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医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今夏听雨
秦妙言一颔首:“有劳了。”旋即携着藏头露尾的茯苓迈步走了出去。
赵嬷嬷盯着秦妙言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
除了这变的诡异的性子,到底还有哪里不对
上马车时,只见角门口奔过来一个小人,冲着秦妙言摆手:“素言!茯苓!”
茯苓一拉软帘,喜道:“是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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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龃龉
马车很快就到了秦府。
茯苓一个健步从马车跳下来,仗着秦妙言这个大靠山,大胆的扬着下巴对抬手欲扶的赵嬷嬷哼了声,随即将秦妙言搀扶了下来。
哼什么哼,你不过也是个丫头嘛!
赵嬷嬷回瞪茯苓,直到秦妙言轻飘飘的眼神飞过来。
赵嬷嬷尴尬的别开目光去,她可是在秦妙言面前吃过瘪了,不想再自讨无趣。
“有劳嬷嬷了。”出乎意料的是,秦妙言向她欠身施了一礼。
赵嬷嬷怔怔。
自小陪着大太太管理秦府,作低伏小的事赵嬷嬷可不会做,要她去讨好秦妙言,少在大太太面前说闲话是不可能的,威逼利诱还差不多。
不过……赵嬷嬷皱了皱鼻子。
按照大太太素来不喜大姑太太那般做派的性子,对着秦二姑娘恐怕也没什么好感。
能把她接回来就不错了,就算她乱说什么,难不成太太还会为了这丫头责备她这个老人
这么一想,赵嬷嬷心里舒服了,抬头看秦妙言和茯苓一前一后已经进了府,便忙追了上去。
秦府是老宅,从外看很是古朴,虽说比不上清平的世家大族,但宅邸已经是非常典雅宽敞了。
待行至垂花门前,便见东侧的抄手游廊上下来一个身着素色绣如意纹小袄的少女。
“是二姑娘吧大太太、二太太与诸位姑娘们已经在花厅等着了!”
语气轻快,笑意盈盈,如果秦妙言没记错,这正是大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秀竹。
秦妙言倒没心思揣测秀竹脸上的笑有几分真,在广济呆了这些年,她对丫头小厮们捧高踩低的习性也是见之不怪。
便如昨日赵嬷嬷有意给她拿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来说,就是单纯的想要她出丑而已。
可是出丑能带给她什么好处秦妙言不得而知,也许就是看着不顺眼,想作弄罢了。
毕竟无言而低微的蝼蚁,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几年不见,二姑娘倒是愈发出落了。”秀竹边延引着两人上了游廊,边回首笑着说。
秦妙言对秀竹报之一笑。
久病之人,何有鲜妍容颜因此并未在意。
行至花厅口,秀竹停在后面先让秦妙言和茯苓主仆二人进去,顺便一脸羡慕的打量着秦妙言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大姑太太年轻时生的一定极端庄优雅吧
她暗暗的想。
嗯……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想着要和一个穷光蛋私奔呢
茯苓原本是与秦妙言并肩而行,大约是秦府给她留下了不怎么好的印象,因此到了花厅门口,茯苓就跑到秦妙言身后躲着去了。
秦妙言轻轻捏了捏茯苓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举步便踏入了厅中。
上首是一张海棠雕花四方高腿方桌,一左一右的摆着两把彩凤牡丹团刻檀木长椅,左边那把上坐着的正是不苟言笑的大太太。
往下一手坐的则是一位含笑带喜的妇人。
容长脸,丹凤眼,着秋香色绣玉兰花短袄,正是二伯的继室钱氏。
“这是妙言吧,四年不见,竟然长得这般高了。”她笑道。
秦妙言给二人行礼:“见过大伯娘,二伯娘。”
秦老太爷临去前,是将秦妙言过继给了自己早夭的三儿子,因此按照正常的称呼来,应该是这样叫的。
“嗯。”大太太轻轻应了声,“今日你祖母身子不适,便没来看你,待身子好些了,我再带你去看她,你也莫要想多才是。”
大太太依旧是一副没怎么有精神的样子,眼底青黑,面色蜡黄,看来是近来烦心事诸多。
“祖母身子不适,卧床静养也是应该的,妙言怎么会多想”
秦妙言垂首一笑,那模样十分乖顺。
二太太攥着秦妙言的手啧啧叹气,“快要二伯娘来看看,哎呦,大嫂,你看看这孩子怎么面色还是如此苍白,可是身子有什么病
又对着秦妙言谆谆道:“你别怕叨扰我和你大伯娘,身子哪里不舒服就赶紧说,瞧瞧这娇弱的样子多心疼人啊!”
秦妙言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来,在腰间做了一礼,“多谢二伯娘关爱了,妙言身子无
第二十章 有话好好说
大太太盯了钱氏的身影半响,冷哼着回过神来。
扫一眼下首温顺而立的妙言,情真意切的韵言,盛气凌人的蕙言,三个言各有神态,不由得微微挑眉。
她饮了口酽酽的木墀金灯茶,方才开口。
“姐儿们都是住在西院,因着你原先跟老太爷住在东院,西院尚未扩建出来,是以前些日子我将敬言住的漱玉斋收拾出来了给你,妙言觉得如何”她问道。
秦妙言当然说没意见,大太太颔首,又指点了几个丫头婆子跟在漱玉斋里。
秦妙言往身后打量,两个眉清目秀的丫头,一个名为芳霞一个名为芳梅,看上去皆是十四五的年纪。
婆子也四十左右了,生的五大三粗,似是行粗事的下等婆子。
大太太看着茯苓皱眉,“你这丫头忒不稳重,要不要我给你换个”
茯苓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双眼直直的看向大太太。
秦妙言伸手将茯苓扯到地上,顺便自己也行一礼:“大伯娘,茯苓是自小跟着我的,若有冲突之处,也是妙言管教不周,还请大伯娘见谅!”
这番话说的诚诚恳恳,大太太本就是随口一问,既然秦妙言不愿意也就罢了,因此指使身边的赵嬷嬷和秀禾,“妙言有什么事找你们,尽心去办便好。”
赵嬷嬷心猛然一跳,心虚的斜了眼秦妙言,谁知秦妙言面上神情淡淡,拉着茯苓起身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还有旁的事,就先要蕙言和韵言带你去漱玉斋。”大太太揉着眉心。
虽说蕙言和妙言不对付,但毕竟是姐妹,说不准相处相处关系也就缓和,因此并未特意将两人分开,交代完毕便扶着丫头离开了。
“大伯娘慢走!”秦韵言在背后甜甜的叫了一声。
秦蕙言欠身施了礼,等大太太彻底没影儿了,便斜眼挑衅似的看向秦妙言。
“二姐姐许久没回来,怕是忘了路吧,我和三姐姐送二姐姐回去好不好”秦韵言扬着头,笑盈盈的问道。
这般娇柔可人,是个人恐怕都不舍得拒绝。
秦妙言嘴角噙起笑意,“好。”
秦家大房二房虽并未分家,但也未曾混住,因此西院各房子女的居处层次还是颇为分明的。
漱玉斋位于西院最北,隔着一洞月亮门和曲折幽静的回廊,其南侧分别是秦蕙言的揽玉斋、秦韵言的鸣玉斋。
府内几院各处的居所之名皆为秦老太爷所命名。
秦老太爷年轻时也算是饱览诗书,甚至中过举人,做了几年芝麻大小的县官,不过因他太为清廉,被人排挤而罢官,这才安心经营家族产业。
秦妙言由秦韵言携着过了一条鹅卵石小径,周围假山、花草林立,倏而见眼前霍然开阔,有一月亮门。
秦韵言柔声道:“二姐姐,从这月亮门往北,便是你的漱玉斋,往南,便是我和三姐姐的居处。”
秦妙言微微颔首。
“前个儿表哥过来给阿爹祝寿,还说若是二姐姐回来了,住的一定是敬言姐姐的漱玉斋。”
秦韵言见她似是不厌烦,便继续笑着说,“原先妹妹还担忧大伯娘会要姐姐继续回东院呢,如今这般多好,日后我们姐妹三个住的也能近了!”
住得近了,说闲话什么的,也方便不是
秦妙言撩了秦韵言一眼,觉得她蛮无趣的,总之就是一切往傅钰明身上靠,挑起秦蕙言的怒火,看着她们两个争风吃醋,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她还真是错了,就是在从前,她也未曾想过为傅钰明争劳什子风,吃劳什子醋。
秦蕙言一直站在一侧,许久不曾搭话,听了这话立刻柳眉一竖,哼声道:“四妹妹还是不要提表哥,莫要伤了二姐姐的心!”
她一般不轻易叫秦妙言姐姐,若是叫,必是言中有讽刺之意。
“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秦韵言微微蹙了她的娥眉,不解的问道。
秦蕙言抱臂在胸前,那模样活脱脱
第二十一章 先下手为强
秦蕙言:“……”
秦韵言张嘴愣愣的看着秦妙言,秦蕙言仿佛万年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摸了半天,她才喘着粗气放下。
茯苓当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邪火入体、肝气热盛上逆,这些她虽不懂是何意,但明摆着是说三姑娘有病嘛!
问题是,她家姑娘还将这“有病”说的有理有据,茯苓顿时觉得,她家姑娘最近可真是伶牙俐齿!
“秦、妙、言!”
秦蕙言柳眉倒竖。
秦妙言则不惧迎上她的目光。
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这句话教会她的不是宽容大度,而是沉默懦弱。
有的人,你越是缄默,她便越是放肆,沉默换不回来的尊重,那不要也罢。
“妹妹要没别事的了,我便不好叨扰你们了。”秦妙言微微笑了,语气波澜不惊。
这是在下逐客令。
秦蕙言还从未这般委屈过,关键是,那人还不曾侮辱打骂她,便已经将她逼得无话可说,她用力咬着唇,扭头就跑了出去。
秦韵言想去拉秦妙言的手说几句面子话,不妨秦妙言没理会她,转头对丫头芳梅说,“快去送送三妹妹,仔细她走得急磕着了。”
芳梅领声而退。
秦韵言讪讪的收回手来,“二姐姐,我看你也有些累了,既然如此,便不行打搅了,你好好休息。”
二人一走,房中立刻寂静了下来。
秦妙言这才仔细打量自己如今的房间。
房中摆设很是素朴,南侧临窗设有案几,几上摆着笔墨纸砚,秦妙言暗忖,想必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敬言姐姐的用过的。
她走到窗边支起窗槅,芬芳清新的泥土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偶尔风动,似有簌簌之声。
秦妙言仔细一瞧,原来是窗下植着几株绿竹,只不过尚有些低矮罢了。
“姑娘。”茯苓含着哭腔的声音忽然响起。
“怎么了”秦妙言扭头去看,这丫头适才不是还捂着嘴偷笑么,这会儿是又怎么了
“姑娘,你说二表少爷是不是真的嫌弃你了”茯苓抽抽搭搭的问道。
刚才秦蕙言那一番话,秦妙言自是不在乎,可茯苓完全不知情,如果二少爷真的嫌弃她家姑娘,那她姑娘以后嫁过去可怎么办啊!
这么一想,便急的眼圈儿都红了。
秦妙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若是真嫌弃我,你难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光是听别人的挑唆便已然杯弓蛇影,更枉论见到她本人了。
“姑娘哪里丑了”茯苓咬着唇努力不要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声音却早已急的变了调,“姑娘在我眼里就是全天下顶顶好看的!姑娘一点都不丑!二少爷看都没看过呢……”
眼神中是浓浓的幽怨。
秦妙言轻拍她的背:“倘若他真嫌弃我,我也没办法不是”
总不能一下子就把她这张惨白的脸变得倾国倾城吧
“那,那姑娘,这可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呀,你想想呀!”茯苓一听就急的不停晃秦妙言的手。
若是姑娘一直这幅病容,万一又被大太太和秦大老爷找借口送去道观调养,这可如何是好
“办法自然是有的。”她好歹也活了两辈子,师傅又是名医,怎么会连自己的虚病都治不好
不过眼前的当务之急,除了给自己调理身子,更重要的是,尽快退婚。
至于表哥嫌不嫌弃她,她早就不在乎了。
因为在秦妙言的心里,那个青梅竹马,曾为她掏心掏肝的表哥,早就死在了五年前。
在秦家,除了大姐姐和茯苓,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
可大姐姐毕竟已嫁做人妇,不能时常护她。
大伯和二伯无感,大伯娘不喜。
二伯娘虎视眈眈她的嫁妆,外祖母更是因为阿娘与阿爹的私奔之事和外祖父对她的疼爱厌恶至极。
秦蕙言和秦韵言一个莽撞心活,一个面柔心黑,皆是巴不得看着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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