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李福思心里嘀咕:这个底细,摸的是一清二楚啊!——这个功课,做的确实是很足了!
毕典菲尔特出身贵族,数百年来,其家族向普鲁士军队输送了多位著名将领,是最典型的“容克贵族”,此关卓凡“出身世家”之谓。
至于“外交家”——领兵作战之外,毕典菲尔特还多次充任外交特使。
克里米亚战争之时,他衔命使俄,劝说尼古拉一世从多瑙河各公国撤军;又两赴维也纳,劝阻奥地利参战。普奥战争后,他再次出使俄国,向亚历山大二世解释普鲁士的德意志政策。
毕典菲尔特甚至还做过首相——那是一八五七年的事儿,时间虽然不长,但关卓凡的“政治家”的高帽,毕某也勉强可以戴上了。
不过,关卓凡只提毕典菲尔特,不提斯坦因美兹,言外之意,李福思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即便毕典菲尔特之“左迁”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斯坦因美兹之“右迁”,却一定是“不甚妥当”的。
事实上,在普鲁士政府内部,对斯坦因美兹的出任第一军团司令,也是颇有争议的。
对法之战,为普鲁士立国以来规模最大、最关乎国运盛衰的一战,而斯坦因美兹虽然资历深厚,战功卓著,但在此之前,到底没有过膺方面之任的经验,由他出任军团司令,介个,合适吗?
但毛奇力排众议,一力主张斯某出任第一军团司令——在普鲁士,政治上,没人拗的过俾斯麦,军事上,也没人拗的过毛奇,于是,斯坦因美兹便顶着质疑,走马上任了。
辅政王殿下也是这个原因才觉得“不甚妥当”的吗?
“对!对!”李福思先回应了关卓凡对毕典菲尔特的评价,顿一顿,说道,“斯坦因美兹上将和毕典菲尔特上将之一升一降,主要是……呃,毛奇总参谋长的意思!照鄙人看,毛奇总参谋长似乎是这样考虑问题的——”
“毕典菲尔特上将的脾性,颇类于王储殿下,都属平和中庸一路——毛奇总参谋长大约是担心,若两位军团司令的……风格,都偏保守,那么,我军整体的兵锋,是否就……不够锐利了?——毕竟,拢共不过三位军团司令嘛!”
李福思的话,说的委婉,但他不便说出口的另一半儿,关卓凡是清清楚楚的:
这不仅仅是“风格”的问题,更是政治取态的问题——毕典菲尔特非但性格颇类腓特烈王储,对法国的政治取态上,也是接近的——都不大想对法大打出手,或曰,都属于“信心不足”一派。
军事上,作战计划的制定,上上下下,都要听毛奇的,但人事方面,毛某再强势,也不能将王储换了下来,那么,就只有动毕典菲尔特了。
另一方面,斯坦因美兹不但在普奥战争中的表现极其出色,更是个天生好战的,战端一开,恨不得一天之内便兵临巴黎城下——用此老做军团司令,这个“兵锋”,当然是要多“锐利”就有多“锐利”了。
“我非常理解毛奇总参谋长的……权衡,”关卓凡说道,“只不过,我另有一个杞人之忧,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当讲!当讲!”李福思一边儿做相让的手势,一边儿连连点头哈腰,“鄙人洗耳恭恭聆殿下训谕!”
这个姿态,略有点儿过了,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斯坦因美兹上将用兵,凌厉果决,最喜强攻,这个‘兵锋’,自然是足够‘锐利’的——”
顿一顿,“同时,他的性格——嗯,我并不如何了解斯老之为人,只是从其用兵的风格反推,大约是……刚强骄傲一路?”
“刚强”是个中性词,“骄傲”,就不算什么赞美的话了,李福思心头微微一震,暗道:“这个‘反推’,还真是准呐!”
点点头,“是!殿下睿见!斯老的脾性,确如殿下所言!而且……老而弥辣!”
顿一顿,“不过,斯坦因美兹上将用兵虽然凶猛,倒没有听说过有苛待部下的事情……”
“这我相信,”关卓凡也点点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顿一顿,“我是说——在服从、合作方面,斯老又如何呢?”
李福思微微一怔。
“服从、合作”啥的,斯坦因美兹的口碑,可就不大好了。
斯坦因美兹性格刚强,能力出众,超迈同侪,若同上级发生分歧,一定坚持自己的意见,而事实也一次又一次证明,他的看法,较之上级,更加正确。
久而久之,不论哪个做斯某的上级,心里头都不由打鼓——既拗不过他,也不大有底气拗——万一,事实又一次证明,错的是上级涅?
“服从”谈不上,“合作”就更不必说了——上级都不在我的话下,同级的,在我眼中,自然个个都是庸才,合作个屁啊?
这其实也是毛奇力主以斯坦因美兹出任军团司令的原因之一——独当方面,无牵无绊,更能尽展所长。
“服从……”李福思迟疑着说道,“呃,军团由总参谋部直接指挥,斯坦因美兹上将虽然刚强骄傲,但绝不至于不接受总参谋部的指挥——他不服气谁,也不能不服气毛奇总参谋长啊!何况,毛奇总参谋长对他,还有知遇之恩!”
顿一顿,“至于合作……呃,斯坦因美兹上将出任第一军团司令,独当方面,似乎……不大会产生什么合作上的问题吧?”
“未必吧?”关卓凡淡淡的说道,“还有第二军团、第三军团呢?三个军团之间,难道没有合作的必要吗?”
“这……”李福思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也是有的……”
“国王陛下为贵军总司令,”关卓凡说道,“不过,毋庸讳言,拿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国王陛下是‘坐纛儿’的,并不负责具体的指挥,真正的总司令,其实是毛奇总参谋长,只是毛奇总参谋长这位‘总司令’,并不亲临前线,有时候,前线是需要一个‘前敌总指挥’的——”
微微一顿,“什么时候呢?——就是军团和军团必须协调行动之时,亦即军团和军团‘合作’之时。”
“呃……是!”
“这个‘合作’,”关卓凡说道,“可能是三个军团同时动作,不过,更大的可能,只是其中两个军团彼此配合——毕竟,同时协调三个军团的行动,战线太长,人数太多,就有铁路和电报,也过于困难了。”
“是!”
“两个军团也好,三个军军团也好,”关卓凡说道,“军团司令的级别,彼此都是对等的,如果‘合作’,谁来做这个‘前敌总指挥’呢?”
“这——”
李福思踌躇了一下,“不是王储殿下,便是卡尔亲王了。”
关卓凡:“斯坦因美兹上将有做‘前敌总指挥’的可能吗?”
李福思目光微微一跳,“不可能!……”
关卓凡点点头,“确实不可能——一来,斯坦因美兹上将初任方面,怎么也越不过卡尔亲王和王储殿下去;二来,三个军团之中,第一军团的兵力,远逊第二、第三兵团——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李福思明白关卓凡的“杞忧”了,“殿下的意思是,若有‘合作’的情形,斯坦因美兹上将可能不服从另一位军团司令——即‘前敌总指挥’之调度?”
“不错!”
*
乱清 第一百八十七章 瞠目结舌
“不错”二字,声量不大,语气平静,但斩钉截铁,话一出口,关卓凡自己就先有点儿后悔了——中、普虽为盟国,可是,无论普方如何客气,双方总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对于盟友的内部人事,即便有所异议,措辞上,也应该再委婉些,自己做如是说,似乎——也太不“见外”了?
可是,若太委婉了,又怕引不起普方足够的重视。
对于关卓凡来说,对法之战,“西线”、“东线”,原本是一盘棋,即便“东线”赢了,可若“西线”有所差池,这盘棋,依旧算不得下赢了,他的大目标,依旧不能完全实现;而普法之战的爆发,毕竟较原时空早了两年,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一切必会照着原时空的剧本走而不“脱轨”,因此,普方的不妥当处,他不能不指了出来,以期尽量减少“脱轨”的可能性。
毕竟,俺才是穿越者呀。
关卓凡犹觉自己的语气过硬了些,李福思作为听者,就更不必说了,普鲁士驻华公使心头一震,滞了一滞,再舔了一下嘴唇,却还是不晓得如何回话才好?
普鲁士内部对斯坦因美兹的质疑,主要集中在资历上——斯某“没有过膺方面之任的经验”;对于斯某人的能力,却是很少有人质疑的——“七星期战争”,三天之内,三战三捷,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至于性格——军人嘛,尤其是普鲁士军人,“刚强骄傲”,难道算什么缺点吗?
而斯坦因美兹虽然在“服从、合作”方面口碑不佳,不过,似乎也没有过公然抗命的记录,辅政王殿下以其“刚强骄傲”就断定其必然不接受充任“前线总指挥”的另一个军团司令的调度,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这个,拿中国人的话说,这不是……“诛心”嘛!
还有,辅政王对于斯坦因美兹的评价,我到底要不要转告国内?尤其是……卡尔亲王?
前头说过,“前线总指挥”只可能由卡尔亲王和腓特烈王储两兄弟充任,也就是说,若第一、第二军团共同行动,必然以第二军团司令卡尔亲王为正、第一军团司令斯坦因美兹为副。
目下,这个“共同行动”连影儿都还没有呢,我就对可能“为正”的那位说,可能“为副”的那位,一定不服从您的调度——
介个,合适吗?
这个不成了……挑拨离间了吗?
至少也是……自寻烦恼啊!
关卓凡见李福思一直不说话,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晓得他在想些什么,不禁心中暗叹一口气,说道:
“贵国的三个军团,都已完成了集结,是吧?”
这是关卓凡主动转移话题——关于斯坦因美兹右迁的“不甚妥当”,已经谈的太多、太深、太过了,虽然他还有更多的斯某可能不服调度的证据,但是,已不能再谈下去了。
“啊?”李福思一怔,定一定神,“啊,是的!”
“具体如何部署,可以见告吗?”
“当然!”
李福思一边儿说,一边儿打开护书,“殿下,请允许我向您展示普、法两国的地图——对着地图,我可以将普、法两军的部署,说的更加明白些。”
哦,居然还带了地图过来?
这个“通报”的诚意,真的是很足了。
不过,俺这儿,其实也是有“普、法两国的地图”滴。
李福思在圆桌上展开地图,一边儿指点,一边儿说道,“这儿——自萨尔布吕肯至斯特拉斯堡一带,依次为第一军团、第二军团、第三军团。”
萨尔布吕肯、斯特拉斯堡皆为普法边境地区城市,前者在普鲁士境内,越境即进入法国的洛林地区;后者在法国境内,属阿尔萨斯地区,同南德意志的巴登,隔莱茵河相望。
地理方位上,萨尔布吕肯、斯特拉斯堡是一个西北—东南的关系。
关卓凡凝眸片刻,点一点头,“好!高明之至!”
高明?高明在哪里?听辅政王殿下您的口气,毛奇总参谋长的算盘,您经已了然于胸了?——就介么一小会儿?
倒不能不请教一番了。
“呃……请教!”
“萨尔布吕肯、斯特拉斯堡两地之间,”关卓凡说道,“是法兰西楔入德意志的一个‘突出部’,其顶点——”右手食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乃维桑堡。”
抬手成掌,指尖向前,“事实上,整个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犹如一个大大的倒‘v’,深深的插入德意志的下腹部,对于德意志来说,难受的很!”
顿一顿,“不过,对于法国人来说,就舒服的很了!普法相争,除非法军不主动进攻——”
右掌往前一送,“只要法军主动进攻,必选择由此‘突出部’侵入德意志境内!”
李福思心中跳了一跳,“殿下……睿见!”
“此‘突出部’范围内,”关卓凡说道,“以斯特拉斯堡铁路线路最密,兼之其又为边境城市,法军进攻,理所当然,以斯特拉斯堡为集结地,然后,强渡莱茵河,攻入南德意志巴登境内!”
“不过,斯特拉斯堡铁路线路虽为‘最密’,但那仅仅是就‘突出部’范围而言的,较之莱茵河右岸的普鲁士,这个‘最密’,就不够瞧了!”
“法国能够动员的总兵力,总在三十万以上,而斯特拉斯堡铁路的输送能力,即便在理论上,也超不过二十万——何况,它多半没有满负荷运作的能力。”
“因此,大约有十五万上下的法军,走不了斯特拉斯堡这条‘南线’。”
“那么,这十几万人该怎么办呢?”
“‘突出部’范围内,铁路线路足够密、够资格充任大军集结地的,除了斯特拉斯堡,就只有洛林的梅斯了。”
“不消说,走不了‘南线’的那十几万人,就只好走‘北线’了——在梅斯集结。”
梅斯,位于斯特拉斯堡的西北方向。
“不过,”关卓凡继续说道,“梅斯不算边境城市,这十几万大军下了火车,还得向东徒步行军一段距离,才能够达到边境——对面,即是萨尔布吕肯了。”
“这也罢了,关键是,梅斯和斯特拉斯堡之间,隔着一条孚日山脉,因此,法军的两大集团——我姑且称之为‘梅斯集团’和‘斯特拉斯堡集团’,势必为山势所阻,彼此不能相顾。”
“而孚日山脉及莱茵河左岸而止——全在法国境内,即是说,它在将法军一分为二的同时,对普军的部署,没有任何影响。”
李福思的眼睛和嘴巴,都慢慢儿的张大了,普鲁士驻华公使的表情,开始往“瞠目结舌”的方向发展了。
*
乱清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次献上我的膝盖!
李公使的表情,关亲王自然是一目了然的,不过,他只做啥也没瞅见,继续平静的说道:
“面对如此局面,我若是毛奇总参谋长,当如何进止呢?”
设问之后,不急自答,先宕开一笔:
“普军经已完成了所有的部署——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十五个军又两个师以及六个骑兵师的部署,效率之高,令人惊叹!而法军那边儿——具体的情形我虽不清楚,但想来,目下,法国人还来不及完成所有的部署——”
顿一顿,“这一来,法国的铁路,不及普鲁士之多,部队集结的速度,就要比普鲁士慢一拍;二来,不比普军军制的完善、严密,法军平时并无军、师一级编制,临战方始编组——这就又慢了一拍了!”
说到这儿,微微一笑,“请教贵使,情形是否如此呢?”
“啊?”李福思一怔,随即醒过神儿来,连声说道,“是!是!确如殿下之所言!”
顿一顿,“迄今为止,法国人只完成了……呃,殿下所说的‘斯特拉斯堡集团’的部署,至于‘梅斯集团’的部署,大约只完成了一半——或许还不到。”
再一顿,“事实上,‘斯特拉斯堡集团’的部署,也只完成了一半多一点儿——不过,剩下的那一半,应该不会继续往斯特拉斯堡方向部署了,所以,这个‘斯特拉斯堡集团’的部署,姑且就算他已经完成了吧!”
“哦?怎么说呢?”
“就是殿下指出的铁路运力的问题了——”
顿一顿,李福思继续说道,“斯特拉斯堡铁路的实际运力,较其理论运力,差距很大——满打满算,亦不过十五万左右罢了!而且,如殿下之言——他还不能够满负荷运作!可是,咱们看得明白的事情,法国人自个儿,却是糊里糊涂——兵运到一半儿,才发觉大大的不对劲儿!”
“只好改弦更张——不是小改、而是大改——大到连主攻方向都改过了!”
“根据情报,法国人原本的主攻方向,确是殿下说的——出斯特拉斯堡,强渡莱茵河,攻入巴登境内;然而,当法国人发现无法在斯特拉斯堡集结足够多的兵力的时候,就不得不把主攻方向由‘南线’改为‘北线’了——出梅斯,由萨尔布吕肯攻入普鲁士境内。”
关卓凡转向地图,沉吟片刻,“然后,法军就可以一路北上,直取法兰克福,将北德意志和南德意志隔了开来,使普鲁士无法得到南德诸邦的支援,并迫使南德诸邦举手投降?——至少,保持‘中立’?”
“殿下睿见!”
“嗯,算盘打得倒是满响的嘛!”
李福思“嘿嘿”一笑,“谁说不是呢!”
顿一顿,“非但主攻方向改了,斯特拉斯堡这边儿,十有八九,也不会执行原定的作战计划了——迄今为止,‘斯特拉斯堡集团’并未做任何强渡莱茵河的准备。”
“那么,”关卓凡点了点头,“这个‘斯特拉斯堡集团’,大约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了——”
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斯特拉斯堡,然后,虚虚的划了上去:
“沿国境线——亦是沿莱茵河左岸——一路北上,直抵‘突出部’的顶点,出维桑堡,攻入普鲁士境内!”
“睿见!睿见!”李福思大声说道,“真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敝国的总参谋部——毛奇总参谋长以下,也是如此判断的!”
“好!”关卓凡点点头,“既如此,咱们回到‘如何进止’上来——”
顿一顿,“普军已完成部署,法军却还在手忙脚乱,照理,普军发动进攻,正其时矣!何以按兵不动呢?”
“我想,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政治上的。”
“普、法两国,虽已彼此宣战,不过,到底要等到法国先动了手,普鲁士才好‘奋起反击’,不然的话,岂不成了普鲁士侵略法兰西了么?如是,在国际上,有些话,可就不大好说了。”
“第二个,是军事上的,也是更加紧要的——”
“法军的部署,为孚日山脉所隔;若普鲁士主动进攻,一入法境,便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既必须向梅斯和斯特拉斯堡两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而孚日山脉横亘其中,则普军的三个军团,势必彼此不能相顾——”
“本来,普军有着明显的兵力上的优势,如此一来,这个优势,可就大大的打了折扣了!”
“因此,最好的‘进止’,就是勒兵观望,确定法军的进攻方向后,在其正面,将三个军团做相对集中的部署,待法军一入境,即集中兵力,迎头痛击!”
“法军分兵数路——至少两路,彼此不能相顾,普军的总兵力,本就倍于法军,又以集中对分兵,真正是——以逸待劳,以多打少!焉有不胜之理?”
“另外,对普之战,法军一门心思,只是进攻,我想,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万一兵败,又该怎么办呢?因此,我估计,其在法、普边境地区所设之阵地,皆只适合进攻,并不适合防守,野战一败,就是个兵败如山倒的局面——怎么守也是守不住的!只能够往西、往国内、往纵深退却了!”
李福思呆了半响,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深深一躬,“殿下万里如见!福思……拜服!拜服!”
一点儿都不夸张——真正是“万里如见”!
首先,关亲王对于法军的种种判断,较之事实——也就是普鲁士自己的研判,几乎一模一样,丝毫不爽。
可是,这些东东,普鲁士是在搜集了海量情报、反复研判之后,方才得出结论的——哎,就算中国人在法国有自己的眼线,可是,对法国本土的情报工作,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普鲁士相比并论吧?
事实上,法军的调动、部署,混乱异常,变来变去——这并非为了迷惑敌人,而是计划仓促,组织不力,破绽百出,不能不三天两头的“调整”;这个“调整”,局外人看去,便是一头雾水了——您们到底想干些啥涅?
事实上,非但“局外人”,就是“局内人”,也常常搞不清楚,“上头”到底想干些啥涅?
辅政王殿下非但“万里如见”,更在一片混沌之中,抽丝剥茧,提纲挈领,切中肯綮——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其次,是普鲁士的部署——
这就更加神奇了!——难道,辅政王殿下由头至尾的参加了普鲁士总参谋部的军事会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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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好局面,皆拜殿下之赐!
李福思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总参谋部里头,不会掺有中国人的“沙子”吧?
当然,这种可能性是极低滴。
唉!没啥好说的!辅政王殿下就是“万里如见”!就是——天纵英明!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关亲王、俾首相一类的天才,供我等凡人——高山仰止!五体投地!
李福思还站着,关卓凡伸手让一让,“贵使谬奖,也太客气了些——请坐吧。”
又说了一遍“请坐”,李福思方才坐了下来,屁股只占了一多半儿的椅面,双手抚膝,上身挺直而微微前倾,那份毕恭毕敬的模样,就好像一个小学生一般,神情姿态,同庞大魁梧的身材,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不瞒殿下说,”李福思透一口气,“嘿嘿”一笑,“法国人这一‘改弦更张’——将主攻方向由斯特拉斯堡方向改为梅斯方向,‘斯特拉斯堡集团’更由东进改为北上,敝国的总参谋部,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呢!”
顿一顿,“拿毛奇总参谋长的话说,巴登是‘德意志柔软的下腹部’,如果‘斯特拉斯堡集团’不顾一切,执行原定的作战计划——强渡莱茵河,攻入巴境,这个仗,就很有些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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