永恒的黑暗恶意与狂热到不可抑制的情感。他的浑身都在颤抖,没有哭,却好像已经把所有的泪水都给耗尽了。
哭无可哭。
“师兄,我年纪不过是小你百年,你为何……就是不愿信我”
“我……”白决愣了一愣,似乎是欲从云深流手中挣出自己的手腕。
云深流却死死地不肯松手,用力地按住白决,幽深如寒潭清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点黯淡乞求的微光,简直是低到了尘埃里。他咬着牙,勉强让自己保持着克制,一字一句道:“师兄,你就信我这一次,可以吗”
白决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还是稳固了心神,故作冷漠道:“这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
云深流抓住白决的手骤然一松,白决居然没有用力便挣开了他的手。然而,他接着就看见云深流在他的面前,
第七十五章 霄垂星野(下)
“诶呦!”
那名修士摔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痛呼。
白决看着这个人,冷脸抱臂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秦奉竹倒是被那个人给压个正着,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就被冷少宫主给提溜起后衣领子拖到了一边。
他沉声道:“你是何人”
“啊我是来参加喜宴的人!”那名修士不假思索道。
秦奉竹奇怪道:“这个地方都封闭了百年了,哪里来的人举办喜宴”
那名修士也奇怪道:“怎么你们不是来参加喜宴的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凌天门的霄垂星野啊!”
冷少宫主挡开秦奉竹刚要继续问,旁边一道汹涌澎湃的剑气就砸在了那个修士的身旁。接着就看见花月逐一脚横踹开那个修士,踩着他的胸口,丝毫不理会冷澹的神色,道:“老实交代!赶这么快去做甚!给你留条狗命!”
“我我我……你们这些人,讲不讲道理啊……我就是来参加喜宴的啊!”
眼看着那名修士就要号啕大哭出来,白决按住了花月逐的残绯,摸了摸那名修士的头顶,扶了他起来,推了他一把,道:“参加喜宴就快点去迟到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白决还没有怎么使力,那名修士就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残绯剑“唰”地一声架在了白决道肩膀上。
花月逐:“白前辈,我敬你一声‘白前辈’,你不要得寸进尺!”
白决轻笑一声,转身看他,盯着他的眼睛,道:“得寸进尺不,我一般都得寸进丈!”
冷少宫主这时候走过来替白决解围,拖住了残绯剑,道:“刚刚那个人,不是一个活人!”
花月逐眉头微跳:“怎么回事”
徐潇潇怕花月逐真的跟她师兄对上,站的位置最好,看的最清楚明白的她只好主动解释到:“那个人的后脖子上,有尸斑。”
花月逐眯了眯眼,扫视了在场的这些人一圈,到底还是勉强收回了残绯剑。
谁知道这时,他的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好像是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到江允儿遇到了什么事情!
花月逐刚刚欲动,眼前就一闪而过一段白影,凌波踏雪,缥缈不可及。
“啪哒!”
众人一齐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白决整个人摔在了草地上,胸前还抱着瑟缩的江允儿。
江允儿害怕地赶紧爬了起来,整个人看着有些紧张,垂眸咬唇,像是在等着挨骂。
白决拍了拍她的头顶,安慰道:“你没事吧”
江允儿小声地跟蚊子似得道:“没……没事。”
白决打量了她几眼,她就被花月逐给拉过去盘问情况了。
没办法,白决笑了笑,转过身去看他刚刚替江允儿压碎的那个小玩意儿——嗯又是一顶喜轿!
还是正红色的
奇怪奇怪!白决道耳边不由地回响起一句话来——
【我凌天门霄垂星野的‘胡妖姬’只为一事开花——喜事。】
……
江允儿抱着追尘剑对她的师兄道:“我、我刚才——”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花月逐的眉头一皱。
“追尘……追尘警告我……不要踩了那个木偶的花轿……我……我一个害怕就——”江允儿顿了顿,抽噎了几声,方才继续道,“追尘还说——那个花轿,谁踩了谁就要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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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长情无疆
白决冷静一下,深吸一口气,又走近云深流,捧住云深流还没有收回去的手,一把按在胸口,双眼直视云深流深邃的眼眸,道,“我没有——在生你的气。”
云深流推开白决的手,背过身去,那颓唐的背影几乎像是命不久矣的前兆。
“对不起,师兄。”
“自古以来,人鬼殊途,我怎么能够强求你爱这个鬼样子的我”
白决睁大了眼睛盯着云深流的背影,不假思索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并没有因为你是鬼就、就嫌弃你的意思,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师弟!”
“让我生气的是你把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云深流语气苍凉地遥望着被风吹开的纱帘外澄碧的天空道:“所以师兄,不要骗你自己了,也不要骗我了,你根本就是在害怕这样的我。”
“你……”白决的视线落在了云深流后颈上露出来的一块块尸斑之上,他的眼神一滞,这个尸斑,是不是又扩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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