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秦兴摇头道:”那酒罐子不见,多半是老爹不慎摔碎或喝完弃了的。我在三爷身边跟过几年,晓得他的为人,断不会做在酒里下毒的龌龊事,若我胡乱瞎说,官差的人最喜捕风捉影,没有的也要查出个有来,反倒影响三爷为官仕途,便隐哑在心,不曾同谁提过此事。“
“嗯,你想得实在周全。”舜钰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僵硬:“此事往后也莫再提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总还要好好过的。”
秦兴点头应承遂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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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先去寻刘氏,才进院门,但见正房湘竹帘子打起又落下,落下又打起。
嬷嬷及婆子进进出出,听窗扇里唧唧喳喳说话、时有笑声透出,罕见的热闹。
丫头巧蓉正送个面容端庄的精干嬷嬷出来,见到舜钰立在院里,忙笑嘻嘻的迎过来,开口道:“今个又不是初一、十五,表少爷怎得空回来,现夫人初掌府中事,正焦头烂额呢,里头还有两个嬷嬷在述清三笔支出的银子,或许极快,又或许要些时辰,表少爷若事急,我现进去通传一声,让嬷嬷等等倒也无妨。”
十分的伶牙俐齿。舜钰暗忖前世里,这个丫头负责园里洒扫粗役,一直不太爱说话儿,此时倒颠了个。
摇头淡道:“无甚大事,我原是去寻你们二老爷的,他在书房见客,一时不便打扰,遂过来请安,我在此处自逛逛就好。”
巧蓉笑道:“表少爷请自便,若那两嬷嬷完事的早,我再来寻你。”说着作个礼,转身走了。
舜钰散慢乱走,却见游廊尽头,一个人坐榻板上,倚在栏杆那里,手里拈一枝粉桃花遮了半脸。
舜钰咳了一嗓子,那人听得动静,扭头朝她看来。
认清来人,忙欲起身,却被舜钰拦住,只问她名唤什么,看何物竟看出了神。
那人笑道:“我名唤纤月,原在大夫人房中伺候,现她已不管事,用不着许多人,便把我遣到二夫人房来,她们忙里忙外的,我却在此虚度哩。”
又指着栏杆外道:“表少爷往那里瞧。”
舜钰顺着她指望去,是个四方见宽的草圃,长满了野草闲花,二三只鹤弯颈在剔翎,一只白猫岔腿弓背伸着懒腰儿,过来一群紫水鸡,叽叽咕咕寻着撒落的草籽,叼虫子果腹。
听着无甚稀奇,可那三禽却是奇物。鹤并不是惯常的白黑,却是兰青羽鲜红嘴子;猫也不是普通白猫,脊背鼓突一块,状如对翅,紫水鸡也不是紫,却是黑白交杂。
似看出舜钰吃惊,纤月笑道:“我初见时也唬了一跳呢。听闻是三爷任都水清吏司郎中时,因着走南闯北四处治水,得来的奇物,原来外头这般精彩,我却无福。”
虽惊诧她感慨万千的语气,舜钰倒也心有戚戚焉,黑瓦屋檐嘀嗒嗒滴水,扑簇簇鸽子成群飞过,碧空如洗,一片羽毛翩然遗下。
舜钰有时也会想,五年之后自已的境遇,若田家沉冤昭雪,大白于天下后,到那时她该何去何从呢
或许就能一路走走停停,去见识外头的精彩吧,有一日若
第75章 蛊毒术(5更:第五更)求票票
舜钰不便把身子异样述与刘氏听,免她担忧,只道听闻府里出了大小事,回转来看看。
说着口渴,自取茶来吃了。
刘氏想起什么,满面笑容道:”下趟十五你定要回来,昭儿二年前订了门亲事,前些日收女家的信笺,他那姑娘已及笄,以昭儿年纪也合该成家立室,遂定下日子去商讨婚事。最近府里不安宁,有门喜事冲冲倒也是好的。“
舜钰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五味杂陈,勉力笑问:”可是三爷自幼订亲的那位,我记得是通政司左通使常大人的嫡女。“
那嫡女名唤常湘春,生得娟秀细致,因在家中娇养若宝,性子颇似绾晴。前一世嫁与秦砚昭后,生儿育女倒也和睦。后二房出事,秦砚昭发配苦寒之地,常湘春娘家欲接她回去,未曾应允,倒是个能同甘共苦的,毅然随他而去。
不曾想刘氏摇头叹道:”说起这事我还气病了。这常大人家的姑娘,是自幼订亲已多年,砚昭说退就退,不留半分余地,那家姑娘也烈性,上吊自杀的样样来,可折腾了好些日子,砚昭原不是如此铁石心肠,此次却执拗不肯,常家才彻底死心绝意,原还是祖上的老亲呢,现却落得个老死不相往来。”
舜钰听得云绕雾缭,吃惊问现订亲的又是哪家。
刘氏继续道:“是礼部尚书李光启家的嫡女。现看来是高攀了!可两年前这李大人还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谁能想他竟如此官运享通,直上青云哩。”
她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砚昭背靠大树好乘凉,日后仕途可一帆风顺,忧的是那李家嫡女若是个风雷秉性,执骄娇二气,将及与她,势必要忍气吞声过活。
思来想去终成一团叹息,看着舜钰清秀脸蛋儿,发自肺腑道:“若你不曾家逢变故,我倒喜见你是我的儿媳妇。”
舜钰倒不料她说出此等话来,瞬间有些不自在,恰帘子响动,肖嬷嬷抹着汗道:“老爷送走了客,吩咐我来寻你,可是一番好找。”
“你找老爷作甚”刘氏面带疑惑问:“可不兴瞒我。”
舜钰忙笑道:“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天气近日愈发湿热,斋舍里蚊虫渐多,我想去讨些消肿去痒的膏药。”
刘氏半信半疑,好在巧蓉又带个富态的嬷嬷来对帐,便把盘问舜钰的心打住,任她同肖嬷嬷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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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窗门紧闭,晕黄的烛火恍恍,桌上还摊着新碾的药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土腥味儿。
舜钰忍着羞臊,衣襟前的盘扣已勾解,露出纤细的颈子及美人骨,白布条被肖嬷嬷往下扯了扯,一抹起伏曲线半遮半掩。
一豆胭脂如雪上红梅,数日前才绽一瓣,如今再看,已然花开两瓣。
秦仲眉间凝成一道深川,抬起拇指轻触,那妖孽花瓣竟似稚儿小口,反将他吸吮,顿时下腹激荡,一股热流沸腾,陡起把那白布条撕碎的恶念。
他忙缩回手,闭目养神调息,半晌才吁口气,心荡荡终归原处。
睁开眼,见舜钰衣衫整齐,同肖嬷嬷一道,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此物何时有的你近日有甚么症状,一五一十仔细说与我听。”秦仲已吃过茶水润喉,说起话来还是哑涩难当。
舜钰红着脸道:“何时有的不曾注意,每日只顾着绑缠.......在国子监中,对旁人都无感觉,只对一位名唤徐蓝的武学监生.......!”
“徐蓝”秦仲重复,听此名颇为熟悉。
舜钰低低嗯了声,继续道:“他是开国大将军梁国公徐令如的五子
第76章 事迷离
秦仲看着舜钰眼中希翼如火焰烧烬,渐渐黯淡至荒芜,直至布满哀伤。
不忍见她此番可怜的模样,宽慰说:“你也莫急,施此蛊者并无害你之心,总是会有现身之日。我虽无力解这蛊,却有暂压制此毒的法子!“
“秦伯伯可否说的明白些”舜钰眼里含泪问。
秦仲道:“前朝宫中有一案,淑妃喜食荔枝,皇上宠爱她,每至荔枝成熟时,总让侍卫百里加急送至。不久淑妃染病而亡,皇上悲痛,恰逢有人献鹿,便摆与灵堂之上,哪想竟有人头蛇身怪从灵柩中爬出,一晃无影,方知淑妃是由蛊毒而死,后经追查,为同宫丽妃嫉妒,在荔枝中施蛊所为。此皇帝痴情,传位与太子,自个潜心研究蛊术,著有《蛊毒秘要方》一书,藏于宫内历代相传,未曾流于市。”
“我在太医院参阅过此书,关于‘阴阳交合蛊’未有治疗的法,但有缓解之方。可用荳鼓七粒,黄龙一分,乌龙肝一分,鹿角粉二两,白灵芝一钱,红雪莲一瓣,人形女体的夜交藤一须,碾磨成粉末,再用雨水调匀,混成药丸。每二十日吃一颗,另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光靠药丸无法压制,需用合欢花泡浴,这样便可压制毒发。”
他继续道:“这些药材我倒皆备有,可先替你制十枚药丸,泡浴之事犹要牢记。”
舜钰点头谢过,又说了会话,同肖嬷嬷一道出得书房来。
二人各揣心事默默行走,满园的姹紫嫣红望不进眼里,瞅瞄到肖嬷嬷红了眼眶,舜钰心内酸楚,却强打精神慰她:“嬷嬷莫要难过,这不是有法子缓解么,秦伯伯说过,那人并非要我命,是喜欢我才要毒我哩。时间长了,他摒不住便会自已来寻我,不就晓得是谁了“
肖嬷嬷抹一把泪,哽咽道:”我是替你心疼,怎遭了这些罪,明日里我要去兴隆寺替你烧香祈福,求观世音菩萨保佑。
”那敢情好!说不准嬷嬷这番求过,我便好了。“舜钰勉力笑道:“夫人如今掌府中事已是焦虑,若晓得我这样,不仅与事无补,还增添她烦忧,就莫要同她讲罢。”
肖嬷嬷听得是这个理,点头应了。
舜钰正待说话,忽的背上被人拍了一记,回头看,竟是砚宏,戴方巾,穿玉色直裰,扮得山清水秀模样。
”你回府里怎不知会我一声“他颇不满的一撇嘴儿:”你总是瞧不上我罢。“
”又来!“舜钰有些无奈的瞧他:”我不过比你多读些书,身世背景皆不可与你比,倒底是谁瞧不上谁呢。“
”那好!“砚宏嘻嘻一笑,拽她衣袖不放:”我瞧得上你,带你去药局瞧那小闺女。“
舜钰愁闷郁结,想着出去散散心也好,转身同肖嬷嬷交待几句,与砚宏乘马车出了秦府,朝保庆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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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来药局小小一间,却五脏俱全,远远便见门槛上坐着个女子,穿一身水红衣裳,在磕瓜子。
见砚宏由远及近而来,忙站起展开笑颜迎接,却见他身后冒出个白面朱唇的小书生,顿时一怔。
”莲紫!“砚宏亲热的唤,指着舜钰道:”这是我的小表弟,十分有才,现在国子监入学。“
莲紫扔了手中的瓜子,过来施施然行一礼,舜钰还礼,见她虽如砚宏所说十分标致,但媚眼滴溜溜乱转,唇上胭脂鲜红,衣上的琵琶扣解了二三颗,露出一截白颈子,怎显出几分风尘味来。
 
第77章 祸事起(第二更)
待钰宏离去后,掌柜细问莲紫与他二人相处情形。
莲紫用红绣鞋尖挠骚雪白猫儿的颈,心不在焉的回话:”与秦砚宏同往日调笑无异,不过他领来的表少爷,瞧着十分古怪。”
“如何古怪“掌柜五短身材,圆乎乎的脸面,眼神透狡黠之色。
“他问我药柜里的连翘,是青翘呢,还是老翘”说着嗤嗤一笑,没心没肺的。
“自然是老翘,青翘该时令还未长成,各药局卖的都是陈年货色。”掌柜蹙眉问:“你如何回他的”
莲紫显然有些心虚,被他迫着问,只得含糊道:“原本我也是说老翘......他说老翘是淡白色,而我们这个显嫩黄,算是青翘。我个烟花......我哪里懂呢,看他说的笃定,就信以为真。他还问.......!”
“还问什么”掌柜语速极快,面露不悦,阴鸷的瞪她。
莲紫莫名有些惴惴,却不外露,只狠狠踢一脚那只猫儿,猫儿吃痛,喵唔凄叫一声,溜之大吉。
她也想溜了,却没这个胆子,此掌柜看着平庸,却是个翻脸无情的狠角色。
吭哧好一会儿才说:“他提起赤游癍毒,说连大夫都不会用药,问我吃哪味草药见效。”
“你如何答的”他问的极有耐心,额上有青筋跳动。
莲紫道:“我说这般疑难杂症,我个卖药的哪里会知晓。”
掌柜瞪了她半晌,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似乎都要笑出来。
莲紫揩着帕子,先有些不知所措,渐渐的恼羞成怒,起一声冷笑:“是你请我来作戏的,大不了银子还你,老娘还不淌这趟浑水了呢。”
“平常要教你些药理草性,总是装憨卖傻的偷懒,今可是闹的天大笑话。”掌柜的笑收敛自如,脸倏地沉下,恨恨道:“连翘是极其普通的草药,青翘淡白、老翘嫩黄,连寻常百姓皆知的药性,你一个整日混迹药局的掌柜女儿,竟不知晓!还有那赤游癍毒,普通热症,只需连翘煎汤内服,十日即药到病除,你竟说成是疑难杂症!”
他顿了顿,口气冷蔑:“你个蠢货,明显遭人诓骗还不自知,定是你显了媚俗举止,致他起疑,才会有此试探,你坏了主子的大计!”
转头喝令跑堂上门板歇业,狠拽起莲紫的胳膊,朝后堂趔趄而去,但听的帘子后有女子叱骂、惊叫、嘶喊的挣扎声。
待跑堂用门板将最后一缕刺目阳光挡掩,他突然回头看,瓦沿缝隙有线线光影游离,房内很混靡,再竖耳去细听,那女子的叫声,不知何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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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国子监
一场春雨一场暖,把柳枝儿搓成鹅儿黄,不知哪年流光,有雀儿衔掉的海棠籽,在馔堂外钻泥生根长得一人高,此时胭脂尽吐,怎么娇媚怎么来。
已是日中,监生三五成群来吃午膳,舜钰与王桂几个边走边说话,抬眼瞧见徐蓝同几个武生从岔路过来,不禁偷瞄那人浓眉烈眼,却是敏锐,竟漠然朝她扫过来,又冷淡地撇过脸去。
舜钰吃过秦仲配制的丸药,此时再见徐蓝,竟是无欲无求,心下说不出的狂喜。却也十分感激他,那日在箭圃时,他虽气的恨不能拿箭射死她,最终却未动手,亦不曾喧哗声张坏她名声。
遂进入馔堂,监生熙攘,舜钰拿着铜托盘去排队领饭菜,在推推搡搡、挤挤挡挡间,不知怎地,徐蓝站前,她在中,王桂在后。
趁无人注意,舜钰鼓起勇气,用托盘角去戳戳徐蓝的腰,便觉他身型赫然顿了顿。
舜钰仰起脸,也只够他宽厚的肩膀,犹豫着他那么高,可能听到自个说话声么
不猝防他突然回头睨她,眼神颇有些吓人。
舜钰唬了一跳,顾不得许多,咬着唇说:“我才不是小余桃,那日我病了,糊里糊涂的,不知自已做了什么。”
徐蓝冷哼一声,小娘炮还不承认,他可忘不了在箭圃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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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龙阳好(第三更)
出馔堂,舜钰见秦兴等在廊上,正同几个书童半蹲榻板上,倚着栏杆下象棋,嘴里嚷着“落子无悔”,见着无用,兜头要打。
清咳了一嗓子,秦兴闻得是主子声,忙跳下榻板过来,余下的书童觉得无趣,也都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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