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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关卓凡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旗下的应份钱粮,都是被这个二哥领去了。难怪白氏的日子过得这么艰辛,自己上次问起,她还很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他看着这两个所谓的二哥二嫂,心中怒气暗生,心想你们夫妇俩就这还不知足,还要谋夺这里的房子,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呢?

    卓凡的钱,我是替他存着,你别给我胡咧咧!二哥卓仁有点色厉内荏,瞄了一眼关卓凡,才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少拿卓凡来糊弄我!他看见你就迷迷瞪瞪走不动道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你你白氏气得脸通红。卓仁这话说得太难听,然而说得却是实情,这让她有口难辩。

    老三,我可告诉你,卓仁转头看着关卓凡,她是你大嫂,你不用起什么糊涂心思,不成你还指望她给你传宗接代?趁早绝了这个想头,听二哥的,她搬出去,咱们给她一笔安家费,剩下的房子,咱俩半儿劈,或者你二我一都成,咱们是亲哥们儿,好商量。

    这种话说出来,算是欺负人到家了,白氏作为一个女人,根本没法张嘴辩驳,终于被堵得呜呜地哭了起来,站起身,捂着脸就往厅外跑。

    半晌没说话的关卓凡,一手扯住她的胳膊,笑道:嫂子,你别急啊,我还没说话呢,你好歹听完了再走嘛。作好作歹,把白氏按在椅子里坐下。忽然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拎着的礼物递了过去。

    对了嫂子,这是胜保胜大人的夫人,托我带给你的几样东西。

    二哥大刺刺伸着的腿,忽然收起来了,人也在椅子上坐直了。

    二嫂正在不屑地冷笑的脸,忽然僵住了,艰难地换成了尴尬的笑容。

    二哥,二嫂,关卓凡笑嘻嘻地轮流看着他俩,这英国鬼子刚撤,你们倒是打上门来了。

    老三,你这是什么话二哥卓仁一皱眉头,刚出声,却被关卓凡打断了。

    二哥,大约是我从小窝囊惯了,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关卓凡紧紧盯着他的二哥,现在用得着我了,又想起我来了,觉得我好忽悠,是吧?我进来这么久,这是你看我的第三眼我他妈还没说完,你敢插嘴试试!

    这一声怒吼,把又要抢着说话的卓仁,吓得憋了回去,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个三弟,这个从小到大在他面前连屁也不敢放的三弟。二嫂更是一声不敢吭,畏畏缩缩地看着他。

    我在外面出兵放马,干的是刀头沥血的营生。八里桥洋兵的枪没打死我,洋炮没炸死我,我关三回来了,只想过个安稳日子。你们是我二哥二嫂,我跟你们说三句话。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第一,将来我娶媳妇,不用你们替我出钱买宅子。第二,我那份钱粮,你们尽管拿去,我一分银子都不要。

    说到这里,又停下来,加重了语气:第三,这个家,这个宅子,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她的。他指了指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他的白氏,想要欺负她,你们真不配,也真欺负不起。这话我说明白了吧?今天算是她让着你们,要是下回再跑来说那些没人味的混账话,保准让你们后悔一辈子信不信?不服,只管试试。

    等他说完了,卓仁犹豫地看着他,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关卓凡举起了手:二哥二嫂,请回吧,不送。

    看着两人狼狈的走了出去,他才吐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白氏。白氏看他刚才疾风暴雨般的一顿发作,不知不觉就忘了哭,幽幽地劝他说:卓凡,你是帮我,嫂子见你的情。不过到底是你哥哥,你也忒凶了点

    关卓凡摇摇头,笑道:他算我哪门子哥哥?

    还有一句话不曾说:你又算我哪门子嫂子?




第四章 黑眼珠看见白银子(二更)
    步军统领衙门虽然也算京营,但不像普通京营都是八旗子弟,而是旗汉混编,因此在官位的设置上,也是兼有八旗和绿营的编制,很是奇特。

    衙门是设在崇文门,关卓凡穿着公服,早早地就到了。心里琢磨着,不知自己能得一个什么差使?

    和翼尉倒是个很豪爽的人,穿着三品武官服色,将他略略打量了一番,笑道:胜大人跟文大人说过了,把你补在南营。你运气好,最近洋鬼子进城,咱们尽有出缺的,你这一来,就能补上个委署步军校尉,虽说是从六品,到底是升了一级,好歹也算六品,补子和顶子都能换啦。

    关卓凡一愣,跟着便是一喜,知道这多半是四婶枕边风的功效了。不过,看来胜保对自己的印象,至少不坏,否则也不能刚来就给升补。

    至于和翼尉所说的文大人,应当便是时任军机大臣,兼署步军统领的文祥了,也就是所谓的九门提督。文祥是当朝名臣,旗人大员中的佼佼者,既精明强干,又中正平和,是未来朝局变幻的关键人物。能在他的手下当差,关卓凡心里的满意,又进一层。当下恭恭敬敬地请过安,站起身来,双手递上一个封包。和翼尉接过,也不避讳,打开略略一瞧,见是张一百两的龙头票,笑道:难怪你小子升官,谢啦。

    全靠和大人栽培!

    嗯,听说你是骁骑营出来的人,在城外跟法国鬼子见过仗,骑术和武功,想必都是好的。咱们叫做步军衙门,其实五脏俱全,马队也是要紧的。南营有三支马队,你带一支!接着把每日要巡防的区域路线,值守交接的规矩,跟他交待了一番。等到都说完了,哈哈一笑:小关,别说我没照应你,马队轻松威风,又用不着出城去打仗,你就给我管带好这九十来个人,一百来匹马吧!

    关卓凡干脆请了个双安,心道:这又是胜保的交待,和我那张银票的功效了,可见官场这玩意,一环扣一环,学问大得很呢,只是苦了我这双膝盖,老子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也没跪过这么多次。

    接着便由衙门里的书办指点着,把从六品的部照,和六品的顶戴官服领了下来。步军统领衙门,相当于是京城的警备区和警察局,因此办起事来,顺顺当当,几乎没受什么刁难,发了些喜钱茶钱倒是难免的,花了不到二十两银子。心里算了算,从出门办事开始,这几天前前后后已经将近花去了五百两,全副身家不见了一半。不由暗暗咋舌,心说这要是再升一次官,老子岂不就破产了?

    然而到了营房,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他那一营马队,有四个哨长,每人带二十四员骑军定额。收到消息有名从骁骑营调过来的新任管带,据说还是胜保的人情,谁肯不来奉承?早早地就等在营门口,见他来了,簇拥进了营房,纷纷请了安,一边乱哄哄地寒暄着,一边将四个封包,塞进关校尉的手里。

    关校尉却不像和大人脸皮那么厚,直到几名哨长退了出去,才红着脸打开了封包——说到底,这毕竟是他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收受的第一笔贿赂。四个封包打开,每个里面都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加起来便是二百两了。楞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做官这行当,真的是将本求利,跟做生意是一样一样的啊。

    晚上下了值,回到家里,一家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个三少爷,早上出去是七品,晚上回来变成六品,这是闹的哪一出呢?

    然而诧异归诧异,心里面那份欢喜,都明明白白地流露出来。到了吃饭的时候,又是一大桌菜不说,连白氏,也都陪着他喝了两杯酒,图伯更是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指点小福,什么叫砗磲顶子,什么叫绣彪的补服。

    关卓凡自己想想,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还是个跪在地上等待杀头的九品芝麻官,现在却已经穿着六品武职的服色,堂而皇之的在京师重地带起了一支百人马队,无论如何,这个升迁的速度,不算慢了。

    而这个开头,为什么能如此顺利呢?他想来想去,慢慢地悟出了几点心得。

    第一,有胜保这一层若有若无的关系。关系这东西,有近有远,有亲有疏,除非是你爹,其他的,全看你自己怎么经营。

    第二,舍得投资下本钱。说起来,周家玉的那些金子银子,给自己的帮助委实不小。

    第三,多少得有点真材实料。他能在胜保手底活下来,靠的还是准确地预计到法军的动向。

    第四,也需要一点胆量。一切都是从那一声我不服!开始的,要是当时没有一嗓子喊出来,那么不仅他自己,连老蔡和老阿他们,都得做一堆完蛋。

    第五,得有这么几个好哥们,好朋友。象老蔡老阿,就在关键时候帮了自己一把,要是没有这一把,自己现在还不一定混成什么样呢。

    另有一点很重要的,倒是自己穿越而来的旗人身份。这些年,八旗的子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想想也是,人人都有一份安稳钱粮,谁肯再拼死向前呢?本来这几年打仗,立功的大多是汉人,那些空有品秩而授不上实职的各种记名武官,照例是遇缺即补,最狠不过。但京营中的旗缺,按例是需要旗人来补的,无形中就便宜了自己。

    想出了这些,自己先笑了——再这么过两年,自己该能写出《官场心经,《厚黑指南什么的了。

    而想到旗人的钱粮,不由又想起那个二哥卓仁,看样子,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家里闹事了,于是想了个说法,问白氏:我前些日子不在的时候,卓仁还是经常来么?

    嗯,我早就惯了。白氏叹了口气,倒不是我说他,你想想,吃喝嫖赌,再加上好抽一口大烟,有多少钱,能够他折腾的?穷极了,就得想法子弄钱,原来每回上我这儿来,多少还能诈几个子儿,后来家里实在是自己都过不下去了,哪还有东西填他的窟窿?嘴里的话也就越来越难听了呗。要不是今天你在

    他那个女人,也不管管他,就这么由着他?

    白氏听关卓凡不叫二嫂,看了他一眼,说:你那个二嫂,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展颜笑道:挺高兴的日子,说这些不开心的干嘛?多吃点,吃好了去歇着,你明天还得起大早上衙门办差呢。在大街上跑马,也够累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天,果然是一早就到统领衙门应了卯,然而今天却不用跑马。

    恭王跟洋人议和的地方,换到城南的礼部大堂了,侍卫的人手不够。和翼尉吩咐说,马队用不上,外围有巡捕营弹压。有职分的军官,这两天要帮着去充任内堂的警戒。

    关卓凡领了令,带了两名哨长,来到设在南大街街口的礼部大堂,按照分派,进入内堂充做警卫——说白了,就是站班。顶戴补服的武官,与侍卫们一起,在内堂四周排开,手按刀柄,挺胸凸肚,目不斜视,好歹算是扬我大清国威,维护一点仅存的面子。

    时辰一到,双方的谈判代表入场。朝廷这边,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英气勃勃,翎顶辉煌,自然是那位皇上的六弟,受命在京中主持抚局的和硕亲王——恭亲王奕



第五章 知识改变命运
    这个龚孝拱,正是关卓凡在英军司令部和圆明园屡次看到的人。毫不意外地,他现在作为通译,又出现在英国的谈判代表团里面了。关卓凡恨恨地想,一个人既然已经成了汉奸,那不论做出什么数典忘祖的举动,都不奇怪。

    谈判并不激烈,因为大部分的内容,已经在之前的谈判中议定好了——事实上,情势迫人之下,可争的东西并不多,朝廷一方也只能是尽力减少一些损失罢了。之所以换到礼部大堂来,倒是为了谈成以后,签约的方便。

    最后的分歧,集中在两点上,一是所赔付的八百万两兵费,如何给付,二是九龙半岛,到底是割让还是租借。关卓凡支起耳朵,用心地听,慢慢听出了味道:兵费的给付方式,无非是分几年,在何处,以什么为担保的问题,不论怎么谈,差别都不大。而九龙半岛,事关香港的未来,割让与租借的区别,关系极大!

    但是朝廷这一方,为翻译水平所苦,谈得非常吃力。洋兵进城,办理抚局的恭王和大臣们,一时寻不到合适的翻译,只好用一个粤省所来的黄姓知府,临时充当。黄知府是个半瓶醋,不仅英语说起来常常词不达意,就连想听明白额尔金的话,也很困难。如此一来,双方的谈判,不得不通过龚孝拱来完成,也就给了他从中把持的机会。

    九龙言租可以,若是割让,实在难向天下交待。说话的是体仁阁大学士周祖培。

    周大人,额尔金公使坚持割让,你们在这里拖沓延宕,若是洋兵生出别的事端来,恐怕更难向天下交待吧?这里面的轻重,你要知道!龚孝拱的态度极其傲慢,这一番话,无异于在当面教训周祖培,这位年迈的商城相国。

    其实按额尔金的想法,租借也不坏,只要租期长一些,那就与割让无异。而法国的谈判代表更是无可无不可,事不关己,只想和议能早些定下来,拿到属于法方的那一份利益。无奈龚孝拱坚持说服额尔金,认为还是以割让为好,可以永绝后患,只要再坚持一下,这帮朝廷大员必做让步。既然他一定这样说,额尔金当然是乐观其成的。

    周祖培皱着眉头不说话了,龚孝拱以启动兵端相威胁,正是朝廷所害怕的事情。

    关卓凡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额尔金和法国公使的态度,他已经听得明白,无奈看着朝廷大员们懵懵懂懂,为龚孝拱所欺,心说该如何想个法子,能够告诉他们才好。

    正在着急,见司职全场警戒的和翼尉走过面前,心中有了一个主意,轻轻扯住了他,低声说:和大人,我有要紧的事和你禀报。

    和翼尉一愣,看着这个新任的委署步军校,不知他要弄什么花样。犹豫了一会,才点点头,带着关卓凡走过通道,来到门厅的侧房内。一进门,便用极威严的声音说道:小关,你弄什么玄虚呢?

    我能听几句洋文,关卓凡急急的解释道,洋人的那个翻译,龚孝拱,所说不实。和大人须得报给诸位大人知道,洋人并不一定坚持要割让,租借是可以谈的!

    你还能听几句洋文?和翼尉挠了挠头,为难地说道:这些事,我可说不明白。

    关卓凡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干脆拿过桌上备着的纸笔,想了想,写到:彼酋意不在割让,唯孝拱作梗尔。或可谓之永租,当可议成。割让则属权全失,永租则治权在彼,属权在我,内中之区别,异日大有干系。写完匆匆一看,字虽不佳,文气也还通顺,于是向和翼尉的手里一塞。

    和翼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扫了两眼,狐疑地说:小关,你可别害我!

    我哪里敢?和大人尽管递,上头必见您的功劳!关卓凡催促道,我先归岗,请和大人这就递了上去,再迟,只怕就来不及了。说罢,先出了屋子,走回自己的位置去站着。他绝不能让洋人看出,这一张便笺,是出自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武官之手。

    惨的是和翼尉,捧着这一张纸,有如千斤,三步一停,心中暗骂关卓凡,不知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接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然而想到那句再迟只怕就来不及了的警告,无奈之下,咬一咬牙,走到坐在谈判桌旁的文祥身后,躬着身子,颤颤地小声说道:文大人,有个条陈文祥是他的主官,旁人只当他在禀报警戒的事宜,并不显得突兀。

    文祥一听,却勃然大怒,心说你斗大的字还不识一箩筐,又能写什么混账条陈了?只是这种时候,没办法发作他,蹙眉狠狠盯了他一眼,接过了那张纸。

    和翼尉看见文祥的眼神,心中一凉,知道这回自己多半是要完蛋,恨不能把关校尉抓过来一把掐死。呆呆地退了两步,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然而文祥看了便笺,脸色却逐渐舒展开了,思忖片刻,又将便笺悄悄递给了恭王。和翼尉象濒死的人又看到一线希望,心想:难道这个小关,果然有几分门道?

    恭王虽不知便笺是谁人所写,但上面的意思倒是看明白了——额尔金未必一定要坚持割让。想了想,觉得永租二字,是个不错的说法。心里有了底,朗声说道:请告诉额尔金公使,九龙割让,事在万难,断不可行。如果是租借,则可以不设期限,租金亦是可以谈的事情。

    额尔金在华多年,能粗粗地听一些汉语,恭王这番话的意思,他听懂了。不设期限,那就是说可以永远租借,租金也只要象征性的给付一点就行。正要说话,却见龚孝拱将手一挥,霸道地对恭王说:这纯属异想天开,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老实说吧,非割让不谈!

    这等于是连恭王的这段话都拒绝翻译,把持得也太过分了!恭王大怒,将手一指:龚孝拱!你家世受国恩,却为虎作伥甘做汉奸,百般刁难,是什么道理?

    龚孝拱将眼睛一翻,傲慢地说:我那个爹固然是朝廷的官,我的上进之路却被你等堵死,何曾受过朝廷半分恩惠?只得乞食于外邦。今你骂我是汉奸,我却看你是国贼!

    一个翻译嚣张到这样的地步,当面辱骂朝廷的全权代表,身份贵重的和硕亲王,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时之间,礼部大堂鸦雀无声,朝廷的大臣和随员,人人目瞪口呆,不知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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