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惊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崖暮色
“公公过奖,倒是劳烦公公大过节的跑上一趟。”
三两句话,后头带着的便是互相恭维,好在两人都是赶着时间,倒没再说上几句话。
被汪公公带到议政殿之前,沈倾鸾就在想着一会儿见到顾枭,她是该矜持装作不熟悉,还是传上一眼表明关系,可等到心中总算有了主意,进殿一看,里头压根就没有顾枭的身影。
“臣叩见陛下。”心中万般猜测无根无据,沈倾鸾还是先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端坐上头的皇帝扬了扬手,示意沈倾鸾平身,而后才说道:“你与顾爱卿倒是相像,这前一天晚上还在泛舟游湖,后一天进宫面圣,就换上了一身官服。莫不是以为朕如此苛待朝臣,连这大过年的也不叫你们安生”
沈倾鸾心想可不就是苛待朝臣要知晓顾枭一年到头都歇不上几回,谁知到了年间,也只能得一天空闲。
可她的注意却大多都在“泛舟游湖”这四字之上,看来对于昨晚的事情,皇帝应当知晓地一清二楚。
“入宫着官服最合礼数,臣并未多想。”沈倾鸾答得中规中矩。
皇帝于是也点了点头,而后便挑开了这个话题,提起了旁的事情,“昨夜听说顾爱卿邀约于你,可有此事”
既已知晓,再瞒着也无甚意思,沈倾鸾大大方方应下,末了还解释一句:“此前皇后娘娘举办宫宴,让臣与几位公主一同射箭为娱,臣的那只绣球正被顾大人射中了去,因此邀约。”
如此一来,就是将昨日的事情归结于春华殿一场赌约,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皇帝又怎会被她轻易糊弄了去扬起手指点了点她,便笑道:“北姬知晓朕问的不是这个。”
“那陛下问的是......”沈倾鸾心中已有猜测,却不明说。
皇帝今日倒多的是耐心,见她和自己装傻,便替她挑明了说,“皇后虽一时兴起,可观其他几位公主,也没谁在这年边儿上成了这一约,北姬既愿意去见顾爱卿,应当也是对顾爱卿有意吧。”
一边是措辞敷衍,一边是继续应下,若是往常,沈倾鸾定要选择前者。
但如今不同,皇帝已是不用提防丞相与顾枭联手,反而怕他们一方会落入太子党派之中,沈倾鸾就算说自己心仪顾枭,也不会让皇帝往朝局那边多想。
思及此处,沈倾鸾便规矩回
一百八十七 多有隐瞒自疏远
因是垂下眼睛,沈倾鸾未回,皇帝也就瞧不出她的神情来。
可这般沉默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皇帝也没与她拐弯抹角,问她:“若让你在太子与顾爱卿之间选上一个,你作何解”
这问题问的直白,沈倾鸾摸不清皇帝的意思,却还是决定遵从本心。
她是想着,即便冒险,为了自己与顾枭不被拆散也值得一试。
于是沈倾鸾抬起头来,与满含探究的皇帝对视,回道:“若陛下真要臣选,臣想嫁顾大人。”
此言一出,打点之中便陷入一阵死寂,皇帝指尖轻轻叩着椅子旁边的小几,平静的神色叫人瞧不出喜怒来。
沈倾鸾心中其实也打鼓,毕竟皇帝的心思难猜,即便之前好似有意两人之间的婚事,可在明明白白说起之前,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朕不明白。”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又开了口,“在朕看来,太子比起顾爱卿,不过只是差在年纪尚小,心性未定,可顾爱卿足足大了你九岁,这也算不得优势。如此一来,你又为何弃了太子,而选顾爱卿”
“两心相许,无关年岁,也无关旁的什么,更没有优势劣势一说。臣对顾大人心有欢喜,所以嫁他,是臣甘愿。至于太子殿下......终究是臣负了殿下一片真心,只愿殿下日后,能找着比臣还要好上千倍万倍的太子妃。”
“找不到了。”
沈倾鸾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必回头,她都知晓是方才话中的人。
秦琮甚至没和皇帝行礼,就站在了沈倾鸾面前,迫使她抬头和自己对视。“本宫只看得上你,也只要你做本宫的太子妃。”
“可臣不愿做殿下的太子妃,”沈倾鸾没有丝毫退让,“臣心中有人,哪怕为了旁的什么原因嫁给殿下,这份心意也不会改变,这对殿下并不公平。”
不论是以臣子还是臣女的身份,沈倾鸾这话都未免落了当朝太子的面子,可秦琮不依不饶,皇帝在旁边也权当是瞧个热闹。
而正在此时,外头却传来叩门的声响,皇帝猜着是谁,便允了他进来。
“顾爱卿来得正好,带北姬出宫去吧。”皇帝吩咐道。
见他亦是站在了顾枭那边,秦琮一双眼睛更是通红,朝着首位便喊了一声“父皇”。
可回他的,就只是皇帝冷冷的一眼。
“太子行事要知分寸,他二人两情相悦,朕已经叫你听得再明白不过,你还要如何”
秦琮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终究未发一言,由着这二人像皇帝与自己行了礼,离开大殿。
只是当两人自秦琮身边错开之时,却听他说道:“本宫要的,谁也别想从本宫手里头抢走。”
那声音极轻,似乎只有两人能够听见,可皇帝亦不是无能之人,这话他听了个大概,当即双目微微眯起。
他要的人谁也别想抢走,那他想要的东西呢
比如权势,比如自己身下这皇位......
倘若他想要,是不是也能一并夺走
这心思各异的两人如何作想,沈倾鸾与顾枭自然半点不知,此时他们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一时无言。
等快到宫门口了,沈倾鸾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方才可真是将我吓了一跳,秦岷的心思最是古怪,我生怕他是挖了陷阱引我跳下去。”沈倾鸾附在顾枭耳边说道。
她虽不矮,可
一百八十八 步履维艰日后行
打从十年前两人相识开始,顾枭便从未与沈倾鸾主动说起过自己的事情,有时知晓他外出,还是因为好几日未曾见他,才从周勤礼那儿打听到只言片语。
可那时候两人毕竟还未在一起,顾枭没必要事事都与她说明,沈倾鸾也并不会多想。
只是眼下不同,两人既然已经互明心意,对于此事,总归是要有些改变。
这是沈倾鸾的坚持,她既说出口,便是今日一定要跟顾枭说个明白,而后者见她如此只得轻叹一声,将皇帝的要求简短说了。
“前些时日沧楼动荡,三皇子一举夺得皇位,可其余皇子皆是虎视眈眈。皇帝的意思,是让我前去刺杀这位三皇子,也就是沧楼如今的君王。”
“不许去!”沈倾鸾几乎是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即便朝政不安稳,他也仍是一国之君,且不说你能不能杀他,就算得手,你又打算如何全身而退”
“沧楼边界便临着渟州城,我不会独自前去,你且宽心。”
“宽心我怎么宽心”沈倾鸾说着眼眶微红,“渟州城再多熟人又如何你还能带着他们一举杀到沧楼去总之我不答应,你若一定要去,我便跟你一起。”
“我有分寸.......”
宽慰的话将将说出口,就被沈倾鸾打断,只见她猛然甩开了顾枭的手,咬牙道:“你回回都有分寸往龙潭虎穴里闯。”
以往是管不了,因为顾枭从不会与她说,所以即使知晓所行凶险,沈倾鸾也阻挡不得。
然而面对她的反对,顾枭却缓缓说道:“可我还不是站在你面前”
若一阵细雨,轻轻抚平了沈倾鸾心中的焦躁,她紧要下唇无言以对,眸中的倔强似乎是她最后的坚持。
可顾枭却总有法子让她妥协,于长街转角处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声音就响在她耳边。
“你我这十年虽几经凶险,可以后的路,只会走得更加步履维艰。无论是为了你的家仇,还是我的旧恨,你我都不能这样懈怠下去。”顾枭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我想赌一把,若是此行顺利,自此以后你我之间的关系自能名正言顺,而皇帝也会因此对我重用,放轻警惕;但若是不顺利,我也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你信我。”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沈倾鸾便知晓他心意已决,即便心中仍是担忧,她也再说不出阻拦的话来。
自回皇都,这条路就像是走在绳索之上,而下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沈倾鸾进退维谷,顾枭又何尝不是
天色渐早,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沈倾鸾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赶紧抹抹眼泪从他怀里出来。
“记着你答应我的,哪怕此事不成功,也不能让自己受伤。”
顾枭应下。
离丞相府也没多远了,沈倾鸾不好在此多留,于是让顾枭回去一路小心,自己则是转入回丞相府的路。
只是等再回到长茵院中,沈倾鸾刚想去歇上一会儿,就在自己院外瞧见了孙芩。
“妹妹怎么得空来了我这儿”对上孙芩,沈倾鸾还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毕竟她心眼虽多,却最是不知收敛自己的意图,倒也不足为惧。
“今日皇上召你去,都说了些什么”孙芩言语中稍带几分急切。
沈倾鸾却连脚步也未停,只转眸瞧了她一眼,“与你何干”
听得此言,又觉出她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孙芩恶狠狠咬牙说道:“哪怕你不说,我也能从爹口中问出来。”
“那你何不直接去问她。也
一百八十九 母仪天下奢梦中
孙芩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此时还来长茵院中找沈倾鸾的不痛快,因此沈倾鸾的激将法对她不会无用。
可这也只是就往常而言,今日的孙芩似乎是得了教训,一句话刚说小半就闭了嘴。只是沈倾鸾仍能从那只言片语中断定,丞相定然是与孙芩透露过什么。
或说是丞相为安抚孙氏提过,而孙氏又告知了孙芩更为贴切一些。
因为孙芩方才说的是:“你真将自己当做杨槿了不成”
沈倾鸾不是杨槿,当时宫宴之上,她确实因为孙芩的话感到心慌意乱。可这种情绪一次也便够了,此时她听来除却心有提防以外,也就只是微微一笑。
“杨槿如何,沈倾鸾又如何我总归是这丞相府的嫡女,你若觉得不妥,大可去与父亲说声,让他把跟你母女说过的话公之于众,好叫旁人辨一辨我是真是假。”
“你当我不敢”
“是啊,我当你不敢呢。”
对上孙芩的怒火,沈倾鸾反倒显得平静许多,甚至在这平静之中还藏着几分戏谑。
而她双手亦是离开了两扇门,由着孙芩将胳膊抽出去揉了半晌,那门就半开着,也没管孙芩进不进来。
若是识相些,学着孙氏惯用的法子,暂且忍忍再做打算也就罢了,但孙芩已经被激怒,哪里还会记着那颇多的叮嘱当即跟在沈倾鸾后头就进了屋子。
于是一通乱砸,等到她舒坦了,整间屋子也是一片狼藉,沈倾鸾就在旁边冷眼瞧着,甚至还抽空进里间换了身衣裳。
褪去官服,再着浅色衣裙,沈倾鸾收敛了周身的气势,倒也与平常的柔弱少女无异。此时她往门口这么一站,请孙芩离开的话说得无可奈何,且也叫外头的人瞧了个分明。
是了,沈倾鸾早早也就与杨轻婉提过,长茵院里头记得多备些下人,不必做什么,只负责些洒扫,还时不时给些赏钱。是在笼络人心不错,但更多的,却也是叫他们做个见证。
然孙芩哪里会知晓这些长茵院她本就没来过,外头才来不久的下人又多是眼观鼻鼻观心,事情虽记在了心里头,可人还是一副鹌鹑模样。
被助长了气焰的孙芩昂首阔步地离开,只以为沈倾鸾的退让是妥协,而下人的战战兢兢是敬服。
“小姐也伤着哪儿了”杨轻婉见人走了,便赶忙上前问道。
方才孙芩来闹事的时候,杨轻婉自然也在,只是记着沈倾鸾说过孙家那那三人来时她不必往上头凑,是以一直没能过来。
而沈倾鸾却只是伸手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她挑眉笑道:“她还能伤着我”
杨轻婉一时无言,随后便推着她进了屋内,隔绝外头那些下人们探究的目光。
“婢子不明白,小姐引她进来砸一趟东西,给那些人看去又有何用这府里头总归都是孙姨娘管着的,这件事情闹得再大,若没有孙姨娘的授意,怕是半点风声也传不到老爷耳朵里头,更遑论是外边儿了。”
杨轻婉一件一件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碎片,虽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丞相府又哪里有普通物件儿是以杨轻婉一边收拾,还一边在心疼着。
然听她说了一番略带抱怨的话,沈倾鸾却没急着回她,而是从里头挑挑拣拣,拿出了个已经碎了一半的瓷瓶来,放到了杨轻婉眼前。
后者起先还没注意,此时一瞧清楚,当即就是惊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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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 新岁愿能尽顺心
孙氏如何劝慰的自家女儿且先不说,总之这一直到了晚上,孙芩都没再过来闹事。
而沈倾鸾虽巴不得孙芩丑态百出,可今日毕竟除夕,她也不想被人闹得无法安宁,倒也乐得孙芩少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年到头难得有次休息,沈倾鸾在屋子里头闲着百无聊赖,等杨轻婉将午膳端上时她突发奇想,说是不如下午包些饺子,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杨轻婉听后不大赞同,先将碗筷替她摆好,才说道:“这种事情叫膳房的厨娘做些也就罢了,没有主子亲自动手的道理。”
“厨娘包的总归是厨娘的意思,这东西无非吃个吉利,你我亲自动手,说不定心意到了,来年也能顺顺利利的。”沈倾鸾说着也将杨轻婉拉到自己身边坐着,要她与自己一同用膳,而后又道:“午后咱们剁好了馅,再让厨娘擀些饺皮,带到母亲那里去。”
听是要带到丞相夫人那儿,杨轻婉便犹豫了起来,连带着手中被她塞上一双筷子也没发觉。
沈倾鸾知她重规矩,觉得以丞相府的家世,下厨这等事情完全可交由下人去做,主子则是没必要插手。
只是仔细想想,丞相夫人这些年吃斋念佛,除却几位小姐公主的忌日之外,旁的年节根本不会多管,活得实在是少了些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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