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大玄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姬朔

    前面,那就是帝京长安。

    雄踞于关内平原之上,宛若一头沉睡的恐怖巨兽,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雄城。

    这座长安城,原修建于前朝大周最富盛强大之年,那时大周威仪震慑域内,四海诸国臣服,国力煌煌不可一世。而长安就是在那般的大周,耗费国库,举国之力修建而成。哪怕经历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仍然是当世不可逾越的巅峰。

    望见这座雄城,一行人才知道,他们终于到家了。

    有人兴奋雀跃,也有人毫无波动。

    马车内的叶诤放下挑起的帘子,自嘲起来:“在江南已经呆了好几个月,可为什么我一回到长安,反而怀念起江南来了,怀念樟州温柔飘摇的小河,怀念玉山清闲宁静的日子,怀念姜九那些肆意张扬的少年郎……啧啧。”

    他的感慨,仅仅让楚稷丢给他一个无趣的眼神罢了。

    叶诤也知道,是他一时半会儿矫情劲儿上来了。

    “很快就要进城了,你说说,我要怎么跟陛下汇报杨志源的罪行呢。”

    叶诤说着,从马车的暗格内翻出一沓厚厚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草稿,经过了叶诤反复修改,仍然没能定下最后的稿子。

    叶诤直觉开始求助楚稷,楚稷却随意扫了一眼。

    “随便说说就行了,何必准备这么多。”

    “怎么能随便说说你说我在长安悠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办成一件事,自然要好好为自己归功了!”叶诤把那沓纸晃得哗啦啦直作响。

    “功劳少不了你的,差不多就得了。”楚稷淡淡地翻过手中书册一页。

    “那怎么行,我一定要好好想想,务必要把想说的话背得滚瓜烂熟……”叶诤自我絮叨着,还翻出那些草稿纸,一会儿背诵,一会儿在纸上修修改改。

    楚稷总算舍得将目光从书页上挪开,放到叶诤身上了。

    叶诤不知道楚稷在看他,也不知道楚稷现在的眼神,是怎样的意味深长。

    马车轻轻摇晃,一路进了长安城。

    自通过高大得需要仰头才能看到顶的长安城大门,入了长安城内部,便是处处布局严谨缜密,以一条朱雀大街纵贯南北,又以六条大街,无数街道划分出上百座里坊,入城便是阡陌纵横,鳞次栉比,结构对称整齐,星落宛如棋盘。

    叶诤本就是以一介闲散皇子之身,用查看江南风土人情为理由,走出了长安城。回来的时候,哪怕随身押送着大贪官杨志源,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夹道相迎,万人空巷。

    街道上,人烟浩穰你来我往,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多少人去关注这支风尘仆仆的进城队伍,长安城里最不缺各种大排场的达官贵人,连皇帝祭天大典大家都看了无数次,见过这么多世面后,对小打小闹已经提不起劲了。

    好在叶诤也不喜欢那等表面热闹,正好落得清闲坐在马车里进城。

    却也因此错过了,沿街高楼上,多少双盯着他马车的眼睛。

    马车内的楚稷忽的合上书册,叫停了马车。

    “你不跟我一起进宫”叶诤急急忙忙叫住他。

    而楚稷当真是任性极了,丢下两个字“不进”,就跳下了马车。

    叶诤伸出手,都没来得及抓住他消失在马车内的雪色衣角。

    叶诤无奈摇摇头,只好吩咐侍卫护送他一路抵达坐落在长安北面位置的宫城,最后抵达了宫城中央,被百司伺守拱卫的皇宫太极宫。

    太极宫的选址极有讲究,据说是特意选在了长安这片真龙之地的中心龙珠所在,以皇宫辖制整条龙脉气运,以保大云江山千年不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缘故,所以这座太极宫显得尤为巍峨耸立,气势雄浑。

    而这里,也是叶诤从小长到大的……家。

    叶诤前脚刚马车走了几步,他身后那辆马车就也走下来一个老宦官,面白无须眉目苍老,随叶诤在樟州呆了几个月也仍然毫无存在感,很容易被人忽略,沉默得像一道诡异的影子。

    叶诤朝着北而去,而老宦官悄无声息走下马车后,也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对此,叶诤一无所知,随着宫内宦官去沐浴更衣,洗掉一身风尘仆仆,这才走进了紫宸殿。

    九条金龙穿腾在云雾间,盘踞于高壁之上,回首狰狞咆哮的样子很有气吞山河的威严。

    九龙壁之前,穿着明黄色龙袍、负手而立的中年人,便是叶诤的父亲,当今大云朝的天子——景元帝叶玄。

    景元帝八岁即位,十八岁亲政,执掌大云江山已有十余年,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身形高大,模样与叶诤有三分相似,头上戴着玉冠,看不出多少威严气势,倒是有一身修身养性出来的文士儒雅。

    景元帝越过桌案,居高临下看向自己的第四个儿子,叶诤。

    “回来了。”语气不咸不淡,并无多大热情。

    叶诤恭敬跪下:“臣叶诤,请圣人安。”

    “起来吧。”景元帝抬手,命人赐座,而后翻阅着叶诤提前递上来的奏疏,里面详细记载了杨志源在江南所作所为的证据,神色深沉不见喜怒。

    叶诤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也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耐心地跪坐在垫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第173章 兴庆宫
    叶诤看着小少年,那是他的七弟,当今陛下的七皇子,也是最小的皇子,叶许。

    他的生母乃是如今的后宫之主周贵妃,自他与妹妹一同诞生在这座太极宫那日开始,这对得钟灵毓秀的龙凤胎便理所当然成了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儿女。

    其受宠程度,连身为国之储君的太子哥哥,也要避其锋芒。

    更别提叶诤这个太极宫中的边缘人物,不受宠的四皇子了。

    在这宫里所有人,包括那高高在上的圣人眼中,那对龙凤胎若是太极宫里的耀眼明珠,那么叶诤就是角落里不起眼的砂砾石子。

    说起来,其实七弟与叶诤并无什么恩怨。

    甚至在年节宴会之时,已封齐王出宫建府的二皇子叶讴,出言奚落叶诤的时候,七皇子还顶撞了与他一母同胞的二哥,帮叶诤说了话。

    就算如此,叶诤对这位七弟也亲近不起来。

    或许是他太小心眼,又或许是七皇子的存在太耀眼,连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会心生惭愧吧。

    叶诤正在魂游天外的时候,太子温和润雅的声音传来

    “这次你去江南,做得很好。”

    叶诤腾地抬起头,眼底的火焰一下子就点亮了。

    太子见到四弟这般模样,不禁失笑。闪舞

    “不过夸你一句,你也能开心成这样”

    叶诤使劲儿点点头,在太子大哥面前十足的孺慕景仰“当然!”

    “傻。”太子无奈摇摇头,“不过你这次做得这么漂亮,帮江南无辜百姓解决了这么大一颗毒瘤,想来你封王的事情也应该妥当了。”

    “大哥。”叶诤笑意逐渐淡去,“我其实……不在乎的。”

    太子眉心微蹙“有些东西,是你的,就要争。”

    “……知道了。”

    “父亲那边,我会帮你说的。”

    “好。”

    “你呀。”太子旋即笑开,温和之意如春风拂过,“对了,要不了多久就是阿娘的忌日了。”

    “对了!皇后殿下的忌日!”叶诤懊恼不已,“去了江南几个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快忘了。”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放在心里的,也算是不负阿娘临终前对你的牵挂。”

    叶诤肃然道“我幼时多亏皇后殿下照拂,否则哪能有这么多年的太平日子。大哥你放心,忌日那天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太子满意颔首,不过他还有事要处理,便没再与叶诤多说,率先走了。

    叶诤打算先回宫里——他还未封王,不能名正言顺地出宫建府,所以至今仍住在宫里,住处从小到大都未变过。

    他刚走了几步,一个看着眼生的老宦官走到叶诤面前来,笑眯眯地行礼后

    “咱家是兴庆宫的,太后殿下听闻四皇子历经艰辛从江南归来,特命咱家前来,让四皇子过兴庆宫一见。”

    叶诤心生诧异。

    太后殿下虽说是他们的亲阿婆,但是,除了已逝皇后唯一的女儿,姐妹中排行第四的朝阳公主叶语,几乎不与其他皇子公主来往。

    叶诤这个打小的皇宫边缘人,就更是无缘得到太后青睐了,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见一次。为何他从江南归来后,太后殿下竟然会想见他了

    太后虽然久不掌权,乃至移居到了兴庆宫,过起了隐居般的生活,但在这太极宫内外,她仍是积威深厚,任是哪个皇子公主能够得到她的照拂,都能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叶诤不认为,太后会是真的想他。

    莫非,与他的江南之行有关

    ……

    跟太后身边的公公打探无果后,叶诤思索了一路,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来兴庆宫是他预料之外的,叶诤这会儿也没什么对策,只能说静观其变。

    “四皇子,兴庆宫到了,太后她老人家正等着您呢。”老宦官见人先带三分笑,只是叶诤却看着这笑,背上莫名凉津津的。

    他以为是阳光太热烈了,没作他想,安静地跟着



第174章 皇家无情
    叶诤的江南之行,在景元帝面前是一番说辞。

    到了孟太后面前,又要隐去景元帝让他查探刺史李长风被杀一案的真相,删删改改变成另外一番说辞。

    孟太后那看似平淡,却能刺破他一切内心所想的眼神落在身上时,叶诤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何时背上已是冷汗津津。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在脑海里编出来的说辞,不管孟太后信不信。

    孟太后听完,数着手腕上的白玉珠串,神情并无太多变化:

    “江南,那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才子辈出。我孟氏以前也出自江南,后来迁来长安,起初还要回去拜拜宗祠,到后来,连宗祠也迁来长安了,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不过,我还记得幼时江南的风景,人人都道江南好啊。”

    她感叹着,似乎想起了杨志源在江南的一系列恶行,摇摇头,

    “这么好的江南,怎么能蒙受这么大的苦难呢听说樟州洪水,你离开的时候,可有什么应对的举措”

    叶诤心念微动,原本不打算在孟太后面前多说的,结果却是将穆孟两家为首的江南众多世家,为了水灾灾民所作的一系列举措,从赈灾救治,到施粥搭棚,如此种种,都说得十分详尽。

    “朝廷呢”

    “……樟州官场受了大动荡,如今新的樟州刺史还没上任,所以朝廷这边的动作就要稍稍……”

    “呵呵。”

    孟太后一声冷笑,手上转动的白玉珠串啪地停了,而她抬眸时,眼里赫然是片片寒光,以及说不尽的讥讽。

    叶诤知道孟太后是在讥讽谁,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等孟太后手里的白玉珠串重新开始转动了,殿内冷凝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樟州刺史杨志源啊。”孟太后半眯着眼睛,白玉珠串不疾不徐,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琳垱声,成了这殿内处孟太后声音以外的唯一声响。她回忆起了过去,怅然道,“想当初,还是我命他去的江南。”

    叶诤像是被雷劈中了,他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太后时,耳畔而是骨缝摩擦的吱呀声,四肢僵硬而肌肉紧绷。

    孟太后……说什么

    “当年我也是对他寄予厚望的,谁曾想他竟如此贪婪不堪,倒是我看走了眼。”孟太后叹着气,似乎很是伤感,“都退下吧。”

    包括叶诤在内的所有人,都退出了宫殿,独留下孟太后孤单冷寂的身影。

    叶诤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起身告退的,当热腾腾的太阳照在他身上,背上冷意仍如跗骨之蛆不曾退散的时候,他才恍然如梦醒。

    “四,四哥,你没事吧”朝阳公主怯生生地站在他旁边,担忧地望着他,“你额头上,好多汗。”

    叶诤僵硬地接过朝阳公主递来的手帕,扯出笑:“没事,赶路太累了。”

    朝阳公主又看了他几眼,懂事地没有多问,跟一干宫女嬷嬷离开了。

    叶诤一步一步往外走着,等他跨出门槛时,守候在外的木言快步走开。

    “主子!”

    叶诤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示意木言扶他去马车上。

    当马车内只有与他相伴长大的木言时,叶诤胸口翻滚咆哮的那些情绪才能尽数发泄出来。

    他掩着脸,低低笑出声来,似笑,又似悲泣:

    “最是无情帝王家,世人说的话如今我总算是懂了……陛下……我的阿爹……原来不过是将我当成投石问路的石子……”

    木言静默的脸上难得显露出慌张,他赶紧扶住叶诤:“主子,您在说什么呢。”

    叶诤从手掌里抬起赤红的眼,轻呵道:

    “你知道吗,那杨志源,原来是太后殿下的人。”

    ……

    ……

    紫宸殿内,送走了四皇子,又来了一个七皇子。

    但此刻的气氛,却与四皇子在时的冷肃截然不同。

    七皇子连蹦带跳地走进来,连行礼都显得漫不经心,但景元帝却笑得合不拢嘴,叫人送来茶果。
1...6970717273...149
猜你喜欢