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千重
田父嫌弃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做的这身衣服?”
邵璟又换了一身玉色的袍子,腰间扎了一根墨绿色、巴掌宽的腰带,配一块墨玉配,袖口用墨绿色的绸带扎紧,再绾一根墨玉发簪。
清爽利落,减少了文弱之气,更添几分英武,瞧着竟然更好看了!
“就是前几天做的,伯母说这衣料我穿着肯定好看,就让我做了这么一身,好看吧?”邵璟完没有发现田父的嫌弃,喜滋滋地张开手臂让他和田幼薇看:“伯母的眼光就是好!”
“一个男人总穿得这么粉嫩干嘛?”田父坚决不肯说好看,家人都和他作对!
田幼薇故意赞道:“娘的眼光真好,很好看!”
田父瞪她一眼:“要出门还不赶紧的?磨蹭什么?”
田幼薇故意为难他:“阿爹要是不想去,那就留在客栈,我和阿璟逛逛就回。”
“怎么可能让你们自己去!”田父不小心喊出自己的心声,见两双琉璃似的眼睛同时看向自己,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眼望着天:“你们这么不懂事,万一又闯祸怎么办?我得盯着才行!”
田幼薇和邵璟对视一眼,都笑了。
田幼薇牵着田父的袖子,小声道:“阿爹,您放心吧,我们不会乱来的。”
“你们敢!”田父虚张声势。
“真的不会乱来。”邵璟郑重地道:“我敬爱伯父伯母和二哥,也爱重阿薇,怎么舍得让你们为难,让她委屈?”
他说得十分诚恳,田父信了,不过,什么叫“爱重阿薇”?
于是脸色又难看起来。
田幼薇小声唠叨:“男人的脸,三月的天,海底的针。”
“臭丫头说什么呢?”田父正想借机教训邵璟一顿,就听邵璟低咳一声,笑道:“瞧,那是谁!”
客栈外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周监窑官和白老爷。
周监窑官穿着便服,鼻梁上裹着一层白布条,脸肿得像个花面馒头似的,不熟悉的人几乎认不出来。
他被白老爷扶着,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每走一步都疼得抽气。
田父顿时高兴起来,大步迎上去笑道:“哟,这不是周大人么?您怎么来了?”
他声音洪亮,大堂中的人都齐齐回头看向周监窑官。
周监窑官眯缝着眼睛,又恨又臊,用变了调的声音艰难地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田父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吃了大亏,于是沉了脸讥讽道:“您是做官的,一声令下就能和草民现场算账,叫草民死得难看,草民不敢清楚您的事。”
言罢拉着田幼薇和邵璟昂着头往外走。
“别呀!”白老爷赶紧拦住路,深深作揖,讨好道:“田兄,您别误会,我们是来请你们喝酒赔罪的!”
周监窑官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大晚上的喝什么酒!”田父一点面子没给,大踏步往外走。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拿什么架子呢!不是说好无论如何也要忍气吞声,哄他替咱们说话的吗?”白老爷拽着周监窑官追上去,涎着脸不停讨好作揖,完不顾别人的眼神。
周监窑官含羞忍辱,作个揖,瓮声瓮气:“田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儿是我对不起您,我错了,给您赔礼,您且饶了我这遭可好?”
田父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心中恨极,沉着脸继续往前走。
“田兄啊!”周监窑官一把扯住田父的袖子,凄凉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经知错了,不顾脸面和你这么赔罪讨好,你就不能高抬贵手吗?”
田幼薇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高抬贵手?先摆一桌最贵的酒席,一人喝上一坛酒,给我们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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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学一声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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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爷一听就肯了,不过是摆一桌最贵的酒席,喝喝酒而已。
田大郎这人自来憨厚仗义,心肠又软,不是那种穷追不舍的性子,喝酒了恩怨,在别人那里可能不行,在他这里肯定能行!
白老爷把周监窑官叫到一旁嘀嘀咕咕,意思是自己没钱了,要周监窑官出一半的钱。
周监窑官舍不得,二人在那抠搜许久,也不知怎么商量的,过来强笑着道:“那就去琼花苑吃。”
邵璟一抬袖子:“不知是狮子林贵?还是琼花苑贵?”
狮子林一桌最上等的酒席,各色荤素果子凉菜加起来一共六十六道菜,要价一百六十六两银。
周监窑官二人一阵心痛,勉强笑道:“当然是狮子林贵,但他家的菜得提前预定,比如熊掌、鱼翅、海参等等都是要先泡发的。”
“没事,能凑什么出来就吃什么。”邵璟一锤定音,呼喝道:“请人吃饭,还不得请最好的软轿接送?”
“应该的。”白老爷亲自叫了几乘软轿过来,请三人入座。
邵璟笑道:“我们年轻自己能上,但我伯父上了年纪,怕是要劳烦二位扶一把手。”
周监窑官和白老爷恨得滴血,却又不敢不忍,一左一右扶着田父上了软轿,只听邵璟又道:“还有我家的下人,总不能叫他们就这样走着去吧?”
白老爷咬着牙又去叫轿子,请平安、如意、喜眉坐了,自己才伺候着周监窑官跟上。
二人满心想着这一桌贵重酒菜肯定不能凑齐,就能省钱了,没想到狮子林生意太好,常年备着这些东西,说上就上。
周监窑官气得鼻子现场喷血,还没擦净,又听邵璟道:“这酒席不必安排在雅间,就在大堂好了。”
白老爷觉着不妙,却不敢和邵璟犟着来,只能听他安排。
少倾席面上齐,白老爷拉着周监窑官敬酒,邵璟却按住酒杯,笑道:“是我忘了,周大人这样子怎能喝酒呢?不合适。”
周监窑官暗自一喜,以为能这样算了。
却没想到邵璟微笑着道:“这样好了,二位学一声狗叫,这事儿就算过了。”
“……”周监窑官和白老爷都震惊了。
白老爷结结巴巴地看着周围的坐得满当当的食客,问了一句蠢话:“在这儿叫?”
邵璟托着腮笑眯眯:“对呀,在这儿叫,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天大的冤仇都能化解。”
白老爷蠢蠢欲动,周监窑官却是紫涨了脸皮,整个头“突突突”地跳着疼。
让他当着这么多人学狗叫?
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好歹也是个官,请个破窑户吃饭已是屈尊降贵,不得不为之,再当着人学狗叫,他将会成为整个官场的大笑话!以后别想再做官了!
“不可能!”他大声吼了出来,使劲拍着桌子,鼻血一滴滴落到桌面上。
“啧,太脏了,这怎么吃啊?不吃了!我们还是逛街去!”邵璟嫌弃地站起来,一手拉着田父,一手拉着田幼薇,扬长而去。
“姓邵的,做人不要太绝,小心走路碰到鬼!”周监窑官怒吼,鼻血又喷了出来,于是赶紧捂鼻仰头熄了声。
白老爷要追,却被伙计抓住腰带:“客官,先付钱再走!”
白老爷看向周监窑官,周监窑官捂着鼻子,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白老爷气了个半死,自认倒霉。
“阿璟,我们刚才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田父有些不安,总觉得邵璟和田幼薇的处理方式过激了些。
邵璟光明正大地牵着田幼薇的手,微笑:“不会。即便我们不这样做,他们缓过气来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出一口恶气,恶心恶心他们,再一巴掌拍死他们呢?”
这是血的教训。
对待不同的人得有不同的方法,恶人只配得到惩罚,不配得到宽恕。
田幼薇深表赞同:“阿爹,您先别去想是不是过分,只想是不是神清气爽?”
“确实神清气爽,从未如此舒爽!”田父爽朗,反正事情已经发生,索性不管了。
田幼薇点头:“那就是了。”
三人高高兴兴一起逛街,把不开心的事都暂时丢在一旁。
次日,有消息传来,朱将作监突然查看今年的贡瓷上缴情况,查到差了一箱水仙花盆,追究一番,追到吴监窑官和王副使头上。
王副使为求自保,尽数推到吴监窑官身上,吴监窑官被当场革职查办,并被要求赔偿烧制花盆的费用,搞得几乎倾家荡产,病倒在寓所,从此断了前程。
白老爷也受了牵连,被查出上缴的贡瓷当中有好几件不合格,于是被夺了贡瓷资格,灰溜溜回了余姚。
王副使忙着把田父叫去,拨付了烧制花盆的钱款支出。
田父欢喜得叫了一桌好菜,让邵璟陪他喝了两杯。
邵璟趁他高兴,说出自己的打算:“不能总是待在余姚,一辈子只做个寻常窑户,动辄受气,被人牵制陷害,提心吊胆。我想多在此处留些时候,多结交些人。”
田父见识了他踢球的威力,也很赞同:“那就多留些时候,正好你杨伯父也在此处,等你踢完球,我们好去拜访他。”
田幼薇只叫邵璟多吃些好的:“接下来还有好几场球赛呢,多补补。”
田父破天荒没有吃醋,也给邵璟夹菜:“不要勉强自己。”
次日,邵璟按着时辰到了地方,朱将作监早就等着了,才看见他就让随从拿了一套崭新的朱色蹴鞠服:“小邵你换上。”
邵璟谢过,换好衣服活动手脚,跟着朱将作监上了球场,但见对方队员不是胖子就是中年人,要不就是些细皮嫩肉的,知道不是常人,却也不多问,只管专心踢球。
有那欺生恶意要伤人的,他也巧妙地避开,既不叫对方伤到他,也不伤到对方,若对方实在太过分,他也会借助巧力给对方教训。
等到赢了球赛,朱将作监喜得只管拍着他的肩膀夸道:“小子,大有前途!好好地打,老朱给你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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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我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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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是个阴雨天。
连日的燥热总算消停了些,临安街头多了几分清凉。
田父一早起来心神不宁,总想着要回家去,但因事先说过要去拜访杨监窑官的,也不能不去。
北城乃是穷文人和小官儿的聚集租住之地,巷子窄得车都进不去,杨监窑官在巷尾一户人家租了一间半屋子住着,一间做书房兼卧房、待客之所,半间用作厨房。
田幼薇趁着田父、邵璟和杨监窑官说话,在满是灰尘的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先在桌上看到一坛子咸菜,又在锅里找到些带了馊味的剩饭,便知他过得十分窘迫。
她也不多说,挽起袖子利落地打扫干净,见田父和杨监窑官谈得差不多了,就把他叫出来小声商量:“阿爹,你和我一起去买些菜回来,给杨伯父做顿饺子?”
田父不想去,硬被她撒娇拉着走了。
邵璟见二人走远,立刻关了门冲着杨监窑官微笑:“杨伯父,总算只有我二人了。”
杨监窑官将手护着胸口,警觉地退到墙边:“你要干什么?”
邵璟看到他的样子,由不得笑了:“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我只是想跟您说,我按着您的吩咐,一直活到了现在。”
杨监窑官扶了一下额头,视死如归:“我什么都不知道。”
邵璟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劣质的茶水,轻抿:“您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和您说说我最近过得如何。我最近认识了两个人,一个自称小羊,一个自称阿九,您瞧,小羊还给了我这个……”
他将小羊给的玉佩拿出来:“不知我拿着这个去寻他会怎么样?会不会被人赶出来?”
杨监窑官看清那块玉佩,失声叫道:“你不能去!”
“我要去!我不但要去,我还要请他引荐我到御前踢球。”
邵璟好整以暇地看着杨监窑官:“您大概不知道,我最近在临安城连赢三场蹴鞠赛,算是有了一点小名气,只要有人肯推我一把,我一准能进筑球军!”
“你不能这样做!”杨监窑官冲上去,试图抢夺玉佩:“你这是自寻死路!”
邵璟将玉佩高高举起,一手抓住杨监窑官,凶狠地道:“我爹究竟是谁?!你若不说,我立刻就去,田家父女不在,谁也拦不住我!”
杨监窑官看着已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邵璟,看到他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终于软下来:“你的父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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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巷口左转便是一条卖菜的小街,田幼薇买了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又买了麦面、葱、油、米、鸡、盐、酱油醋等物,直到父女二人拎不下了才罢手。
回到杨家,因怕田父听到不该听的话,她特意叫:“阿璟,出来帮我们拎东西。”
迟迟不见回答,她纳闷地走进去,但见杨监窑官独自坐着发呆,邵璟却是不见影踪。
“阿璟呢?”田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邵璟去买酒了。
杨监窑官沮丧地抬起手捂住脸不说话。
田幼薇心知有异,低声追问:“怎么回事?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杨监窑官捂着眼睛,哽声道:“他问我一些他父亲的事,说着说着他突然就跑了。”
田父大吃一惊:“你和他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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